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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珉儿,上次巡狩龙腾,具体情况我还没跟你说过,你现在仔细听好,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当你是个小孩子,你要对龙腾的局势有自己的想法,此刻,一个强权的君王,才能挽救龙腾!”刘经纬凝重的说道。
他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思考再三之后,决定将龙腾的全盘局势给他讲出来,原来他的打算是,皇帝还小,能承担的事情的有限,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他现在发现,他太孤单了,皇帝虽然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但是皇权的作用还没能最大发挥出来,他借力有限。
小皇帝听到刘经纬这么说,顿时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祖母去世是让他很伤心,但是自小睿智的赵珉也能分得清楚轻重,他现在除了批阅奏章,每每还抽出一部分空闲时间,来查阅影子送过来的龙腾情报,对于龙腾严峻的局势,始终是他心中的一块顽石,此次刘经纬专门给他交底,他感觉,他似乎还小看了龙腾局势。
“好,师父请讲,徒儿洗耳恭听。”赵珉坐直了身子,认真倾听。
“珉儿,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你不要生气,要保持平和心。”刘经纬铺垫了一下,然后说道,“此刻的龙腾,面上风平浪静,但是你现在的政令已经出不了洛都百里。”、“轰!”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般在赵珉的脑海中炸响,本来因为伤心劳累而煞白的脸色也显出一丝病态的潮红。
“师父,是不是有些太,太,太过于危言耸听了。”赵珉干笑一声,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刘经纬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既然准备交底了,索性就将龙腾局势和盘托出,若是赵珉为难而退,得过且过,那么他刘经纬也不介去做一个悠闲的富家翁,若是赵珉愿意一搏,看在他是自己准小舅子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你记住,龙腾之祸,世家为首,囤积居奇,兼并土地,这还是小事,有一些老世家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底蕴远远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他们甚至能够左右一个郡,将一个郡把握在自己手中……”
“漕运,乃是龙腾一个不确定因素,南北运河贯通之时,南来北往的交通之利,全靠漕运,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漕运衙门日渐失去作用,漕吏也逐渐演变成了一群靠搬运为生的苦哈哈,日积月累之下,漕帮势大……”
“军阀,皇上,对于军队,现在除了北方,因为遭受外族入侵,能够听从调遣之外,其他的地方军队已经完全腐化了,且不说调动不调动,光是战斗力就不敢恭维……”
“商贾,商贾趋利,自古皆是,若有百倍之利,则可冒杀头抄家之罪而行天下之大不违,如今龙腾,沿海盐商,矿山矿商,平湖粮商等等,不加以控制的话,恐有后患……”
“除了这些之外,最近龙腾南蛮不稳,所图甚大,倭寇寇边,已成尾大不掉之势,特洛苏横行,人民体质衰弱,且不说贪官污吏,贪赃枉法之徒,整个纲纪都要开始整肃了……”
小皇帝听刘经纬说一条,心中便紧张一分,说道现在,额头上已经是冷汗淋淋,他已经有过心里准备了,知道龙腾局势已经恶化,却没想过会到如此境地,或许镇国侯发现已经不能拖了,所以才来给我交底的吧。
何为天人交战?此刻赵珉心中正在挣扎,他感觉自己很委屈,自己在位以来,除了上次任性闹出了事端,大多数时间都勤勤恳恳,自己才十三岁不到,却肩负起了龙腾社稷,每天睡觉不到三个时辰,然而龙腾却是这么一个国情,他感觉自己做与不做似乎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他想起了詹齐在他手下做事的日子,那时候他可以整天玩乐,可以不问世事,那样的日子真是快活啊!
但是每当此时,他又会想起当初父亲将皇位交给他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想起父亲生前对他的尊尊教诲,每当自己想放松的时候更会想起当初刘经纬带他到外面生活的那一个月时光。
终于,似乎是想通了某些关节,小皇帝双手紧握,站了起来,看着双眼微闭,正在养神的刘经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是他第二次向刘经纬下跪,以万圣至尊向一个臣子下跪。第一次是赵凝萱带着他,为了顺利接掌皇位,他跪下了,当初他心中乃是有一丝不愿意的。
而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的跪下,他需要刘经纬的帮助,他赵珉不愿当这亡国的君王!
