好在凤捭肚子里的孩子命大,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顺利生了出来,这期间,凤捭嘴里一直咬着一块毛巾,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翠玉和流玉则是呆呆地看着凤捭退下的小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这样抱起来就可以了?”流玉问。
翠玉拿起旁边的干毛巾,说:“应该要先擦干净吧?”
说着翠玉便用毛巾拭擦浑身是血的婴儿,不过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肚子上连着一个东西。
“这……”
凤捭早前看过一些这方便的书,便有些无力地对流玉说:“把我的匕首擦洗干净,然后割断它,再打个结。这就是你们的肚脐眼。”
流玉急忙摸出凤捭身上的匕首,拿出马车上干净的水,冲洗干净后剪短了脐带,打了个结。
这时,婴儿哇地大哭起来。
徐秉谦和李柱子对视一眼,李柱子说:“白管家,您快去看看少夫人,我盯着。”
徐秉谦点头,起身跑过去。
这时,婴儿已经被擦干净,抱在一个小包裹里。
凤捭笑着看着婴儿,轻声哄她:“乖,不要哭,让娘好好看看。”她伸手摸着婴儿的脸,婴儿紧闭眼睛,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似的,渐渐就不哭了。
凤捭很想让孩子吸一口自己的奶水,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不停地流血。
徐秉谦撩开车帘,就看到铺在她身下的被子都被染红,车里一阵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流玉和翠玉都在关注凤捭的生下来的孩子。
凤捭看到徐秉谦,让他走近一些。
凤捭看着他,说:“白益哥哥,我求你,快带着孩子走。”
徐秉谦握紧她的手,“凤捭……”
流玉惊恐地问:“公主,公主您怎么还在流血?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可能刚才颠簸得太厉害……”凤捭挤出一丝苦笑,“一会就会没事的。”
李柱子跑回来,说:“少夫人,管家,我听到有马蹄声音,是很多马蹄声,人数肯定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追我们的。”
凤捭把孩子以及那把匕首推给白益,说:“白益,走!”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让自己和秦少郅的孩子有半点危险。
她的眼里写满了哀求。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落在皇上或者凤络手中。
她此刻并不觉得难受,心里只想,如果我现在死了,也无所谓,正好可以去找秦少郅。
徐秉谦抱着孩子,把所有的话都浓缩在一个眼神里。他觉得凤捭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了,她连眼睛都不愿阖上,只是这样睁着。在凤凰的手垂落下的时候,他终于咬牙从车上跳下。
他拿着水袋和之前为自己准备的包裹,怀里抱着孩子,沿着树丛,脚步飞快地往前跑着。
看着徐秉谦离开,凤捭才阖上眼睛,累得昏睡过去。
徐秉谦走了没多久,又折回身,看到李柱子驾着马车回到大路上,飞快地向前疾驰。他低头看着不停撅嘴想要吃东西的婴儿,想到凤捭随时都可能失血过多而死,不禁感到心里一阵慌乱。
他沿着小道,一直远远地跟着马车。
很快,就看到几十个御林军模样的人骑着马追了上去。
车子停下,李柱子中箭而亡。
流玉下车和他们过招,没撑多久,也倒在血泊之中。
徐秉谦不敢在看下去,他怕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会引起这帮人人的注意,便沿着反方向,不停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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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一直守在昏死的凤捭身边,不肯离开。
最后一个蒙着面的御林军拿起手中的剑,刺穿了翠玉的喉咙。
御林军看着不知死活的凤捭,犹豫着要不要补上一剑。
就在这时,御林军中有一个人放出了一个信号弹。
为首的这个吓了一跳,骂道:“谁放的!谁!谁!”这个人刚说了两句话,就被另一个杀死。
很快,这批御林军很多人傻了眼。
那个放信号弹的人说:“皇上有令,不得伤害秦夫人。”
没多久,另一批人马便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东方明。
东方明看到这一幕,轻声叹息。
他觉得自己身为丞相,为皇上做这种事,简直是丢人。
这些御林军中,有的是想让凤捭死,有的却是听命皇上,不敢伤害凤捭。东方明自然是保护凤捭的那一个。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放水,不仅如此,还好几次误导了追赶的人,好让凤捭能跑得更远一些。
不过他也不能离得太远,他知道宫里,好多娘娘都想要凤捭的命。
今天他实在是帮不了凤捭了,只能领着可能已经没气的她回去交差。回去的时候,他还命大夫给凤捭看病。
好几人大夫都是摇头,说失血过多,如今虽有微弱呼吸和心跳,不过……
东方明觉得自己是尽力了。
他把昏迷不醒的凤捭送入宫中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
一群人吃力不讨好,着实挨了罚。宫里的太医则更加倒霉,一个个尽全力救治凤捭。明明大家知道,她能救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是没人敢说她不行,只能不停地给帮她治疗。
皇上说了,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许说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原来大纲就是男女主都死绝了,然后故事OVER
这根本就不虐哈( ̄_; ̄ )
☆、第 69 章
皇上整整十日没有上朝。
朝臣愕然。
唯有东方明,看着每天代替皇上传递奏折的楚弦,眼里露出了不是对皇上的愤怒,而是对楚弦的担忧。
皇上一度十分信任楚弦,其中很大原因是这次凤捭离开,楚弦以最快速度向皇上高密,并说这些都跟皇后有关。
且不论皇上是否真的相信,单说这段时间楚弦那扬眉吐气的样子,东方明就觉得必须早作打算。
是夜,东方明拜访了陆国公。
第二天上朝,皇上依旧未现身,楚弦让小太监帮着把奏折都收起来。
这是东方明说:“楚公公,请留步。”
楚弦尖着嗓子,斜看东方明,说:“丞相何事?”
