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摸了摸下巴,“离开开封后转性了?”
“怎么说?”白玉堂问。
“潘旭急功近利,所有精力都放在往上爬上,哪儿会去看什么戏班子。”展昭微微眯着眼睛,“这戏园子应该有问题。”
“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白玉堂问。
展昭一愣,“去戏园子看戏?”
“我也去!”小四子正无聊呢,一听要去戏园子看戏,开心地拍手。
“嗯……”展昭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白玉堂问他。
展昭想了想,“我是随包大人来赈灾的么,大家都在忙,我如果跑去戏园子……”
白玉堂明白了过来,点点头,的确,熟人当然知道展昭是为了查案而去的,但壆州府的老板姓不知道,万一传出去,岂不是开封府丢脸?
“那让我去吧。”白玉堂道,“反正我不是开封府的人,也不是赵家军的人。”说着,将小四子提溜起来,“我顺便带着他去,带孩子看戏么,好正常。”
展昭愣了半晌,突然捂着嘴闷笑起来。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他。
展昭为什么笑?白玉堂带着孩子去看戏,这是正常……好好笑!
不过,最后还是决定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去看戏,而展昭就到戏园子对面的客栈,找个视野好的房间监视。前提两人说好了,白玉堂不过是去查探一下情况,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当然了,有小四子是最好的掩护。
两人分头行动,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去了壆州府最后名的戏园子,也就是潘老三常常去的那间,叫凤舞彩霞,除了有唱戏的,还有杂耍的,十分热闹。
小四子不算性格太活泼的孩子,也不是很调皮,看到玩杂耍什么的也不会很兴奋,但是会好奇,还会怕生,躲在白玉堂身后,又要看。
白玉堂一手牵着他,进了戏园子……好在人非常非常多,有不少也带着小孩儿,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展昭到了对面客栈二楼的一间房,看楼下不太清楚,不过正对着二楼一个雅间的窗户,如果白玉堂能上楼正好待在这个房间,那他就能看清楚了。
展昭正想着呢,就听到“刺啦”一声。
愣了愣,回头……
小五叼着他半块衣服后摆,仰脸看他。
展昭嘴角抽起老高来……这大猫什么毛病?!这么喜欢扯人衣服后摆?!不对啊,没见它扯过别人,光扯自己!
展昭那个气啊,总共才带了几件衣服出来,一下子报废三件!不过这会儿不是追住小五揍它一顿的时候,展昭回头瞪它,“一会儿再收拾你!”
说完,继续监视。
小五两只前爪扒着窗沿,跟展昭一起看外边的情况,尾巴继续撩拨展昭那半片残破的衣裳后摆。
……
白玉堂见二楼似乎有雅间,就往楼上走。
“唉。”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上前拦住他,“这位爷,楼上要常客才能进的。”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伙计吓一跳,心说这位公子好相貌啊。
“什么样算常客?”白玉堂问。
“就是看足了一年份的戏了,一场戏五文钱……”伙计还没说完,白玉堂递了张银票给他,“看足一年了没?”
“呃……”伙计捧着银票两眼放光,往楼上让,“足了足了,楼上请。”边对楼上的伙计嚷嚷,“常客,要雅间!”
楼上伙计答应,立刻出来接。
这楼梯台阶挺高的,都快到小四子膝盖了,他爬起来费劲,白玉堂伸手将他抱起来,上楼,同时看了看楼下闹哄哄看戏看杂耍的人群。上了楼,才发现原来下边这么大,人数在五百往上……
白玉堂忍不住就皱眉——这壆州府的百姓那么喜欢看戏啊?
上了二楼,一个伙计殷勤地引着白玉堂到了间雅致的小屋里,给他上来茶点,告诉他两边窗口都能看,东边看西、西边看把式。
白玉堂点点头,伙计就出去了,帮他带上门,过去推开后窗户……抬头,果然就看到对面展昭和黑虎一起趴在床边,看到窗户打开了,展昭笑眯眯对他招招手。
白玉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虎——固然是本家!神态那叫个像!
小四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来,放在桌上。
白玉堂起先还纳闷,这小荷包鼓鼓囊囊的里边有什么,之间小四子打开荷包抽出一个布帘来,打开,里边一排银针,是公孙平时用来针灸用的银针。
展昭眯着眼睛就看到对过房间小四子坐着捣鼓什么呢,虽然是对脸,但毕竟隔着一条街呢,听不清楚那边人说话也看不太真切,展昭着急啊。
“小四子,你干嘛?”白玉堂有些不解。
小四子眯起眼睛,“爹爹说出门要万事小心!”说完,拿起一根银针,在茶点糕饼里边戳了一遍,确认没毒,收起银针,抓了两块桂花糕,一块给自己一块给白玉堂,跑去窗边看下边翻筋斗了。
展昭正皱眉张望呢,忽然就见白玉堂一抬手,似乎往他这儿扔了什么东西,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迎面飞来,展昭本能地伸手一接,低头一看……桂花糕一块。
展昭有些无语,叼着桂花糕对白玉堂比手势——认真点!
