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百年好合_单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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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百年好合_单飞雪-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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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谭隐之望着豪门大厦,显得不敢相信,他有股不祥的预感。

「是啊!」苏晓蓉比对着门牌,豪门……嗯。「对,就这里。」她也是第一次来。

「该不会是十三楼七号——」有名的猛鬼屋。

「咦?你怎么知道?」

唉,他叹息。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他开始怀疑业界所有烂屋全集中到她手上。

谭隐之随她进大楼,晓蓉按下电梯,电梯门打开,他们进去,他忽然问了一句:「你怕不怕鬼?」

「嗄?」她看他一眼,按下楼层钮。「世上哪有鬼啊……」电梯上升,她瞪着灯号发表高论。「根本没鬼,都是无知的人才会疑心生暗鬼。」

「哦?」他打量灯下那张绯红的脸。「是这样吗?」这间鬼屋可不是闹着玩的,同业很多人都见识过它的威力。

「我有朋友在电视台上班,制作什么鬼追追追的,拍到的灵异照片都是捏造的。为了帮她,我还去演过鬼咧,他们找人乔装探险的观众,我就在破屋等他们来,然后飘出来吓他们,就像这样——」晓蓉把头发拢到脸孔前,转身,伸直双手,朝他吹气。「呼~~呼~~呼~~」

「呃——」他蹙眉。「我知道,别演了。」

她仰头哈哈大笑,他帮她将披面的发拢回耳后,无意间触到她的脸庞,比想像中更柔软的触感,令他胸腔微热。他暗了眸色,顺了顺呼吸,强迫自己摒除欲念。

晓蓉得意地眨眨眼睛。「我扮得很像吧?」

啪啪啪——忽然日灯急闪,他抬眸望住灯。「这个灯……」

「像这种状况,有人就以为闹鬼了。」她指着灯说。「其实,这是变电器故障。」

「哦。」他不置可否。喀!电梯陡地剧晃。

晓蓉一时失去平衡,幸好他即时抓住她。她站稳了,笑着说:「像这也没什么,是皮带太久没上油,跟鬼没关系,要是无知胆小的人,就会紧张害怕——」

「哦。」说得有理,但一连串诡异情形,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要到十三楼,但是,电梯在十一楼停住了。喀,门打开,冷风吹进来。外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条阴暗走道,没人……那是谁按住电梯?

「奇怪……」晓蓉按住电梯门探头张望,嘀咕着缩回电梯,按钮关门,电梯继续上升。

「那这种情形?」他问。

她手一挥,还是有合理解释。「放心,不是鬼啦!可能电梯太旧,控制的电子仪器不灵光。嗯,等等要跟管理员反应……」掏出笔,她记在左手掌心里。

默默看她低头在掌心写字,他怀疑就算电梯爆炸,她可能也只是面不改色地说一句——「是命中注定要死啦,没什么」!

谭隐之不由得开始佩服,并打量起眼前穿T恤、牛仔裤的年轻女孩。人说初生之犊不畏虎,嘿,眼前可遇着一只小老虎。要换别的女孩,早教一连串诡异情形给吓得腿软了。别说女孩,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寒,可她一副寻常样,冲淡四周诡异气氛。

就在闪烁不定的日灯下,十三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晓蓉拎着钥匙,一边挥舞着一边往里走。

她洋洋得意走在前面,以一副老学究的口气说:「所以说,什么鬼啊魔啊,都是幻觉,聪明人要有判断力,不要随便吓自己。瞧,这不是到了。」

谭隐之不信怪力乱神,不过,他还是注意着周遭动静。

「这里。」她停在门前,钥匙插入锁孔,喀!门一拉开,忽地一股浊气袭面而来!

一张青脸,扑向他们,还嘶牙吼道:「我恨~~」

砰!苏晓蓉晕倒,躺平。

倒了一个还有一位。

女鬼左闪右晃,牛眼盯死谭隐之,厉叫:「我恨~~我恨~~恨啊~~」咦?没反应?他还不逃?!女鬼逼近一步,朝他的脸喷气。「我恨!」

女鬼叫了半天,谭隐之还是面无表情,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而女鬼除了嚷,倒也没有更进一步伤害他的举动。

「……」呃!女鬼浮现一抹尴尬的表情,纳闷这男人怎么不怕她?!

谭隐之掏出手机,拨一组号码。

啊?!女鬼惊愕。这男人竟然打起电话?在厉鬼前打电话?找法师吗?

