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堂还真是个大铺子,光门脸就跟人家不一样,虽然关着门,阑影也能看出这后头还占着好几间房子。
敲了门,出来两个伙计,听说有人买铺子很是意外,一个让阑影进来,另一个转头就去叫管事的。
不一会一个长相文弱的灰衣中年女人就跟着伙计急步走了过来,来人正是账房李清,“是您要买铺子?”
“是啊。”
李清看着面相有些书生气年岁二十上下的阑影,觉得她可能是还不知道何家一家人得的怪病吧,“您不怕……”阑影知道她的担心忙打断道,
“我即来就是有准备的。”
李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颇为自信的样子,觉得她一定不一般,便试探着说,
“看您一定是有办法,您能不能给我家老夫人也看看啊。”
阑影没有想到,买铺子还会给人看病。
李清见阑影没有做声想是她一定误会了,忙道,“小姐,不用担心,铺子一定二百两就卖给您,如果您能治好老夫人的病何家一定千金相送。”
“千金就免了。”阑影不是那么急功近利逼迫人家倾家荡产的人。
“既然您这么有诚意,我就试着给看看。”
“哎,谢谢您了,您这边跟我来。”李清一摆手让阑影跟着自己去后堂。
来到一间堂屋前,李清敲了门,不一会门‘吱~’的一声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李姨?”
“公子,这位小姐来给老夫人看病。”
何沐莲本没有注意到阑影,忽然望见,发现阑影也在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红脸,诺诺的说,
“娘,她还在睡着呢,我也是刚进来,叫了半天她也不醒。”
“睡着?”阑影暗叫不好,可别是休克了。
“快让我瞧瞧。”快步走到床边,
果不其然阑影看到床上面色发白,额头、鼻尖大冒虚汗的何顾霆正是休克了。
“啊?老妇人这是不行了!”李清见到这场面时霎时有些慌乱。
“娘……”何沐莲闻声带着哭腔,差点晕倒,急忙被阑影扶住交给屋子里的一个小厮。
“还有救。”
“有救?那您快救救我娘吧,您要沐莲做什么都行。”何沐莲眼带泪痕的望着阑影。
阑影心想她要他能做什么。
“把门窗都打开,派人烧些盐水加些糖拿来给她喝下,要快。”
“还不快去。”李清对着身旁的两个伙计喊道。
“药材放在哪?我去抓药。”“我带您去。”何沐莲一看他娘有救也不哭了,起身就快步带阑影去药房。
抓了药,阑影亲自看着煎好,端回来时,何顾霆已经轻度的醒了过来。
阑影不说话一勺勺给她喂下,不一会何顾霆肚子里就有了反应,‘咕噜咕噜’的叫,阑影知道这是又有了生气,怕她忍着忙让多余的人都出去,只留两个小丫头伺候。
“你别忍着都排出来就好了。”
“你,你是谁?”何顾霆虚弱的问。
“我是买你家铺子的人。”何顾霆没有再说话。
傍晚的时候何顾霆就能正常下地了,只是偶尔还是要跑去茅房,何家的下人有轻微病着的也都好了,一个个看到阑影的表情都是满面感激。
阑影把二百两银子递给何顾霆,何顾霆说什么都不肯要,说是作为救命之恩,并且还拿出另外一处田产要阑影收下。
“谷小姐请你收下吧,没有你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提前进黄土了,可怜我这儿子没有人照顾。”
“您说的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这样铺子我收下,别的您还是留着养老给公子置办嫁妆吧。”
见阑影执意不肯收,何顾霆有些为难,因为自己儿子脱自己跟阑影说亲,这下礼没送出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小姐,这怎么是好……”
“这样就很好了。”
“那你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酒吧,我顺便也把房子给你收拾好,明天就能接手。”
“好,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阑影觉得人家都这么上杆子了再拒绝是服了人家的面子便答应了。
回去时天已经蒙蒙的黑了,何家给阑影雇了台轿子,阑影确实也觉得很累也没推辞,许是银子给到了位,轿夫抬的很卖力,就在阑影眼看半昏半睡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美梦。
“谷阑影!谷阑影你个大坏蛋……呜呜……”
“这位小哥这里可是谷府?”
“你是谁啊?什么谷府……呜呜……走开……别烦我。”
“这?”
阑影掀开轿帘,一撇,到家门口了,怪不得声音熟悉,那不是‘小公鸡’董玉书还有谁?