白玉堂摇了摇头,站在屋子里,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算太高档,但是对于壆州府这样的小地方来说也不错了。
到了东边的窗边,下边正在唱戏,一些壆州一带的地方戏,他也听不大懂。
又到另一边,就见窗外楼下好多人玩杂耍。
小四子捧着脸看,吃完了一块桂花糕,就觉得没意思了,仰起脸看白玉堂,撅个嘴表示,“没劲。”
白玉堂可以理解小四子所说的没劲——这和一般的杂耍班子没区别,开封有很多戏园子唱各地的地方戏、有名的班子花样翻着新地来,小四子都看过了,碰到这种三流货色,自然没劲。
小四子歪着头,似乎发现了什么,跑去搬了个小板凳来,踩着从窗户口探出小半个身子去张望,吓了白玉堂一跳,赶紧伸手将他拽回来,心说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公孙非跟他拼了不可。
不止白玉堂吓一跳,展昭也吓一跳,同时纳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黑虎看了看他,就见他急又使不上劲,大脑袋蹭来蹭他,那意思——玩儿吧!
展昭推着它大脸到一旁——别添乱。
“看到什么了?”白玉堂不解地问小四子。
“这些人都不看戏的也不看杂耍,围在这里干嘛?”小四子有些不解,“是不是还有别的好东西看?”
白玉堂提着小四子,四外观察了一下,微微皱眉——楼下这密密麻麻的人啊,比赶集还热闹,就为了看这么点三流戏班子和杂耍?不合理。再者说,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帮人其实来了又走,转眼就换成了另外的一拨,他们四处晃悠,眼神游走,哪儿都看,就是不看台上的表演,简直怪极。
这边看得认真,对面展昭磨牙——看什么呐?!
“白白。”小四子突然拍了拍白玉堂,指着下边几个伙计手里托着的盘子问,“那个核桃糕好贵的样子,是不是好好吃?”
白玉堂又看了看,就见有几个伙计,手里拿着个托盘,盘子里摆着一块一块的核桃糕,走过,有人要,就给他一块,那人付了几十文钱,拿走一块核桃糕。倒是不见他们吃,就是收好了,一转眼,那人就快速走了,怀里揣着核桃糕。
小四子眯起眼睛,“那个糕……好贵喔。
白玉堂看了看他,问,“一块核桃糕几十文钱很贵么?”
小四子张大了嘴仰起脸看他,“看一场戏才五文钱喔!”
白玉堂眨了眨眼,“然后?”
小四子嘴又张大了几分,“一斤核桃糕才两三文钱!”
“是么?”白玉堂摸下巴,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小四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知不知道一斤鸡蛋多少钱?”
白玉堂点了点头,“知道。”
“多少?”小四子眯着眼睛追问。
白玉堂摸着下巴,尴尬地看外边,“这核桃糕是贵啊……”
小四子一指他,“装!”
白玉堂无奈。
“一个柚子多少钱?”小四子接着问。
白玉堂咳嗽一声。
“一斗米多少钱?”
白玉堂接着咳嗽。
“一斤盐多少钱?”
……白玉堂还是咳嗽,小四子伸手给他把脉,斜着眼睛看他——根本没伤风嫑装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对面展昭急啊,心中一万只小猫咪挠痒痒,一大一小说什么呢?白玉堂一脸尴尬小四子一脸认真……搞什么鬼?
黑虎歪着头看展昭——他主人是个急性子啊!
……
白玉堂沉默半晌,“不知道很奇怪么?”
小四子仰起脸,“我四岁半,我都知道,这个是生活常识!”
白玉堂搔了搔头,被说得哑口无言。
小四子拍了拍他胳膊,很认真地说,“白白你真样子出门很容易被人家骗去卖掉!”
白玉堂哭笑不得,心说你这小胖子才被人骗去卖了呢。
小四子一本正经,要给白玉堂普及一下基本常识,白玉堂又往他嘴里塞了几块点心,让他顾着吃就没时间说话了。之后,白玉堂站在窗边,望着下边的众人……
展昭趴着窗户觉得口渴,急得上火了,抓了茶壶喝点水,一个劲对对面招手。
白玉堂看到了,就望向他这里。
展昭指指自己,尽量做出疑惑的神情。
白玉堂摆摆手,示意他再等等。
展昭望天——完全不能领会,之前的读心术和传心术去哪儿了?
