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形。如果她打开始就不曾对我真心过,甚至是存心欺骗,那么我会恨她!可是如果她是身不由己,并且也认真对待过我,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有意暗示筠庭,要她抛开不该有的忧虑,于是别有深意地说,“就拿你来说好了,不管你曾做过什么,只要你对我是认真的,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是这样吗?”她无声地哀叹。他们现在只是在讨论假设性的问题,他当然说得轻松,可是一旦得知真相,他还能这么潇洒平静?
她不信,一点也不信!
“话又说回来,”他柔情万千地轻吻她深锁的秀眉,“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告诉我,你不会!”
看吧!他以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自然说得轻松。筠庭的心更沉了。
“嗯——”她情绪低沉,漫不经心地轻应了声。
赵毅翔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旖旎情怀。
在公司的高级职员看来,他对筠庭下的是巨大的赌注,然而他十分明白,这不是赌注,是他对筠庭深切的情、永不动摇的信心,而他坚信,筠庭不会辜负他的深情。
男人的执着,有时深沉得可怕;而情感一旦付出,便毫无道理可言地坚持,有如燃烧的灯蕊,灯不尽,火不熄,灼人,亦伤己。
最近,赵毅翔公司、医院两头跑,忙得分身乏术。
他和莫母的主治大夫研究过了,她的身体状况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比早先要好多了,依她目前的病况而言,实在不适宜再拖下去,得尽快动手术。他将和医生讨论的结果告诉莫母,在她也同意之后.与医生敲定了开刀日期。
另一方面,被莫昭庭撞到的那名女子前些日子已离开加护病房,病况渐渐好转,家属也不再那么气愤难平,于是在他婉言致歉下,以二百万的金额做为精神赔偿兼医药费,安抚了受害家属。
至于莫昭庭,可是对他佩服得无以复加,任何复杂难解的数学习题一经他解说,全轻而易举地在他笔下迎刃而解。除了数学外,英文、地理、各国历史、三民主义……等等,他也无一不通,教得得心应手。
然而面对莫昭庭闪着崇拜光芒的发亮脸庞,他只是回以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拜托!当他博士学位混假的呀!小小的高中课程若难得倒他,他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
赵毅翔不知道这些只是其次,莫昭庭的一脸崇拜,其实是源于他为筠庭所做的一切,这种伟大的“情圣”行为,简直教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更是用功读书,丝毫不敢松懈,深怕辜负了筠庭的期望和赵毅翔的苦心。
当事情处理得告一段落之后,赵毅翔稍稍松了口气,脑海却又浮起另一个令他头痛的问题,当筠庭发现后,她强烈的自尊心能容许他插手这一切吗?若追问他如何得知.他又该如何回答?
无意间发现的?去骗鬼吧!
那就实话实说吧:筠庭,我请征信社调查你。
噢,老天!她会甩他一巴掌,外加踹他一脚,然后翻脸不认人!
他下意识里抚上近来“多灾多难”的脸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天啊!他该不会真的“在劫难逃”吧?
真正投入企划工作后,筠庭才发现,这宗企划案比她原先所预料的还要浩大,这是一桩并购开发的重大投资,公司为了这项计划投入了庞大可观的资金,所以,赵毅翔会这么轻易地让她参与,着实令她傻了眼。
不可否认的,他们的保密计划做得很成功,为了避免有人从中作梗,横生枝节。所以,外界得到的资讯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知道有这么—件事罢了。
然后,她的烦恼又来了!
她又回到前一阵子的痛苦挣扎之中了。
前些日子,她母亲的主治大夫以电话联络她,告知其母的身体状况并建议开刀,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她明白开刀对母亲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同意了——
其实早在她同意之前,母亲便已和医生商量好了。只等她签个手术同意书而已。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为即将而来的手术费烦恼的同时,“某人”早已在她签下手术同意书之前,便把所有的手术费用付清了,并且连同莫昭庭的住院费用也代她付了。
她内心不断挣扎着究竟该怎么做,若将手中的资料交给柯绍朋,以翔源企业稳固的基础,尚不至于毁在这上头,然而,以宏威企业日渐壮大,而翔源一再受到冲击、元气大伤的情况看来,今后翔源要和宏威一较长短恐怕有点困难,短期内大概只能任宏威宰割。而筠庭十分清楚,柯绍朋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翔源的机会——尤其是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也就是说,如此一来她与柯绍朋的协定便已算是达成了。他们各取所需,一切就此结束了,她拿到了钱,所有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这是她当初所期盼的……然而,赵毅翔该怎么办?她真能忘了他,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不,她知道她不能!
