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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小沫轻轻应了一声，稍有些不自在，自从那天冲着程天亮又哭又喊后，这还是第一次打照面。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风平浪静，苏小沫和程天亮有些刻意的保持着疏离，他们之前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建立的某种平衡被五年前的那个真相彻底击穿，她没法再假装不知道程天亮当年离开的原因，也没法忽略那天她情绪失控扑在他怀中的那种释放，只是当那层面纱揭开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子琪那个丫头又忍不住告诉了江华天，苏小沫最近几次见到江华天看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小沫最受不得别人看她一副怜悯的神情，好像她的生活是多么糟糕一样。她甚至有些后悔那天不该一时冲动就去找程天亮问个清楚，见过郑馨怡之后，其实一切不是早就清晰，干嘛还要当面对质，既然他想瞒就让他瞒好啦，人家苦苦经营想当个圣人，自己又何苦跑去拆穿？如果不说出来，他们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躲着对方，至少还是可以各自怀着心事的感激对方，只怪她自己太傻，经历再多的事，心底总是觉得这世界非黑即白，爱或者不爱。
这一日S市的另一家地产公司搞十周年庆典，晚宴邀请了S市的工商界盟友前来助兴，华锦荣因为前一阵子新宇的收购事件，虽后来因为退出终未能成型，但也一举成名，成了S市工商界的新锐标杆性人物，再加上他有些复杂的家庭背景，他被邀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苏小沫起先有些担心他去说不定会碰到他父亲或是两个哥哥，怕到时气氛尴尬，劝他找个借口推掉算啦。华锦荣却不以为然，说早晚都要见面，到底还是自己的父亲，难道还能老死不相往来，再说正好让她这个丑媳妇见见公公，趁着人多给她撞撞胆，要不然就她那个样要是单独见了他一贯严厉的父亲还不吓的尿裤子。
苏小沫知道他又在笑话她平时嚷嚷着大胆，每每关键时候却生涩的不得了，他说的是没错，可她也不甘心被他嘲弄：“什么见公公，谁说嫁给你了，臭美！”
“哦，我也没说要娶你，关键是现在也没人敢娶你不是。”
华锦荣边轻巧的说着边整理着自己礼服的袖口，苏小沫报复性的把他刚刚系好的领结拆下来仍到了一边，然后哼了一声走出了房间，华锦荣得逞的笑着，捡起领结再次认真系好。
傍晚的时候苏小沫挽着华锦荣准时出现在了S市的一家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今天苏小沫是精心打扮过的，她底子本就不错，这些年的历练更让她美丽中透着自信，年轻中却透着成熟，经过一番收拾，苏小沫的出场不逊于任何的所谓豪门千金。类似的活动苏小沫陪着华锦荣也参加过几次了，一般都是西式自助餐，刚开始的时候主办企业负责人会上台发表一个简短的演讲，之后就是比较自由的用餐和饮酒时间，大家会拿着红酒杯和感兴趣的人士随意交流，也个各界人士社交的好机会。
今天这个宴会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到场的各界人士估计有两百人，可华锦荣一到场还是很快发现了自己的父亲，这几个月父子两一直都没说过话，这样的场合双方如果还僵持的话面子上实在下不去，华锦荣主动引着苏小沫来到了华丰面前，开口说：“爸。”
对面威严男人的喉咙微微嗯了一声，眼睛上下打量了站在一旁的苏小沫一番，苏小沫的那个笑脸已经准备了一百多遍了，可她觉得肯定还是难看极了，那声“华总好”，她自己都听见了在颤抖，对面的人再次嗯了一下，这次声音稍微平和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一声是明显带着气。这一次苏小沫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怒自威，也明白了华锦荣那不凡的气场来源于何处。
“伤都好啦？”华丰的语气里依然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热度。
这一次嗯的人换成了华锦荣，还带着那么些倔强和不服气，苏小沫虽然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心里还是感叹这父子两还真是像极了。
还好其他过来找华丰打招呼的人结束了这别扭至极的对话，华锦荣才带着苏小沫去跟其他熟人打招呼，这种场合苏小沫也已经摸出了门道，她就只管挂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就好，竖起耳朵听旁边的华锦荣说什么，他说“张总，好久不见。”，她就说一句“张总好”，他说“陈总，别来无恙”，她就跟着说“陈总好”，如果他没加称呼直接对话，那她也只需微笑点头示意就好。虽然苏小沫厌恶做花瓶，但这个时候大家是来谈生意的，谁会在意华锦荣的身边挎着的女子是谁呢。
