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有什么过不去么?”
闻于天连连摇手,含笑道:“非也,非也,这是误会,兄弟要的只是谢少安,但因谢少安已经落在老大艘的手里,正好毒后有事想和老嫂子见面,兄弟才打发两个小婢专程前去迎近,小婢怕老嫂子在她们身上下毒,擅作主张,开罪子老嫂子,还望多多恕罪。”
令狐大娘道:“这样专程迎近,老婆子出世以来,还是第一遭遇上。”
她依然寒着一张鸠脸,但语气显已和缓下来,目光转动,接着问道:“婆子的小孙女,也是闻天君请来了么?”
闻于天道:“就在车上。”一面朝穿月白衫于的飞儿吩咐道:“飞儿,快请令狐姑娘下车。”
飞儿答应一声,又朝第一辆马车走去,到得车前,脚下一停,请示道:“车上除了令狐姑娘,还有两个人,要不要一起请他们下来?”
闻于天点头道:“请他们一起下来也好。”
飞儿一下钻进车厢里去,敢情谢少安、冰儿、和令狐芳,都被制住了穴道,她上去是替他们解穴去的。
果然,只听飞儿的声音,在车中娇滴滴说道:“令狐姑娘,你请下车,谢公子两位,天君也请你们下去呢!”
令狐芳第一个跳下车来,她一跟看到令狐大娘站在亭外,口中叫了声:“奶奶。”
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令狐大娘一把搂着她小孙女,关切的道:“芳儿,你没事吧?”
令狐芳小嘴一吸,道:“奶奶一下车,咱们的车子就一路朝前奔驰,就在那时,只觉有人点了我的穴道。”
令狐大娘急道:“是谢少安!奶奶的药袋,就挂在车上……”
令狐芳嫣然一笑道:“奶奶你看,药袋不是已经拿下来了,点我穴道的是拉着马车飞跑的两人,连谢少安他们也一齐被点了穴,动也不能动,他们也刚解开穴道,下车来了。”
谢少安、冰儿,果然也相继跨下车来。
飞儿嘻的一声娇笑,又向飞天神魔请示道:“天君,车底下还有一个人,要不要也请他下来?”
琵琶仙听到这句话,心头不由的蓦然一震,暗道:“糟糕!贺锦舫躲在车底下,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闻于天微微一笑道:“也请他出来吧!是谁发现的?”
云儿抿抿嘴道:“是周茂发现的,他说停着的车子,忽然微微一震,就知道有人上了车子,结果发现这人藏在车子底下,直到这里,才点了他的穴道。”
说话之时,玉腕一探,已从第二辆车肚底下,拖出一个人来,左手挥手一掌,拍开了他的穴道。
这人自然是洞里赤练贺锦舫了,他是西崆峒七煞剑神庄梦道的师侄,江湖上把他和千面鬼客茅组庵,称做西崆峒的龟蛇二将。不想到了此地,竟然一无施展的余地,连闻于天手下的侍婢,都能把他制得服服贴贴。
闻于天并未坐下,一直面含微笑,站在那里,这时朝令狐大娘拱拱手道:“令狐大娘请到亭中待茶。”
令狐大娘到了此时,只好一手拉着小孙女,朝亭中走去。
毒后闻人娘子慌忙拍拍自己身边两个石鼓,笑道:“大嫂,这边坐。”她伸手抓住令狐芳的手,啧啧赞道:“大嫂福气真好,连孙女都有这么大了,出落的真是标致。”
闻于天目光一抬,朝谢少安颔首道:“谢小兄弟二位和贺大侠,也请到亭中坐,咱们难得见面,今晚请到诸位,总是有缘。”
谢少安神色从容,拱手笑遭:“在下遇上闻天君高足不止一次,对天君丰仪,仰慕已久,令晚何幸,看到真正的闻天君了。”
随着话声,果然举步朝庭中走去,冰儿自然也跟了过去。
洞里赤练贺锦舫虽然眼前福祸莫测,但眼看谢少安从容走入,也跟着朝亭中走去。
闻于天敞笑一声道:“谢小兄弟快人快语,兄弟几个化身,只能骗骗普通江湖中人,自然瞒不过谢小兄弟的法眼了。”
一面接着抬手道:“大家请坐,兄弟先替诸位引见引见,这二位是名闻天下的毒君、毒后,这位谢小兄弟,是天山门下,剑术武功,已得葛老儿的真传,兄弟有四个小徒,就是伤在谢小兄弟手下的,这位是西崆峒的贺大挟,七煞剑神手下的龟蛇二将之一。”
他一直面含微笑,说到四个门人都伤在谢少安手下,依然毫不变色,笑容可掏,这老魔够深沉,看他外表,气度雍容,举止斯文,分明是个谦谦君子,哪有半点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亭中一共只有八个石凳,一名穿浅绿衣裙的少女,已经很快端来一把椅子,送到贺锦舫身边,娇声道:“贺大侠请坐。”
洞里赤练贺锦舫平日原是心机极探之人,但此刻阶下囚一变而为座上客,面对飞天神魔这样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天杀星,一时祸福莫测,心头也不禁大感惴惴不安。
大家落坐之后,一名身穿天青衫子的少女,已替令狐大娘、谢少安等人端来香茗,口中清脆的道:“诸位请用茶。”
闻于天一脸笑容,朝令狐大娘说道:“兄弟听说无肠公子以五千两银子为酬,请大嫂助他捉拿这位谢小兄弟,不知可有其事?”
