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种弥补我可受不起。
摆了摆手,道一声别,我就离开了她,坐出租车向着城东开去。这家伙,不会还在生气吧?
一想起她的脸,我心里的焦虑就更强了。
当我四顾周围转瞬即逝的高楼时,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郑远航。奇怪,忽然打电话给我干嘛,难道是打麻将四缺一?
听着越来越急促的铃声,我接通了电话:“喂?”“吴珪,你他妈的给我滚过来!”
我懵了,什么时候见过郑远航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不相信老子真的会宰了你吗!林春竹她差点淹死你他妈的还这么淡定!”
手机脱手,摔在车底的地板上,发出“砰”的闷响,隐约还能听到电话对面“喂!喂?”的声音。
我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一瞬间。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我的模样,好心地问了一句:“小伙子,现在要去哪里?”
猛然从刚才的状态中惊醒,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不理会他惊诧的目光,急促地吐出了一句话:“城东医院,快!”
“喂,明天就是星期天了,记住啊。”
“放心放心,我吴珪什么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林春竹,你妈的要是真出事,老子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啊!不要为难我,撑住,你要给我撑住!
第二十章:所谓青春,只是镜花水月
当我狂奔到林春竹所在的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只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林春竹,和守在一旁满脸憔悴的郑远航。
听见脚步声,郑远航转头一看,见到是我,眼睛立马红了起来。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妈的不是跟她在一起吗?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直愣愣地望着躺在洁白色床单上的人。
解释有用吗?错了就是错了,解释能挽回吗?
她沉沉地睡着,显得如此无力,看着就像等着王子唤醒的睡美人。可我知道,如果出了差错,也许我今生都见不到那双灵动的双眸睁开了。都是我,要是我不去赴那狗屁的约,她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郑远航松开了手,转身背对着我,沉默了几秒钟,吐出了一句话:“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意识还没清醒,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醒过来。”我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不去想郑远航为什么会知道她今天和我有约,我只是学着他,坐在她的身边,沉默,再沉默。
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郑远航。他突然问了我一句:“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她的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自嘲地笑了笑,“一个路人把她从城东公园的湖里救了上来,拿着她的手机给最近联系过的人打了个电话,而那个接电话的人,就是我。”
我没有打断他,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停顿了几秒钟,他又接下了话头:“当我赶到他说的地方时,只有林春竹一个人湿漉漉地躺在草坪上,周围偶尔经过的几个人都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走过去。我当时就一把抱起她,火急火燎地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幸好抢救及时,要是再淹一会儿,就……就救不回来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都红了。我继续沉默,只是被抓得严重变形的床单告诉他,我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他也沉默了,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脸上的愁云简直可以拧出水来。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这种状态,一时间无法打破。
百叶窗外,那阴郁的天,就像眼前人,沉甸甸。
…………
“不要走!”
瞬间惊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不禁菀尔。
幸好只是个梦。
刚才梦到我参加了林春竹的葬礼,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就被这噩梦吓得醒了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我看了看手上的表,又瞧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春竹,轻轻叹了口气。郑远航应该已经回去了。
已经晚上七点,还是先去洗个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吧。
走出了病房,我向着卫生间寻去,可转了好几圈,我才发现:我好像迷路了。
靠,没事把医院搞得像迷宫一样干嘛?
如果郑远航在的话,他肯定会装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鄙视地看着我:“肯定是为了在发生灵异事件后留以周旋用的!”呸,没等你跑出去,自己就先迷路了。
嘿,我怎么会自问自答起来,看来我也被郑远航这家伙调教成了一个奇葩。
使劲甩了甩头,我转身四顾,发现走廊的尽头,模模糊糊,似乎有个人。
仔细一看,还真有个人。
是一位老奶奶。她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头微微低垂,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其实最先吸引我的,是那把奇怪的椅子。原本是一把平凡无奇的木头椅子,但上面血一般鲜红的颜色却充斥着我的眼球,我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走上前去,“打扰一下,奶奶,请问卫生间往哪里走?”
