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不对?
皇帝不停的劝说着自己,但是眉宇间的愁思还是让人很清楚,铁瑛不喜欢女孩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是极大的。
阿凤和江铭齐齐瞪向铁瑛:“你就闭上嘴巴吧。”江铭还补了一句:“不要再跺你的脚,男人家家的,哪里有跺脚的。”
铁瑛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们才要闭上嘴。”不过他这次真的没有跺脚,一双眼睛里虽然有着那么一点恼火,可是却并没有恨意。
他自然不会恨江铭和阿凤,也不会真的生江铭和阿凤的气。
只是他们三个人这样吼来吼去,却让皇帝又叹了一口气:他越发相信了,并且很能理解三个孩子为什么不承认——在他听来阿凤应该是知道铁瑛和江铭之间的事情。
阿凤之所以搅和在两人之间,自然是给两个人打掩护的。所以,皇帝看一眼阿凤,想到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子再叹一口气:都这么的善良啊。
“父皇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的事情原也应该由你去处置。”皇帝开口了,声音里全是疲惫:“父皇也相信你能处置好的,至于你的皇后,你自己看着来吧。”
他看一眼江铭:“江国公,很好。只是此事还要和大楚从长计议,你们在一起了,江国公不能再回大楚,可是他为大楚的重臣,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才可以。”
铁瑛哀嚎一声:“父皇,我是让你相信我的话——我说了,我喜欢女孩子,女孩子!”他真想抱头痛哭,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呢。
江铭闻言看一眼皇帝,想了想后过去拉起铁瑛的手来,弄的铁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本两个人可不止是拖过手,而且还大被同眠呢,但此时江铭的眼神太不一样了。
“太子,皇上都如此开明了,你还要瞒下去是不是就不应该了?”江铭看着铁瑛那真是深情款款:“我们不见容于俗世,名份是不可能的了,但能得到上辈的认可也是……”
他说到这里微一垂头:“也是一种幸福嘛。”
铁瑛的手终于抽了回去,一个字也没有来得及说,他弯下脚就干呕起来:他被江铭恶心的不轻。
不管是江铭的语气,还是江铭的眼神,尤其是江铭的小眼睛,让铁瑛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在铁瑛之后吐了的人就是阿凤了。她实在没有想到江铭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你说两个大男人之间,你那么温柔的瞧过去,能不恶心吗?
就算是对阿凤,江铭都没有说过那么情深的话语,自然把阿凤听得直打冷颤,甚至在想要不要重新考虑驸马的人选问题。
可能、也许、大概——她选错了人?江铭这厮,已经不是厚脸皮能够形容的了。
阿凤呕了半天也只是吐了两口苦汁,抬手就丢过去一个茶盏:“江铭,你要死啊。”实在是受不了江铭这么一招。
铁瑛也抬起一脚来,不轻不重的踹在江铭的身上:江铭没有避开铁瑛的脚,老老实实的让铁瑛踹了一个正着。
而阿凤丢过来的杯子他却伸手接住了,还不忘看向阿凤很不好意思的道:“一时情难自已,殿下见谅。”
情、情难自已!
