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云 (天朝女提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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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云 (天朝女提刑,完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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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见得?”程潜看了看那两幅字,追问道。睿王却早伸出手,将那两幅字接了过去,仔细比对后,说道:
  
  “这笔迹如出一辙,伪造之说,从何谈起?”
  
  “殿下久经沙场,光隐又看轻生死,自然对此无感。可那位刘司马的性子,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死如归。”
  
  那刘司马如果是个淡定的人,昨夜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以至于被人做了那代罪羔羊。程潜看着我,眉宇间豁然开朗,然后说道:
  
  “据翔之这么说,这封遗书,未免太过齐整了。”
  
  “光隐所言极是。”我点点头,说道。按照现代的刑侦笔迹学理论,笔迹能够反应很多问题。心境的改变,会导致笔迹发生重大变化。一个人在将死之时,他的笔迹不可能如此冷静,尤其这位刘司马,这遗书上没有一处错写,也不曾有一处被泪水糊掉的痕迹,笔迹清晰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可以确定,这不是那个我见到的刘司马。
  
  “如翔之所言,若此遗书系作伪,想必刘司马之死,亦有别情。”睿王说道。程潜则冷冷一笑,道:
  
  “如今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滕大人,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我所能了,昨儿从北京回来睡了一整天,这段时间奔波得太累了。没存稿的日子真痛苦,我没写就没得看,从明儿开始,又是忙碌的时间,估计闹腾到五一也不是个头儿。
晚上赶工,将一章补齐~~




一斛珠

  不管他们有多少花样,毕竟先机已失,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后发制人。
  
  在睿王的带领下,我和程潜一前一后进了行在正厅。睿王带来的那些侍卫,都是一脸肃杀,带着那种久经沙场之后的彪悍气息,牢牢把住了四角。而在厅内,滕刺史与涂长史相对而坐,下面便是各部门职官,其他的扬州府成员,个个垂首而立。整个大厅气氛极其压抑,好似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睿王坐在正位上,程潜则从扶桑手中接过那一摞“审讯记录”,交到我手中,我低着头翻检,在读博士期间,我选修过刑侦专业的课程,虽然我对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学所知不多,但是也足以让我从滕大人的那套说辞上,找到突破口。
  
  “翔之!”我还在思索下手方向,就听到睿王唤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发现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睿王说道:
  
  “翔之,刘司马缘何身故,便由卿为扬州府中人解惑!”
  
  “刘司马系缢死无疑。”我简单地说道,眼光在下面一扫,涂大人还是一脸沉痛,可是那位滕大人的脸上,却瞬间飘过了一丝得色。我与睿王对视一眼,他微微点头,我便继续道:
  
  “然那封遗书,确系伪造无疑。”
  
  “伪造?”那法曹厉大人伸长了脖子,一脸震惊。
  
  “经凤君验看,刘司马死于昨夜子丑交刻,以此遗书以及地上废弃的纸张而言,若无半个时辰的笔墨,断写不出来。”我说道:“此案的破绽,也正在此。不知各位大人可曾注意那蜡台上的红泪?”
  
  我顿了一下,目光瞥向一直很镇定的涂长史。根据刚才的观察,他的道行可比他那位顶头上司深多了,如果能让他乱了方寸,这案子就得了。
  
  “翔之为探明此信真伪特特测过了,那蜡油之量,不过够燃一刻罢了。”睿王说道:“本王来此之意,想必各位大人心知肚明。如今刘司马离奇身故,偏偏留下此伪制书信,极力为诸位开脱,滕大人,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倒是将此事给本王解释清楚!”
  
  睿王的一番话,吓得那滕大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下了,气氛更见压抑。
  
  “殿下,这是有人存心诬陷,臣对殿下,对我碧落朝一片忠心,唯苍天可鉴!”滕大人磕了一个头:“这分明是,分明是——”
  
  “存心诬陷?何人诬陷?滕大人是否要告诉本王,这劣质兵器并非出自你扬州府监制,还是本王麾下数万将士马革裹尸,皆是他们学艺不精,杀敌不勇?”睿王的话音未变,握着茶碗的手一紧,只听“咔”的一声,那茶盏竟是碎成了粉末,从他的指尖纷纷落下。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翻滚着吞噬了整个房间。那涂长史的面皮抽动了一下,这只老狐狸也终于乱了吗?
  
