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珩一愣,竟不知如何接话。
金妙菱吐了吐舌头道:“我的意思是你长的如此俊美,万一有人把你卖给有钱人家……”
宋玉珩反问道:“你会吗?”
金妙菱立刻坚决道:“当然不会!珩哥哥你这么好,我不会把你卖掉的!”
宋玉珩觉得有些好笑,道:“我哪里好?”
金妙菱道:“珩哥哥你长得好,脾气也好,遇事不畏不惧,沉着冷静,性格又这么温和……”
宋玉珩认真听着,突然脑海中一个声音道:“你说我哪里好?你这么喜欢我?”
黑暗中自己的声音回道:“你是我喜欢的女子,所以哪里都好。”
宋玉珩不知为何,如今想起这些片段,虽然依然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想不起那女子的身份,却是并不会觉得头疼了。
金妙菱见他不说话,轻轻唤道:“珩哥哥……”
宋玉珩回过神,应道:“嗯。”
金妙菱试探道:“珩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宋玉珩摇头道:“没有。”
“是吗?”金妙菱暗自松了口气。
宋玉珩奇怪道:“怎么了?”
金妙菱忙道:“因为,害怕你再头疼发生中午的事情。”
宋玉珩道:“如果想起,我会告诉你的。”
并不是他故意隐瞒,他只是觉得如今这样也挺好,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担心。
金妙菱看了看天边的夕阳道:“如果你去了我的家乡,一定会喜欢的。而且我家有个四岁的小男孩,特别可爱,若是有他陪伴,你也不会觉得这般无聊了。”
宋玉珩笑了笑,不再说话。
金妙菱扭头看了看他,悄悄将头往那边偏了些。
宋玉珩似乎有所感应,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金妙菱心中叹气,立刻又是信心百倍,握了握拳头。
总有一天,我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和你共看夕阳。
☆、五十五、人间自是有情痴
与中原迷宫般的宫殿不同,金国宫殿外面是一层围墙,靠围墙住的都是守护皇宫的亲卫队。
金国宫殿统共也只有三个宫殿。一个在正中,是金国国主金泽天的泽天殿,里面一个朝堂一个寝殿;一个在左边,是芙蓉宫,里面有两个寝殿一个御膳房;一个在右边,是望月宫,曾经的金国夫人居住的地方,此刻已经是人去楼空。
金国与中原不同,金国实行着一夫一妻制,所以除了这三个正宫殿,便只剩下离望月宫较近的一个小宫殿——金妙菱的仙乐宫。
此刻已快到用膳时间,芙蓉殿的御膳房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香味四溢。
一个身穿粉色襦裙外披绣着芙蓉的白色大袄的少女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拽着正准备朝她行礼的宫女道:“有没有看见小皇子?”
宫女连忙摇头:“奴婢没有看见小皇子。”
少女放开她四处张望,仍是没有找个那个令她火冒三丈的身影,忍不住大声吼道:“蓉左,你再不出来我待会一定扒了你的皮!”
少女的后方就是芙蓉宫的御膳房。
只见宫女们从御膳房端出去的菜,煎炒蒸炖,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今日皇上要来芙蓉宫用膳,所以御膳房的人急得不得了,哪里还有人有时间管那个躲在灶旁捂嘴偷笑的四岁左右的男童——金国的小皇子,蓉左。
只见蓉左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骨碌碌直转,白白嫩嫩的脸上有些从灶旁挨着的黑色锅灰却浑然不觉。
蓉左探了探头,见没人注意他,迈着小短腿跑到岀菜桌旁掂起脚伸手就去捻桌上的菜,一旁配菜的厨子紧张道:“小皇子,您还是出去吧!这太脏太危险了。”
蓉左琥珀色的眼珠骨碌碌一转,故作生气道:“脏?危险?你是说这菜吗?”
那厨子赶紧摇头,解释道:“小皇子,奴才说的是那灶和火,您可不能曲解奴才的意思。”
蓉左朝他翻了个白眼,品着口中的豆腐皱眉道:“太老了,重做。”
那厨子忙将豆腐端走,道:“得,您是皇子,您说了算。”
接着扯着嗓子道:“清水豆腐,重做。”
而后将手中豆腐倒入门口的废水桶中。
蓉左满意的点点头,又将手伸向一块黑乎乎的大肉,那厨子眼疾手快,忙将盘子端起,恳求道:“我的小祖宗,这可不能说不好吃就倒掉,这是熊掌,这菜一天只有一道。”
蓉左撇了撇嘴,道:“熊掌熊掌,哪天让大熊把你吃了。”
厨子道:“只要小皇子不吃了奴才就成。”
蓉左撇了撇嘴道:“我嫌你肉老。”
那厨子见蓉左又不高兴,也懒得伺候他,赶紧又去配别的菜。
蓉左走到门口,见那少女已经不在,心下暗喜。
转身来到灶旁冲那烧火的厨子道:“你,出来。”
那厨子一脸茫然。
蓉左又道:“出来!”