「警局吗?我要报案,地址是——」

「不——」女鬼扑来抱住谭隐之大腿。

谭隐之只是冷着脸,低头看着女鬼。

女鬼仰着脸可怜兮兮地哀求。「不要报警……」女鬼哭了。

※※※

离开豪门大厦,苏晓蓉一直哭,谭隐之面露不耐。

「好可怜……」她边走边用手巾拭泪。在听过「女鬼」的遭遇后,她就一直哭不停。

「请法务人员来驱逐她。」谭隐之说道,扮鬼吓走看房子的人,卑鄙。

哧——晓蓉用力擤鼻涕,又揉揉鼻子。

「你没听见吗?她老公生意失败自杀,房子又被银行拍卖,她没钱搬家,又没地方住,才会扮鬼吓人的,她也是逼不得已……」

「所以?」隐之停步,望住她。阳光下,她的鼻子因为哭泣,显得红通通的。

「所以不要报警!」晓蓉急急地道。

「所以就让她白住?继续扮鬼?继续骚扰看房子的人?」他为她愚蠢的想法生气。

她低头,想了想。「唉~~暂时这样吧。」嗯,明天去问社福单位,看有没有地方安置这个可怜的女人。

蠢!他目光变得严厉。「房子透过银行已经被拍卖了,这个女人还装神弄鬼害房子卖不出去,你的对策呢?就是哭?就是同情她?你忘了你客户的利益吗?你的立场呢?」

「哇?!」晓蓉惊愕地倒退一步,打量他。「你……你在教训我?」

Shit!谭隐之意识到自己把她当员工训斥了,缓了缓口气说:「我想你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才——」

「谢谢。」她拍拍他手臂,感激他的关心,可是没打算采纳他的意见。

「法务部我有认识的人——」他从外套里掏出PDA,摊开,念了一组号码。「你记下来,找一位陈先生,他负责处理这类纠纷。必要的话,他会出面跟警局合作,驱逐房客。」他对法律程序很熟。

她听完,面色一凛,他那冷血的态度,令她的胃像在燃烧。

第一眼见到这位仪表出众,西装笔挺的男人时,他的谈吐和驾驶的车子,以及自身流露出来沈稳内敛的气质,让她直觉到他肯定是在某个专业上有成就的男人,她甚至为着有这样出色的客户上门而感到光荣。毕竟她仲介的房屋多是老旧或地处偏僻的房子,通常和她交涉的多是挣钱不多的中产阶级,或是刚结婚没什么资金的新婚夫妇,绝少有开着宾士车、穿名贵西服的人找上来。

打昨天起,她就在猜想这位谭先生的职业和身分,她也有虚荣心,老实说,能和这样英俊迷人的客户打交道,令她工作起来很愉快。

但是现在——苏晓蓉对他升起一股厌恶感。当他提议可以请警察驱逐那可怜的女人时,她立刻反感至极。哼!她当然知道可以请警察帮忙,想当初她们家被法院拍卖,她跟母亲就是被警察和法务人员「请出」房子的,每件家具都贴上封条。要不是没钱请搬家公司,她们也不会赖着不走啊~~

正因为有这段往事,所以方才听那女人诉苦,她才会激动落泪,感同身受。因为这段往事,他的提议让她感到可恶。太冷血了,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晓蓉低头沈思。她望着谭先生擦得乾净黝亮的名贵皮鞋,她想,他是不会了解被钱逼迫的痛苦,所以才会这样无情吧?!就因为有这种不通人情只讲利益的人,社会才会这样冷漠。

她发什么呆?谭隐之蹙眉,催促说:「你快记下电话——」他大可不必帮她的,身为一个售屋员,这种法律程序是基本知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提点她一下。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竟让他气得想勒死她!

她深吸口气,抬头笑说:「不用,谢谢你。」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就让她多住几天,我先推销别的房子——」

「你说什么?」他显得不敢置信。

「呃……」他冰冷的声音,令她莫名紧张起来,她轻声重复道:「我是说……我可以先推销别的房子。」

啪!谭隐之关上PDA,收回外套里。「随便你。」他迈向停放路旁的车子。

她追逐着那抹疾步的身影。「喂?生气了?」

谭隐之拉开车门,回望住她。见她一脸困惑,仿佛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蠢。

「我要买刚才那间房子。」

「嗄?」她慌道:「可是……那个女人……她、她没地方——」

「苏小姐,你是售屋员吧?」他按住车门,表情莫测高深。「我要买那间房子。」他把话又说了一遍。

「可是……」晓蓉一脸为难。

他轻蔑的眼神冷得像冰。「你要劝我别买?苏小姐,我不得不说,身为房屋经纪人,你太失败了。」他坐入车内,砰!车门关上,他发动引擎倒出车子,疾驰而去。

晓蓉呆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表情恍惚,被他抛出的话震住。他那轻蔑的口气,重创她的自信。

※※※

「好家在」公司制度一向很自在,老总秉持「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精神,生意过得去就好,对员工要求很松。下午,他喜欢坐在办公厅一隅,边抠鼻子边看连续剧。

吴克难本来低头打瞌睡,有一只苍蝇嗡嗡扰眠,於是拿起苍蝇拍追打苍蝇。

梅谷锲对着电话,正舌粲莲花地对某位不肯委托他们售屋的客户进行洗脑任务。在凌乱的桌子旁,张蒂蒂伸懒腰,膝上摊着言情小说。

大门推开,众人望过去,晓蓉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她手中的大包包已经拖地了,她还浑然未觉。

人缘最好、最得人疼的苏晓蓉来了,老总弹掉鼻屎,挥手。「晓蓉,午餐吃了没?」他拔了桌上的香蕉走来。「要不要吃水果?我早上买的喔……」完全忘了他的手刚刚做过什么。

「喔。」晓蓉走回座位。

「晓蓉,带客户去看房子啊?」梅谷锲挂了电话过来关心。「喂!No。414去看过没?」好奇哩!

