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哥要死在这里？
继续下降，庄小安心里，突然迸出了强烈的恐惧，就像被枪支瞄准的感觉，毛骨悚然，大限将至。
越往下，雾气的密度越高！阴魂更多。现在的情况，就像自己是一坨扔进水池的馒头，数不清的鱼群立刻涌上，张嘴乱啃。手脚皮肤，都已变成了血肉模糊一片。
“仙雷啊仙雷，太上无极，救我。”庄小安使劲默念。
这一下，终于有反应了。被一股力量猛推一把，庄小安又下降数米。
上方，已经展开了一片氤氲的人形紫雾。而蜂拥的阴魂，就围在紫雾身边，如分尸的豺狗，过路的食人蚁。它们在欢喜赞叹，在扭曲蠕动，仿佛品尝到了无上的佳肴。
但是，庄小安并未离开。
就像被强力胶粘住，不仅是恒如的手，还有这片密集的沼泽，都是无法摆脱的束缚。现实世界，办公室的场景，只如虚线般闪了一闪，视线又再回到雾内。
上方在围猎美食，左右下方，却又有更多的阴魂涌了上来。无穷无尽的灵雾，就这么掀起第二团狂暴漩涡，开启第二场大餐！
完了！
庄小安一声哀叹。这下子，真的死定。在灵雾里面，急速飞跃都不行，这就是自送狼吻啊！
剧痛再次袭身，手上的皮肉，立刻又消失一层。与此同时，灵雾深处突然剧烈翻滚，仿佛钻入了什么东西。
上方的阴魂，立刻像被大白鲨惊扰的鱼群，迅速四散，然后就有两个深桶巨口，猛地席卷而来，将还剩一层的人形紫雾撕成两截。
“咕嘟！”“吱吱喳喳，嘻嘻嘻嘻。”两只怪物现出身形来。如同深海霸王一般，摇头晃脑，狞笑不止，睥睨万分。而那些狰狞的阴魂，突然就发起了抖，扭曲的人脸，甚至也带上了恐慌。或尖叫，或仇恨，或惊讶。但它们也并未罢休，立刻就猛扑而上，像是要将侵略者赶出地盘。
两只怪物顿时陷入了和庄小安一样的困境，像被蚁群逮住的青虫，速度停滞，难以行动。但是下一秒，又有更多怪物冲了进来，它们狡猾地团起身体，像是滑不留手的圆球，又像是一排黑色冰雹，瞬间就砸开阻碍，扑到了近处！
此时，恒如的“加持之手”，显然是受到灵雾影响，速度也放缓不少，但还是比怪物们快一线。之前的一幕再次上演，黑影咬住后方，不离不弃。只是大多数阴魂都去阻挡怪物了，让庄小安稍微喘到一口气。
下降还在继续，也许再过几分钟，就能到达恒如的“道场”。
到了就安全了？转过念头的同时，庄小安再次面如土色。
不可能安全！
凉亭里的人，对怪物是不设防的。虽然灵雾沼泽对怪物有一定阻力，但也有限。一旦这些东西循踪追至。恒如肯定要挂。
这货也许有提前“回肉身”的办法，但哥呢，能不能一起带走？
其次，一旦怪物找到恒如，没准也能找到顺风和尚，哥要收拾龙飞，岂不就没了定位点？
更可能，哥还没入道场，就已经挂了。
下方的阴魂，更加密集地扑了上来。身形更大，相貌更狰狞，像藏在水底，最凶狠的那些鲶鱼，一口咬下，直接带走一大片皮肉。
庄小安霎时就看到，手臂已出现森森白骨！
“仙雷啊，太上无极，救我！”小安大师魂飞魄散。拼命大叫。
然而，毫无反应。
这一回，连紫雾化身都没有了。
是的，是雷法不够。穿破空间。到达这里，要自动消耗一滴，刚才，救命的另一滴也已用了。
难道真要死在这？
没有办法了？
濒死一刻。人生时光，过往岁月，如电影胶片幕幕闪过。
“小心灵界。不可修炼。”苏菲的声音。
“好了吗？”虚凌曼从怀中离开。
“我要你帮忙。”虚凌曼微笑。
“你哪也别想跑！”是诗晴姐姐。
“我梦到你不见了。”红藕在哭。
“小安哥哥，我会想你的。”伊奈的声音。
哥舍不得啊……庄小安心中，满是懊悔哀叹。而就在要坠入黑暗的一瞬间，又有一道光明，突然闪现在头顶。
那是如初升朝阳的一缕光，银白光辉，如穿透夜幕的晨曦，是命运之轮！
此刻，光辉闪烁不已，似乎在提醒什么。
在一旁，是交织的蓝芒，仙雷也在闪烁。
就好像，它们从虚空中跳了出来，在和自己的意识对话。
是什么呢？庄小安念头转动，突然福至心灵。对了，哥还有一招没有用。
强行返天！
像盘空老和尚说的，在“无数阴魂撕咬”中穿越。也许能行，也许不行，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仙雷啊仙雷，太上无极，请帮助我强行返回。”庄小安急忙念道。
意识刚起，银白光辉立刻变化，钻入蓝芒之内，缩成一个明亮数倍的光点。然后仙雷就猛然膨胀。
“轰！”一道交织的光幕，破开所有黑暗。又仿佛有数点星河，在耳边掠过。下一秒，庄小安睁开了眼睛。
唯一的感觉，是痛，浑身剧痛，耳鸣轰响，如挨过火车头撞击，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眼前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墙壁，看不到其他东西。