令狐大娘听他提起五千两银子,心头不禁隐隐作疼,扬扬眉说道:“老婆子这几年手头拮据,想想小孙女年纪也大了,我这做奶奶的连嫁妆都没有,实在太寒酸了,赵公子肯出我五千两银子,替他拿一个人,正是最好的机会,当初没想到这姓谢的小伙子,竟有这般吃香,连闻天君也在找他……”
闻于天忽然朗笑一声道:“兄弟确实在找这位谢小兄弟,但光棍不挡财路,兄弟把谢小兄弟请来了,对老大嫂也总得表示表示。”
说到这里,回头朝穿紫衫的少女低低吩咐了几句,紫衫少女领命而去,不大工夫,只见拙手托一个朱红漆盘,送到闻于天身边。
闻于天微一点头道:“紫儿,送给令狐大娘。”
紫儿又托着盘儿送到令狐大娘面前。
闻于天含笑道:“这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算是兄弟补偿老大嫂的,另外是明珠二十颗、翡翠玉镯—对,是送给令孙女的,不腆之敬,还望大嫂笑纳。”
令狐大娘看的不禁一呆,盘中二十颗明珠,颗颗都有葡萄大小,一对翡翠玉镯,更是碧绿晶莹,光是这两件东西,就值得上万两银子。一时目露贪婪,呷呷笑道:“这个老婆子怎么好意思?”
闻于天淡然一笑道:“令狐大嫂不用客气,兄弟说过,这微薄之数,不成敬意,何况这明珠和一对镯子,是送给令孙女的,兄弟和令孙女,初次见面,这算是见面礼。”
毒后闻人娘子接口笑道:“是啊,老嫂子,闻天君拿出来了,断无收回去的道理,你快收下了。”伸手从盘中取出银票和明珠、翠镯,一齐塞到今狐大娘手里,一面说道:“老大嫂,小妹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细谈呢。”
令狐大娘手中接着银票、珠宝,早已心花怒放,闻人娘子说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呷呷笑道:“天君厚赐,老婆子那就不客气了,芳儿,还不谢过天君。”
令狐芳道:“我不要。”
令狐大娘脸色一沉道:“芳儿,闻天君一见面,就赐给你这么珍贵的东西,奶奶奔波一辈子也买不起,等你出嫁的时候,有这些东西作嫁妆,奶奶面上有多光彩?”
令狐芳一张娇靥,被老奶奶说的通红,低垂粉颈,扭着肩道:“我不要嫁妆。”
令狐大娘这回有了气,三角眼一瞪,叱道:“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奶奶一直替你打算,处处都为你好,你就是和奶奶闹蹙扭……”
毒后闻人娘子笑了笑道:“老嫂子,快别说了,咱们谈正经,小妹有件事儿,要和你商量。”
令狐大娘道:“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的?”
毒后闻人娘子涂着一层厚厚脂粉的脸,堆起欢笑,目光一溜,朝秦映红道:“秦家妹子,还是你来说吧!”
秦映红格的一声娇笑,说道:“我是现成媒人,你们两家,本是同门之谊,再结成亲家,岂不是亲上加亲了?”
令狐大娘奇道:“秦夫人给谁做媒?”
秦映红格格娇笑道:“除了你们两家,还有给谁做媒?”
她不待令狐大娘再问,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毒君只有一位世子,名叫闻人壁,今年三十四岁,人品武功,都已得毒君真传,去年丧偶,至今尚未续弦……”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拿起茗碗,轻轻喝了口茶,接着笑道:“这也是缘份,前几天闻人世子在万安遇见令狐姑娘,惊为天色,后来知道是令孤大嫂的令孙女,双方渊源极深,心里更喜,声言非令狐姑娘不娶,毒君、毒后正好应天君之邀,来此作客,就托小妹作个现成媒人。”
第二十五章 飞天神魔
令狐大娘听得一怔,道:“秦夫人是给芳儿作媒?”
秦映红笑道:“是呀,毒君、毒后只有这么一个世子,令孙女一嫁过去,就是毒世子的妃子,毒君、毒后早就不问事了,把毒王宫交给世子掌管,令孙女就是毒王宫的女主人。”
令狐大娘望望毒君、毒后,说道:“毒世子今年三十四了,芳儿还不过十七岁,相差了十七年……”
秦映红格的笑道:“古训男子三十而婚,女子二十而嫁,算起来不过差了七年,七年又算得了什么?小妹和天君就差二十年,看起来天君和小妹不是差不多么?”