一句话就让阿凤再次干呕起来,她当然不孤单,因为有铁瑛相陪嘛。
“我就奇怪,一女两男千里逃到孤竹,一路上孤男寡女,还两个男人都对女子有情有义——怎么可能两个男人还是朋友?原来如此。”
这番话冷冷清清的,但也清脆的很,如果忽略其中那一点点掩饰不住的伤心,这个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阿凤和铁瑛都很吃惊的抬头,看到李龙儿站在大殿门口,一霎间就明白了江铭的打算:阿凤翻了一个白眼,铁瑛那里“虚弱”的一个趔趄就挂到了江铭的身上。
“你乱说什么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你的名声要紧,铭,你不能这样的。”铁瑛说到这里又弯下了腰——虽然两次干呕都没呕出东西来,但他还是忍不住那股子要吐的劲头儿。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被江铭恶心的,是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
李龙儿对江铭有救命之恩,而且又刚刚救了阿凤,她对江铭一往情深,非江铭不嫁:其它事情江铭自然不会不答应,可是李龙儿的这个所求他真的无法答应。
拒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恩情这两个字,不论是阿凤还是江铭都不想让李龙儿伤心。
此时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可惜的是,要坑的人还是铁瑛。
其实要解释清楚也不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皇帝自然能分辩出真与假来;只不过男人家谁也不想被误会,所以他们才会急急的解释。
此时李龙儿出现了,那解释就真的不用着急了。如果不是能解释清楚的话,江铭也不会这样做,铁瑛也压根不会帮江铭的话:男人一世的英名。
这样的转变,让皇帝和皇后再次感觉到心痛。
皇帝如何开解自己那是一回事儿,看着儿子和一个大男人情义绵绵,那是另外一回事儿。至于皇后,现在她真的很想扑过去咬死江铭。
☆、313。第313章 面目全非
铁瑛在听到他母后的话后,就一直有点傻,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声音,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直到皇帝拍了他一下,才让他稍稍醒过神来,跟着皇帝进了大殿。可是他却没有正眼看阿凤和江铭。
因为太过羞愧。那是他的母后啊,虽然她的所为并非是他的意思,可是他怎么有脸面对自己亲好的朋友?甚至于,他感觉他同阿凤、江铭的友情就到此为止了。
不然的话要如何继续?他抹不过他母后的所为,也无法像原来那样义无返顾的、全心全意的站到阿凤和江铭的身边支持他们。
所以他不再看阿凤也不再看江铭,是他对不起阿凤和江铭,不管他们如何待他,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了:无怨也无悔。
可是,铁瑛发现自己错了。
江铭待他还是像平常一样,能“算计”他的时候是绝不会放过机会;而阿凤也没有变化,看他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她依然当他是自己的兄长。
铁瑛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股子滋味冲到眼中,让他的眼有些痒、有些酸:他真的没有看错人,他真的没有交错朋友。
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所以他在江铭开口后,大叫大嚷起来,想以此来掩饰他此时语气中的些微颤抖。
所以他在江铭表明和他有着非一般的情感时,他去干呕,只是不想人看到他的眼圈其实早一步就红了:现在,就算有人看到他眼的异样,他也有了更好的解释。
江铭和阿凤没有对他解释,也没有向他说什么情义不变的话,可是他已经明白了:他们是一生的朋友,也是一生的兄弟!
江铭和阿凤从来就没有因为皇后而迁怒于他,更不曾生出一丝半点想要和他割袍断义的想法。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铁瑛还有什么豁不出的?不要说只是配合江铭一下下,就是现在江铭需要他的头,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江铭百忙之中还不忘向他递个眼色,表示一下他对铁瑛的满意:果然就是兄弟,都不需要商量你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铁瑛白了江铭一眼:咱什么关系,上刀山下油锅——咱得想想,可是眼前这不是小菜一碟嘛。
两人不过是习惯性的交换一下眼神,这是他们形成的默契,可是在此时落在皇帝的眼中,那自然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皇帝别过了脸去,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眉目传情本来是极美的词,在这一刻皇帝却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美。
皇后拿起桌上的东西就掷了过去:“放开我儿!”她当然不容江铭对她的儿子下手,不肯让江铭再把她的儿子教的更坏。
铁瑛却上前一步拦在了江铭身前,皇后掷出来的碟子就砸在了铁瑛的额头上: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
说实话,连外伤都不算的,不管它只要两三天的功夫就会全好了,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可是在皇后看来那却是天大的事情。在母亲的眼中永远如此,孩子哪怕是蹭破了油皮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况铁瑛还流了血呢?
打伤了铁瑛的人还是做母亲的她,这让皇后抖着唇叫了一声“瑛儿”,看着铁瑛把江铭护在身后的架势,她的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
想死的心都有了。
铁瑛没有向皇后递眼色,此时他不想让自己的母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刚刚他只是脑子不太清楚,现在反正是要骗李龙儿的,那就稍稍教训一下他的母后。
那是他的母亲,他知道她的所为极可恶,可是他打不得也骂不得;可是,阿凤和江铭面前总要有个交待,他相信他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真的拿皇后如何。
但同样,做为朋友的他又如何能让朋友们就此算了呢?至少,要让皇后接受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以后不能再对阿凤和江铭下手。
铁瑛也想不到两全的法子,此时的念头也不是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只是他的一个闪念罢了。
大殿之上,最苦的一个人就是他了。比起他的父皇来,他的心更苦。
“母后,您如果想要再伤害江铭和阿凤,那就先杀了皇儿吧。”铁瑛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直挺挺的就像他小时候执拗的和皇后讴气般。
皇后看的倒退一步,再次悲呼一声“瑛儿”,霎间泪如雨下,根本不知道再说什么:她是一心为儿子好,可是儿子却在怪她!
