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所有的寂寞所有的忧伤所有的喧嚣所有的过眼烟云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那种
感觉真的很美妙,简直美妙极了。
一曲终了,虽不能绕梁三日,却还是余音不绝,把我开始的一些龌龊想法扫
荡得无影无踪。正当我用一种崇高神圣纯洁的心情瞻仰着ROSE时,她居然转过头
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手足无措坐立不安。ROSE吃吃地笑,我于是
更加诚惶诚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来的结果是这样的,我一直很怀疑是ROSE有意为之,反正她就是不知道怎
么没有站稳,一个软玉温香的身体摔倒在我的怀里。我的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正当我心慌意乱想要抉择怎么办时,ROSE非常暧昧地朝我眨了眨勾魂夺魄明眸
善睐的眼睛,然后紧紧抱着我,把洁白的脖子靠在我的左肩上,一动不动了。
这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飞来艳福了,我无比兴奋无比粗鲁地捧
起她的脸,在她脖子以上的位置漫无目的地狂吻。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脱去了各
自的衣服……
我为ROSE的背叛感到羞愧,为她的男友觉得难过。有时候我会设身处地把自
己摆在一个对立的位置来思考。反正那天无论ROSE怎样恳求,我都没有与她莋爱
,甚至没有答应她“吻别”的小小要求。
ROSE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彼岸,把我抛到了九霄云外。也许,在她的心目中,
我只是天边的一片云,只不过偶尔投影在她的波心。蓝天上白云朵朵,她想要怎
么采撷就怎么采撷。
ROSE租的房子就在我的狗窝斜对面,我住的是四楼,她住三楼。这以后的许
多个夜晚,我曾经不止一次看见陌生的男生进入她的房间,相见甚欢,然后窗帘
合上,透过窗帘两个影子紧紧纠缠在一起。我虽然嫉妒得要命,却更加坚定了与
她划清界限的决心。
大约是ROSE正式宣告毕业的前两天,她那在北京执教鞭长莫及的准老公也许
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千里迢迢从京城微服私访到了Y城,轻易地捉奸在床。
ROSE和默默支持了她整整六年的男友就这样平淡地分手了。知识分子的矜持
使他在Y城表现得非常大度,没有太多过激的表现,只是他回到北京后不久就被送
进了精神病医院。
ROSE没有去北京看他一眼,而是低价转让了他花了几个月积蓄为她买的钢琴
,去了广州的一个私立中学任教。我不知道这样素质的老师将会调教出一些什么
样的学生,我不知道凡是了解她事迹的人们会怎样去鉴赏她纤纤玉指下演奏出来
的肖邦。
ROSE之后,我也曾交往过几个女孩子,大都是文学少女。我们曾一度走得很
近。其中有三个女孩子因为是处女的关系,我们虽然同床共枕却没有莋爱。她们
把处女的贞洁看得很宝贵,而我却认为那是很平常的一件东西。我不想让任何人
觉得我欠了她的。所以我碰都不想碰她们。正如黄庭坚的书法在许多吃饱了饭没
事做的人眼里看来是无价之宝,而我却凝聚不起半点兴趣一样,每个人兴趣爱好
和审美情趣的不同,直接决定了对事物看法的不同。
ROSE以后,其实我也遭遇过几个不是处女的女生。她们长得都很招摇,对性
也看得很淡,是可以轻易上床又可以轻易分手的那一种,和她们在一起可以不必
承担任何良心和道德的责任。然而我总是与她们有缘无份,她们总是有太多的朋
友和约会,而我因为各地的稿约不断而荒废了太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当她们想要
与我一起去泡吧的时候,我总是在赶一篇不得不赶的稿子或者在牛市长家给牛泌
补习功课什么的;当我想要请她们中的谁谁谁看一场新上映的《2046》、《天下
无贼》或者一些别的大片的时候,她们恰恰又去海南岛游泳或者到哈尔滨滑雪去
了。
我是一个非常看重缘分的人,从来都不会对一个逢场作戏的女生提出第二次
约会的要求。我绝不会在任何女生的身上浪费我太多的时间。我鄙夷那种死缠烂
打的马拉松式的爱情。我认为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情不是简单的“一见钟情”,
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互相欣赏升华到释放和吸收并重的灵与肉的结合。
我拼命在记忆中搜索我所有的性经历。说起来还真是让我汗颜,我所有的经
历不过就是与ROSE简单的十秒!其实那十秒钟都值得我怀疑,我甚至连是否真的
进入了ROSE的身体都没有把握,而我一直以为只有男人在女人的身体里全部释放
才算是一次真正的完整的性经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其实算不得一个男人,
我还只是一个男孩。
胡思乱想中,我愈发变得兴奋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一脚踢开了。一
个大盖帽冲进来掏出一个什么证件在我面前一晃:
“警察,跟我到局子里走一趟!”
