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管一口气饮干了茶水,然后又喘了好大一口气。“少……少爷留书出走了!而且……”老总顺了顺气。“听说是小姐的关系。”
和小姐有关?众人面面相观,和他们家那个“胆小如鼠”、安分乖巧的小姐有关?这怎么可能?!
稍后,柳梦蝉忐忑不安地跟着婢儿赶到大堂,一进堂内,柳老爷即刻叱退下人,只留下老管家。
柳梦蝉诚惶诚恐的问铁青着脸的亲娘。“娘,什么事让您如此震怒?”
柳夫人瞪她一眼,然后跳下椅子,她把手里那封信交给她。“你自己看……”
梦蝉摊开信,信上整齐的几行字,柳梦蝉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惊恐,然后那握着信的手颤抖起来,脸色益发惨白。
爹、娘:
梦寒昨夜同姐姐促膝长谈,姐说的对,早晚你们都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和霍初趣讨论的结果是我们决定都豁出去了。娘,我和霍初趣其实是一对恋人,而且在某个月黑风高星星不见了的晚上,我们已经……嘿咻、嘿咻了。
我常恨自己不能生为女儿身,好在,初趣和我情同意合,如今,听了姐姐一番话我茅塞顿开。决定不要再痛苦的隐瞒下去,我和霍初趣将浪迹大涯远离中原,我们要去寻找一个人烟罕至的幸福地。
抱歉,我不能上麒麟山和庞师父习武了,我也不想参加什么比武大赛,让身为盟主的爹爹失望了,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喔、不对,是儿子。
别了,最后代我向姐姐谢一声,没有她的一番提醒,我恐怕会一直煎熬下去永难解脱,谢谢你了,我最亲爱的姐姐,再会!
勇敢追求幸福,潇洒脱俗的梦寒亲笔
柳夫人颤抖的咬牙切齿,瞪着跟她一样抖个不停的女儿。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柳梦蝉焦急地思索昨夜的情形。“娘,我要想一下,我其实也忘记了,我……”
柳鹤拍桌咆道:“就算你弟弟是个……是个……”
柳夫人接话。“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没错!”他指着梦蝉。“你也不能教他离家出走啊!”
柳梦蝉猛摇头。“没有、没有,我肯定我没这样教梦寒……”
柳夫人跌坐椅子上,她已经派人去找儿子了,但是,天地之大,要找到他谈何容易。“鹤哥,姑且不管梦寒几时回来,全天下的习武之人皆知我儿将参与武林大赛,梦寒失踪之事不能张扬,但武林大赛又不可退出让天下人看笑话,这可怎么办才好?”柳夫人最怕的就是丢面子,她对儿子荒唐的行为感到痛心和气愤;现在,她更怕的是比武大赛缺席,教人耻笑。堂堂的武林盟主竟不敢派儿子应试,这个脸她可丢不起。
柳鹤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想不出什么法子。“那些武界之人几乎都见过梦寒,不能随便找个人顶替……”
柳梦蝉戒慎恐惧的站在那儿看爹娘轮番叹气,吭都不敢吭半句。弟弟啊,弟弟,你的潇洒和洒脱真害惨姐姐了,她呜咽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柳夫人拍桌喝叱。“你还敢哭?!”
