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扛起来往房间走去。
柔软的大床上,栾亦然凶巴巴地压在她身上,说,“顾眉生,伶牙俐齿是病,不过没关系,我免费帮你治。”
顾眉生再想要说什么,栾亦然已经不再给她任何机会,低下头直接封住了她那张令他日思夜想,欲罢不能的毒舌小嘴。
*
自从上次食堂的蟑螂事件后,宿舍里的那四个女生再不敢无故去招惹顾眉生,两周军训转瞬而过。
彼此再见时,已经大学正式开课了。
开学第一天的法律公共课,金融系与公共外交系一起上。顾眉生与潘琳刚一走进教室,就看到了坐在前排正与人说着话的蒋悦然。
蒋悦然抬头看了顾眉生一眼,很快又错开目光。两人都没有要主动与对方打招呼的意思,仿佛彼此完全不认识。
三个小时连上的法律课,内容繁琐又枯燥,渐渐地,很多人都开始低头玩起了手机。
潘琳单手撑着脑袋,嘴里小声嘀咕道,“这教授不愧是学法律的,一张嘴可真能嘚吧。”
顾眉生看着夹在书页中的平板电脑,听了她的话,轻轻勾起了唇。
潘琳见她在看股票指数,问道,“你买的哪支股?大家都说房地产市场的低迷会影响股市,现在可不是入市的好时机。”
顾眉生赞同地点点头,“银行也会受到影响,所以金融市场很快会陷入困境。”
“那你还买?”
顾眉生朝着她笑了笑,说,“不是,我就是喜欢研究研究。”
下课后,蒋悦然离开时回头看了眼正收拾东西的顾眉生,走出教室后她拨通了白锦恒的电话,说,“你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在A栋教学楼的一楼阶梯教室。你要见她就赶紧过来。”
白锦恒就在A栋的三楼,接了蒋悦然的电话就匆匆跑下了楼,将顾眉生正正好好拦在了教室门口。
他凝着顾眉生,问,“有时间聊聊吗?”
顾眉生说,“半个小时我在C楼还有一堂课。”
白锦恒点点头,“我陪你走过去。”
开阔的走廊外,暖景溶溶,白色蝴蝶流连在红翠相间的花丛间,长久地不肯离开。
经过学校超市时,顾眉生想要进去买瓶水,却被白锦恒拦住了,“我去吧,你等我一下。”
白锦恒走进超市,正要拿水的时候却看到了货架对面的蒋悦然。她将手里的一瓶水递到白锦恒跟前,“别忘了你答应送我的M36。”
白锦恒接过水,一言不发地走到收银台付了钱,然后走出来将水递给了顾眉生。
他看着顾眉生将水放在包里,道,“暑假时我去秋波弄找你,你父母说去旅行了。一个人?”
顾眉生淡淡看他一眼,“不是。”
“跟朋友?”
顾眉生,“是。”
“经过希颜的事,你还有心思出去旅行,真是难得。”
顾眉生看着他,道,“听说你之前被人绑架了,没出什么事吧?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敢在荣城把你给绑了?”
大约是阳光刺眼,白锦恒看着她,慢慢敛起了眉,“顾眉生,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顾眉生勾了勾唇,“我知道什么?知道你与顾子墨合起伙来想要算计我,却反过来被顾子墨算计了?”
白锦恒冷冷道,“别以为整个荣城的人都是瞎子聋子,你这次去越南是不是跟那个姓栾的一起去的?顾眉生,孤男寡女相处数日,你还有廉耻之心吗?”
顾眉生感觉到白锦恒的情绪似乎失控了,她不想再与他说下去,转身想走,但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腰。
白锦恒站在她身后,声音极轻,“买给你的水,你怎么不喝呢?”他说着,手里的枪用力地顶了顶顾眉生的腰,“喝吧,你不是渴了吗?”
顾眉生当然知道手里的水被他动了手脚,可眼下的情况,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一边拧瓶盖,一边试图劝说他,“你冷静点,你这样对我,对你和你们白家都没有半点好处。”
白锦恒推着她一步步往校门外走去,“眉生,你放心,你我以后是要做夫妻的,我又怎么会破坏了你我俩家的关系呢?”