哥死了？
视线渐复，庄小安就听“呜”地一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扑至面前。
“你醒了？”红藕又高兴又伤心，一边喊呼叫器，“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师弟。”“小安师叔。”门外立刻又进来几个光头。是顺风和尚和永海等人。
“我……”庄小安有心说话，立刻牵动伤口，似乎整张脸都肿了。
“别说话了。”红藕略带恼怒地，瞟顺风和尚一眼，“我来说。这是医院，你昏迷了12小时。暂时没有通知叔叔阿姨，免得他们担心。”
“哦……”庄小安眼前的景物，终于越来越清晰。然后就见几名白大褂匆匆跑进来，拿听诊器一阵按。
“病人的身体素质很好。”领头的白大褂看看红藕，“原来估计有脑震荡，但现在能自己清醒，应该问题不大。至于软组织挫伤，骨折这些，都不算严重。主要是内脏受震荡，需要静养，短时间内不宜下床活动。总之再住院观察两天吧。”
“嗯，谢谢医生了。”红藕点头。
“你们可以和他多说说话，保持清醒，看有没有意识障碍，失忆什么的。有问题随时说。”白大褂出去了。
“我这是……”庄小安动动木乃伊般的身体。
“你全身瘀肿，内伤，断了三根肋骨，脑袋也变成猪头，要不要拿镜子给你照照？”白大褂一走，红藕的脸色就冷了，“练的什么功，还要当沙包对打？”
永海和永净都不吭声，永真想说什么，被顺风和尚拿眼止住。
“师弟，我实在没想到……”顺风和尚脸色有些白，表情既纠结，又惭愧，还有很深的忧虑，“没想到会这样。”
哥也没想到，都是被恒如这货害了！庄小安腹诽着，再看丹田内，就见仙雷光芒黯淡，裂了一条大口。
这就是强行返天的后果了。
显然，没有能量时，仙雷是以自身受损为代价进行穿越。浑身的伤，都是阴魂所咬。万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而且，现在有命运之轮的光辉在仙雷里，像是温养，又像保护，受损情况不如上次重。
休养一阵，应该就没事了。
庄小安松一口气，一边就口齿不清地道：“这事不怪师兄，是修炼出了岔子。”
无疑，红藕对顺风和尚是很不爽的，说是练功，结果躺着出来，谁也没法接受。顺风和尚则是不好解释。
“哼。”红藕瞟众人一眼，出去了。
永海三人也知趣地往外走。顺风和尚立刻过去关门，反锁。
“师兄，你这是……”这回，换成庄小安皱眉了。什么状况，怎么都回避了？便宜师兄这郑重肃然样，难道还有事发生？还是说……
下一秒，就见顺风和尚满脸忧虑地转身：“恒如还昏迷不醒。师弟啊，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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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折了两个
恒如？
庄小安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恒如怎么了？”
难道，这货还是被怪物找到了？
“他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呼吸心跳什么的，也都正常，就是昏迷。”顺风和尚脸带余悸，“当时，你们两人一起倒下，我实在是吓坏了。”
“你看到什么情况？”庄小安追问。
“之前并无异常。”顺风和尚很是迷惑地摇头，“你们在正常修炼，恒如在给你加持。然后忽然，你就口鼻出血。不止，是全身，在几秒内，就满是瘀血伤肿，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瞬间把你狠揍了一顿。”
顺风和尚眼中闪过骇异：“那种速度太快，简直像吹气球一样，伤口就出现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然后你一声不吭，倒在地上。我急忙上前，就见恒如也倒了。”
“他和你还不一样，你更像是伤重难支，而他是直挺挺地倒下。我当时查看，翻你眼皮，你对光源是有反应的。而恒如没有。他的情况更严重，像是走火入魔，神魂受损。”顺风和尚语气带着沉痛。
“有这么严重？”庄小安也惊了。