她缓缓抬起头,我看到了她的脸,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本应该饱经岁月沧桑的脸颊,竟找不到一丝岁月留下的刻痕。只有细细观察她的眼角,才发现已经生出了淡淡的鱼尾纹。她所历经的沧桑,好像凝聚在了眼睛里,那一双无尽深邃的眼眸,仿佛看透了世态沧桑。被她轻轻瞥了一眼,我就有种被人看透了的心虚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可怎么会有看上去这么年轻的老妇人?
她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忽然莫名一笑,直弄得我有些发毛的时候,她才开了口:“直走,再左拐,到了尽头就是了。”她的声音很苍老,就像干枯的老树发出的沙沙声。我忙向她道了声谢,然后急急忙忙地冲向了她所说的方向。
按她说的,我果然找到了卫生间。洗了把脸,我就照着原路往回走去。
那个老奶奶果然还在那里。有了之前的交流,这次我没有任何犹豫,上去就主动攀谈起来:“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笑了,满头的银发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亮丽,闪着荧荧光辉。她笑起来很淡,很随和,让人不自觉地觉得她十分亲切。“老了,身体毛病也多了,只能住一阵子的病房来缓缓。”
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她的话语里分明透着几分无奈。我当下升起了几分好奇心:“你的家人呢?怎么就奶奶一个人在这里独守?”
听到“家人”,她怔怔地望了望窗外,似是自言自语道:“老伴前几年走了,儿子和儿媳妇都忙着养家糊口,养着我这老妇,哪能整天往我这里跑?好在还有一个孙女,三天两头就跑到医院来陪我,我也不算寂寞。”
我点了点头,有这么孝顺的孙女,这奶奶也算有福了。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来我来医院的目的。看了看表,我冲她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奶奶,我有事得先离开了,下次再一起聊天哈!”
她也笑了笑,看着我的脸,忽然说道:“你长得很像我学生时代的恋人。”我顿时一愣,我长得这么大众吗?学生时代?喂喂,不会就是她那个走了的老伴吧?
她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深深地一叹,沉默良久,忽然悠悠地笑了:“一场戏,一演便是余生残年。所谓青春,只是镜花水月。”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透着一股没来由的苍凉,我的心莫名地一酸。
我没有再问,向着她挥挥手:“奶奶,再见!”她点了点头,看着我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她,就像一截枯木,沉沉睡去,再无一丝活力。
回到了林春竹的病房,我拉起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望着面前还在昏迷中的人,怔怔地出神。
刚才的奇怪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痴情种吧,不然也不会说出“所谓青春,只是镜花水月”这种话来了。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无法释怀,真让人感兴趣呐。
思绪回转,眼前人依旧。望得回过神来,我不禁仔细打量起她来。
她睡去的样子和平时大相径庭,一脸的恬静,根本就找不到活泼的影子。一抹柳眉轻轻皱起,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连睡觉都这么不高兴。
我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重重地低叹了一声,转身走出了病房。也该回家了,明天再来看她吧。
刚走出医院大门,我就差点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撞了个满怀。
待我一定神,看清了来人,诧异地问道:“慕容薰,你个小姑娘,又没生病,来这里招晦气干嘛?”
她见到是我,脸一红,但回答丝毫不含糊:“怎么,我看奶奶也要你管?”
奶奶?我去,没这么巧吧?
当下我就用奇怪的眼神盯了她几秒钟,直到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脸上没啥东西吧?”我一愣,随即咧嘴一笑:“有,中午吃的西红柿还挂在嘴边呢。”
她“啊”地惊叫了一声,手脚利索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面镜子,左瞧右看,最后气急败坏地往我腰间的软肉上来了一下:“让你骗我!”
我嘿嘿一笑,又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挥了挥手:“再不走就回家关小黑屋去了,回见啦。”“嗯,回见。”
我离开了。
没有回头,我也能感觉得到,有道身影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处,目送着我渐渐从视线中模糊,消失。
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慕容薰,你想要的,我没办法给你,但我欠你的,将来一定会想办法一并还你。
老奶奶说,青春是镜花水月,可我希望我的青春能够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
那些轻狂的日子,怎能忘记?