  “滕大人,滕大人可否将昨日您下了宴席之后的行踪,从后向前,再与我说一遍?”这位滕刺史被睿王这么一弄,已成了那惊弓之鸟。这个时候发问,时机刚刚好。
  
  撒谎毕竟是撒谎,总是有破绽的。顺着时间轴说并不困难,但是若要他倒过来再说一遍,就会发生逻辑混乱。这也是在讯问学上常用的一种技术。
  
  那滕大人也许是真的不曾想过他会被我们拉出来讯问,在程潜的逼问下,把从今天下了宴席到今日我们到来之间他的行踪做出了一一交待。然而他的交代却产生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漏洞——行踪复杂,人证众多。按照正常的逻辑,复数的证人是牢固的不在场证明,但缺点就是,如果是伪造的不在场证明,他只要出入一处,这不在场证明都会破灭。
  
  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人的记忆往往更容易打结。
  
  事实证明,我对他的推断并没有错误。那滕大人抬起头看着我,呐呐不能成言,那表情活像刚刚吃了一只苍蝇,却无法吐出来。
  
  “或者涂长史,由您代替滕大人说?”程潜“刷”地一声展开了折扇,声音中满是戏谑,接过了我的话。
  
  “殿下,殿下明鉴。若单凭此信便定滕大人与臣之罪,臣不服。”那涂大人抬起头,说道:“兵器弊案,致我数万将士血染沙场,此事由扬州府起,臣亦痛心疾首。于失察之罪,不敢有分毫推搪。然刘司马大人之死,与臣等并无干系,恕臣等不能认下此罪!”
  
  “并无干系?涂大人并不是要告诉殿下,若非翔之明察秋毫,这刘司马就变成了兵器案的代罪羔羊,这信也变成了你们二位‘毫不知情’的证据?二位于此事,并无受益之处?”
  
  “莫非二位以为,本王手上并无任何存证,便指你二人所犯之罪?”睿王接过程潜的话头,冷声道。
  
  那滕刺史与涂长史伏在地上,再不言语。
  
  “来人,传前京口冯县令!”睿王略提高声调,我心下有些激动,最后谜题揭晓的时刻,终于要到了吗?
  
  那位前京口县令很快被带了上来,步履缓慢而沉重。走到大厅的中央,便跪倒在地。睿王端坐中间,我和程潜隔各据一侧,拉足了三堂会审的架势。睿王既然将他留到今日,想必他应该就是对付扬州府最重要的一个棋子。
  
  “冯卿,你且将那日对本王说过的话,说与扬州府的诸位大人!”睿王的声音不需要特别渲染,永远有一种不怒自威在。
  
  “是!”那冯大人直起身体,说道:“前扬州兵曹王兄此来京口前一个时辰,涂大人便到了京口县。他将此物交给我,令我参入王兄饮食之中。”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上呈给侍卫。睿王将那瓶子交给我,我倒出瓶中的粉末,融在了水中。现在手边没有任何可作建议的有机溶剂,只有找动物来做实验了。我正待说话,程潜便道:
  
  “此物既是涂大人转赠,不妨就由大人以身相试!”
  
  “殿下明鉴,这都是这冯长史一面之词,臣从未踏足京口,此物自然也非臣所有!”那涂长史把这件事推得精光。
  
  侍卫们早牵了一只狗进来,七手八脚的将那碗水灌进了狗肚子。众人皆屏息凝视,我心中也开始计时。二分钟之后,那小狗便开始上吐下泻,接着便摇晃着倒下,发出极细小的“呜呜”叫声,我将手抚向它的心脏部位,这时它的身体已经有些冰冷。呼吸麻痹,然后是心跳停止,整个过程没有用到一刻钟。
  
  “此为何物,翔之可有定论?”睿王问道。
  
  “回殿下,应是河豚毒无疑。”我站起身,回答道。
  
  现代萃取的河豚毒素,是一种无色针状的结晶,毒性之强匪夷所思。四五月间是河豚毒最烈之时,我读书时曾经看到过相应的案例。有两只鸡误啄了河豚的内脏,导致中毒死亡。其后又有两人,吃了这中毒的鸡,也引起了中毒反应。就是在碧落朝的这京口,现代的镇江,亦曾有报告,有人误食河豚鱼卵,导致12人食物中毒,8人死亡。
  
  没想到到了这碧落朝,还能见到这河豚毒!
  
  睿王对我略略点头,转过来问向那冯长史:“冯长史,你既说是涂长史亲至你处,可有人为证?”
  
  “涂长史一路行踪隐匿,京口县上下均未得见其面。涂长史亦带了滕大人手书之令,令臣将臣友王大人置于死地,不过离去时便烧掉了。”那冯大人一脸隐忍,颈部微微抽搐。这样的逻辑也没有错,干坏事的时候,难道还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吗?
  