柳梦蝉吓得双肩一缩立即把眼泪硬是憋住,鼻头红了起来。
柳夫人瞪着女儿,忽然,她拉了拉相公。“鹤哥,你看……”她指着女儿的脸。“梦蝉,抬起脸来。”
柳梦蝉轻轻地畏畏缩缩地昂起脸。那是一张清秀无瑕,宛如白荷般素静淡雅的脸。
柳夫人琢磨着。“她的眼睛和梦寒一样,都是单眼皮;还有,她的肤色……”
“跟寒儿一样白。”柳鹤摸摸胡子点点头。
柳梦蝉不安地敛眉,困惑地凝视他们炯炯的目光。
柳鹤又说:“更绝的是他们姐弟身形差不多,蝉儿没什么……唔……唔……”他不好意思说那字眼。
“胸部。”老管家跳出来帮主子接话。
没错!三人登时有志一同,对柳梦婵平坦的胸部“肯定”地猛点头。
柳梦蝉连忙慌张的双手护胸,她皱起眉头,他们是怎么回事啊?干么盯着她胸口猛瞧。
堂内只有柳梦蝉在状况外,其余三人心中都在思索着同一件事。她不安地望着他们,单薄的身子活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恐怖而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然后柳鹤说话了。“但是蝉儿又笨又胆小又没武功底子,怎么办?”
柳夫人眯起眼睛。“那庞师父乃武林奇才,他一定有法子训练她。”
老管家也凑上一脚,他提醒夫人。“但是……庞师父隐居多年,他从不收女弟子,听说他讨厌女人。”
柳夫人昂起下巴,深深注视女儿。“他不会知道她是女的。”
“喔哦……”柳鹤仿佛明白妻子的打算。“虽然有点冒险,但也只能姑且一试了。”他和妻子及总管三人互看一眼,大家了然于心极有默契地点点头。
突然,传来一阵蚊呜般细小的声音。“你们……是在说我吗?”柳梦蝉担心地怯怯问道。
拜托……柳夫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说谁?梦蝉,你也别那么迟钝,真是!”
“女儿不懂……”她困惑地望着他们。他们在议论什么?
柳鹤看不下去了,主动说明。“你娘决定由你扮成梦寒,上麒麟山跟庞师父习武,然后参加少年比武大赛……”
“吭?!”她嘴巴张得大大地,就差下巴没掉下来。练武?不,她不要。她最讨厌打斗了,那么粗暴的事。她用一种干枯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梦……梦……梦……梦寒……可能……可能明天……就回来了……我……我……我可不可以……不……”
“不可以!”老爷夫人齐齐拍桌大喝。
江湖中一干人等,为着各自的目的计划着前往麒麟山,而遥远的麒麟山上,正飘起细雨,远离红尘,远离江湖,高耸的麒麟山山顶,暗云密,密竹深处,乔松十树株,修竹千余竿,流水周于屋后,飞朱落于檐间,简单的纸窗竹屋坐落,屋内……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黑衫,身形高大精壮,一身朴素打扮,然其眉宇间确有一股不凡之气势,他坐在木桌前,桌上一角搁着一只龙形熏炉,炉内檀香冉冉。
男子提起碗旁的箸子,他沉默地伸手挟盘里的青菜,当他正欲将菜入口时,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又搁下箸子。
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屋里的气氛隐隐发生变化,异常的氛围,异常的宁静。
他不动声色抖出袖内一支银针,然后将针插进菜里,银针瞬间转黑。
“萧、红、萼。”他从容喊出这个名字,旋即执起案上一只茶杯瞬间击向门帘,门帘因他的力道陡然掀起,霎时现出一张美艳侧容。
“庞辙严。”她仰头狂放大笑,扬起一头与众不同的金发。那放肆的笑声足足过了半刻才停止。她有一双红色的眼瞳,眼神如剑般犀利,她注视庞辙严,嫣红的唇瓣吐出花朵般的香气。“严,又让你躲过一次……”话未说罢,只见庞辙严机灵地自椅上纵身一跃奔向门帘,他一手掩鼻躲去那阵诡魅的香味,一手利落地运气击向萧红萼……
他招招利落,逼得萧红萼频频翻身问躲,两人从门口打到院落,庞辙严面色沉稳,萧红萼挥汗如雨,终于不敌庞辙严被制伏在梧桐树前,庞辙严击中她胸侧一掌,蓦地她撞上树干。
“我不想杀人,你走。”他大气而潇洒地放话。
萧红萼眯起美丽的眼睛,一对剑眉拧起,她背抵着树干,声音无比坚决,唇角含笑。
“果然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她深深地注视他。“我爱你。”这是她千篇一律的告白,她深深地爱恋着这退隐江湖的男子,可惜他始终不肯接受她的爱。
庞辙严意气风发的伫立在她面前,声音冷而孤绝。“我不能接受。”
“那么我就杀了你!”她目光冒火,又再对他出手,可惜萧红萼虽然武艺高强仍不是他对手,每一掌都被他轻松截住,最后他不耐地一个侧踢将她击倒在地。
她笑了,深情款款地凝视他。“我爱你。庞辙严,你不寂寞吗?在这孤绝的深山里,你难道没有欲望吗?你强壮的身子难道从来没有渴望埋进我体内吗?”
