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见他望向自己,有些害怕的松了口。
念天恩一阵伤感,在绿荷额头轻轻一吻,喃喃道:“之前还认得我的,此刻却连我也认不得了。”
绿荷有些怯怯的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再乱动。
即便没有意识记忆错乱,但潜意识里看着念天恩这么伤感绿荷也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人笑道:“驸马爷有此准备本神医就放心了。”
念天恩道:“不知神医尊姓大名。”
那人却道:“就叫我神医好了。”
念天恩见他不愿说又问道:“不知神医有何办法。”
神医摸着肚子嘿嘿一笑:“这个不急,驸马爷我好几天没吃了,您看……”
念天恩当下会意,唤来丫鬟道:“准备好酒好菜一桶热水再准备几套干净衣服,领神医去厢房好好休息。”
“忽听得唤苏三我的魂飞魄散,吓得我战兢兢不敢向前。”
一声戏词将绿荷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在一个空旷的大堂内,前面正有一青衣坐在地上唱着词。
绿荷见此处陌生立时不安起来,挣扎着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想低头下巴却被一木质物品死死抵住,想大叫却发现自己嘴巴被一块白布塞的死死的发不出声。
这时在她身后的念天恩有些担忧冲旁边已经换了新衣精神抖擞的神医道:“荷儿她没事吧?不会绑的太紧勒着她了吧?”
神医笑笑:“驸马爷放心,绑紧些是为了让二小姐不至于乱动弄倒了我精心调制的药酒。”
原来此处是一个能够容纳千人的大戏台,为了替绿荷治病,这个戏台已经被念天恩包场了。并且按照神医的吩咐请来杂技团,戏班子,皮影戏等不停在大戏台表演。
而此刻绿荷被手脚绑死塞外装满药酒的木桶内,木桶盖着盖子,绿荷整个人只露出一个头。
而那药酒,药味倒是没闻到,酒味则熏的人人都有些飘飘然。
那些锣鼓胡琴声直吵得绿荷不停扭动挣扎,可是又动弹不得。
这时有人端来一碗汤递给念天恩,只见他蹲着身子对绿荷柔声道:“荷儿,现在我们要吃药,你乖一点,好吗?”
“……”绿荷只是红着眼眶看着他。
念天恩强调道:“荷儿,你不可以乱动,也不能大叫,可以吗?”
绿荷似乎听懂了,眨着眼睛表示答应。
念天恩轻轻取出白布,绿荷立即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把我绑在这里干什么?”
念天恩忙道:“荷儿荷儿你别气,你先吃药好不好?”
绿荷仍是不停叫到:“放开我!我不吃!我要去自首,我杀了人,我不吃药!”
说着看着念天恩身后惊恐大叫道:“不要过来不要看着我,我错了我错了!”
念天恩看着这个她样子心疼的不行,什么都不记得偏偏记得那颗人头。
旁边神医提醒道:“驸马爷,再不喂这药凉了可就没药效了。”
念天恩想了想,端起碗含了一口药在嘴里,接着头贴着绿荷嘴对嘴将药喂了进去。
绿荷难得安静下来,怔怔看着他。
念天恩如法炮制将整碗药都喂她了下去。
绿荷见她不闹了,心下松了口气。
神医见状不可思议道:“驸马爷倒是比药有用多了。”
话音刚落绿荷却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念天恩虽不忍,但也只好将白布再次塞进绿荷口中,动作尽量温柔。
神医困惑道:“难道二小姐真的杀了人但是驸马你不知道?”
念天恩脸色不悦道:“荷儿没有杀人,她如此是因为受了伤。”
神医又道:“可我听公子述来,那颗人头倒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念天恩恨恨道:“那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可是说完念天恩也是困惑起来,到底是何人要如此做,相秦怎么说也是个官,就这么被杀了朝廷却几天没有动静,就连皇上也不曾问起永和流产之事。
念天恩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有人在计划着,可计划这些,却不知所为何事。
戏台翻转,此时大戏台上的《玉堂春》已经变成了下集团精彩的表演。
念天恩忧心道:“神医,这真的可以吗?”
神医板着脸将手背在身后:“驸马爷若信本神医,本神医就继续,若不信,本神医这就走。”
念天恩忙道:“信信信,都这一步了,怎能不信。”
那神医偷偷瞄了念天恩一眼,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哪里治过什么失心疯。这些不过是他瞎说的方法,便是那药也不过是普通的提神汤。
不过念天恩答应过他,即便治不好他照样可以数着银子风流快活,只要此刻念天恩不突然停止治疗。
那样他就不能骗更多的钱财了。
☆、三十六、念宋两家孽缘深
念天卉被关了一天,此刻也是耐心耗尽,不禁是一阵怒气冲天:“放我出去!”