“如此态势!还请师父教我!赵珉今生永不相忘!”赵珉跪下,抬起头,看着刘经纬的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刘经纬睁开眼睛,身上释放出一丝杀气,锐利的眼神盯着这对小眼睛,似乎想要看透赵珉的内心,然而赵珉却丝毫不让,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决心。
片刻,刘经纬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只留下一句话在赵珉的耳边回转。
“此时的龙腾,需要的是一名高度集权的千古大帝,还有一句你记着,枪杆子中出政权!”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谣言破
雨落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同送老如来。
这首诗是刘经纬送给小皇帝的,第二日清晨,当众位大臣再次齐聚禁宫之时,便看见这样一首诗词被写在两条巨大的白麻布上,短短四句话,却是将内心的感触全都表达了出来。
这时候,在场的众大臣或许才想到,这位向来以武略和强硬著称的硬汉,还是去年大比的新科状元。
若说昨天过来祭奠太皇太后的时候,众大臣中都是对刘经纬非议纷纷的话,那么今天来看,简直就是安静的不能再安静了。
昨天使劲煽风点火的一众官吏,今日却使劲的开始为刘经纬歌功颂德起来,这些人面色如常,若是有人问起,昨日他们口中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之时,他们却统一更换的说辞,变成了,昨日镇国侯奉诏前往膳堂与太皇太后,皇太后商量萱公主婚事,最后在皇上和六部尚书的牵头之下拟定了婚期。
太皇太后寿终正寝,年界八旬,乃是真正的长寿之人,这丧事乃是喜丧,也定了萱公主的婚事,再无牵挂,是真真正正的成佛去了。
众人虽然诧异,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找不出什么关窍来,只得作罢,只有那朝中老臣,或者久经宦海之人才感觉到,这里面危机重重,这次事件明显是针对刘经纬而来,只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大家是聪明,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道为何今日那帮人会有如此变化?原来那张远山得到情报之后,安排了洛都暗影分为十组同时行动,一一找了这帮人开始谈心。
谢平,工部一名主簿,主要负责工部的日常文书来往等,两日前,他正在莳花馆乐呵的时候,突然一名同窗找到了他,这名同窗叫陈康之,自从当年大比过后,此人便消失了,今日来找他,却是给了他纹银整整二百两。
而让他办的事情却出乎预料的简单,若有需要的时候,帮他说几句话就行,这对于在衙门办事的人来说,倒是简单的很,既然要办事,他也心安理得的将钱收下了。
就在昨日,清晨,宫中传出消息,太皇太后薨,召集洛都官员披麻戴孝前去行礼,正在他匆匆准备出门的时候,那陈康之却派人来,让他在大臣们聚会的时候,传播几句话,那就是“太皇太后薨的那一天,精气神很好,当天晚上和太后还宴请了镇国侯,只是晚上便薨了,可悲,可悲。”
他细细一想,觉得这话也没什么不对,便兴冲冲接过了那传话之人给的二百两办事去了。
只是他收钱收的开心,传话传的也顺利,却没想到,等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家中只剩了下一个人,老一个老婆,两个小妾,外加三个老妈子,一双儿女都不在家,而且,当他回到卧室到处找人的时候,却发现五个脚踩牛皮靴子,穿着藏青色劲装,腰胯一把柳叶弯刀的番子正在他们家大堂等着他。
这谢平在洛都好歹也有写时日了,影子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知道这帮人不好惹,于是立马上前打躬作揖问安。
“谢平,你的事发了,认罪不认?”那领头的档头手上端着一杯茶,煞有介事的问道。
那谢平一听,随即一愣,不知道此人说的是何事,顿时问道,“这位大人,若是来我家做客,还请稍待,我这就去准备水酒,可我一小吏,犯不着跟我为难吧?都是吃皇上米粮的,何必为难自己人?”