“只要你乖乖的,你跟其他人的那点事,我可以全当不知道。”
“把手里的水喝了。”
偌大的校园,四周都是来而往赶着去上课的学生,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落在顾眉生和白锦恒的身上。
可是,谁也不会猜到顾眉生是被挟持的,他们的姿势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亲密的情侣。
顾眉生知道白锦恒的个性,他能豁出去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他就能狠下心来将枪里的子弹射穿她的身体。
顾眉生不得已,只能先听他的话喝下那瓶水。
学校大门外已经有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白锦恒带着顾眉生坐进去,她已经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全然不受自己的大脑支配。
白锦恒痴迷地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你只要配合一点,我绝对舍不得伤害你的。”
车子飞速地行驶着,顾眉生想要努力看清窗外的路,可是头昏昏沉沉,她用力咬着舌头,让那阵深切的疼痛感随时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车子正开在驶往郊外的高架上,顾眉生似乎看到一家极大的家具城,再往下走,四周的环境越来越荒芜,再没有任何可以辨别的建筑物。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了。白锦恒带着顾眉生走进一间旧式厂房改建的工作室。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束住了她的四肢,“你喜欢那个姓栾的男人是不是?等着吧,他会来救你的。”
顾眉生的意识几近混沌,她迷迷糊糊地听着白锦恒的话,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一切是白锦恒精心策划的一场陷阱。
他居然想利用她来对付栾亦然?
工作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微弱的黄昏之光。顾眉生闭眸坐在沙发上。
她不怕栾亦然会中了白锦恒的计,她只怕白锦恒会耐不住性子动了自己,所以尽管她头晕目眩几度都想要陷入睡眠中,却始终咬牙让自己保持清醒。
屋子里很安静,然后,她听到从远处清晰传来的一阵脚步声。
顾眉生努力睁眼望去,那男人依旧是极简约的装扮,高挑的身影染上了屋外的光线,从外头走进来。
明明知道四周都藏了人,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栾亦然却还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走近顾眉生,将她揽进怀里。
“蠢。”她咬着唇,轻骂他。
栾亦然看到了她唇齿间不小心溢出来的血红,轻蹙了眉,手捏着顾眉生下巴,望她口腔中一看。
已经是满口的血。
他低下头,舌头不由分说地探进她的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气息之间慢慢地流转。
顾眉生被他的舌头碰到了口中的伤患,闷闷地抗议着。栾亦然却依旧不放手,连力气都不见半分放轻。
把自己咬成这副德性,她还知道疼?“疼也给老子忍着。”他说。
顾眉生想还击,奈何身上全然没有半点力气。
恰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光突然亮起。灯光刺眼,栾亦然将顾眉生护在怀里,抬头,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白锦恒和苏棠。
栾亦然一派悠然,反观他怀里的顾眉生,却被捆了手脚,露在空气中的面色显得极苍白,发丝微乱。
怎么看,都像是顾眉生被栾亦然挟持了的模样。
苏棠木着脸走上前,对栾亦然说,“我不管你是谁,马上放了眉生。”
不远处,白锦恒冷冷望着栾亦然,“不久前你叔叔绑架了我却把脏水泼在顾家人的身上,现在你又故技重施企图对眉生不轨?”
“不轨?”栾亦然淡笑,反问道,“什么叫不轨?”
苏棠没心思与他咬文嚼字,“放了眉生。”
栾亦然看了眼苏棠,又看了眼白锦恒。
挺好。泼脏水都泼到他身上来了。想要借顾鸿华的手除了他?
栾亦然轻轻挑了挑眉,笑吟吟看着白锦恒,“你算计我的时候,难道没发现你的堂妹不见了吗?”
白锦恒闻言心头大惊,“你把蒋悦然怎么了?”
栾亦然笑,“你妹妹喜欢玩枪,我让两个人陪着她练练枪。M36是不是?我那里有好多,她可以随便玩。”
“只不过你也知道,这枪吧,容易擦枪走火,难保她初次玩,不会伤了自己。”
“你别动她!”白锦恒心中一阵害怕。蒋悦然要是出了事,不但他自己有麻烦,连他爸妈也不好跟蒋家交代。
栾亦然看着他,“那可保不准。说不定她这会儿已经自己射穿了自己的手?脚?脸?”
白锦恒恨得咬牙切齿,“你一早就在算计我了!”
“啧。”栾亦然抱着顾眉生,“算计你?我可没这么闲。”
“你动了悦然,白家和蒋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栾亦然勾唇,“你动了顾眉生,我得先不放过你。”
“再说了,这蒋悦然怎么是我动的呢?不是你答应给她弄支枪,叫她去玩的吗?”
“这蒋家千金要真的出了事,那也是你白锦恒的责任,跟我有什么关系?”
栾亦然说完,连看都不看苏棠一眼,径直抱着顾眉生离开了。
现在知道问他要人了,眉生被白锦恒挟持的时候,这个苏棠干嘛去了?
他今天要不是刚好去荣大有事,这顾眉生岂不是白给这白锦恒算计了?