东方明道:“楚公公能否向皇上通常一声,老臣有要事相告。”
楚弦扯着嘴角冷笑:“现在除了太医,皇上谁也不见。”
东方明说:“老臣前几年,认识一个高人,当地人都传他‘活人不医,专救死人’。楚公公还是通常一声为好。”
“高人?”楚弦发出一声冷笑。
面对各位大臣惊愕的,嫌弃的,指责的目光,东方明一脸坦然地说:“此人就在殿外候着,公公可莫要耽误了给夫人救治。”
楚弦看着东方明,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心里的算盘也在不停地敲。他其实是最不希望凤捭醒来的,因为凤捭走那天对他的态度,他已猜出,凤捭要是活了过来,他指不定得多倒霉。
不过丞相当着这么多大臣说这件事,楚弦又不敢真不告诉皇上。
万一以后皇上知道了,怪罪他没及时让丞相嘴里所谓的高人入宫,那他岂不是得失宠……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拿昏睡不醒的凤捭没办法,楚弦就不相信东方明能认识什么高人。
他瞥了一眼东方明,说:“那丞相您就在这儿候着吧,容洒家去请示皇上。”
这几天,言官指责皇上的折子都已堆积成山,皇上也被骂成是即将断送大周百年帝业的千古昏君。但是大家万万没想到,两朝重臣,堂堂大周宰相,竟然不帮着警醒皇上,反而帮着皇上救治那个妖孽一样的凤捭,纷纷表示不能认同。
楚弦还没走,这些大臣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东方明助纣为虐。
东方明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听不到身边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楚弦面色阴晴地走过来,对东方明说:“丞相,请让那高人随洒家去觐见皇上。”
东方明面带微笑,清清嗓子,说:“那高人性子孤傲,非得老臣陪着才行。”
“罢了,快来,皇上急着要见。”楚弦恨恨地握紧了手。
东方明走前,目光飞快地从陆国公处掠过,陆国公微微颔首。
这十天里,太医院的太医们衣不解带昼夜不息地给凤捭设计药方。太医们一致推断凤捭的昏厥原因是生子时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就是最有利的表现。
气血两虚,亏空太厉害。
但是她昏迷不醒,大补的药材也只能很艰难地喂下几口,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永远停止心跳。
太医院的院首已经愁得头发都要白光了。
皇上每日都守在凤捭床边,心里恨极了,也悔极了。
为了守住凤捭的三魂七魄,不让被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勾走,宫里已经唱了六天的唤魂术。
所以,东方明这时,带着传说中的高人入宫,皇上定然是想也不想,便要楚弦快点把人带过来。
东方明领来的这位高人,和他年纪差不多,身上同样透着股谪仙味道,不过比起东方明,他更像是从远山而来的仙人,而东方明则显得接地气多了。高人来自清县,无名无姓,小时候寄养在道观,观主给他取名定心。定心十五岁时下山学医,之后一直游历四方,边学边医治那些患病的穷苦之人,和东方明是十多年的旧识。
在定心给凤捭把脉的时候,东方明顺便跟皇上谈了谈国事,皇上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多少还是给了东方明某个范围内的自由。
东方要的就是皇上同意。
大约过了十分钟,定心将手从凤捭手腕收回。
皇上赶紧走上前问:“怎么样?”