然后这个熟练的笑容就在华锦荣带着她跟X总打招呼的时候完全僵在了脸上，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穿着高档礼服的程天亮，还有在他身边气质高雅的女子。苏小沫那鹦鹉学舌般的问候没有如期而至，华锦荣略感惊讶，一偏头顺着苏小沫的目光过去也看见了程天亮，她不动声色的跟面前这个X总又寒暄了几句，随后就和苏小沫走向了程天亮。
程天亮显然也看见了苏小沫，看着他们走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女子倒是先张口了：“华老三，听说你把我爸公司最厉害的销售拐走了。”
华锦荣笑笑向苏小沫做着介绍：“这位是周丽，你们董事长的千金，也是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师妹。”
苏小沫的神态早已恢复如常，和这位周小姐打了招呼。周丽似是个大方开朗的人，她捅了捅一旁的程天亮，又指了下苏小沫说
“天亮，你的手下可要看紧点，华公子手腕可高着呢，说不定哪天直接挖去他公司，到时候看你哭都来不及了。”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可在场的其余三人听来都是有些别有所指，只好集体报以哈哈大笑缓解尴尬的气氛。程天亮的笑容还是那副憨厚无辜的模样，苏小沫到了今天才发现她还是恨死了那张看上去老实无害的脸。
哼，怪不得！原来是攀上了这么一只华丽的金丝雀！剑指新宇未来的掌门人啊。
华锦荣和周丽看上去很熟，两人的话不少，欢声笑语不断，苏小沫和程天亮在一旁陪衬的也恰到好处，场面看上去和谐美好，两对才子佳人，可苏小沫的心里远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灿烂。
后来两对又各自跟其他的商界人士交流，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结束应酬，苏小沫和华锦荣坐在车上，华锦荣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吃醋了？”
苏小沫哪听的了这个：“吃什么醋啊，神经病！”
华锦荣最喜欢看苏小沫逼急了炸毛的样子，尽管这次自己有些痛心：“吃醋就吃呗，我没那么小气，就算是前男友，前前前男友，如果有一天领着个漂亮女孩出现在面前，也还是有理由吃醋的。”
华锦荣给了她一个足够的台阶下，这属于人性弱点，虽然自己没得到，也不喜欢别人拥有，苏小沫果然没刚才那么火气大，说：“也不是吃醋，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攀龙附凤的样子。”
华锦荣听这话反倒笑了起来，伸手搂过她：“你不是也攀龙了吗？就不允许人家附个凤啊？”
“一边去，没个正经！”
苏小沫佯装生气的搡开他，“明明就是你攀的我好不？”
“如果我告诉你周丽在美国的时候可是追了我好久的，你会怎么想？”
苏小沫警觉的看向华锦荣，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又拿她开涮，狠狠捶他两下才解气
？
☆、离开
？ 再在公司见到程天亮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提前一晚相遇的事，只是苏小沫眼中那明显的寒意说明了一切，程天亮也丝毫没有向她解释一个字的意思。
真是了不起，五年前的初恋女友不要，危难时挺身而出的女友不要，原来是预谋着老板家的千金呢。
理性的苏小沫知道程天亮不是那种人，甚至他们一起出席个晚宴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感性的苏小沫还是忍不住要那么想他，这是嫉妒吗？她被这两个字吓的不轻，嫉妒的背后是什么呢？
公司的八卦传的很快，没几天程天亮和董事长的独生女儿结伴出席宴会的事就传到了销售五部这里，公司上上下下都在暗自感叹：这销售五部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前有苏小沫迷倒了堪称大众情人的华锦荣华公子，后有程天亮勾住了年轻靓丽的董事长千金。不少人偷偷开玩笑说应该去销售五部体验体验生活，沾沾喜气，说不定哪天也就嫁入豪门了。
程天亮似是对这些传言毫不在意，摆着一张扑克脸依然勤勤恳恳上班开会跑客户。他越是表现的一本正经，苏小沫心里的柴就越烧的如火如荼：真是没看错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已经要当老板的人了，何必在这种基层领导职位上起早贪黑的惺惺作态。
白子琪像是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开玩笑说：“你们两可以啊，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看到苏小沫那阴沉的脸色只好闭嘴，江华天那边对程天亮的态度也是依旧，会不时一起看球，苏小沫觉得这两个人都太不够意思了，难道程天亮要成了老板的女婿就那么值得开心？前一段自己差点成了新宇的老板娘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高兴过！随后又马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幼稚可笑到了极点，可人心若是能像台机器般的随意拨弄，那还岂能叫做人心？