☆、玩一把:祸起萧墙
顾眉生大学开学的第一天,秋波弄里新起好一栋两层两进的独户房子,顾鸿华亲自提名为红酥阁,这是他为女儿新修葺的闺阁。
金楼玉砌,三百平方不到的楼阁里,有个下沉式的半复古庭院,一层是起居室,书房和放映厅;二层是顾眉生的卧室和衣帽间。
庭院里铺了深蓝色的地砖,绿植和各种繁花沿墙而种。
夜来时分,张小曼与吴妈替顾眉生收拾好屋子,坐在庭院里喝茶闲聊。
听到刘文说顾眉生是被人抱着回来的,张小曼匆匆起身往前厅而去。
前厅里,顾鸿华坐在主位上,栾亦然在他对面坐着,双臂将昏睡着的顾眉生拥在怀里。一旁,还有苏棠和白锦恒。
张小曼走进前厅,三个人都起身与她打招呼。
她走到栾亦然面前,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试图想要叫醒女儿。
栾亦然轻声道,“她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张小曼双眉轻蹙,转身望向顾鸿华。顾鸿华起身从栾亦然手中抱过女儿,先将顾眉生送回了房间。
回来时,顾鸿华不问栾亦然是谁,亦不问白锦恒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浅笑着问苏棠,“说说吧,今天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苏棠这样答:“下午时,我接到白锦恒的电话,他说看见有人挟持了顾眉生出了学校,让我尽快过去与他汇合。”
白锦恒应和道,“顾伯伯,下午时我去找眉生,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这人用枪挟持了眉生。我就一路跟着并通知了苏棠。谁知这人居然倒打一耙,不但挟持了眉生,连悦然也被他挟持了。”
顾鸿华一直安静听着,等白锦恒停下来,他才点点头,问道,“这么说来,悦然也被挟持了?那得赶紧通知你父母和蒋家的人啊。”
白锦恒连忙道,“顾伯伯,与其通知他们,不如先让栾先生把悦然的去向告诉我们,如无必要,我不想让家里的长辈担心。”
“说的是。”顾鸿华极赞同地颔首,然后望向栾亦然,“栾先生,如果真是你绑了人家,还是把人交出来吧,无谓小事化大,你说呢?”
栾亦然一脸莫名,“我绑人?绑了什么人?”
白锦恒阴沉着脸,“刚刚在南郊创意园,分明是你亲口说你带走了蒋悦然,苏助理当时也在场,你还有什么好赖的?”
栾亦然笑了,“我说你就信?我还说今天是你绑了眉生,你怎么不信呢。”
“你这纯粹是颠倒是非。”
苏棠站在一旁,说,“栾先生,你如果真的知道蒋小姐的去向,还是告诉我们一下吧。”
栾亦然轻啧了一声,“你们既然能那么快就找到我绑眉生的地方,要再多找一个蒋家姑娘,又有什么难呢。”
顾鸿华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栾先生,说说看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告诉我们悦然的下落?”
栾亦然悠然坐着,目光从顾鸿华的脸上慢慢移至白锦恒脸上,然后对白锦恒道,“这样吧,大家都是玩证券的。咱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白锦恒冷冷道,“怎么玩?”
“从明天开市到收市,我赌你们白氏的股价会跌破2500点。”
白锦恒冷哼,“栾先生,让我提醒您一下,白氏今天的收盘价是3600点。”
栾亦然笑,“我输了,我替你把蒋姑娘毫发无伤地找回来。”
白锦恒侧眼看他,“你若输了,还要从此滚出荣城永不回来。”
“可以。”栾亦然说,“可如果侥幸被我赢了呢?”
“你想要什么?”
栾亦然微笑凝着他,“用枪在你自己的腰上开个洞。”他可没忘记,下午这姓白的就是这样挟持了眉生的。
白锦恒不敢置信地眯起了眼,“你还真敢开口。”
栾亦然耸耸肩,“你也可以不赌。凭白家少爷的本事,还能找不到一个姑娘,是不是?”
白锦恒紧咬牙关,“你别用激将法来激我,我不吃你这套。”
顾鸿华这时开口道,“这赌局设得有些大吧?”
他说着,问白锦恒道,“锦恒啊,你要不还是回去跟你父母商量商量,报警或者派人去找悦然更好吧。”
白锦恒哪里肯。他今天安排的这一切,瞒瞒行外人还可以,万一警察真的插了手,他企图绑架顾眉生再嫁祸旁人的事就会被戳穿。
如此一来,他非但不能将栾亦然一军,反而将自己给害了。
可是,如果不报警,他就得与栾亦然赌这一局。
就在白锦恒内心纠结时,顾鸿华望着栾亦然,说,“栾先生,你也胃口太大了,堂堂的白氏企业,又怎么会是你一人能在一夕之间撼动的呢?”
“你还是听我的,把悦然安全送回来,彼此息事宁人。”
栾亦然笑着对顾鸿华说,“顾先生,您也是生意人,明知是赔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