蛇一般的双臂纠缠上他,可惜庞辙严无动于衷硬是推开她,他不耐烦地起身拂袖进屋,声音冰冷寡情。“我庞某只渴望得一清静地,萧红萼,你莫再纠缠,我严某配不上你。”他无情的步入屋内,身后,萧红萼仰头放声大笑,那笑声里有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
庞辙严丝毫不理会她,兀自在屋内继续用他方被打断的早膳,仿佛刚才那阵混乱从没发生过。
用过了早膳,庞辙严竖耳凝听屋外动静,一切好似已归于平静,想那萧红萼是走了。
他起身推窗,步出房外,细雨间,武一套剑法,剑气冲天,铿锵间震落无数败叶,他潇洒的练罢一套剑法,提气敛神,环顾山林间之逍遥美景,如此祥和宁静,如此从容豁达,他心上再无风涛,随处皆青山绿水,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万虑都捐。
他对着空山细雨敬一杯清香茶水,啜饮一口,心中茶香漾开,好不舒爽。他心满意足的搁下茶杯,人生至此还有什么好求的?他唇角微扬,欣赏这一片翠绿山景。
话说逃家的柳梦寒及霍初趣二人这日双双投宿关外偏僻的龙凤客栈,简陋的客栈外头,正午时分,关外黄沙莽莽,一片荒凉的景色。
他们二人坐在楼下的饭堂吃午饭,好不容易私奔,他们甜蜜蜜地手儿握着手亲昵地窝在一角吃饭,也不理旁人好奇哗然的目光。
霍初趣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忍不住偷偷瞅着邻桌的客人。
好帅好俊好出色的男人!他偷瞄着那穿着镶黑金灰色衫子的伟岸公子;公子身旁坐着一名黄衫少女,长相亦是极为亮丽绝色。
然而让霍初趣口水快掉下来的,自然是那位潇洒俊美的公子哥儿。他从没见过气质那么优雅,既粗犷又带着书卷气的男子,浓眉大眼,高鼻梁宽颊骨微方的下巴,轮廓怨是有型够劲,衬上那古铜色健康的肤色,削瘦高挑的身形,啧啧啧,真是太帅太帅了。要不是已经有梦寒了,他真想……
“想怎样?”柳梦寒冷冷地开口,他暗踩了霍初趣一脚,哼,这家伙在想什么他太清楚了。
霍初趣忙收敛心神,回头嘿嘿地笑着揽住梦寒手臂。“小亲亲,‘轮家’又没怎样……”
邻桌的少女握着箸子的手儿收紧了,眉心聚拢,美丽的眼睛迸出一道森寒冷光。
完了,夏雷锋瞥见小银的脸色,连忙身子微微一倾挡住隔壁桌那少年的视线,他低声在她耳畔安抚。
“小银,小银,人家没有恶意啦,你别紧张……”惨了,小银要生气了。他可不希望那少年因为多看他几眼就丧命。
小银冷冷地眨了眨美丽的眼睛,身子警觉性地绷紧,凶狠地道:“他再看你,我就挖出他的眼睛。”这样死盯着少爷,肯定心怀不轨。
“嘿,嘿嘿……”这个可怕的小家伙。夏雷锋额头渗出冷汗,虚弱地干笑几声,连忙帮小银夹了好几样菜。“你别小题大作,没事,没事。乖,吃饭、吃饭。”
夏雷锋安抚完小银,这时隔壁桌却起了一阵骚动……
第三章:
“瞧这儿怎么会有两个娘娘腔?”