“小姐,您醒了,这可是您家?”一个轿夫试探着说。
“嗯。”阑影点头。
轿夫撩起轿帘,阑影下骄,转身掏出些钱要给轿夫,轿夫们忙称受了何家的吩咐不敢再多要,急急抬起轿子就走了。
阑影转回身望着篱笆外忘记寒冷只顾呜咽哭着的小人儿,有些心疼。
如果从醒来是把他当成了家人,那现在看到他这样怕自己离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自己在另一个人心里也会变得这样重要,即使他时而对你凶对你发脾气说离开,可是却重来不曾真的离去。
☆、第十五章 春心萌豆己未知
阑影不敢再想,生怕自己沉迷,忙上前打横抱起哭成泪人的董玉书,嘴里还训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干什么。”
董玉书哭着哭着就被人抱起来了,突然有些愣瞪,忽然听见头顶的声音,借着月光一看是挂念了一晚上的谷阑影,顿时就有些气,“你这个坏心肝的,你还知道回来,打死你,打死你……呜呜……”说着就用拳头捶打阑影的肩膀。
阑影看着哭的眼神迷离极力挣扎的小人儿,一揽手抱得更紧。
“你干什么?松开我,松开我。”
董玉书气鼓鼓的瞪着阑影不停地挣扎,换来阑影更加紧紧的抱着。
阑影一脚踢开屋门,大步踏进去,用身体把门关好,转身就把董玉书按在炕上。
“你想干什么?你个无赖,呜呜……”
“你在大门外待多久了?”阑影用手压住他的肩膀丝毫没有让他动一下的空间。
“你问这个干嘛,你不是去找那根蒜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谁说我去找他了。”阑影盯着他的眼睛。
董玉书也不示弱的回盯过去,“那你这么晚回来,又有轿子送,还一身的酒气,别说你去买铺子了傻子才信。”
“我就是去买铺子了。”
“你是不是把红楼买下来了,想着以后和他双树双栖。”董玉书说着眼角聚满了泪水,微微一动就滑落下来。阑影忙用手轻轻地给他擦掉,想了想道,
“嗯,这样也挺好啊。”
“你……”董玉书闻言霎时气红了脸,心想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起身挣扎被阑影一下连胳膊带手的抱住。董玉书动不了,气的把头扭到一边不看她,“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回来拿我的东西。”阑影装作得意的道。
“那你快拿了走人,我不想再看到你,呜呜……。”
“好像不行,因为我要拿的东西就是你。”阑影说完一把搬过董玉书的脑袋对着自己。
董玉书一脸不可信的看着阑影,想不到她会这么说,更想不到他会这么无赖说自己是她的东西,而且还要一起拿走,“你……”
阑影也看了他好一会儿,给他擦去眼角的泪痕,把他搂在怀里,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真的是买铺子去了,其他哪也没去。”董玉书老实的呆在阑影怀里没有动,阑影见身下的人没有反应,怕压坏他,忙起身坐好,揽他倚在自己怀侧。
“我买了何家的何春堂……后来为了不让疾病传染在那里让人到处洒了酒,所以我身上才都是酒味。”
“洒酒你不怕屋子不小心着火。”董玉书倚在阑影怀里想怀疑又有些没自信的道。
“所以我今晚不敢留在那嘛。”阑影痞态的说。
“你……”
“我告诉他们要小心了,他们今晚也不会在那里住。”
“那要是起火了,宅子不就烧没了?”董玉书有些着急。
原来是担心宅子。
“那病一般的东西妨不住,只能用酒。”阑影用他能听懂的话耐心解释。
“哦。”董玉书这回彻底的信了。
“就只是‘哦’?”阑影低头瞧着他。
“那要怎么样?”董玉书不知所以。
“不问问我是不是看上人家公子了?”
“何老太是不是要把儿子许配给你!”董玉书一听就又气了。
“我哪有那么命好。”阑影假装无奈的道。董玉书看见她在偷笑就知道她又在逗自己,忙道,
“没有就好。哼,让我知道……”
“让你知道怎么着?”阑影好奇的看着他。
“让我知道我就去领休。”
“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妹妹对你不好,不让你回家。”不然为什么要去领休?
