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云 (天朝女提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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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云 (天朝女提刑,完结)-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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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都出去吧。”老太君非常威严地指示两个外孙,程潜皱了皱眉,睿王却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出去了,程潜也只好跟着走了。老太君这才转向我:
 
“你这傻孩子,在我这老太婆面前,何必这样忍着,能哭出来,始终是好事。”老太君这段话说的语重心长,尾音是藏不住的萧瑟与沧桑。
 
 是啊,能哭出来,终究是好事。能哭出来,便证明人还未死去,心还未腐朽。现在的我,又能哭出来了,已经比多少人幸福。也许我该感激上苍,让我来到碧落朝,抛弃从前的那个凤君,再活一常
 
 我将头埋进老太君展开的双臂,任凭泪水汇成河流……
 
 哭到睡着,对我而言是一种全新的经历。第二天早上起来,头晕耳鸣是少不了的,但是心情却畅快了许多。
 
 我接过莺簧递来的热湿巾,道了声谢,敷在眼睛上,缓解那份红肿与凝涩。收拾停当了,我这才撩开珠帘,绕过屏风走到中堂,便见程潜一身华衣,倚在榻上喝着茶。
 
“光隐何时到的?”
 
“才来了一回儿,听隽隽说你还在梳妆,便没惊动你。”
 
 我正要回话,说隽隽,隽隽便到了。她来知会我们早餐做好了的消息,我便邀了程潜一起用。一顿饭吃的默默不语,我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有又转回到案子上:
 
“光隐便不来,我也要去大理寺寻你。昨夜我梦着了燕来村时种种,今天起来,突然想起村长似乎说过。他过世的妻子有个堂弟,因家里不好,从小便舍了送进了庙里出家,那庙在离燕来村三个山头的林中,离县城倒也不远不近。他似乎曾带虎子去过那庙里。若虎子还在,想必也可能是投奔去了那里。”
 
“只是他既藏匿起来,便是去年县中追查时不曾出来,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如今贸贸然去了,他也未必敢出来。”程潜皱起了眉,看着我道:“无妨,我亲身去一趟,若他真如你所言,无论如何我也带他出来了。”
 
“光隐,若他不肯见你,你便报上我的名字,再说一句维尼,也许会多信你三分。”就算他亲自去,也未必有所暂获,我初到燕来,曾将买东西时附送的一个小熊维尼钥匙圈,送给了他妹妹,那时他也在场,我只希望他还记得。
 
“好。昨日上朝时,皇上已做决断,凤贤大人一生清廉刚正,含冤被害,虽谋害他之人还未查清,却应先与洗刷污名,回复官誉,并命礼部为之选谥。凤大人的灵柩,已停在忠烈祠,只等择日风光大葬。你的心事,终于了了一桩。”
 
 睿王应了我的,在我入宫之前,便为凤贤大人恢复名誉,如今他果真做到了。只是我这样进了宫,凤贤大人的身后事,便由不得我了。
 
 罢了,人已然故去了,这死后的哀荣,有和没有其实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谋害了凤贤大人的那些人——
 
“昨晚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不用入宫,如果没有燕来的案子,卿卿,你说我们现在会是在哪里?”程潜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如果我不用入宫,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真的会重启这案子吗?这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如果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不是合了他的心意,一个二十六年前的旧臣而已,现实如皇帝,怎么肯为了他,激起惊涛骇浪!
 
 程潜应该看得比我更清楚,所以到现在,他才会这么不甘愿。他有才华,他的身上流着云家与谢家的血,所以无论再怎么厌弃,他也逃不出这权力的烽烟。
 
 程潜站起身,说道:“后日你入宫,我不能送你。你只记得,只要你想走,我一直都在;许给你的,不死不休。”
 
 我目送他的背影,无力感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程潜,你这又是何苦!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窝在房中,死命的阅读老太君派人送来给我的“宫则”,熟悉后宫中的规矩法度,这才明白皇帝丢给我的“凤仪令”,到底是个多磨人的工作。凤仪令的工作职责定义,非常简单,就是“协理后宫,辖制宫内六局”,不过这就意味着,后宫所有的事情,凤仪令都可以参上一脚。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若想平安活下去,就越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是心思细密地算计着活,我真的很难学会——
 
“朕想看到的,是卿的气量。”皇帝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他只怕也看穿了我的个性。我平日里装出的那些规规矩矩的样子,也不过只能一时,绝不能一世。把这样的我挂在后宫这样典型“低头都是笑脸,抬头都是屁股”的“猴子树”高端,到底有什么用意?
 