从第一次在翔源企业办公室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事情不再单纯,她再也无法将他抛诸脑后了——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影子,如何抛却得了?
何况,他是如此地信任她呀……
自身的问题,她该自己解决的,没理由牺牲别人,尤其那人还是她全心所爱的男人。她可以用任何一种方法解决问题,迫不得已时,她只好选择忍痛卖了房子,总之就是不能再伤害赵毅翔!
错一次,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又岂能一错再错,屡次辜负他的真心、践踏他的信任?
不,她不能,她真的办不到!她要弥补自己曾犯的过错!
是的,她想补偿他,不论他是否会谅解她曾有过的背叛,她仍然决定今后将不再对不起他,并且竭尽所能地为他做点什么……
深吸了口气,她开始专注地投入眼前的工作中。
然而,才刚下定决心,桌前的电话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筠庭发誓,这个人是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听到的声音,她甚至有想将他踹到北极的冲动!
“你真大胆,居然连公司的电话也敢打,你不怕被赵毅翔逮个正着?”她冷声说。
柯绍朋轻松愉快地低笑出声:“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凭你的本事和智慧,必定有办法粉饰太平,继续若无其事地在赵毅翔面前扮演单纯、惹人怜爱的情人,是吧?”说穿了,反正莫筠庭的死活又不干他的事,他才不会去费神担心。
她冷哼一声:“有何贵干?”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翔源的一举一动!”
筠庭警戒而防卫地挺起脊梁:“你怎么知道?”莫非他真的找人监视她?换言之,公司里尚有内奸?
柯绍朋没有回答。他本以为筠庭已无利用价值,在上次的事件过后,他相信凭赵毅翔过人的才智,定会发觉筠庭的不单纯,没想到他竞让爱情蒙蔽了理智,又做出这种蠢决定!呵,原来赵毅翔也不过尔尔,想来还真是高估了他!
“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将东西交出来?”
交你的大头!话到喉间,她又及时咽了回去。沉吟了一下,她心中有了另一番决定:“我现在不能交给你,等这个企划具体成形后,我再联络你。”
“行!”
隔着透明玻璃,赵毅翔手持话筒,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
本来他是要接二线电话,没想到误按一线的按钮,听到了这番令他痛不欲生的对谈。
不、不、不!筠庭不会这么对待他的,不会的!他努力说服自己。在事情未发生前,他绝不相信筠庭会这么做!或许——他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筠庭的这番说词背后另有用意。
他相信她。至今,他依旧执着。
这是他亲口对她承诺的:因为他爱她,所以永远相信她。
深吸一口气,他神情疲惫,一手抵着额头,心中不断呐喊着:筠庭,别让我失望、别让我失望……
为了防止上回的事件重演,筠庭和企划部经理商量过了,整个重要资料全交由她全权保管,起初,企划经理并不怎么同意,但筠庭严肃地说:“你必须试着信任我!我怀疑公司里有宏威企业的人渗入,我这么做,是想预防万一。”
“那……好吧。”总经理是那么地信任她,他想,这莫筠庭或许真值得相信吧!
整个企划的策划和进行过程相当顺利,筠庭细心地归类整理供赵毅翔过目,使他很容易地掌握住整个企划的进展。
整个企划已具体成形,计划中有一笔极为重要的土地几天后就要公开竞标,这关系着整个企划的发展,所以,这块位于商区黄金地带的土地他们是势在必得,然而在这紧张敏感的时刻,筠庭却什么也没做,一如往常般平静地着乒她的筹划工作,一点异样也没有。
他早就知道的,筠庭不会对不起他,绝不会。
望着筠庭咬着笔杆聚精会神的模样,他的唇角微微勾勒起愉悦的弧形。
然而,希望愈大,失望往往来得愈快,打击也就愈深、愈痛!