  “然而臣与王大人总角相交,又有同年之谊,臣,臣不忍啊!”那冯大人伏在地上,声音几乎哽咽:“可若臣不接下此事,只怕滕大人与涂大人会另出奇兵,取王兄性命。臣当下只好阳奉阴违,接下此物,只想着可以渡王兄过此一劫,可是不想,不想——”
  
  “冯长史,杀人灭口,何等重大!为何涂长史放心将此事交予你?”程潜打断他的话,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啊,这位冯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竟能让狡猾似狐狸的涂长史把这么重要又“dirty”的工作交给他做,又不怕他反水?
  
  “臣有罪!”冯长史重重地叩首,抬起头已经涕泪横飞:“臣所作所为辜负圣恩,有亏职守,有违友朋之义!王兄于危难之中,投奔臣来,是对臣莫大的信任。臣,臣——”
  
  如果不是知道他才是那下手害人的“凶嫌”,我几乎要被他那强悍的,足以媲美奥斯卡影帝的“矛盾内心戏”唬了过去。难怪那老狐狸般的涂长史会栽在他手中,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作者有话要说:贴一点上来,继续执行下潜。

今儿是me的生日,乃们忍心bw我吗?乃们忍心吗?忍心吗?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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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最近想暂缓更新的,但是可是但可是可但是,我居然神奇的爬上月榜首页!!
所以只有继续加紧更新。
从明天开始到周一,都是会啊会,泪奔~~




玉连环

  只听那冯长史继续道:
  
  “殿下,臣与涂大人,是我朝十五年礼部明法科同年。稍后臣在吏部试落第,涂大人高中,入东宫,授官太子左卫率长史。”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关键字“太子”就这样大喇喇地出现了吗?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睿王将他留下的用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不想做皇帝的皇子——
  
  距离权力越近的人,视野便越狭小,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臣名在孙山之后,只得奋发图强,二年之后得以应缺崇文馆直学士,充为太子属官。全赖涂大人指引之恩,臣得近太子殿下,臣感激涕零。其后涂大人以太子洗马调任刑部员外郎,外放扬州,臣亦亦步亦趋,得充任一方县令……”
  
  整理一下他的这番话,本朝十五年,应该就是七年前的事情。之后涂某人和他先后入了东宫府,而他又在这位同年的引荐下,确立了“为太子效忠”的伟大理想。而作为主君的太子也给了他们丰厚的回报。
  
  按照碧落官制,明法科与进士科不能同一而论,明法科出身的官员,按照碧落朝惯例,不能充任正五品以上的“高级官员”。涂大人七年之间,从一个正七品上的长史,一直做到从五品上的一州要员,以他的出身而言,已经达到了他权力人生的顶端。冯大人的那个从六品上的京口县令,也算是破格提拔,而且以这上升的势头而言,前途颇为可观。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明示我们,涂大人事业上的成功,与他“太子党”的出身密不可分;而这兵器弊案,与涂大人身后的太子,也就密不可分。
  
  我瞄了睿王一眼,他依旧是一派不动如山,绝对当得起我初次见面“神人”二字考语。那冯大人跪在地上,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介绍完了相关的背景之后,也终于来到了正题。
  
  “那日涂大人只身到了京口县,他知罪臣与王兄亲厚,王兄为避他们所害,必会投奔于臣,而不会远赴六合。便命臣在他饮食之中,投放此物,一了百了。”冯大人说道:“臣自是不肯,可涂大人向臣示下太傅手令,许他便宜行事之权,臣不能不从。”
  
  “不能不从?他命你伤天害理,你也扑嚎从之?”程潜挑眉,追问道。
  
  “臣投身科考,只望匡世济人,光耀门楣。然东宫蛰伏一年,见太子殿下一面不得。”他抬起头,直视着我们:“臣亦有碧血满腔,如何受得了这般蹉跎?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身为人臣者,效力人主,天经地义之事。太子殿下对臣恩重如山,臣三代单传,膝下唯有一子,幸得太子詹事大人提拔,选入太学读书,如此恩德,臣便是粉身碎骨,亦不能报于万一。太子有命,臣自当戮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
  
  果然啊,是个男人,心中都藏着权力欲,而知识分子此心更甚,历经宦海沉寂之后,升迁的机会,就成了不能抗拒的诱惑。这份诱惑,使得他以自己的儿子为质,宁愿受制于人,以良心换取闻达天下的机会。
  
  这真是个不错的故事,让人不得不相信它的真实性。
  
  “酒宴之上,王兄心事重重,酒酣之后,只说回得金陵便去谢府,不能有亏圣恩云云。臣便知道,王兄致仕,实为舍身取义,臣唯有敬之重之,岂忍其为人所害!”他说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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