「嗯。」晓蓉托住下巴,望着窗外绿林。

大家面面相觑。怪了,青春活泼的苏晓蓉,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文静?

「晓蓉,你身体不舒服吗?」总经理问。

「怎么没精神的样子?」吴克难关心。

「是不是遇到『傲客』啊?」梅谷锲颇有经验。

「是不是那个来了?」张蒂蒂也很有经验。

晓蓉转过脸,望住大家,问:「我是不是很差的售屋员?」

「嗄?」老总倒退三步,香蕉掉了。

「ㄟ~~」吴克难错愕,这问题很犀利,她业绩烂是因为大家把烂屋全推给她。他尴尬地说:「不……不会啦……」

顿时,这些关心苏晓蓉的,全变得气虚、心虚。

「怎么忽然这样问?」梅谷锲精明地打量苏晓蓉。嗯,她忽然这样说是在试探他们吗?莫非她发现大家把烂屋都丢给她吗?

「唉哟~~」蒂蒂推晓蓉。「卖不出去很正常啦,现在景气差,和你能力好不好没关系啦!像我,以前一个月至少卖十栋,现在都嘛只有五栋——」

「我以前一个月成交十八栋。」梅谷锲臭屁地说。

他们表面是安慰她,可怎么听都像在炫耀。

「唉……」晓蓉趴到桌上,情绪恶劣。那个谭先生讲话真刻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奇怪,他是做什么行业的?法拍屋的程序比她还清楚。

不过,不管他是做什么的,她永远不会知道了,从方才他那不屑的表情看来,他不会再找她了,他不是说了,她是个失败的售屋员,呜……挫败,他讲话还真直!

※※※

有一束光,在黑色桌面摇晃。有一个人,在他的心坎捣乱,幽幽心湖泛起一张明媚笑脸。

桌前男人,沈思的目光移向窗外。窗外蔚蓝,浮云游荡。

那天,离开豪门大厦,他心情坏透,苏晓蓉说的蠢话着实激怒他。他一向最不能忍受光有妇人之仁的笨蛋,这世界,正因为有这种无能的傻瓜,才是非不分,道理模糊。

哼!谭隐之冷笑,他笑自己的荒谬,之前是发什么神经,竟想挖这种人到自己公司来?

他更恼自己,白耗两天。

可怜的苏晓蓉,她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

谭隐之将好家在的资料扔进字纸篓,他觉得这是苏晓蓉的损失。

不知为什么,这几日他老觉得心闷,闷得像被团浆糊糊住,滞腻黏稠的感觉。

现在,望着窗外蓝天,又有那种窒闷感,四面大墙压迫得他就快窒息,心神不宁……

他长叹口气,不肯细究这几日异样的感受。

很快地,他忘记苏晓蓉这个笨蛋。

他继续售屋事业,继续在钱堆里打滚,继续和股东开会,和银行开会,和律师群、投顾专家、税务专家开会。

半个月后——

谭隐之,在五星级饭店豪华套房享用午餐,喝咖啡吃三明治,等秘书来开会。

等待中他摊开报纸,一则新闻吸引住他的目光——

本报讯,豪门大厦传出尸臭味,警方偕同管理员进屋,发现一具女尸,估计死亡至少三天,初步判定为自杀……业主委托的房屋经纪告诉警方,死者是前任屋主……

於是,戴ROADSTER精钢腕表,穿名牌西装,随身配备PDA的信毅总裁谭隐之,忽又想起,那个大热天午后,戴皮卡丘安全帽,穿T恤、牛仔裤,背军用包包的女孩。她有甜甜的笑容,圆亮含笑的眼睛,她……

谭隐之扔下报纸,推开餐盘,胃口尽失。

※※※

她果然在!

走廊幽暗,空气窒闷,谭隐之伫立在微敞开的门外;门内,那跪在地板,用力抹地的女孩,让他心情激动。

如果他说,他好像看见了天使,会不会太滥情?但他的确有种这感觉,这刹的苏晓蓉,耀眼得似夜里的一颗明星。

早先看见报导,就猜到她很可能在这里,此际的她头发散乱,穿T恤、牛仔裤,光着脚在擦地板。她穿着随兴,可是他却觉得,她比那些讲究名牌、费心打扮的女人还要美丽。

他看她把脏了的抹布抛进水桶搓洗,捞起来使劲拧乾,他心弦也悄悄地拧紧。

谭隐之默默观察她,好困惑。他真不明白,这里连连死去两人,眼看是卖不出去了,她为什么还要费心打扫?要是换作别的仲介员,恐怕躲都来不及了。

他跟报社朋友打听,知道死者连丧葬费都没有。朋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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