白玉堂观察了好一段时间,虽然下边闹哄哄的,但还是能听到,有几个客人说一声,“核桃糕有么?”伙计就会问,“有,要贵的还是便宜的?”
客人都会说,“要最贵的,最好的。”
然后那种端着盘子卖核桃糕的伙计就会过来,一手给银子,一手拿糕,拿了核桃糕的人基本都走了。
“嗯……”
白玉堂正看着,就听身边小四子终于是嚼完了最后一口核桃糕,似乎又要开口说话。
白玉堂怕他一开口又是什么糕多少钱一斤,赶紧往他嘴里再塞了块糕点。
小四子皱着鼻子,将糕点从嘴里拿出来,四周围嗅了起来,跟闻到什么怪味儿了似的。
“怎么?”白玉堂问他。
“甜味。”小四子摸了摸鼻子,“嗯……烟草的味道。”
“烟草?”白玉堂也注意闻了闻,的确有一股子清香的甜味,似乎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白玉堂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闪了出去,到了隔壁一间客房的门口,闻到那股甜味更加浓厚。
展昭都快蹲到窗沿上了,怎么两人都跑出屋子去了?发现什么了?
小五用黑爪子搭住展昭的腰带,那意思——你悠着点别掉下去!
白玉堂左右看看无人,轻轻一捅隔壁房间的纸门,捅出个窟窿,往里边望了一眼,就见有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正躺在一张榻上,旁边两个美女作伴,那男子拿着个古怪的灯,正吞云吐雾呢。
白玉堂听到下边有动静,低头,就见小四子也蹑手蹑脚到了他身边,伸出一根跟手指舔了舔,然后“噗”,捅破纸门,往里看。
白玉堂望天,伸手提溜起小四子,闪进了自己门里,关上门的刹那,楼下一个伙计上来,敲了敲隔壁的门,“二爷,您的云片糕来了。”
随后,就听到咯吱一声,似乎是刚才作陪的其中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关上门,拿了云片糕,在门口和那伙计说话。
就听伙计问,“二爷怎么样了?”
“正吞云吐雾呐。”
“潘爷说了,这是贵客,要小心伺候!”伙计说完,就走了。
那姑娘捧着“云片糕”进去了。
白玉堂靠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低头一看,小四子也是靠在门口侧着耳朵听。
白玉堂有些替公孙担心,这娃整天跟着他们和赵普满世界转悠,什么偷听偷看都学会了。
对面的展昭此时已经不纠结了,托着下巴靠在床边看那边一大一小折腾,心说早知道叫份点心边吃边看。
白玉堂走回桌边,给小四子倒了杯茶,摸着下巴想气了心事。
看对过,就见展昭和小五无聊地趴在窗边,表情统一,歪着头一脸困惑加无聊,大概闹不明白他俩在干吗,毕竟也听不到声音。
白玉堂顺手抓起了桌上一个放点心的盒子,扔了过去。
展昭接住盒子吃点心——这会儿传心术又通啦?
白玉堂想了想,起身打开房门,正好一个伙计经过,“呦,爷,要什么?”
“要最好的云片糕。”白玉堂一句话说得声音不算小。
小四子眨眨眼——喔唷,最好的云片糕喔!果然跟着白白有好东西吃。
对面楼上,叼着点心的展昭运用之前殷侯教的提高耳力的功夫,就听到随风飘来了这么句话,差点被点心呛住——白玉堂上戏园子要云片糕干什么?难道跟自己呆太久了也变成吃货了?还是小四子要吃云片糕?他记得白玉堂是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的。想到这里,展昭不禁摇头——这个无趣的男人!不爱吃甜的不爱吃辣的,不爱吃菜不爱吃饭就爱喝酒。
伙计微微愣了愣,随即笑道,“哦,云片糕之前送进去的八宝点心盒里有啊,客官还要?”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老潘说这里有好东西,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伙计不会办事倒是真的。”
“哎呀。”伙计立刻满脸堆笑,“看这位爷说的,原来是潘爷的朋友,您早说啊,我这就给您上最好的点心。”说完,笑呵呵跑了。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端了一个托盘,上边一个十分精致的瓷质小盒子,旁边还有一盏古怪的灯,跟之前他们在隔壁看到那位“二爷”正抽的一样。
白玉堂点了点头,接了,扔了一锭银子给伙计。
伙计屁颠屁颠就跑了。
白玉堂回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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