令狐芳听的粉脸变色,没待秦映红说完,急急叫道:“奶奶,我不要。”
毒后闻人娘子拉起令狐芳的玉手,温声道:“我家阿壁,有什么不好?他喜欢得你不得了,毒王宫,富甲天下,你要什么,一生享受不尽……”
令狐芳羞得满脸通红,挣脱毒后的手,说道:“我什么都不要。”
令狐大娘也犹豫着道:“撇开年纪不说,令郎比芳儿也长了一辈。”
毒后闻人娘子抢着笑道:“这个不要紧,小两口归小两口,咱们老的归老的,不就结了么?”
令狐大娘微微摇头道:“这个总是不太好,老婆子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芳儿年纪还小,这件事过些日子再说吧!”
毒后闻人娘子粉脸倏地沉了下来!
她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这一没有笑容,就扳得特别紧,冷冷说道:“这么说,老大嫂是不答应了?不知我们阿壁,哪一点配不上你孙女?”
令狐大娘不悦道:“阿娇,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老婆子并没说令郎配不上我小孙女……”
闻人娘子没待她说完,截着道:“你就是嫌我们阿璧配不上你宝贝孙女,一回说阿壁年纪大了,一回又说辈份不对,像这样推三阻四的,才不够意思呢!”
令狐大娘翻着三角眼,忽然呷呷尖笑道:“阿娇,你放明白些,自从咱们老头子过世之后,咱们两家,早就断绝往来,没有交情可言,我是顾着秦夫人的面子,才不便明说,告诉你,我小孙女一朵鲜花,怎么也不会插到你们毒王谷的牛粪里去。”这话听的毒后又气又怒,哼道:“好哇,你居然骂毒王谷是牛粪。”
说到这里,倏地回过头去,恶狠狠瞪着毒君闻人休,怒声道:“亏你还口口声声尊她大嫂,你现在听见了,咱们毒王谷是一堆牛粪,你怎么不吭声了?”
毒君闻人休尴尬的道:“娘子,这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我早就说过,阿壁年纪比人家姑娘足足大了一倍,只怕大嫂不会同意的。”
毒后听的更气怒吼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亲事不答应,也还能了,你听她说什么来着,咱们毒王谷是牛粪,她这句话不说清楚,我和她没完。”
毒君劝道:“娘子,算了,相骂无好言,你何必计较……”
令狐大娘也在此时喝道:“阿娇,你少在老婆子面前撒野,恁你那几手,老婆子还不在乎。”
说到这里,呼的站起身来,喝道:“芳儿,咱们走。”一面朝飞天神魔闻于天道:“天君厚赐,老婆子谢了。”
带者令狐芳朝亭外走去。
秦映红急急叫道:“令狐大嫂快请留步,你们两家是几十年同门交谊,不可因一些小误会,伤了和气……”
令孤大娘气鼓鼓的道:“老婆子从不受人威协,毒王谷家大业大,就可欺凌老弱?和气早就伤了,告诉她,别人怕毒王谷,姓令狐的可不在乎,她有多少花招,只管使出来,老婆子随时候教,秦夫人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
说完了转身就走。
飞天神魔闻于天站起身子,拱拱手道:“老大嫂且慢。”
令狐大娘住足道:“闻天君有何指教?”
闻天君道:“老大嫂既然不肯屈留,兄弟不敢勉强。只是此时夜已深,二位路径不熟,多有不便,这样吧,兄弟要小徒驾车,送二位出山。”
令狐大娘道:“我看不用了。”
闻于天微微一笑道:“老大嫂有所不知,本山谷口,由兄弟一位朋友负责看守,如果没有兄弟的符令,任何人也无法通过。”说到这里,口中叫道:“陶茂,你送令狐大娘二位出山去。”
驾第二辆马车的汉子喏声应道:“弟子遵命。”
令狐大娘听闻于天既然这么说了,就不好推辞,说了声:“多谢天君了。”
当先跨上车去。令狐芳随着她奶奶身后,走到车边,忍不住朝谢少安望来,盈盈秋波,含蕴着默默情意,然后黯然跨上车去。
驾车的陶茂随手关上车门,跃登车座,带着缰绳,马车就顺着白石子路,朝谷外驰去。
毒后依然扳着脸色,沉哼道:“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接着回过头来,朝秦映红低低问道:“秦家妹子,你……”
秦映红格的笑道:“你放心,她不出三天,就会回来的。”
谢少安听的心头蓦然一动,忖道:“听秦映红的口气,莫非她已在令狐大娘身上下了蛊?”
一念及此,不觉暗暗存了戒心。
飞天神魔闻于天一手端着玉盏,举止斯文,轻轻喝了口茶,回过头来,朝谢少安微笑道:“谢小兄弟。”
谢少安道:“闻天君有何见教?”
闻于天道:“谢小兄弟人品武功,是兄弟浪违江湖,三十年来所仅见的一位。”
谢少安道:“闻天君夸奖了。”
闻于天道:“兄弟和你一见之下,就极为投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谢少安淡然一笑道:“在下兄妹,身中令狐大娘散功之毒,武功已失,此时身为闻天君皆下之囚,闻天君要把在下如何处置,也只好悉听天君之命了。”
闻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