李龙儿的目光有些茫然。
殿上的人每个她都认识,可是此时她看过去,每个人的面目都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殿上每个人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楚,可是她却好像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般。
每一个字都化成了雷,震的她耳朵都麻木了;可是每一个字都轻的她用尽力气,也听不明白倒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在江铭的身上移到了铁瑛的身上,最后落在了阿凤的身上,她张了几次嘴巴却怎么也吐不出到嘴边的那一句话。
怎么可能?!
皇帝长长一叹:“殿外,是谁在当值?!”他当然不想有人在此时进来,只是刚刚没有想到这一点罢了。
此时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能吐出口来的只有这么一句话;而且,他还真的担心,一会儿还会不会再有人闯进来。
什么时候,他的皇宫居然像是菜市场,什么人都可以想进来就进来呢?
李龙儿呆呆的答道:“我有金牌。”她举起手来,手掌里有一枚金灿灿的牌子。
一个自幼习武的女孩子,功夫虽然不如铁瑛却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女孩子,举个手都仿佛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
就算把手举了起来,可是她掌心里的金牌却没有多余的力气能握住,在人们看到金牌的同时,金牌在她的掌心里滚落在地上。
那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却仿佛大锤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众人的心上:江铭是有愧疚的,阿凤同样也是愧疚,因此心才会收缩着疼。
皇帝和皇后、铁瑛的痛却和阿凤两人不同,因为他们更多的都在彼此身上——为什么亲人会如此的面目全非?
☆、314。第314章 真心
皇帝看到落在地上的金牌,只能把到嘴边的,要把李龙儿赶出去的话咽了回去:那是他赐给李家的,凭这块牌子李家的人可以随时进宫见他。
可是,这个时候李龙儿真的不应该出现的。
皇帝再叹一口气:“朕,累了。”眨个眼睛的功夫,他发现妻子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而儿子也不是他认为的儿子。
他所受的打击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他很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也说个明白,可是有些话自然不能当着李龙儿来讲。
那么,他想静一静,和皇后两个人就像这些年里遇到难题时,两人并肩牵手去御花园里走一走,什么也不说相伴着走一走。
皇帝的心中有痛更有悔,可是他同时很清楚,此时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了。要如何解决才是最重要的:给大楚的交待都不是最重的,最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开皇后心中的结。
那个结不解开,今天的事情以后还会重演,说不定哪一天真得就会酿成悔之晚矣的大祸。
李龙儿听到了皇帝的话,就像她刚刚能举起牌子来示意一样,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理会皇帝要所有人离开的意思,看着阿凤的眼睛:“真、真的?!”
她没有问江铭,反而问阿凤。
并不是什么心机也不是什么手段,她只是无法看向江铭,无法看着江铭和铁瑛手牵着手:她真的不能看着这样的江铭再问出那句话来。
她问阿凤只是因为她相信了,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嘛,一切都摆在了她的眼前,还有什么值的怀疑的?
要知道,她再进来之前皇帝和皇后就在质问铁瑛、江铭了,而那个时候无人知道她会来,更无人知道她就在殿外。
她相信了,所以她才会看着阿凤问出来;在这个时候,当然是同病相怜才是疗伤的好药。
看着李龙儿的眼睛,阿凤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那双眸子里的痛苦如此明显,真的要骗她吗?
阿凤当然知道眼前是个好机会,是个能让李龙儿死心的好机会;可是,她真的无法违心的说出那句话来——想到李龙儿奋不顾身护着她时的身影,她如何能骗李龙儿?
“不,当然不是真的。他们,只是开玩笑开习惯了而已。”她合上了眼睛,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点不明智,但她还是说出了实情来。
可是殿上依然一片寂静。
阿凤睁开眼睛看过去,皇帝依然背对着他们,而皇后依旧恨恨的盯着江铭:他们,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她看向了李龙儿——她信自己的话吗?
李龙儿的目光直直的和阿凤撞在了一起,依然是呆呆的、茫然的:“你又何必安慰我。”她是不相信的。
人们更愿意相信偷听到的东西,而不会相信面对面的交心。
“宁国公主,你不用再说了。”她摇了摇头:“我没有看错你,知道你是好心——江铭如此,谁嫁给他能有好结果?这也是他不肯娶我的原因吧?”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说喜欢你,却偏还要成全他和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