四个家丁只得一排挡在门口:“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念天卉道:“让我出去我就不为难你们,否则……否则我就死在这!”说着就要往院墙上撞。
家丁忙挡在她面前一脸为难:“小姐,这……”
“随便她!”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
四个家丁恭敬道:“夫人。”
念天卉忙跑过去抱着念夫人的胳膊娇声道:“娘!”
只见这念夫人短短几日,竟仿佛老了十岁,哪里还有过去那般华贵气质,此刻也不过是个面色无光的年迈老妇人。
念天卉看见的那一刻,只觉得一阵揪心。
念夫人低声道:“你们在这守着。”
“是。”
念天卉扶着念夫人进了房间坐下,借着灯光仔细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脸,流着泪道:“娘,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憔悴?娘,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女儿惹娘生气了吗?娘……”
念夫人叹气道:“和卉儿有关系,但不全是卉儿的原因。”
念天卉蹲着将头放在她腿上委屈道:“娘,女儿不明白,女儿只想和君霖在一起,女儿实在不知道为何会让娘这么伤心……”
念夫人思索片刻道:“娘给你讲个故事。”
念天卉虽有些诧异,也只好点头道:“女儿听着。”
念夫人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娓娓道来:“在你父亲的祖父也就是你的曾祖父那一辈,念家和宋家因朝政素有不和,一个主张泽披天下,一个则是主张武定乾坤。二人常常争得面红耳赤,时间久了心中都极其不满。”
念天卉反驳道:“这为朝政,不满又有何用?朝堂之上,人人皆可发言,谁是对的,皇上便听谁的。”
这些她从念天恩那里听说过,只是她实在无法理解结怨竟然是因为这种事。
念夫人继续道:“为官之道,哪有那么简单,后来,你曾祖父喜欢了一名官家女子,两人惺惺相惜。那宋家知道后立即向皇上请求赐婚自己与那位女子。”
“这不是夺人所爱吗?太过分了。”这些念天卉倒是没有听说过,看来念天恩也不知道。
“何止过分!”念夫人似乎十分愤怒:“皇上不明就里赐了婚,可宋家将那女子娶回门后并不以夫人之礼待她,将她当苦力丫鬟使用,整个府中杂活没日没夜的做,一个小姐哪受的住,可又出不去,为此生了场大病,可即便如此,宋家也并未心疼她,即使带病也依旧让她洗衣做饭。”
“太可恶了,皇上不管吗?”念天卉咬牙切齿道。欺负一个女子,这是她最不齿的作为。
“哼,宋家隐瞒的极好,将另一妾室说成是她每日上演恩爱。别说皇上不知情,你曾祖父也被瞒了好久,以为那女子变心了整日借酒消愁。”
“曾祖父真是痴情。”念天卉感叹道:“那她娘家不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宋家权高位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也不敢作何举动,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泄露,只是后来宋家特意让人有意告知了你曾祖父,你曾祖父悲愤欲绝,却又无可奈何,便装扮成家奴去见了她,见面之时那小姐的眼睛都已经不大明亮,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你曾祖父叫她名字,她却直问你是谁?”
念夫人说着眼中似有泪光:“你曾祖父去找宋家讨说法,宋家却道自己家事,皇上也管不了。你曾祖父就常扮成家奴去看她,宋家知道却不揭穿,为什么?就是为了让你曾祖父难受,可他们二人却更是珍惜彼此,更是彼此托付终身,宋家立即抓了二人送了官奏了圣上。圣上大怒,欲判重刑。但你曾祖父平时厚爱百姓,整个京城的人联名上书请皇上轻判。”
“那皇上后来是怎么处置的?”念天卉急切道。
“后来皇上为了顾及宋家颜面,又不想让百姓太过寒心,就赐你曾祖父一死谢罪。那女子则留在了念府,后来生下一男婴,是你爹的父亲也就是你祖父。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后来皇上正恐宋家权利太大,便给了你祖父一个空子钻,演了出双簧处置了宋家祖先。这似乎就成了圣上稳固朝政的传统,宋君霖的祖父又借皇上之手压制了你祖父。祖上之仇不可不报,你爹和宋将军如今也是互相寻着对方软肋,欲给对方致命一击使其永无翻身机会,你要嫁入宋家,那是断不可能!”
念天卉将此事在心中消化片刻道:“娘,我不是不理解爹爹怨恨,可是为何非要冤冤相报?若我们能化解这仇恨岂不更好?”
