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瑛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只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阿凤爽朗的大笑:“来,看看我们三人的马谁的最快?江铭不是夸口说他的大黑最好嘛,现在我跨下也是孤竹的好马,来,赛一赛。”
他说完一鞭打下,人和马就飞一般冲了出去。
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齐齐喝道:“无赖之极。”连忙打马追了下去——他们知道分别就在眼前了,可是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
如果分别是必须的,那么在分别到来的那一刻前,还是多欢笑一会儿吧。因为,之后有的是思念来追忆来填补这段时间。
孤竹国的城墙很高,孤竹国的城门也很大。
远远看上去已经很雄伟,到了近前,皇城给人的感觉越发的震憾:和大楚的皇城有着极大的不同,孤竹国的皇城大气有余而精美不足。
但是,孤竹国的皇城很喜气,非常的喜气。不管是城门还是城门之上,到处都高高挑起大红的灯笼,还有结成了花朵的大红绸缎。
倒也不是不美,只是在大楚见惯了成亲之时才会有的大片大片的大红,江铭和阿凤都咂了咂嘴:孤竹国的审美很特别啊。
这是天天要成亲呢,还是要天天都过年?
但是江铭和阿凤还是笑顾铁瑛:“好精神。”他们说的很含蓄,但铁瑛的脸色却分明有点不对。
铁瑛没有作声,一夹马腹直奔皇城门,连刚刚的赛马的输赢都不放在心上了。
城里依然是大红色的海洋:放眼望去,街道上的树木上都挂满了红色的东东,街道两道的店铺也都张灯结彩。
就算是过年的时候,孤竹国也没有如此的喜气洋洋。
阿凤和江铭跟在铁瑛的身后,见他的模样便知道事情怕是有点不对劲儿,因为铁瑛是个很能开得起玩笑的人,绝不会因为他们的一句话而变了脸。
“要不要叫那些在暗处保护我们的人来问一声?”江铭看了一眼城中的大红色,注意到那些红色的东东全是崭新的,心便微微一沉。
孤竹国内有什么变化,铁瑛这个刚刚归来的太子爷不知道,那些保护他的人没有道理不知道。
更何况,每天铁瑛都要通过他们和京城的皇帝有书信来往,但是皇帝没有提一个字:这全城的喜气,是因为什么?
阿凤看了一眼江铭,他们真心希望此事和他们无关:也许,他们赶上了孤竹国某位王爷或是公主的大婚?
事情要往好里想嘛,不要因为一路的艰辛就草木皆兵,倒底铁瑛向他的父皇写信说明过了,相信皇帝不会如大楚的太后一样,非要乱点鸳鸯。
铁瑛一拍手掌,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们以照顾他们的侍卫队长没有出现。
反倒在远处奔来一队人马,鲜红鲜红的颜色,刺的铁瑛眼珠子都有点痛。
阿凤看着那一道红色急涌过来,不自禁看向了江铭,想起了在大楚京中第一次见江铭的时候:江铭也是一身的鲜红,尤其是江铭手中长枪的红缨,红的那样惊心动魄。
惊了大楚太后、德贵妃以及韩家的心。
阿凤喃喃的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红色的。”只是今天的红色却很意外,让她无法生出欢喜来。
红色的人马到了近前拜倒在地:“臣等奉旨迎太子回京大婚!”
☆、244。第244章 送亲的
铁瑛低着头看地上跪着的人,没有作声。
在路上护送他们的侍卫队长没有出现时,他便知道事情不对了:而那个队长可是没有少向他们提及路上的名胜,使他们多游玩了好多地方。
此时再一想,不难猜到,那个队长就是想在路上多留他们几日——倒底,孤竹国太子要大婚,需要准备的太多了。
再从简也不可能几天就准备好,所以需要他这个太子爷在路上多浪费些时日;也正好和了他的心思嘛,所以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被他的父皇算计了。
铁瑛抬头看向那一条喜气洋洋的街道,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样:他真的没有想过回京之后,会面对这样的情形。
这让他如何向阿凤、向江铭交待?!
他对阿凤说: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的兄长,会疼你一生、会护你一生,会盯着那个臭小子江铭一辈子,只要江铭有半点不好我就找他麻烦。
他也对江铭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没有血缘的兄弟,你要早一点成亲,因为如果我登基了,就无法前去喝你们两个的喜酒了。
言犹在耳啊,他铁瑛在说的时候是真心真意,没有半点要欺骗江铭和阿凤的意思;可是他带着两人到了皇城,他的父皇居然给他摆了这样一道乌龙。
铁瑛知道自己可以解释,但是他有脸解释吗?!如果不是一路上他有意无意的拖延,他们到皇城的时候,也不会面对一城无边的喜气。
他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阿凤轻轻一拍马上前:“兄长,人还在地上呢。”孤竹国不同大楚,就算是盛夏时分,天气也要凉爽的多。
所以,地上很凉。
来迎他们的人是不讨喜,但此事同他们无关,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他们呢?