说完,他从屁股后面亮出了一副手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手忙脚乱地找衣服。大盖帽赶在我前面把衣服抓到
了手上。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异想天开用一个无辜的表情去博取这位仁兄网开
一面的怜悯。
正当我万念俱灰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人时,身边那女的发话了:
“大哥,不要这么严肃嘛,带我们去局里你能有多少好处啊,不如我们私了
吧!”
“住嘴!如果你再说,卖淫再加贿赂执法人员,两罪并罚,至少关你大半年
!还不快穿上衣服跟我走!”他说话的语气很威严,把我心底刚刚燃起的一点星
星之火无情浇灭。
“大哥,不要这样子赶尽杀绝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谁没有个兄弟姐妹啊,我父母亲卧病在床,都等我挣钱给他们看病呢!”那女
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很是惹人怜爱,换了是我一定会放她一马。
大盖帽好像有些犹豫,催促我们动身的节奏开始放慢起来。
“大哥,咱们私了算了吧,我们干这行的也不容易,他是学生也没多少钱,
就是进局子也没什么油水的!”那女的再接再厉。
“私了?那可不行!法律的尊严何在!不过,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可以
不带你们去局里,不过这罚款还是要交的!一共是四千块,每人两千!”大盖帽
义正词严。
“每人两千?这么多啊?大哥,您就是把我们拉到屠宰场去砍了也没这么多
啊!您行行好,少点儿吧!”
“看样子你们好像都还是初犯,这样好了,每人少五百吧,一共是三千块!
快点,我最讨厌讨价还价了!”
那女的看着我,问我身上有多少,我说有几百吧,她说她也有几百。我们男
盗女娼的一对狗男女倾囊也不到一千块,连大盖帽罚款要求的一半还不到。我本
以为这下子可不是一个善了之局,恐怕是难以脱身了,谁知道大盖帽盯了我看了
好一会儿之后,干脆没收了我身上最大面值的几张钞票,竟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生怕大盖帽会突然反悔,穿起衣服一路飞奔,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一偏僻
的角落,估计大盖帽是找不到我了,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是又不敢杀回去
查个水落石出,只得乖乖认栽。后来的日子里,我才从一个什么法制节目里知道
,这很可能就是性产业工作者和无业游民联合起来设的一个局。
第十四章 灵机一动
找了一个最便宜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硬着头皮给在A城的大哥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快点打一千块钱到我卡上。大哥支吾了半天,很是责怪了一番我的不争气,听我说是牛市长母亲去世的缘故之后,终于让我把卡号告诉了他。
我终于取到了钱,叫了一辆三轮车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殡仪馆,在我寄存花圈和鞭炮的小店前下了车。老板娘非常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我亲切地询问她,殡仪馆里今天好像比昨天还热闹,是不是牛老夫人到了。她回答说才不是呢,是县政府刘秘书长的母亲,刚才在殡仪馆办公室的熟人那里问了,牛老夫人的家属还没有和这里联系,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啊,我还指望你介绍熟人做生意呢。
我头脑一阵轰鸣,连忙问道你肯定是姓“刘”而不是姓“牛”,她说肯定。我大致已经知道一定是我昨天一厢情愿把县政府的“刘”老夫人听成了市政府的“牛”老夫人了,看来自己是白忙乎一场了。我心情十分沮丧地跑到办公室一打听,最后一个希望的肥皂泡终于无情破灭了。
我从殡仪馆办公室出来,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如果牛老夫人不运到殡仪馆来,我到哪里找牛市长去?西山县到处是荒山野岭,面积比香港特别行政区还要大,我怎么找得到啊?我真是流年不利啊,做什么事都不顺心,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西山县啊西山县,真是个好名字啊,“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李密的《陈情表》怕莫是我此时此刻处境最真实的写照?《三国演义》里“凤雏”庞统被张任射杀在“落凤坡”,我怕莫是要在这西山县走完最后一程了。想我张一一一身本事,满腔抱负,到头来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生又何哀,死又何苦,可悲,可叹,可怜,可惜!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又可以说是情急智生,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对,就是他,马书记——西山县的一把手。