“卉儿,此事,娘也不能为你说话,你若懂事,就在房中好好呆些日子,把这事当成个梦忘了。”念夫人叹气,于念一心而言,此乃是杀父之仇,岂能说化解就化解。
而这两日公主与荷儿的是又让她头疼欲裂。
她来只是想让念天卉少点折腾,好让清醒的人也轻松一些。
念天卉起身道:“我不管,我才不管这些上一辈的恩怨,我只知道此生我的命运要我自己做抉择!”
念夫人原本也没指望能说通她,于是唤来家丁嘱咐道:“今日起,不得让小姐离开房间半步,连院子也不能去。”
说着就起身出了房间。
“娘。”念天卉欲追出门却被家丁挡在门口。
念天卉无奈回到房间,看着窗外皎洁明月忧心道:“君霖,你怎么不来找我?难道也同我一样,被锁在家中了?”
宋府。
月光下两个翩翩公子正争论着什么,另一男子则靠在院中柳树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漠然。
宋君霖一脸哀求神色道:“莫文,你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卉儿!”
莫文无奈道:“公子,不是让你再等等吗?”
心中亦是无语,这宋君霖恢复能力还是真强,一天时间伤就好了一般生龙活虎,他挨了那二十七板可是现在都不敢坐着呢。
谁说身经百战的将士就是铁打的,意志和身体的承受能力是两回事。
宋君霖急到:“等?怎么等?昨日卉儿没来,定是被念大人关在家中了,我要去找她,不然她会胡思乱想的。”
莫文意味深长道:“若真的是情深义重,即便几日不见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说着赶紧冲李进使了使眼色:“是不是李进?”
李进见他提到自己,点点头算是赞同。
宋君霖冲李进白眼道:“你当然不希望我去了!”
又道:“莫文,求你了!让我去看看她,我保证一刻就回来。”
此时一张冰冷的脸出现在院子里,宋之昀看着面相他的二人以眼神示意二人不要多话。
宋君霖见莫文不说话以为嫌他诚意不够又道:“你今日让我去,明日我带你去尝长工祖上真正藏了百年的好酒,一定叫你流连忘返此生无憾。”
此刻莫文却看了看他身后眨了眨眼。
一旁的李进也忙站直了身子。
可是宋君霖此刻那里懂得他的意思,只道:“你眼睛进沙子了?来我帮你吹吹。”
莫文拍开他的手道:“没有,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宋君霖双手交叉:“今日不见卉儿我是不会回房间的。”
莫文道:“明日再去也行,现如今念小姐可能已经睡了。”
宋君霖却道:“那我就去看她睡着的样子,就一眼,求你了莫文……”
说着又是作揖又是抱拳,只差没跪下了。
宋之昀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将军!”
“将军!”莫文李进恭敬行礼道。
“爹。”宋君霖心虚道:“我……就是和莫文他们玩玩。”
宋之昀恨铁不成钢道:“无用之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见他这般说,宋君霖干脆开门见山:“爹,让孩儿去见卉儿吧!今夜若是不见卉儿儿子只怕缠绵悱恻也不能寐。”
宋之昀却不看他只对莫文李进二人道:“你们两个,把他看好了!若是让他出了宋府军法处置!”
宋君霖道:“爹!军法军法军法!这里是宋府不是军队,你为何总是这样武断专政!”
宋之昀却掷地有声:“在军队我是将军,在家我亦是一家之主!休得再说!”
说着转身进了大堂。
“爹!”宋君霖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无奈。
转头看着那紧盯着自己的二人气的无语:“你们两个……”
宋君霖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莫文,李进,我们很久没有切磋,不如今日就试试身手!”
莫文却冲李进一笑而后道:“公子,得罪了!”
宋君霖正摆好姿势准备战斗那二人却一把扑过来直把他扑倒在地,宋君霖杀猪似的大叫道:“我的屁股!”
莫文李进二人压他身上笑得灿烂。
宋君霖紧紧抱着二人在地上用力一滚,这下轮到莫文杀猪似的惨叫。
李进被压在地上时只是一阵闷哼,倒不像宋君霖二人一般夸张。
待三人滚的全身白衣成黑衣,各自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三个大男孩想起少时也常常这般比武比着比着就开始毫无章法打成一团。
不过过去多半是莫文宋君霖二人闹着,李进在一旁看着。
想起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三人亦是无限感慨。
莫文突然道:“公子,将来你要做什么?”
宋君霖单手支撑下巴,思考道:“看卉儿喜欢做什么,她如果喜欢游山玩水我就带她四处流浪;她如果喜欢当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