 皇帝的心思如果都能摸出来,我就成神仙了。既然他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睿王也说放开手脚,我就照着自己的心意活着便好,只当是再搬一次家罢了。
 
 最后一天,我取了睿王那时留给我,分文未动一千两银票,全部送给了隽隽。她说舍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了她。这一千两她拿了去,将来她的心上人回来了,两个人可以购置房产,做些小营生,比这些钱留在我身边,无论如何强得多。
 
 担心,自我开解,这样的情绪几次交错之后,当我向老太君和谢家诸人拜别,踩上宫车的那一刻,不可思议地化为了一片平静。宫车穿过繁华的街市,九重宫阙就在眼前。这一次,不再是进去之后便可出来,而是要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日。
 
 在那户籍上,十九岁的我,距离出宫的最低限度二十二岁,还有三年……
 
 只是女官而非宫妃,程序要简单的多。其实按照普通程序,只要从皇后手中接过银册,带上凤仪令的象征物——孔雀开屏华胜,并接受宫内六局的参见,便算大功告成。可是如今皇后之位虚悬,后宫之中自然没有人能颁给我银册和华胜,我又是皇帝钦点,惟有到龙泉宫,由和皇后“夫妻一体”的皇帝陛下,代为分封。
 
 皇帝把那银册交给我,只说了一句“莫要朕失望”,便放我入了后宫,至于没有“顶头上司”——皇后的凤仪令,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他也没有交代任何一个人,给我任何一句话。回到“没有女主人,如今我最大”的凤仪宫,按照正常的逻辑,就该是宫内局的人来找我行礼,之后我就要去后宫比我品级高的宫妃处拜码头,以混个脸熟,以后好办事。
 
 我坐在凤仪令居所——位于凤仪宫最北边的清和殿正厅,莺簧以下,四个一等宫女一字排开,向我行礼。我生生受了这一拜,莺簧便一人送了一枝玉钗一只手镯,算是全了见面之礼。我也懒得应付,便让莺簧带他们下去准备茶点等物,毕竟等下来的,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人物群——宫正和六尚。
 
 第一个登门造访的,竟不是别人,而是带着小乖一块出现的睿王。小乖见了我,便扑了上来,脑袋蹭着我的衣裙,一阵乱转。只是我现在穿着正式的衣裙,不能将它抱住,只有摸摸头作为回应。
 
 还未来得及和睿王说上话,就听小乖一声虎吼,然后便是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我循声看去,是莺簧,她白着脸倒退了三步,靠在门边。我只有对她安抚一笑,说道:
 
“无事,若你不招惹它,小乖便不会伤你。何事?”
 
“宫正流苏到了,小姐,是否传她入内?”
 
 现在绝不是小乖出场的好时机。我看了一眼睿王,说道:“有劳殿下将小乖带到内室,莺簧,寻个稳妥的,服侍殿下。”
 
 宫正这个职位,在后宫十分显要又不讨好。因为宫正所掌管的,是后宫的法度。小到宫女打翻宫妃们的胭脂盒,大到御妻级别的嫔妃犯禁,林林总总与“坏了规矩”有关的事,都归这位从三品的宫正管辖。而这位流苏大人三十上下,修眉俊目面无表情,自进了厅便是一派不卑不亢,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似一本写了“规矩”二字的宫廷教科书。
 
 在她之后上门的,是六尚中的尚食与尚仪,稍后尚寝和尚工也来了,她们四人都是三十到四十之间,各带了两名副手而来,规规矩矩的向我请安行礼。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进来了两个穿着绿色宫内局“制服”的女子,向我请安之后,便呈上一封书信。原来她们是尚服的两位副手,尚服局徐尚服因为身体不适,已然向秦淑妃处告了假,淑妃娘娘也怜她辛劳,准她以具书信向我请安便可。
 
 还不等我这新官烧那三把火,便有人想先给我“下马威”,试探我深浅了吗?我心中觉得可笑,我这个“皇家空降部队”是只年轻的“菜鸟”,初来乍到,正适合某些人“倚老卖老”。再抬出淑妃这个“地头蛇”,我就算是“强龙”,也要给些面子不是?
 
 要面子没问题,我连里子都一块送给你!
 
 我还未说话,就听隔壁传来一声虎吼,显然是小乖——不,应该是听壁角的睿王在作怪。底下的一众人等,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睿王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下看来我真是要“假虎威”了。我淡淡一笑,安抚道:
 
“各位大人不必担心,小乖是神兽白虎,最是通灵性。因才入了宫,还来不及将它放养到上林,是以暂寄内房。如今内房门窗锁闭,它出不来,自然也不会伤人。”
 
“白,白,白虎?”底下已经有受不了的,说话打结了。
 
 我只当没听见,继续道:
 