“我也不敢肯定，炬深师兄已经赶来了，正在隔壁陪恒如。医院用ct检查了，说是没问题，脑电波也正常，让继续观察。”顺风和尚苦笑，“耿兆师兄晚上应该会到。大家都很担心。萧助理还以为你们是练功对打，也没法和她解释。幸好你醒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丫头，多半是情急心切，对和尚说了什么气话，刚才的情形，也可见一斑。这件事，压力最大的当然是顺风和尚了。一下就憔悴了不少。
不仅是无法辩解的问题，寒山寺一脉，最重要的衣钵弟子折了两个，损失简直无法想象。老和尚遗愿成空，什么降魔，为天下苍生计，一切休提。
“当时，我又看到了恐怖幻象。”庄小安沉思几秒，就把眼一闭，很是纠结地道。“那是雾霭缥缈之地，应该是灵山。能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带着我腾云驾雾，不知要去向哪里，也许是恒如师兄在加持吧。但是，周围的雾气里，有数不清的，面目狰狞的怪物，像是人。又像野兽。它们扑在我身上，使劲乱咬……”
这货越说越顺，回忆起当时的感觉，不由更加入戏地打个冷颤：“我感到全身剧痛。像是被刀子在割，然后又觉心念纷扰，心惊胆颤。然后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顺风和尚怔怔无语，半晌才道：“这个过程中，你有没有见到恒如？”
“没有。”庄小安摇头。“我眼前除了怪物，就只有白茫茫一片，连方向都分不清。也没有听到恒如说话。”
这些当然就是观察的“真相”，只不过，忽略了更深的真相而已。恒如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十分令人费解。
自己强行逃走时，怪物离他应该还远。难道怪物能循着这货的手，直驱道场不成？
“师兄，是不是恒如师兄加持的时候，出了岔子？”见顺风和尚皱眉思索，庄小安忙先发制人，“那些咬人的怪物是什么？我之前修炼，也没有遇到过啊。”
“此事，有大迷惑啊。”顺风和尚摇头长叹，“我功力还浅，的确是不明白了。但是从这种怪物的样子，应该是天魔，人心**执念所化，专门损人修行。要不就是阴魂。但灵山胜境，不该有阴魂。而且可怕的，是能通过损伤性灵，直接影响你的肉身，这简直像是虚像顶阶，致虚为实的高手才能办到的了。”
“难道，当时有虚像高手窥伺在侧，存心谋害？可是，为什么恒如没有发现？对方难道已超过了虚像？”顺风和尚喃喃自语，越说，就越是面如土色，手也颤了。
所谓的致虚为实，是指某些虚像高手召唤的神灵虚影，不仅仅是虚影了，甚至能物质化，造成可怕的杀伤力。甚至直接影响人的思维，变假为真，很是不可思议。
这种境界，目前还只在传说中，又叫虚像顶阶，半步法相。也是龙飞的目标，无量般若功上的“无量轮转”境。
真要修成，也就和神仙差不多了。恒如也还差了一阶。
自己吓自己，果然最吓人啊。顺风和尚显然是心忧太过，有些神经质了。庄小安也没法安慰，就听敲门声响，传来永真欣喜万分的声音：“恒如师叔醒了！”
“啊？”两人对视一眼。顺风和尚立刻弹簧般跳起来，开门出去。
外面永海等弟子都站在走廊上，念着佛祖保佑之类，表情很是兴奋。
红藕立刻闪了进来。关门，然后就一声不吭地，扑到了这货身上，两道泪水滑落。
虽然被压得有点痛，小安大师心里却很是幸福，一边就抚上秀发：“傻丫头，哭什么，哥这不是没事吗。”
“什么破功法，以后不许再练了。否则……哼！”
“不练，哥不练。哎哟，轻点……”
两天后，小安大师顺利出院，回家养伤。
这伤，至少要养大半个月了，现在扩充一次是22滴，一天总不能24小时练，打满算3滴，治疗一次就要7天。
不过，总比恒如好啊。
恒如倒是毫发无伤，第二天就出院了。但人却变得有些傻。
应该说，像是惊吓过度，或者陷入了某种精神不稳状态。虽然醒了，却动不动就表情恍惚，抱头沉思。其他时间，就抱着各种佛经苦读，似乎想找什么答案。和他说话，倒也逻辑清楚，不像疯子。
庄小安和几个便宜师兄也聚在一起，又问恒如发生了什么事，但这货也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说“正在加持，忽然就晕倒了，再醒来就是这样”。
台词倒是如出一辙。但这货表情之下，似乎又藏着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说的内容。再多问，他就给你讲世尊，讲如来，一幅要辨经斗法的样子。
对此，庄小安只能摇头。一个道场里的永真都没事，恒如这货，也应该是没事的。
只是这货本来痰气就重，这下更妖了。更可能。是在那会儿窥到了什么“真相”，像释观慧和尚一般，吓得尿了，却又不敢说，不敢信，认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