两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围住了柳梦寒及霍初趣。他们好笑地捉弄起缩在椅子上吓得“皮皮”的少年。
一名大胡子呸了一声粗口,将梦寒一把揪上来拎在面前。“喂,老子在这儿吃饭,你这杀千刀的变态,竟敢卿卿我我地,真够恶心,坏了老子的胃口!”他大手一扫,餐桌上的碗盘摔落地上碎成一片。
客栈里登时鸦雀无声。
梦寒吓得面色如土,声音战栗。“饶……饶命啊……”
岂有此理!霍初趣气得站起来将椅子一踢。“放下我心爱的!干么欺负人?!”他咆道。
两名无赖听了哈哈大笑。
“亲爱的?两个男人喊什么亲爱的?”
“真杀千刀的恶心打死了,这种变态简直是强暴老子眼睛!”
说罢他们二人抡起拳头,登时粗暴地痛殴起这两个娘娘腔,打得他们呼天抢地喊救命。
饭馆里,没一人胆敢出手相救。
夏雷锋脸色一黯。“可恶……”他看不惯,拍桌欲插手,小银却按住他的身子出声制止。
“少爷不要多事。”她冷漠道。
“再不制止,他们会被打死!”夏雷锋脸色一凛握紧拳头,他看小银一副无所谓地继续举箸吃饭,气道:“喂!你还吃得下饭?”
小银冷冷地看他一眼。“又不关我们的事。”
“你就这样袖手旁观?”他凶她。
小银耸耸肩轻描淡写一句。“又不是你被打,我干么管?”
夏雷锋倒抽一口气,这个冷血寡情的小东西!他眼睛忽地眯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猛地,他将桌子一掀,站起来双手抱胸,对那两名大汉咆道:“喂!两个猪头!”
霎时小银捣住嘴差点喷饭。
什么?那两名浑球松开鼻青脸肿的柳梦寒和霍初趣,转过身来。
大胡子的那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我们什么?”
夏雷锋双臂交叠胸前,黑眸闪烁,笑着闲闲地说道:“猪头,一个是长胡子的猪头,一个是肥脸的猪头。”
啥!小银头痛地低头捣额,臭少爷!真狡猾……她默默搁下箸子。
那大胡子气煞咆哮。“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老子送你上西天……”
霎时,他大手一抓轻易将桌子、椅子、茶壶,全往夏雷锋砸去。
夏雷锋咧嘴一笑昂然立着,躲也不躲。不怕不怕,小银会出手。
果不其然,蓦地,小银身子一跃,香袖一甩,将茶壶击回,一眨眼工夫,她凌空旋身连踢几脚,轻易将桌子椅子踹回去。
“要动夏雷锋,得先问我!”小银落地,娉婷的身子充满杀气。她目光犀利瞪住那两名彪形大汉。
肥脸的嚷嚷。“哟,是漂亮的小姑娘。”
“可不是,脸儿又白又嫩,不如抓过来陪咱俩兄弟乐乐!”
那二人尚不知自己死期到了,还明目张胆地调戏小银。
夏雷锋猝然转身朝店内客人们挥手嚷嚷。“喂喂喂,有桌子就躲桌子底下,有椅子就躲椅子后头,没椅子没桌子躲的赶快逃到屋外头,否则后果自负……”话未说完,已经传来雷霆霹雳的打斗声。
没一眨眼的工夫,夏雷锋转过身子,满意地看那两名大汉已经呜呼哀哉被小银踹在地上求饶,小银赏了那大胡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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