那厨子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小皇子,这可不能断火,否则菜不熟的。”
蓉左哪里理他这些,手板在身后学着金王的样子道:“孤命令你,出来!”
那厨子忙拽着蓉左道:“小皇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蓉左却不以为然反问道:“我父皇有几个黄子?”
那厨子一愣:“就您一个。”
蓉左道:“那不就得了,我是唯一的皇子,将来父皇就会传位给我,那我就是金国国主,到时候一样要说孤的,现在我不过提前借来说说。”
那厨子扔了把柴进灶,郑重道:“小皇子,难道您不知道?这新夫人,过几天就要来了。”
蓉左冷笑道:“那又如何?难道她的孩子还会成为皇室继承者?”
那厨子低声道:“这可难说,听说那公主生得极是貌美呢!”
蓉左冷笑道:“红颜易老,再论貌美,难道能比得过我母后?”
那厨子讪讪道:“这是自然,天下谁人能比得过索玛夫人。”
厨子这话却是真心,三年前逝去的索玛皇后他是见过的,那芳华绝代的容貌,那温柔若水的性格,与国主乃是天造地设,奈何红颜薄命,年仅三十有二就去世了。
三年前那丧礼简直是举国同哀。
蓉左突然发现自己被这人绕过去了,又道:“快出来!我要进去。”
那厨子无奈道:“小皇子,您进来干什么啊?”
蓉左冷冷道:“我说的话竟这般没有份量,我告诉父皇去。”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那厨子忙唤住他,又将自己做的凳子使劲擦了擦,道:“小皇子,您做,您做。”
蓉左满意的点点头,一屁股坐下,这时他看着灶中的火不禁觉得奇妙,问道:“你说为何这木头遇了火就会烧起来呢?”
那厨子被他问得一愣,道:“奴才不知。”
蓉左又道:“那为何它遇水不烧呢?”
那厨子更是答不上来,只得道:“奴才就是个烧火的火夫……”
蓉左白了他一眼道:“你天天烧火就不会想这个问题吗?年纪见长见识一般。”
那厨子瞠目结舌,半天答不上来。
蓉左只觉得无趣,叹气道:“唉!不和你们玩了,我出去。”
那厨子见他有要出去的意思,心里登时开始拜菩萨,小祖宗终于走了,太好了,感谢菩萨听到了我的请求满足了我的愿望。
刚感谢完全就听到门口一声怒吼:“蓉左!”
原来生气那粉衣少女找来了,满屋的厨子纷纷行礼:“见过格格。”
原来这人便是沉月格格芙亚。
那群厨子心中又是一阵愁绪,这个格格比之蓉左有过之而无不及,过去夫人还在的时候,他们没少被这格格折腾。
而且她现在长大了,和蓉左比不得,蓉左虽骄横,但不会真的在意他们是否有不敬的言语,可芙亚不行,芙亚如今似乎极其在意尊卑之分。
是以此刻芙亚未令他们平身,他们仍是屈着身动也不敢动一下,不一会就闻到一股烧焦味。
蓉左眼珠子一转,跑到芙亚不远处冲她吐了吐舌头,芙亚果然气的不行,立刻就冲进了厨房追打他。
那些厨子一看,心中叫苦不迭。
蓉左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芙亚吐舌头拍屁股,直气的芙亚想杀人。
厨子见二人莽撞心都提到了嗓子底,这厨房都是油开水,火,两个祖宗碰了哪个他们都小命不保。
这时芙亚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突出些的盘子,一个厨子忙用手按住,那盖菜的是个铁盖,登时疼得那厨子直咬牙,却又不敢放手,一是怕烫着格格,二是舍不得砸了一盘菜。
蓉左个子小,随意钻了钻几个桌子就离开了厨房。
芙亚见他出去了自己却被绕到了厨房中间,登时脸一白,足下一点,一个翻身踏上了桌子。
“格格!啊!”几个厨子看着被她踢飞在地的盘子一阵欲哭无泪,原来那正是之前厨子护着的熊掌。
芙亚气急败坏的追着那个一身早已染成黑色的白衣蓉左:“蓉左!你给我站住!”
蓉左回头冲她吐了吐舌头,这时却撞进一个人怀里,蓉左抬头,却原来是伺候金王的太监维林,维林看着蓉左一脸担忧:“小皇子,您这又是去哪了?怎么弄得这副样子?”
