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开始哭。老十早都趴在了地上嚎,一边嚎一边叫姐姐啊姐姐。
任我怎么控制,眼泪就是流个不行。后来我只好转身进了屋,因为我也害怕我忍不住像他们那样。
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紧紧的捂着被子,脑子里满是她与我并肩走在青砖红瓦的紫禁城里的样子。她拉着我说:你先回家收拾东西,等我,一定要等我。
不待我说话,她飞快的跑回去了,我突然很想笑,她今年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吧,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几十年了,也没有变过。走路永远不是用走的,是连跑带跳,说话也很快,跑得也很快,跑得时候那个姿势就像个小孩子。
我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安排,但是也顾不上了,我得先去找蓝晴,那条白绫,晚了我真不敢想像。还好,来得及,我去的时候,她正把白绫往梁上悬。看见我进来,她还对我笑:爷,我先走一步了。
我赶紧拉下了她:不要。
她说:这是圣旨。
我说:伽罗让我们等她。
蓝晴看了我一眼,问了当时的情形。然后咬牙说:等。
这些年了,我太了解蓝晴,也了解伽罗,在外人眼里她们势如水火,却相互敬佩。都说蓝晴刻薄,可是伽罗却一直对蓝晴评价很高,也是她让我认清楚了这颗明珠;而蓝晴成天见到伽罗就骂,几十年没有说过一句中听的话,却是对她十分关心。
那年,伽罗在宫里被年氏欺负,冬天分不上好碳,蓝晴虽然嘴上说她窝囊,但是又从府里拿了碳,让孩子们给伽罗送去。
她说等,就是知道伽罗一定有安排。我也小看了这个女子,也许是我一直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女子吧,我不知道她也是这么有主意的。她让甘凤池送我和蓝晴去江南,然后她从义庄买了两具刚死过的人冒充我们。造成了我与蓝晴同时死了的假像,瞒过了天下人。
我们来到了江南,买了一处草房,我去私塾教书,蓝晴在家种菜,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幸福的生活。
不久,老十也被送了来。他和我们说,他得罪了四哥,四哥让他流放宁古塔。半路上,甘凤池打伤了送他的禁卫,将他救了出来。伽罗告诉他,去找你八哥,八嫂永远也不要回来。然后又借口老十媳妇病了,送到江南来疗养。
后来甘凤池又来探望我们了几次,告诉我们,皇阿玛早知道有今天的结局,所以在临终前嘱咐伽罗救我们几兄弟。而这事被四哥知道了,关了她几个月。甘凤池说,四哥也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不会杀我们,只要我们安份。
成王败寇,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败了,还能苟且偷生,还能过这么幸福的生活,这一切,都是那个女子所赐,那个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她比世人都糊涂,她也比世人都聪明,她洞悉一切,却喜欢过糊涂的生活。
昏昏沉沉不知道多长时间,蓝晴进来给我掖好被角,又灌了碗热汤,我才觉得缓过劲儿来,我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
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摇摇头说:我连这都不能理解,我还怎么做你的妻?她是个好人,她当得起你这样为她。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搂了她过来,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她伏在我怀里静静的说:爷,给我说说你们的事吧,你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爱她?
我慢慢回忆,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细细数起,从第一次在校场见到她,从她在风雪交加的晚上去找十三弟,从她的那些故事开始。
她小时候讲的每一个故事我都记得,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美人鱼》的故事,我给蓝晴说起,蓝晴又红了眼圈:她就像那条长尾巴的鱼,那么傻。
正是因为我觉得她就像这条美人鱼,善良得有些傻,所以才觉得她与宫里的女子都不同,因为她干净。
我也头一次跟蓝晴说了,是她撮合我们的,是她劝我要珍惜蓝晴。又说起了那天在亭子里吃冰碗的事,说她故意捣蛋,这样才让我明白了,原来蓝晴在乎我……
我们说着,笑着,却又哭了,蓝晴哭得很伤心:原来她一直这么帮我,可是几十年来我连一句好听的话也没有说过,我总是故意让她难堪。
我说:她没有怪你,她说:嫁人当嫁十三爷,做人当做八福晋。她说很羡慕你的性格,想过你一样的生活。她做不到,所以她才羡慕你。
我与蓝晴那夜说了很多很多,都是伽罗。
梦里面,也是她。
笑魇如花。
178 结局
就像在现代的时候一样,算过千遍万遍,以为自己会平凡的毕业,找工作,谈朋友,嫁人生娃,最后一直死。谁知道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掉下悬崖摔死。死就死吧,还死到古代去又混了几十年。
混就混吧,以为当了皇后,要不病死,要不被自己老公砍死,结果竟然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死的。
衰人果然到哪里都衰得与众不同。
从生下那个小家伙的时候,我就在奇怪,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命是败家小乾的妈,他那么聪明的样子,不像我也不像胤禛,更不像烟儿,不知道他怎么会学这么坏。
我真要被他气死了,不,其实应该说我真的被他气死了都。
我承认我贪生怕死,但是知道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一切也就那样了,牵挂胤禛,牵挂孩子,牵挂被送回老家守陵很多年的胤祯还怪不怪我。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希望胤禛比我先死,这样就可以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失去另一半的痛苦。可是尽管我有多么不愿意,将寿命折了二十年后,我还是死在胤禛前边。尽管我有多么舍不得,胤禛还是独自为我承受着伤悲。
