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知晓他们下车下马,十余名守门的家将忙迎了上来。方知晓顾不得休息一下。就在人群当中寻找陈衍的身影。一时见不到人就有些发怒:“陈衍呢?不是叫他在门口候着我么?”正说话间,就见陈衍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扎束整齐。只是没有披甲。看方知晓神色有些不郁,赶紧就迎了上来。解释道:“家主,收的帖子实在是多。总要一家家的应付……连怀素都派人来祝贺了,更不用说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一大堆姓苻的家伙……”
方知晓冷着脸大步朝内走:“我要你做什么事情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准备好了么?马上就出发!”
陈衍跟在他身后朝内疾走,换了副容色禀报:“五十名家将已经准备好了,马匹兵刃一应俱全。就等家主回来,来去路途也已经勘测,先派了五十人上午就出发,沿途小心警戒布置,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我们就能得到消息。家主要的是万无一失,不走露风声,这些我们都明白。”
方知晓这时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进门就看见祖月坐在门房的大厅里面。翘着脚晃着马鞭等候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见他进来才高兴得跳了起来:“知晓,咱们是不是马上出发?”看着这唯恐天下不乱的野丫头,才安生了没几天,听见要去干仗就兴奋成这样。方知晓也只有在心底叹一口气,招手就带着他们朝里面走。几个家将早就准备好了他的盔甲兵刃等候。校尉府正门顿时封了起来,几十名家将纷纷集中,准备好的兵刃弓矢都朝马车上面装。在长安闲得久了,这次出去活动一下筋骨,每个人脸上都忍不住有点半兴奋半杀气腾腾的表情。
方知晓一边摊开双手让人用力的替他穿上盔甲,一边不在意的问陈衍:“到底收了多少家的帖子?”
陈衍正在试着自己的双矛,每次战阵,他还要为方知晓带十余根掷矛。一一的在那里小心掂量。听方知晓问起,他苦笑道:“我这个大老粗干这个可是苦差事,家主,下次找个读书人来管事吧……反正有头有脸的全来帖子恭贺家主了,设宴招待的也有十七八家。怀素,拓跋厉鬼,甚至连苻登都来了帖子……”
方知晓一怔:“司徒府那边没有动静么?”勇士大会结束之后,王猛和沮渠蒙敌那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消失在长安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一样,像是打定主意要和这里的风云变幻保持距离一般……自己总算是王猛的人,自己出位了,司徒府那里一点表示都没有么?
陈衍也是一怔,反应过来似的摸了摸脑袋,最后道:“没有动静,没收到司徒府的帖子……要不派人去打听一下?”
方知晓不耐:“蠢!这个时候还招惹麻烦做什么?”他心下有些明白,王猛是在今夜放开手脚不管他了,既不阻止他的举动也不鼓励。惹出麻烦到时全是自己的!
不过,这样也好。
陈衍却赶紧转过身,方知晓到了长安,地位渐高。举止之间也越来越有上位者的威严了。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家将来说,倒是好事。要是方知晓还是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跟着这种家主可危险得很。以前被祖锻骂多了,现在换个人来骂骂,倒也习惯得很。
转眼间大家就已经扎束停当,披上了重甲却没有戴头盔,身上裹一件斗篷掩盖。祖月也钻进了马车,车里全是兵刃弓矢。略一环顾之间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速捷军果然干这个行当才是最拿手!
看着五十人的队伍集中完毕,方知晓恍然就像回到了中流堡几次出征的场面当中。稍一沉默便低沉的对大家道:“弟兄们,咱们总算在秦国有点根基了!但是离咱们回河南之地报仇的目标还远。不过请大家放心,我方知晓在一日,就要带着大家向上走一日。大家曾经有的东西,我总要一一的还给你们!我们这些人在秦国,艰险还多着呢。只有靠着咱们自己打出来!现在就是咱们在长安自己开府以来的第一仗!就看大家的了!跟着我方知晓,打出一个新的天地出来!”