正在喝茶的档头似乎不太愿意跟他说话,朝着旁边正蹲在椅子上咬指甲的一名番子望了一眼,那番子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本文书,翻了几页,说道,“得,有了,谢平,生于龙腾历二百二十五年,西平郡谢家村人氏,十岁时偷看隔壁王寡妇洗澡被抓,十五岁时,与同窗陈康之当街调戏谢员外家侍婢,被羁押十日……”
“你个夯货,念这些作甚,爷们时间紧,捡紧要的说。”那档头听到这番子念的内容,眉头一皱,呵斥道。
但是这些事情听到谢平耳中却是震惊万分,这些人竟然连自己五岁时偷看王寡妇洗澡的事情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霎时间,冷汗便湿了后背,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那番子听到档头呵斥,默默后脑勺,说道,“咳咳,谢平,你听清楚了,龙腾历二百二十九年洪涝,由你经手的批复的洛河东莱段大堤不保,以至于水淹东莱三县,你却从中谋取私利白银共计两千两,你可知罪?龙腾历,二百二十九年,水灾退去后,堤坝重修,你又攫取白银三千两,你可知罪?开平元年,为抵御旱灾,朝廷批复由工部督造三联水龙千具……”
这次,这番子没有再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将他所犯下的罪行一桩一桩的说了出来,有些甚至他都忘却的事情,这帮人都一一细数,如数家珍。
谢平每听一条罪责,浑身的颤栗便又多加一分,此刻已是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你听着,某家不管你受何人指使去构陷镇国侯,但是此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想要保得九族性命,你这种小虾米就少参与其中,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简直愚笨至极。”
那档头放下茶杯蹲下身子,冷冷的盯着颤抖不止的谢平,说道。
类似的事情正在洛都四处不断上演,整个晚上,参与洛都造谣事件的人几乎都被暗影一一光顾了。
其实不管刘经纬还是张远山,并没有将这次造谣事件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次闹剧而已,在暗影面前,这些阴谋诡计还是太嫩了些,他们担心的是,此次时间的暗中指挥者是谁。
从这次事件看来,此人布局之深,能力之强可见一般。
“陈康之,陈康之。”
影子总部,刘经纬与张远山正看着案卷不断沉吟。
“远山,速速去查一下这陈康之是什么来头,如今才哪,这人既然敢如此行事,看来对自己也颇为自负,他知道单纯的造谣难不住我们,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此人必有后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陈康之题反诗
眼看着风雨欲来,然而却又消失的毫无迹象。
太皇太后已经入土为安,有心人都明白,这事情没这么简单,起码当日在场的六部尚书和葛阁老他们心中都跟明镜似得,但谁都没有说出来,都保持着这一份默契。
洛都,莳花馆,乃是文人学子最爱的一处地方,平时吟诗作赋,累了眠花宿柳,惬意无比。
此刻,在一处临窗的雅室,一名书生正凭栏远眺,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持着酒壶,显得豪放不羁。
此刻,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兴头上,而一名黑衣人则正站立一旁,似乎是保护着此人的安全,他就是陈康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似是酒醉,忽然大笑起来,“刘经纬啊刘经纬!都说你乃天下第一才子,第一聪明人,我陈康之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们斗,哈哈哈哈!”
那黑衣人听这陈康之如此作态,顿时皱了皱眉头,伸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醉了,回去歇着吧。”那黑衣人怕闹出什么事端,开口说道。
谁知陈康之却摇摇头,酿跄着脚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壶美酒就洒在了黑衣人身上。
“诸葛明,亏你还是号称第一剑道高手,却如此胆小,不似大丈夫,不似大丈夫啊。”陈康之狂态笔必露,毫无顾忌。
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指往他肋下一点,顿时这陈康之便如被针扎了一般跳将起来,然后晃晃脑袋,终于是清醒了些。
“陈康之,你记着,这次你胡作非为我可以不跟主人说,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诸葛明不讲情面!若是你暴露了詹齐那条线,看你如何跟主人交代!”黑衣人本来对陈康之很是看重。
这陈康之能说会道,在他的游说下,今日已经将漕帮拉上了船,为他们主子又多争取了一份力量,但是这次,他画蛇添足,本来计划没完成就没完成,他们也打算这样就能要了刘经纬的小命。
可是这陈康之却为了恶心一下刘经纬,动用了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些小棋子,不出问题还好,若是出问题,那他和陈康之这些日子奔波所赚的功劳估计都要泡汤。
“你且放心,此事我陈康之省的,你好歹也是号称第一剑道高手,这种没有对手的滋味你应该清楚才是,好了,待本公子作诗一首,咱就收兵回南方!”陈康之将手上的酒杯酒壶往地上一扔,拿起旁边的毛笔饱蘸浓墨,便在雪白的墙壁上书写起来。
只见好一个陈康之,那笔字犹如笔走龙蛇,银钩铁画,不似文人,但似将军,待得须臾,只见一首颇具气势的诗文便跃然墙上。
那黑衣人待得陈康之每写一句,便跟着符合一句,对陈康之的才起也多了份见识。
此诗一共二十八字,却是字字霸气,随后落款“东耳散人”,待得写罢,陈康之与黑衣人尽呼过瘾。
“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