蓉左忙推开他喊到:“父皇,父皇……”
那太监维林一脸无奈,道:“皇上还在后面呢,让奴才先来看看您……”
话音未落,维林就被那粉衣撞倒在地,维林一阵呻吟:“哎哟格格,我小身板都要给您撞散了……”
蓉左老远便看见那个神色温柔眉目如画的华服男子,大声道:“父皇,父皇……”
那男子朝蓉左望来,温柔一笑蹲下张开双手:“蓉左。”
蓉左一头扎进他怀里用小脸蹭着他的脸道:“父皇,父皇……”
男子抱起男童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蓉左,怎么又调皮了……”
这时那格格停住了脚步,随意行了礼冷冷道:“芙亚见过父皇。”
这男子便是金国国主金泽天。
金泽天无奈道:“芙亚,你该多让着弟弟……”
芙亚却扭头就走。
金泽天轻唤:“芙亚……”
见芙亚头也不回,一阵叹气。
蓉左朝那背影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金泽天无奈道:“你又怎么了?惹得你姐姐这么生气?”
蓉左无辜得撇了撇嘴:“也没怎么,就是把她那条最喜欢的裙子撕坏了。”
金泽天却是脸色微变:“你撕的可是那条绣着芙蓉花的白色裙子?”
蓉左点点头不解道:“对啊!就是不小心……”
金泽天却陷入沉默,那条裙子,是索玛亲手为芙亚绣的芙蓉花,心下叹气,难怪芙亚竟那么生气。
蓉左有些害怕道:“父皇,那是很贵重的裙子吗?”
金泽天摇头道:“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蓉左立刻笑道:“我就说嘛!不过是条裙子,姐姐都快杀了我了。”
金泽天却有些责怪道:“蓉左,你下次不可再这么顽皮了。”
这是金泽天第一次这么正色和蓉左说话。蓉左立刻红了眼眶。
金泽天立刻语气软了些:“蓉左,姐姐的东西,以后尽量不要去动,知道了吗?”
蓉左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五十六、此恨不关风与月
金泽天循循善诱道:“蓉左,若是别人把你最爱的布偶弄坏了你会如何?”
蓉左怒道:“那我就杀了他。”
金泽天皱了皱眉,心中惊讶蓉左的残忍,而后又道:“那你弄坏了姐姐最喜欢的裙子,怎么办?”
蓉左所有所悟:“那我和姐姐道歉,她就不会生气了吗?”
金泽天道:“或许吧!”
蓉左笑了笑,看着金泽天脸上的黑色心中立刻有了个小点子,只见他两只小手捧着金玄天的脸道:“父皇,额娘会回来的,对吗?”
金泽天愣了愣,道:“嗯。”
蓉左别过脸道:“可是额娘不是死了吗?”
金泽天一愣:“那父皇给你找个新额娘好吗?”
蓉左疑惑道:“新额娘有我额娘美吗?”
金泽天道:“人最美的不是相貌,是心灵。”
蓉左似懂非懂道:“那她不美吗?生的丑吗?”
金泽天见说不通只得停止这个话题:“走吧,再不去饭菜就冷了。”
此刻金泽天却浑然不知自己眉目如画的脸上已经印了几道黑黑的印子。
一路上的宫女见了他忙低头行礼,有几个胆大点的,登时便没绷住咧嘴笑了起来。
金泽天却是有些疑惑,问道:“蓉左,父皇今日玉冠未戴好吗?”
蓉左憋住笑道:“父皇,您今日看起来有些憔悴。”
金泽天一脸狐疑,喃喃道:“我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啊!”
蓉左催促道:“父皇,快点快点,饭菜冷了。”
金泽天抱着他,大步内殿走去。
金泽天抱着蓉左进来的时候芙亚已经快吃完了,只见她扫了二人一眼就将碗放下道:“我吃饱了。”
金泽天还未开口,蓉左就从他身上挣扎着跳下来跑过去抱着芙亚的腿道:“姐姐,对不起,蓉左错了。”
芙亚却是一愣,眼眶有些湿润:“你错了?你哪里会错,你可是金国唯一的小皇子。”
“姐姐,我真的错了……”蓉左嘴一撇就开哭起来。
芙亚却是不吃这一套,提起腿就要进寝殿,岂料蓉左却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腿哭到:“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翻姐姐的东西了,蓉左知道错了,蓉左再也不……会惹姐姐生气了……”
芙亚一时不敢置信,提起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真的错了?”
蓉左立刻将头点的如同拨浪鼓。
芙亚将他放下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可再如此调皮捣蛋了。”
蓉左又是连连点头,芙亚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没办法,这个始终是她的亲弟弟,她无法真正的对他生气。
金泽天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唤道:“来,蓉左,过来吃饭。”
蓉左立马蹦蹦跳跳便往金玄天跑去,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愧疚难过。
芙亚知道自己被骗了,立刻气的直跺脚。
金泽天又道:“芙亚,你再吃点吧!”
芙亚立刻转过头冷冷道:“我吃饱了。”
金泽天知道芙亚的脾性,不再说话,开始替蓉左夹菜。
蓉左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