五十人同声低吼,祖月也从马车窗户认真的看着方知晓,眼神里是全心全意的信赖。这个男人,已经渐渐的脱离了茧衣,越来越象她心目中希望的那个形象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女孩子的眼睛里面,突然觉得酸酸的。在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初见时方知晓嬉皮笑脸的叫她平胸女时的惫赖模样。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动员完毕,方知晓首先一扯马头,大声道:“出发!”校尉府正门顿时隆隆打开,一行车马鱼贯而出。天色正是太阳才消失在终南山山边的时候。夜色中寒风又开始劲厉了起来。满城灯火星星点点,长安城正是一片和平繁盛的夜间气象。
我方知晓的大场面,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章 夜突(上)'SD'
一群侍女在府邸当中无声的穿梭,各处灯烛辉煌,映得阳平公府邸一片通明。烽火中文网
苻融正摊开双手,让几个看起来最为温柔可人的小侍女在帮他穿上式样繁复的长袍,一顶礼天冠正在被精心的对正方位,慢慢的戴在他头上。两个侍女举着一面半人高打磨得异常精致的铜镜,举在他的面前。
苻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在铜镜里面的人影。这一身礼服一穿,阳平公爷的威严气度,尽皆显露无遗。明日这位公爷将是祈福法会上的总领,安排百官宗室的进退礼节,会场一切,都要在他的指挥下运作。
仔细想来,在苻坚即位之后,氐人宗室五公作乱之后。他好像就一直只能担任这些礼节性的工作了呢。虽然面子上地位崇高,可是平章军国大事的事情,总是对他有些距离。这位大哥,雄才大略,气度宽宏是没有说的。可是总以为天下是天下人的。至于自己氐人的命运,似乎却考虑得很少。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为氐人自己的未来努力。五公之乱以后,宗室凋零啊……
靴声响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苻登,服侍的晋人侍女全部穿的都是软鞋。苻融漫不经心的将头上礼天冠又正了一下,沉声道:“怎么样了?”
进来的果然就是苻登,他在苻融背后行礼。现时的苻登,一身软披挂,神色比起他的主子来严肃了许多:“公爷。灵岩寺那里已经安顿好了。代人在那里地统领段冲已经和属下确定,子初的时候乘船沿咿水抵祭天园囿,丑末之时就位。明日准时发作。灵岩寺周围家将已经全部撤离,他们行动也没有我们半个人参加。准备的兵刃器械,也全部是代人所用。追查不到我们这里,属下已经反复检查过,如有问题。属下以死向公爷谢罪。”
苻融一笑:“什么以死谢罪,对方知晓一战。你也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算了。咱们不过都是尽力去做罢了。怀素他们也是为了自己,不过总要顾着我在秦国的位置罢了……我们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他猛的转过身来,看着苻登:“我们又准备好了么?”
苻登神色冷厉:“公爷,这次再不会误事。擒生军五百精锐奉命入宫值守。戒备明日大典。位置正如公爷安排偏北。一旦圣女居所那些代人死士开始发动,则我们也马上动手!白凤璋,属下一定为您抢夺回来!”
苻融不动声色,语调悠悠:“这倒罢了,苻狼生,你要知道。这次我们是在夹缝当中奢求两全的局面,既要扳倒鲜卑势力,又要打击弥勒宗地气焰。还要夺到白凤璋!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而失其身,这点我想你也明白……一旦成功。大秦各种实力对峙,少了鲜卑人这一角。自然我们氐人就将大张……帝王心术,要的无非就是平衡而已。到时候自然也有你苻狼生地好处!如果再失败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狼生。你自己好自为之!”
苻登平静的行礼:“公爷,属下自然尽力。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属下也不敢多想,为的就是属下流的是氐人的血而已……天命必将归于我们氐人。其间就算属下死了,倒也没有什么。”
语毕,这位氐人悍将躬身一礼,大步的就走了出去。倒是苻融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风掠过长草衰林的声音,就如刀剑交鸣。在夜色当中,一群人马闪耀的杀气。比周围的天气。还要寒冷!六百多汉鲜卑家将骑在马上成密集的队形,每个人都全身披挂。。FHZWW。携带着长矛利箭。簇拥着方知晓沿着山路向前疾驰。不远处是高大的秦陵,冷冷的注视着这几百人马。
月明星稀,正是杀人放火地好时机。
方知晓穿着全身重甲,大火戟横在马鞍前得胜钩上。突然扬手止住了大军的行动。冷然左右回顾,满脸都是煞气!
一旦回到了战场之上,方知晓就是天生的统帅了。所有速捷军和鲜卑慕容氏的家将们都勒住了马。他们或是冉魏铁军唯一的余脉,或者是跟着吴王转战天下的健儿。住马之后,并无半点声息,只有兵刃轻轻碰撞地声音。
一声轻轻的呼哨从黑暗当中远远传来,方知晓胯下健马一下竖起了耳朵。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第四匹乘马了。后面队伍一阵扰动,祖月修长的身影跟了上来,进展的靠在方知晓的身边:“消息传过来了?”