阑影这次可是眼神很认真的盯着董玉书。
“没,没……”‘有’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阑影打断了,“还不说实话!”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可是不想被赶走,不想离开,呜呜……比起没有地方可去,更不想离开她,该怎么办,呜呜……
“怎么又哭了呢?”阑影看着他有些无奈,轻轻地给他擦着眼泪,心想这个小人儿在自己面前就是爱哭。
“你要赶我走吗?”董玉书朦胧着眼睛望着阑影。
阑影被问的有些愣。“可是我不想走,呜呜……我不想离开你,呜呜……”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哭,阑影觉得眼睛有些热一把抱紧他,抚着他的背,“傻瓜,你不想离开就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赶你走。”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你要记着你说的话,永远不许赶我走。”董玉书有些激动忙怕阑影变了卦急忙喊道。
“嗯。”阑影松开他,给他擦干眼泪,耐心的整理整理他哭的凌乱的头发。
“你怎么就不讨厌我了呢?”董玉书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不讨厌你了?”阑影盯着他痞子般的笑。
“以前我哭,你就说我,还躲得老远的。”
“以前?”那个原来的谷阑影?“以前不知你的好。”阑影想了想道。
“那现在知道我哪里好了?”董玉书试探着问,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好了,要知道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哪里都不好。
“哪里都好。”阑影无奈的刮一了一下董玉书的鼻子。
董玉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想刚才搂都让她搂了,抱也抱了,这会刮一下鼻子才红脸,自己还真是不知羞。
“明天跟我去城里,我带你去看看咱家的铺子,顺便去何府吃席。”
“还要带我去吃席?”董玉书反应过来有些不确信。
“是啊,你是谷正夫嘛。”
“你原来不是连我是你夫郎都不承认的吗?现在怎么……”阑影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打断他的话,瞅着他认真的道,
“原来的谷阑影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正夫,就我们俩我也不会再取别人回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董玉书一脸激动。
“真的。”阑影抱住他,心想他是又要哭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董玉书换上他觉得最好看的一身衣服,对着镜子反复的照着。
“怎么了?换好衣服我们就出门了。”阑影已经坐在桌旁等他好一会儿了。
“何家应该很大吧。”
“嗯。”
“那我……那这样会不会很丢人。”董玉书说着很没底气的看了一眼阑影。
阑影心里有些好笑,原来是顾忌这个,“所以我们早点去城里给你买身像样的新衣服嘛。”
“真的?”董玉书有些惊讶,要知道过年才刚给自己买的衣裳这会又要买,而且还要买身好的。
阑影一脸认真的点头。
“怎么不早说呢?真是的,害我浪费这么长时间。”董玉书欣喜的站起身,不过很快又有些犹豫了,“家里现在也不富裕,还是算了吧。”
“你不想要了?”阑影笑着望着他。
“想。”董玉书声音很小的回答。
“那就买,怎么说你也是谷正夫嘛。”阑影说着帮他理了理头发。
“嗯。”董玉书声若蚊足低着头有些脸红。
“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买完衣服,一会儿晌午正好去何家吃饭。”
“哦。”董玉书小声的回答。
阑影看着他低着头像虾子一样的身子,心想现在你就说他是个笨蛋他也会说‘嗯’。
还是第一次看到董玉书有这么小男人的一面,阑影觉得这小人儿还真是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平州城是西母国的都城也是整个国家三大繁华之城之首,另外两座是良州城跟领休城。
街上车水马龙,道路两边到处是卖小吃、水果等的小商贩,沿街的店面也是一家挨着一家,就是个很小的一扇门的小屋门口也摆着些什么在叫卖。
阑影拉着左顾右看的董玉书生怕来人把他挤丢了,“喜欢我就买给你。”
“不要,不值钱。”董玉书说着从卖玉石的小摊一扭身又往前面钻。
“公子买个糖人吧,我这糖人可是平州城里做的最好的。”
……
“公子要桂花酥吗,刚出锅的。”
……
“混沌,馅大皮薄的混沌!公子来碗混沌啊?”
……
“你家原来不也是这里的吗,怎么看什么都新鲜。”阑影终于揪着他来到一家成衣店门口,松了口气道。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董玉书说得一脸认真,好像阑影诋毁了他什么似的。
也是,阑影心想这里毕竟对男子的要求多为苛刻,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男子经常抛头露面都是会叫人说不守夫道的。
进了孙记成衣店,掌柜的按照阑影的要求把店里几件新做的上等成衣摆在董玉书面前。
董玉书有些挑花眼了,要知道很久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了,觉得每一件都很好看。
他有些为难的瞅着阑影,“喂,你说我穿哪件好看?”
“水蓝的那件。”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