江铭也提了提马,到了铁瑛的身边微微一笑:“不需要说什么,你我心知。此事,同你无关。”
他看了一眼满城的红色,吸了口气:“说起来,这排场好大啊,如果是我迎娶阿凤的话,也有这么大的排场,挺好的。”
说完他摸摸下巴:“可是,如果让牡丹看到满街的树都披红挂绿,怕是会抓狂的。”
阿凤笑了起来:“可不。”她看向铁瑛:“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总之,我们一路走了过来,有什么也难不到我们的,对吧?”
“我不怕,因为我是有兄长的人。”她说完对着铁瑛调皮的一笑。
铁瑛长长的吸了口气,先对江铭抱了抱拳:“解释的确不是用,但还是要说一声抱歉的。”他叹气回头看向阿凤,看到阿凤亮晶晶的眼睛,然后笑了:“你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他说过,他是阿凤的大哥,以后他会疼阿凤一辈子、也会保护阿凤一辈子。
那不是一句客气话,那是他铁瑛——孤竹国太子、未来皇帝陛下的承诺。
永不更改。
跪在地上的人终于起来了,他们当中分出几个人来上前给阿凤和江铭分别施礼:“臣等奉命迎宁国公主、江国公去下榻之处。”
话都是一样的,但迎阿凤的人是迎阿凤的,迎江铭的是迎江铭的:很显然,阿凤和江铭被孤竹国皇帝分开安排了住处。
铁瑛一拍马头:“你们避到一旁,我们有要事要见父皇——住处也不必安排了,都到我那里住下就可以。”
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朋友,留宿倒也说的过去。
来迎江铭和阿凤的人当然有点为难,但再为难也不敢在他们太子爷面前流露出来,只能乖乖的让开道路。
在大红色的街道上穿行而过,江铭看到孤竹皇宫的宫门时,对阿凤笑道:“这些大红色,还真的让我很想、很想成亲了。”
他和阿凤早就想成亲了,只是一开始阿凤成亲是为了出宫自主,而他是想离开江府不再受江老夫人及他父亲的控制。
此时,他只是想成亲了,和阿凤成亲,在天地亲朋的见证下,对阿凤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阿凤的脸有点微红,但还是开口道:“嗯,我也要成亲了。”
两人说完下马牵起手来,看着那高高大大的宫门,两人心里没有半分的担心: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
铁瑛在一旁看着他们,凝视片刻后才抬手:“宁国公主、江国公,请。”
此时,他是孤竹国太子,而阿凤和江铭是大楚的公主和国公爷——这是对大楚的尊重,也是对阿凤和江铭的尊重。
当然了,如果没有他父皇摆的这一道乌龙,他自然也不必如此郑重其事了。
孤竹国的皇宫也唯有大气两字,就连宫中道路都比大楚要大出不少来。走在上面,让人感觉空空荡荡的。
通道的另一头立着一人。
不是孤竹国的皇帝,而是皇后。
皇后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瓜子脸、柳叶眉:书上描写的美人就是皇后这个样子的。
看到铁瑛三人,皇后的衣裙一动,她差点一步踏出——久不见儿子,做母亲的哪有不想的?
但,她不是来迎儿子的母亲,而是来迎大楚公主和国公爷的皇后。所以,她只能等。
能让她这位皇后等在这里相迎,是对大楚公主的厚待也是对大楚的看重,但如果她再走上前去相迎,却又低了孤竹的国威。
因此,儿子哪怕近在眼前,她也只能看着,直到儿子拜倒在她的脚下。
皇后让人扶起铁瑛来时,眼中看的人是阿凤;她看的极为仔细,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仿佛想在阿凤身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宁国公主,累坏了吧?”皇后上前很自然的握住阿凤的手,没有让她拜下去:“免了那些俗礼吧,我最是讨厌的。”
她笑着看向江铭:“这位就是江国公了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非常的亲切,不管是待阿凤还是待江铭。
可是,孤竹国皇后在准备铁瑛和阿凤的大婚啊,皇后怎么可能会待江铭如此客气呢?
“一路上辛苦江国公了。”皇后向一旁点头:“来人,赏。护送宁国公主入我们孤竹,江国公对大楚、对我们孤竹都是有功之臣。”
“要封赏那是皇上的事情,但本宫却要代皇儿谢一谢江国公。”她说着话后退一步,敛衣、弯腰——施礼!