所以,林春竹,作为我青春的见证者之一,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给我安然无恙地醒来,一定要!
起点的编辑通知我,说我的作品可以签约了。
当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一个人愣了很久。我这么烂的文笔,这么冷清的小说,竟然也能得到签约的机会,这怎么能不叫人难以置信呢?
感谢那些能支持我的人,还有起点的编辑,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再去码字,不停地码字。
第二十一章: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我醒了。
不理会老妈满脸诧异的目光,我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早餐。一把抓起书包,向她挥了挥手,我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教室里人声鼎沸。当别人都在扯开了嗓子狂背单词的时候,我在发呆。头向右一偏,那里空出了一个位置,但似乎无人问及缘由。大家只是专注地让自己赶超别人,好在人生的跑道上能再甩掉别人一段距离。我完全无法融入周围的喧嚣,望着那个空位,我愣愣地出神。
林春竹,没有你的日子,原来如此乏味。
一到下课,一群人又扎堆地聚在一起,聊着他们都感兴趣的话题,而坐在原位的我显然显得极不协调。他们关心的是某某明星的绯闻,某某歌手又出新专辑了,某某学长又勾搭上了某某学妹……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是啊,我本就是个离群的人。
好在,鹤立鸡群的不止我一个,郑远航从我进来之后,就一直托着腮帮,好几节课没有动静。要不是看到他偶尔眨眨眼睛,我真以为他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看到和平时大相径庭的郑远航,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对他感兴趣。
果然,不一会儿,薛志坤这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我们俩面前,摆出一副献媚样,像个小太监一样尖声细语道:“郑大哥,您怎么和吴珪这小子一样在这儿发呆呢?学他没前途呐!”
郑远航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薛志坤,你小子想用刺激的办法恶心他,让他清醒过来?”他丢给我一个白眼。
郑远航还是没有说话。
“走,跟我一起去女厕所实地考察一下!”薛志坤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诱惑道。我听了他的话,轻轻撇了撇嘴,示意他往后看。
他一转身,顿时变了一个脸色,面色严肃地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人说道:“淑莲,相信我,我是为了让兄弟打起精神才说这种话的,以我的为人,怎么会干这些不齿的事呢!”
那女孩还没说话,我就忍不住先喷了,捧着肚子,指着他大笑道:“哈哈,薛志坤,你小子真是……”还没说完,他就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即又摆出正经的模样,“淑莲,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大老爷们要敢做敢当,”那女孩也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俨然就是一位克己律人的严母。
薛志坤听了,竟也把心一横,果断承认:“好吧,淑莲,我以后不敢啦!”那位被称为“淑莲”的女孩立马笑吟吟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而薛志坤还是大大咧咧地说道:“是啊是啊,看我这么诚恳,原谅我吧。”
“你出来一下。”薛志坤乖乖地跟着她走了出去,两人走出去不久,就传来薛志坤惨绝人寰的叫声,那惨烈的情况,听得我心惊胆战。
那位女孩,正是那次体育课被郑远航和薛志坤俩小子架到医务室的人,大名陈淑莲。看她那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没想到真让薛志坤这小子修成正果,满足了他强烈的保护欲。虽然他经常受到家暴,而且被管得很严,但他自己好像乐在其中。我曾问他,你怎么不反抗?他竟然嘿嘿地傻笑,说,她是我认定的媳妇,我怎么舍得凶她?
我摇了摇头,他没救了,爱情真的令人盲目。随即我又自嘲地一笑,说来也真是可笑,我有什么资格说他?
什么是爱情?
当有人试着告诉你这个千古问题的答案时,那不过是他所体验过的某种滋味,或是故作忧伤的勾引姿态。
我想,我还是没有资格说爱。
…………
“珪子,你倒是说话啊,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没有理会老妈在一旁关心地嘘寒问暖,我只是专心地咀嚼碗里的饭,好像除了饭,我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