定心道:“还请把帘子撩起,本道需要看一看夫人的脸色,眼白,舌苔,试试鼻息。”
宫女们站在一旁,没有听到皇上的命令,不敢撩起帘子。
皇上看着定心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挥手让宫女把帘子撩起。
定心看到凤捭的面容后,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他可能是为数不多的,第一次看到凤捭容颜后,未显露出震惊表情的。
不过,此刻凤捭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一具美艳的尸体,毫无生气。
定心让宫女帮忙翻一翻凤捭的眼皮,他则是头伸过去,仔细看,两只眼睛都看了看。然后又让宫女想办法撬开凤捭的嘴巴,并用银筷子压着她的舌头,看上面的颜色。
紧接着,他走到床位,伸手捏了捏凤捭的脚尖。
这时,皇上又问:“怎么样?”
定心看了一眼皇上,淡淡地说:“死不了,但也不一定能醒过来。”
皇上当即生气,“放肆!”
东方明连忙劝皇上:“皇上息怒,且听定心是如何诊断的。”
定心完全不惧怕皇上,在他眼里,皇权不过是吓唬人的,他对生死从来不看重。
“皇上,贫道说的都是实话。贫道有法子让夫人不会因为长睡而死去,但是也不一定能唤醒夫人。”定心摸了摸胡子,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方子,并说,“每日需得有人替夫人擦洗,翻身,按摩。不然以后就算夫人醒来,也会瘫痪。”
“为何她醒不过来?”
定心道:“夫人生子时一定是在奔波之中,致使身体受损,失血过多。生完后又未及时休养,而是遭遇了几次三番的撞击,这才致使昏迷不醒。而且,夫人生前,当是服用过对身体有大害的药物,剂量虽不多,却也是有损的。”
“那就没法子让她醒来吗?”皇上又问。
定心看着凤捭,说:“这得要看夫人自己的毅力如何了。若是求生欲望极强,那必然还是能醒来的。”
之后,在东方明的多次追问下,定心又献上了一张取自天湖之地碧玉制成的冰玉榻。
此玉榻是他无意中得到的,他没见都将玉榻置于滋补身体的药物中,让其除了自身的能祛除人体寒的功能外,还偏带上所攫取药物的精华之效。
皇上下令,重赏定心。
不过为了防止定心的法子不管用,皇上并没有让他离开。
定心也很安心地在宫里住下,还重操旧业,给宫里没什么地位的小太监小宫女甚至是冷宫里的弃妃看病。
不到半个月,他就成了宫里底层者的拥护者。
皇上对此并不关心,他只想知道凤捭有没有好转。
这半个月,太医们也是每日都来给凤捭请脉。
大家不得不佩服定心,他的方子虽然诡异,救治的方法也很不同寻常,每日都命宫女准时替夫人按摩活络筋骨,但不得不说,成效显著。
凤捭的脉象比起之前,强了很多,之前大家每次去试她的脉,都觉得眨眼的功夫,她就会不在有心跳,脉象虚得近乎死人。
另外,她的脸色看着也比以前好许多。
皇上龙心甚悦,赏赐了定心千两金。
当然,皇上自然希望凤捭能醒来,于是定心告诉皇上,要想让夫人醒过来,那还几味特殊的药材。
皇上问:“什么药材?若是库房里没有,朕就着各地的官员去寻。”
定心微微一笑,道:“旁得药材虽稀有珍贵,但我想皇上定然是能找得到的,只有一味,可遇不可求。那是一位药引子,得是人血,而且是要和夫人血液相同的人的血。最好是夫人的子嗣,又或者,夫人的亲属。”
皇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凤捭那日生下来的孩子,可是如今御林军找了这么久,也没任何消息,恐怕是很难找到。第二个想到的,就是六皇子的生母,淑妃。
他已经知道,那日是淑妃告诉凤捭,几点有人出宫。
皇上当天一怒之下,差点杀了淑妃,最后还是看在六皇子的份上且留着她的性命。如今看来,他真是庆幸自己没杀了淑妃。
药引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淑妃耳中。
淑妃万万没想到,自己还得作孽地给凤捭放血救她。
天知道,她是多么希望凤捭这一次永远不要醒过来。
她心中的想法,此前当然只能永远存在心中。
第二天,淑妃就主动跪在了皇上的宫门前,说:“恳请皇上给臣妾一切挽救的机会,哪怕是用臣妾的命,只要能换回妹妹醒来,臣妾也绝不皱眉。”
皇上对她说:“每日朕都会派人去取你的血,你好好养着身子,朕不会再怪罪你。”说完他挥手让淑妃离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