堂堂的孤竹国皇后向江铭施了一礼,因为她要谢谢江铭送阿凤到孤竹完婚——江铭就在皇后的几句话中,成了一个和阿凤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外人。
送亲的国使,这个名头江铭真的没有想过会落在自己头上。
☆、245。第245章 皇后的善意
皇后施礼很慢。
她的话说完了,她也才施下礼去:她每一个动作都做的行云流水般,很是赏心悦目,只是不快。
每一个动作都很慢,慢到弯下腰下的时候话已经说完了,可是她却没有马上直起身子来。
铁瑛直接愣住了。
他和母后向来是无话不谈的,而他做什么事情,他的母后也多半会支持他。
在他选妃一事上,母后就曾经答应他,一切都以他的决定为准,到时候如果他的父皇不支持他的话,他的母后会去说服父皇。
因此,他原本还打算向母后进言,希望一会儿去见父皇的时候,能得母后的相助。却没有料到,他的母后居然会已经支持了他的父皇。
几句话就把他、江铭和阿凤的身份定了下来:他和阿凤就是新人,而江铭只是大楚的送亲国使,在此时算是阿凤的“娘家人”。
铁瑛在信上说的很明白,所以他并没有担心自己父皇会把江铭当成逃犯来对待:因为大楚的皇帝也没有下旨说要免去江铭的封号。
只是,给江铭这样一个身份,实在是太过份了!真以为他们三个人会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吗?
皇后终于直起了身子来,她看向江铭轻轻一咳:“我知道,这些话让你们震惊,嗯,现在可反应过来了?”
她说的慢、做的慢,只是为了让三个人有所反应罢了。
阿凤的手还在皇后的手中,她只能欠身为礼:“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极好的人,可是我、我早有婚约在身,是我母后在临终前写下的遗诏。”
“望皇后娘娘体谅。”她说的很委婉。
江铭单膝跪地连叩三个头:“臣,不敢当皇后之礼,折煞微臣了。再回皇后娘娘,臣不是大楚的送亲国使,臣是宁国公主的未婚夫、将来的驸马。”
此时此地他如果不把话说清楚,那一会儿见到孤竹国皇帝是不是也要默认?就算此时身在孤竹,就算此时只有阿凤和他孤单单的两个,但他也要表明他的身份。
他江铭才是宁国公主的准驸马,这一重身份谁也不能夺了去。
“母后,我的信你看到没有?我都说的很清楚了,阿凤如今是我的妹妹,而大楚太后旨意是一场阴谋……”铁瑛也急急的开口,希望可以让他的母后明白。
皇后轻轻的长叹:“你们这些孩子啊。”她说到这里看向江铭:“我一礼,也不能换你们闭上嘴巴?我可不是给他一个人施的礼。”
“不要急,瑛儿。我当然看到你的信,也知道宁国公主和江国公的婚约,可是此时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她握了一下阿凤的手:“孩子你不要着急,总能说清楚的。你母后的事情我早也听说了,没有母后的孩子就是可怜,有我呢,不要急。”
皇后温柔的把阿凤揽在怀里:“可是这事儿要从长计议,因为铁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的臭脾气。”
“我是不得不来迎你们,那是孤竹对大楚的尊重;那一礼,也是奉旨行事,你们三个孩子知道了?瑛儿,母后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有改过主意?”
铁瑛听完心中大定:“母后,你可把孩儿给活活吓死了。”
皇后拍了他的头一下:“好了。你们一路上都累了,先去沐浴更衣稍稍歇一歇,我让人备好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你们先用一下。”
“晚上会有国宴的。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议。咱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呢,皇上那里总会明白的。”
她说完叫过人来:“太子殿下和江国公去东宫梳洗,宁国公主殿下你伺候去本宫那里吧。仔细的伺候,千万不可怠慢了。”
皇后说完才放开了阿凤:“这是我的人,你叫她霞儿就好。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她会为你安排好的。”
“我不能陪你过去了,先去看看皇上,看看能不能再进言几句。皇上,还在等我的回话。”她看着阿凤很有些歉意。
霞儿先向阿凤施了礼,又向皇后施礼后才立到阿凤的身侧。
铁瑛和江铭都有些不放心,因为阿凤是第一次到孤竹国皇宫内,人生地不熟的,留她一个人还真的怕有什么不妥当。
皇后笑顾他们:“你们快去吧。你们倒是不在意,可是宁国公主是女孩子,闺誉岂能不为其着想?在路上也就罢了,进了宫你们还想宁国公主被人指点不成?”
“去吧,去吧,霞儿会把宁国公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