胤禛的话一直在我耳边:你不要死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以后的路,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走。我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已经崩溃了,自己最疼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又失去了这个陪他走了几十年的女人。我只好说:你不要伤心,我们心后会见的,你不要这样难过,你这样我死了也不安心的,你是皇上,要为天下百姓着想,不能光顾儿女私情,你把大清江山打理好了,做一个明君,就是给我最好的安慰了。我会常常回来看你,我会笑着看你的。我们都不伤心,若是尘缘未了,生生世世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这些话能对胤禛起到什么作用,只希望能为他减少一些伤悲。
人就是这样,去古代的时候,人在那里,心落到了现代。现在回来了,心却落在了大清。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堆激动的人,医生护士、爸爸妈妈、安妮还有阿泽,见我醒来,他们一个比一个高兴。爸爸妈妈都抹着眼泪。安妮大叫:你们都不要和我抢,让我亲一下她,你们都不要和我抢。
说着这个疯女人把众人扒到一边,扑了上来对我又亲又啃。我想推开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是我亲爱的弟弟明白我的心意,给她连拖带拉的搞下来说:你又给她压晕过去了咋办?你轻点好吧。
我这才说:你个死女人,该减肥了吧,瞧你这身肥肉,还有,你今天刷牙了没,给我搞得满脸口水,会不会得禽流感呀。
我的话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安妮大叫:看吧,她好了,能损人了都,一定是好了。
就这样,我好了,听爸爸妈妈说,安妮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大笔钱,从省里请来了专家,我和弟弟都慢慢好了。那个青年的情况也开始好转,医生说马上也会好起来的。
我却开心不起来,我知道,胤禛的时间也到了。
安妮说我真有办法,怎么样把十三送回来的,胤禛会不会回来,我说会的。她说我真有办法,这样就一家团圆了。
我黯然,这不是我的办法,我无能为力。
在我在古代死去后,曾经在一片昏暗的混沌中见到了独孤伽罗。她告诉我,本来她从隋唐到现在,受了一千五百多年的罪,终于可以还完前债重新投胎做人了。为了帮助十三和胤禛轮回,她违反了天条,本来就是在受罚,又不忍让我魂飞魄散,与胤禛永生永世不能相见,就舍了自己的元神,为我换来了一次轮回,才让我回到现代。而她元神俱灭。
前生今世,我只能永远给她立长生牌位供着她,我不停的向上天祈祷,若有机会,我愿意放弃和胤禛在一起,放弃轮回,换她回来。
突然想到一句话:没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的对你,陌陌生生,你又没生她,她又没生你。
我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却一切无条件为我,无以为报。
醒来的第四天下午,我躺在病床上,听着安妮唧唧喳喳的说着她回来后的事,还有十三穿越到阿泽身上闹的笑话。醒来后竟然问:这是何方,你是何人。还不认识爸爸妈妈了,把两个老人人家黑个半死,以为他醒了,但是脑壳坏掉了。
还好她这个天下第一聪明的人一时间反映过来,把大脸凑到他面前说:你认识我不?
阿泽好不容易才把穿着吊带连衣裙的她认了出来,叫了一声安妃娘娘,安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福至心灵,叫了一声:哈,你是十三?
接着安妮又夸她是怎么的任劳任怨的给十三这个古代来的小僵尸讲现在是什么年代,怎么样说话,怎么样穿衣服。我看着阿泽身上的运动装,微笑着。他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一直握着我的手,一直不愿意放开。
安妮炫耀到:漂亮吧,阿迪,正版的,我带他去买了一万多块钱的衣服呢。
我问:我妈说你突然像发了财样的,你哪里来的钱?
她眼睛滴溜转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说:是我存的啦,你也知道啦,我原来当模特工资很高的,我存的。
我看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就不像会存钱的主儿,她原来一直和我说她是个月光公主的,从来不存钱,我正想问她,突然外边传来吵闹声。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这群妖孽,这是哪里,你们想把朕怎么样?
安妮猛的哈哈大笑:你老公回来了。
阿泽扶起我,我们一块向隔壁间走去,就看见两个护士按着胤禛都按不住,其中一个护士拿着针筒吓呆了站在一边。
安妮连忙示意她们都出去,胤禛见了我们似曾相识,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还在吼:你们好大的胆,想把刺杀朕?
阿泽见他了怒,下意识的啪啪甩了两下T恤的袖子,半跪了下去:臣弟不敢。
胤禛呆了,盯着他:你是十三弟?猛的一回头:你是伽罗?你们怎么这么年轻了?
我抿嘴笑不答话,却被他猛的拉了过去搂在怀里:三年了,朕终于又见你了。
安妮从兜里掏出一镜子说:你看你,不也是变年轻了?
胤禛看着那片玻璃镜子,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照着安妮就是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大吼:你们这群妖孽,变了什么妖法,想害朕?
谁也没有意识到胤禛会来这一招,我和阿泽一下子都吓愣住了,看着气得连眼睛都红了的胤禛,正在搜索脑袋要怎么和他解释这不是妖法的时候。
安妮很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边骂边往里冲:你个死四四,你不想活啦,敢踹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说着,从外边蹦了进去,直接照着胤禛扑了过去,骑在了胤禛身上揪着就打。
我与阿泽相似而笑,突然有默契的像个孩子一样,也扑到了那张可怜的病床上,压着他们两个人,又揪又扯,一边扯一边哈哈直笑。
四个人打成一团,正闹得开心,突然砰的一声…………………………………………………………………………………………………………………………………………………………………………………………………………………………………………………………………………………………………………
可怜的床被我们四个人折腾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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