方知晓沉着脸没有答理她,这丫头,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留在慕容家在华阴的封地的。结果她寻死觅活的要跟着来,方知晓对于祖家坞来地人,大概就是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队伍稍稍沉默了一下,就看见两骑快马飞也似地从前面驰来。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让每个人地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灵岩寺可就在不远处了!
当前一匹马上的正是王勖,后面一匹马上人方知晓却不认得,高鼻深目,一副异族的模样。王勖的百晓队一向有些神秘,连方知晓也探不清楚底细。没想到连老外也有!王勖胖脸神情也相当严肃,朝着大队急奔过来。临到方知晓马前,猛的勒住了马,马还未立稳。他胖胖的身子已经滚下来,朝方知晓行了一礼:“家主,灵岩寺周围已经探清,除了代人死士们自己一些哨戒之外,已经没有半点擒生军的影子。那些代人武士们正在举火用餐。先行的哨探已经向咿水方向派了出去,看来马上就要出动了!”
方知晓按住自己额头:“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迟到!”这次行动,他最担心的就是时间问题!他总不能带着这几百人马,一直追到宫内园囿里面去!一路往返会合集结,已经用了最快地速度!还好速捷军本以高速奔袭见长,终于没有误了事情。
他朝后猛一招手,顿时陈衍和鲜卑家将的统领,也是方知晓的老相识慕容宝都上前来。不等他们询问。方知晓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两翼张开!慕容部在左,速捷军在右。将灵岩寺包住!响箭为号。同时杀出!这个时候,只有靠着突然性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人也别漏网!我们速捷军不用说,你们慕容家应该知道为的是你们自己!”
慕容宝再没了当初方知晓在他们府中时候那种居高临下和方知晓攀交的样子。无比恭谨板着脸应是:“侯爷早就吩咐,这次惟校尉马首是瞻,如果我们有半点不听号令,校尉尽管军法从事。慕容家上下。对校尉都是感激无地……”
方知晓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下马!展开队形,行动!”刷地一声整齐声响,六七百名骑士同声下马,从鞍囊中取出马料袋挂在马头上堵住马嘴。速捷军各队正和鲜卑家将的队正几个手势,六百骑士顿时就展开了一个半圆形地阵势,朝数里外的灵岩寺压了过去。
大火戟已经握在了方知晓手中,戟刃在夜色中微微鸣动。似乎也在为即将发生的杀戮而激动一样。
香气在四照楼楼头袅娜变幻。怀素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袍,盘腿闭目打坐。今日一天。她都没有进任何饮食,沐浴七次。。FHZWW。一直在默念心经。为祈福法会已经在做着一切的准备。月光从窗户外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盈盈发光。
她的静室里本来应该是空无一人,但是偏偏有一个猿臂蜂腰的青年同样跪坐在他地对面,仔细的看着她打坐的样子。长久并不出声。
那青年,正是拓跋厉鬼。
不知道这安静的时间过了多久,怀素终于睁开了眼睛。月色下,她的眼神如一泓湖水一般的澄澈。
“拓跋,有什么事情么?”
拓跋厉鬼却没了平日里那种满不在乎的剽悍神色,眉宇间似乎锁着很多东西。刚才落在怀素身上的目光,也有着太多说不出来地东西。但是怀素一睁开眼睛,他却懒洋洋的笑了起来,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只是想想我们只有两日是朋友的时间,所以才来看看你。倒也不敢打扰仙子的清修。只好在这里看着了……我们部落和弥勒宗的缘分。总算能完结啦。想想觉得身上就轻快了许多。”
怀素淡淡一笑,绝美地容颜诚挚的看着拓跋厉鬼。眼波流转,竟然有三分无奈,三分宿命,更有四分珍惜,融合在一起。饶是英武坚忍如拓跋厉鬼,也忍不住微微转开了头,不敢直视。
“拓跋,你是鲜卑人的大英雄,从来没有忘记你的子民。要不是你的父亲,我们这一对孤儿,现在已经不知道流落在什么地方了……后来我在弥勒宗,你在草原。每年都能收到你托人捎来的晴空草……你知道我喜欢那种香气。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就做了你的女人,陪你打猎放羊,给你生一堆的小拓跋?但是我无法忘记我们家族的命运!还有我属于的那个民族……不能把自己给你,也只有等来生了……”
语调淡淡地,并没有多少凄楚地味道。只是静静的说着心里话一般。
拓跋厉鬼神色一片茫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脖子,努力想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总有点失败。怀素淡淡一笑:“谁也强不过命去,可是偏偏又想和命运作对。天命重宝对于我们来说,是追求也是悲剧。我早看明白了,却偏偏丢不下放不开。就让我为这个活着吧……拓跋,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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