他希望他不要来,他真的希望他不要看见这一幕!当时,他情愿自己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永远用不着承受这残酷而致命的事实所带给他的打击!
他刚从医院出来,半个小时前,他将他和筠庭之间的一切告诉了莫昭庭,而莫昭庭告诉他:“或许筠筠会气你调查她的行为,但你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尤其在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之后,我保证,她感动的情绪绝对远超过那小小的怒火。
“没错,她可能一时间会很难接受你知道了一切,包括她背叛过你的事,所以她会无法坦然面对你,但是她爱你呀,用不了多久,她一定会解开心结的。所以,我建议你把一切告诉她,不然这样你瞒她、她瞒你的,你不觉得很累!而且这样的感情总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爱情的首要条件就是该坦诚以对,你说是吗?”
“看你俨然一副爱情小专家的模样,怎么,你有丰富的恋爱经验?”赵毅翔不得不承认,莫昭庭说得很有道理,而他确实也被说动了。
莫昭庭可拽了,没想到他也有“调教”赵毅翔的机会。“正所谓‘学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说笑归说笑,在笑过之后,他还是认真地说,“不是啦,是因为旁观者清,而你这个当局者比较迷惘而已。”
于是,离开医院后,他决定去找筠庭“自首”兼“招供”,却没想到——好死不死,居然让他目睹这幕令他难以承受的青天霹雳!
虽然相隔了十几公尺,他仍清楚地看见筠庭家门口的一切动静——尤其是筠庭亲自将资料夹交到柯绍朋手中的残忍画面!
此刻,他但愿自己是千度以上的大近视,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想看,至少,他还能沉醉在自我编织的梦幻中,天真地相信自己没有爱错人,自欺欺人地相信筠庭也是爱他的……
偏偏,他的视力该死地正常,所有他拒绝相信的事正在他眼前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噢,他从没有这么痛恨自己的良好视力!
就在筠庭正转身进屋时,目光不经意瞥见沉沉夜幕中的赵毅翔,她心头一震,强烈的恐慌袭上心头——他看到了……他全都知道了……
他远远遥望着她,什么话也没说,深深沉沉的眸子,一如这幽冷的夜,然而,筠庭却清楚地在他眼中读出了浓烈的悲愤、心痛与——恨意!
她倒抽了口冷气,浑身掠过一阵悸痛,心直往下坠……
他误会了……
不,她不能任他就这么误解了她,她张口想解释,但,为什么喉间好似哽着硬块,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无言,却好似一把利刃直捣赵毅翔的心扉,撕碎了他的心,也撕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好恨!恨现实的残酷,恨自己竟傻得去相信这美丽的骗局、恨自己多舛的情路……
等什么呢?他还在等什么、期盼什么?事实已如此明显地摆在眼前,心已寒透、伤透了,又何需再说什么?
他默默转过身,如来时般无声地消失在冷寂的夜色中。
筠庭望着他消逝的背影,全身的血液有如被抽干了般,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悲痛的热泪刺痛了她的双眼。想起他临走前眼底那抹悲绝的寒光,她的心霎时扭绞成一团,森冷的寒意袭上心头,她没来由地打个寒颤,突然间觉得好冷、好冷……
筠庭不知道她是何时回到屋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床沿坐了多久,更不曾注意到泪珠一颗颗地滑落颊边,未曾稍停。
许久,她漫无焦距的眼轻轻眨动了一下,毫无生气的苍白容颜浮起深刻的痛楚,麻痹而伤痕累累的心再度敏感地疼了起来——
她究竟在伤心什么?这一天早晚会来,这点不是她早就清楚的吗?那么,她为什么还这么痛不欲生?或许,是她没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坚强,也或许,她没料到自己对赵毅翔的爱意竟如此之深,深到无法承载他的恨!
这本就是一段不该有的感情,结束是必然的,失去他,也是当初预料到的,但,为何她会有锥痛心扉的绝望?莫非,她也曾抱过希望?希冀他们之间仍有转圜的余地?
别傻了!赵毅翔肯定恨透了她,她曾有的背叛行为,早已成了他们感情的最大阴影,更注定了他们之间不可改变的必然结局,这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比谁都清楚这后果。
可是,就今天的事而言,她没有错!她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因为清楚公司里有内奸,所以她一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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