马书记是牛市长中学的同学,关系特好。牛市长把他从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放到自己的家乡来奉献光和热,据说下一届会把他调回市里作为副市长的正式人选。我曾经在牛市长家里几次看到过马书记。马书记牌德特好,无论输赢多少,总是笑呵呵的,实属难得。政府官员三令五申不准赌博,所以只有关系特好的哥们才会围成一桌。牛市长的牌友总是固定的那几个,除了今天的马书记即昨天的马副秘书长外,就是国土局的侯局长、公安局的熊局长以及教育局的朱副局长有限的几个在Y城混地面的西山籍老乡。
马书记的歌唱得很好,在K歌的包厢里,一首《骏马奔驰保边疆》曾让我们什么大学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女生赞叹不已,纷纷称其声音雄浑底气充足嗓子圆润唱功深厚蒋大为也不过如此。我虽然一向深恶痛绝溜须拍马的那些什么人,居然不反对那些一心向上女生的溢美之辞,那是因为马书记的男高音比起朱副局长们唱《恰似你的温柔》时的娘娘腔来,高下立判,高明得分明不止一倍。
思前想后,要找到牛市长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马书记,找到了马书记就一定能找到牛市长。想到这一层,我心下豁然开朗,叫了一辆三轮车,兴冲冲地直奔西山县委大楼。
西山县虽然是个贫困县,可是县委大楼盖得非常气派,是真气派。我找到808房间的县委书记办公室,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轻轻叩门。一小秘书把门打开,打量了我两秒钟,说:
“请问您找谁?”虽然言语很客气,但我分明能听出他对自己今天这个位置的自我欣赏。
“找你们马书记。”我不卑不亢地说。
“您哪里啊,找马书记有什么事吗?”他一时莫辨我的虚实,继续例行公事地发问。
“我是马书记的朋友,马书记每次去Y城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唱歌什么的。我刚从Y城过来,找他有点私事要办,他还没来办公室吗?”
小秘书一听我是从Y城来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连忙一边请坐一边沏茶一边殷勤地向我解释:
“马书记现在正主持常委会,您有什么事方便对我说吗?也许我可以转告他?”
“您知道马书记的会要开到什么时候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开始不久,肯定还要好几个小时。”
我的心猛地一沉,自言自语道:“这该怎么办呢?”一只手端起纸杯准备喝茶,一不留神没有拿稳,纸杯里的茶水洒了一地。小秘书连忙拿来拖把把茶水处理掉。
在小秘书的一再追问下,我想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问他:“牛市长的母亲去世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回事?”
“当然知道啊,马书记昨天得到消息后,立马就送花圈过去了。”他忙不迭地回答。
“是这样的,我和牛市长也是朋友。牛市长的为官清正你应该知道,他是一直反对领导干部大肆操办婚事丧事的,执意不要我们不远百里的从Y城跑过来。你说,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过来吗,一个人能有几个父母啊?我不过是想找马书记问个路而已!”
小秘书一听是这事可乐了,连忙说:“这点小事还用劳动马书记啊,您早说得了,这不,我这就给您搞定。”说完,他拿起电话,看了墙壁上各乡镇的一个通讯录一眼,按下一串号码:
“钱镇长你好,我县委秘书科小王啊,呵呵,是这样的,牛市长的一个朋友要去拜祭牛老夫人,牛市长担心劳动太多人,所以不让他过来,他现在找到马书记这里来了。马书记这会儿在开常委会抽不开身……你知道了是吧,谢谢你啊,那我就叫他去你们镇政府直接找你好吧,谢谢了!下次来县城请你喝茶啊!再见!”
他放下电话得意地对我说:
“这不搞定了?你直接去南山镇政府找钱镇长吧。他会派个车送你去,这是他电话,你拿着。”
我接过小秘书写给我的纸条,问了南山镇的一些情况,非常满意地走出书记办公室,一边出门一边不忘对小秘书摆摆我“上国使臣”的谱:
“谢谢你啊,马书记开完会记得跟他说,在牛市长家经常见到的那个小张向他问好。下次有时间你和马书记一起去Y城玩啊,我叫牛市长请你吃日本料理啊!”
小秘书受宠若惊地把我送到电梯间还想再送,被我阻止了。在电梯里我感到说不出的快意。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做官,原来只要稍微沾一点大官们的光,也能有这么多的便宜!
我从花圈店把我寄存的花圈和鞭炮领了出来,和一三轮车司机讲好了去南山镇政府的价钱,把鞭炮搬上车,花圈绑好。三轮车载着我翻山越岭一路豪歌向天涯。
钱镇长早已在办公室里等候多时,听了我简单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