“本来也是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只是祖宗规矩成法不可废,我也只能在此,接受各位前辈之礼。本官听说,徐尚服向来最是守礼自持,如今一病连淑妃娘娘都惊动了,想必身上是着实不好。莺簧,老太君送的人参取一枝来,你亲自随二位大人去瞧瞧徐尚服,只说是本官的话,尚服大人积劳成疾,本官心中着实惦念。只是还要去拜见淑妃娘娘,不克前往。既然病势沉重,千万不必勉强,回宫外家中休养半月再来。你这一去,请她将账目交割清楚了,这半月你就辛苦些,去尚服局帮她照看照看。”
 
 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必装着糊涂,想看我的笑话,没那么简单。我本来没什么火气,不过有人送上门来让我烧,我不烧她一烧,岂不却之不恭!最好你尚服局的账目清楚,你自己又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缝隙可钻,否则我就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好清算一下。
 
 在二十一世纪时,刑警们审讯犯人,这招“杀鸡吓猴”也是功效显著的,拿来用用总是没错的。果然这句话出口,和把C4炸药丢进火里,效果没什么两样。我看着宫正和那四尚,估计此外是连隔壁住着一头白虎都忘记了,宫正流苏的唇角勾了一下,而那四尚则是脸色一变,更加恭谨了。
 
 莺簧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又听这几位汇报了她们各自部门的情况,便借口要去看淑妃,端茶送客。
 
 正当这些大大小小的“神仙”起身要走时,就见一个穿着朱红“制服”的女子,带着两个绿“制服”匆匆而来。想来这就是六尚之首尚宫大人了。估计一定是刚刚有谁去做了耳报神,这位尚宫大人发现原来我这个“柿子”还不算太合手好捏,观望够了,所以就出现了吗?
 
 罢了,一只鸡已经够了,我毕竟才到了后宫,没必要把所有的人都一次得罪了。不过也没必要对失礼之人太谄媚,我受了她的礼,便也将她和其他人一起“送”了。
 
 小鬼们都过去了,大魔王马上就要出场了。能培养出像齐王那样儿子的娘,我就算是加了一百二十万分个小心,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难熬的大封推榜单终于过去了。我也回到了这个叫人间的地方,所以请允许我不必再放下手边的事情,只埋头码字,毕竟生活不仅仅是更文啊更文,比更文更崩溃的事情还在以后~~

话说偶们凤君就这么入宫了,雄赳赳气昂昂,不过考验还在后头啊后头~~

爱我,看在我这么虚脱还出来更新的份上~~




满江红

 莺簧被我派去与那位徐尚服见面,所以我只带了分配给我的四位宫女中的雪赋,乘上宫中三品以上女官才有的素面小轿,去往淑妃居住的琼华殿“拜码头”。
 
 下轿递了拜帖,不过三分钟,就见一个穿着一等宫女制服,二十上下的女子走了出来,引我转过影壁,直入正厅。
 
 比起巍峨气派却冷寂的凤仪宫,琼华殿显然更像是“女主人”的家。扑鼻都是如兰似麝的香气,入眼都是珠玉之光,而夹道四排椅子上,皇帝大人的宫妃们花枝招展聚集一堂,将那位坐在正中偏右处的高榻上,笑容亲切的美人簇拥着,如众星拱月一般。
 
 我按照宫礼参拜下去,还未行到底,便被人搀扶起来。我抬起头,便与一双含笑的眸子对个正着。能有齐王这样美貌的儿子,淑妃的容颜精致光艳,可想而知。毕竟是四十开外的年纪,就算再保养得宜,也很难遮掩去眼角眉梢岁月的痕迹。但是这些并不影响这位淑妃娘娘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年轻女子可望而不可即的韵味。
 
 她仔细端详着我,半晌拉着我的手,对座上诸位美人儿笑道:
 
“姐妹们也见识见识,晏太傅可真会调理人儿。看这孩子生得明眸皓齿,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世家的小姐,谁承想竟有雪冤禁暴的本事,强似乐府诗里歌咏的花木兰1
 
“娘娘过誉了,不过是些微末之事,何足娘娘挂齿1我当然得顺着她的话谦虚几句。各路嫔妃见她向我言语示好,自然都纷纷将溢美之词向我砸来。
 
 就在这一片和谐透顶的氛围之中,就听到坐在第一排左数第三位的嫔妃将茶盏“咔哒”一声,放上了金丝楠木的边桌,然后道:
 
“身为女子,自然应以贞静守拙为第一要务,与那许多男子一道成日里在外奔波,终究有违女子之道,失了咱们的本分。”
 
 她的这话一放,大厅里再无人说话,那些嫔妃们镇静的便端茶掩饰,间或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这边的动向;若是没那么深沉的,便露骨地看过来,目光略带紧张。我没有接话,只微笑地着看向淑妃,她却道:
 
“胡妹妹说的,自然是正理。只是凡是总有万一,若凡人都如妹妹一般,蒙祖荫入宫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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