销售五部的同事对这件事的态度更是呈现喜大普奔状，一旦程天亮高升，他们就通通成了曾经在公司高层手下工作过的人，职业前景一片看好。有了这层原因，尽管程天亮自己依然秉承一贯谦和踏实的工作态度，其他人对他却情不自禁的恭敬起来，这其实都是人之常情，可看在苏小沫眼里就成了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开会时对于程天亮的工作安排经常直接提出质疑，他的一些报告总结也是冷眼旁观，颇为不屑。这些都表现的过于明显，不过其他同事除了白子琪只当她是一贯要强，对于这个“走后门”的经理才格外看不起。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路走低，不断的接近那个一碰就要崩溃的边缘。苏小沫其实知道程天亮不欠她任何解释，两人的关系早在五年前就结束的干干净净，可是。。。他一脸堂堂正正的表情让苏小沫心里的疙瘩越结越死。
偏偏在这个两人关系跌着冰点的时候分公司那边突然说要两位去开会，苏小沫的车子上次追尾，最近才弄去修理，在私下已经零交流的两人不得不共同乘着一部车子过去。
程天亮过来通知苏小沫去开会的时候态度依然是平和友好的，苏小沫才没有那个好心情还给他好脸色看，冷冷答了声知道了就开始收拾包，再没有多看程天亮一眼。
待走出销售五部的门口，程天亮刚刚开锁，苏小沫就自己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迅速钻了进去，系好安全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还好程天亮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大家好歹可以假装都在听那无聊的节目。
在等完一个红灯，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程天亮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关掉了广播，说：“小沫，其实。。。。。。嗯，算了，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不要影响工作。”
在苏小沫听来这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笑话，影响工作？这就是你要说的？还恶人先告状，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一样：“我怎么了？”
“你最近的工作态度明显很偏激。”程天亮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我一向都很偏激，你不知道吗？”
苏小沫觉得不用跟他讲道理，最讨厌他那个吞吞吐吐答非所问的别扭样子了，喜欢就是喜欢，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直接说出来有那么难吗，何必拐着弯兜着圈子让大家都那么难受。
程天亮知道她在赌气，此时多说无益，两人一路上再没有说一句话，等到了分公司，车子刚刚停稳，苏小沫就走下车还把车门摔的巨响，踩着高跟鞋铿锵有力的不等程天亮自己走进了办公楼。
开会的时候苏小沫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不但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蛮横无理消散，反而随着会议的进程而愈加气结。分公司这边的人消息更加灵通，平时开会根本不搭理程天亮的人，今天你一句“程经理，你怎么看？”，我一句“程经理，你的看法呢？”，仿佛一夜之间程天亮成了这个公司的权威和骨干，而平时发言很多的苏小沫则纯粹被晾在一边无人问津。
待会议一结束，苏小沫直接忽略了上前准备找她聊两句的江华天，自己一个人走到外面的马路上打车回到销售五部，路上打电话给4S店的人好一通发脾气，嫌人家修车修的太慢。
回到销售五部气场还是没有顺过来，目不斜视的快步走向了自己办公室，几位想跟她谈事情的同事看情形都自行退后，心里暗想：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一下子销售五部来了这么两尊大神，都不知道该先讨好哪一位。
过了一阵子程天亮才独自驾车回来，大家看他倒是面色平和，与人目光交汇就会微笑点头，于是猜到肯定是苏大经理又在犯公主病了，有事情要汇报的同事也自然上前找程天亮商量，苏小沫在里间听着他们一片和谐，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程天亮这个小人气死。
然后程天亮并没有给她太多机会生气，因为没多久苏小沫被单独叫去分公司，赵总热情的把她引到自己办公室，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一脸赏识和欣慰的说：
“恭喜你啊，小苏，公司决定正式任命你为销售五部的经理，基本工资升入C级，进入新宇的中层管理队伍序列。”
“那程天亮呢？”
赵总还待要继续表达他的恭贺和欣赏之情，苏小沫的反应着实让他出乎意料，这个苏小沫和程天亮的关系他一直有点搞不清楚：刚开始的时候吧，担心苏小沫有情绪抵触新来的经理，可没想到两人合作的密切的不得了，程天亮甚至几次三番不遗余力的帮她，等到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相处下去的时候吧，上次来开会的两人相互之间就像有座万年冰山。
赵总斟酌了一下这个问题，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