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 冯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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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 冯唐-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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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特立独行、胡言乱语传到男教授耳朵里,毕业分配都困难。鉴于甘妍的这种威严,辛荑又给甘妍起了个外号“奶奶”,如果甘妍有一天说嫁给了医学界某个德高望重的爷爷辈人物,我们一点也不会奇怪。
    有个挺恶心的笑话,说某大机关看门的老王死了,很草率地开了个追悼会,机关李总奇怪地发现,好些重要领导的夫人都来到追悼会场,个个悲恸欲绝、泣不成声。李总觉得老王必有长处,决定要弄个究竟,就把老王的“长处”切了下来,放到福尔马林液里,带回了家。李总夫人回到家,看到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老王的“长处”,马上悲恸欲绝、泣不成声,责问李总:“老王死了?谁干的?”
    辛荑根据这个恶心的笑话改编了一个更恶心的笑话,主角换成了甘妍。说有一天,甘妍突然死了,医大很草率地开了个追悼会,但是医大李校长奇怪地发现,好些知名男教授都来到追悼会场,个个悲恸欲绝、泣不成声。李校长觉得甘妍必有妙处,决定要弄个究竟,就把甘妍的“妙处”切了下来,放到福尔马林液里,带回了家。李校长老公下班回到家,看到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甘妍的“妙处”,马上悲恸欲绝、泣不成声,责问李校长:“小甘死了?谁干的?”辛荑说过这个故事之后,就立刻后悔了。我们说,这是我们听到过的最为恶毒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话让甘妍知道了,你会有什么果子吃。“你会被小刀剁成糟子的。”,“你会被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我们吓唬辛荑。辛荑当时就腿肚子抽筋,瘫倒到床上。
    “话说甘妍新婚之夜,”我不怕被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开始编撰,“新老公上蹿下跳,左冲右杀,前顶后撞,十分钟后,结束了。甘妍新老公自我感觉很好地问甘妍,你觉得好吗?甘妍媚眼如丝,嗔到:‘我总说,你要戴安全套,你总不愿意,现在,你知道戴安全套的好处了吧。好,让我们总结一下,戴安全套有三点主要好处:第一,安全。第二,卫生。第三,可以有效地延长你的性茭时间。’”
    快凌晨两点,我们的一箱啤酒基本喝完了,除了厚朴,其余的人好象都高了。我们搀扶着踉跄出小馆,小馆老板告诫我们,出了小馆,别太大声喧哗,毕竟临着长安街,有警察巡逻,检查身份证。
    出了门,一股冷风,我们不由得战抖。黄芪说,风冷催人尿。我们说,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共厕所。黄芪说,里面太黑,茅坑太宽,一小时前,他上厕所的时候,就差一点掉进去,现在,他更没信心了。我说,就找个墙根、树根,或者找个车屁股,对着撒了得了,对,找个车屁股,找个大奔,那种后部特别性感那一款。结果黄芪真的找着一辆后部饱满的大奔,车牌上有好几个八,估计比我初恋的那个新锐处长更有来头。黄芪面冲大奔,我们在他身后围了一个半圆,替他挡风挡视线。春夜凄冷,北风凌厉,我们怕黄芪Gui头落枕。那是一泡好长的尿,冒出腾腾的热气,在我们周围氤氲缭绕。尿液砸到地上,在凌晨两点春夜里显得声音嘹亮,没准顺着长安街,能传到门头沟。
    翻学校大门的时候,没喝多的厚朴排上了用场。厚朴手抱、肩抗、脚踹,努力了十多分钟,终于把我们五个大汉都码到了学校院子里,王大胖子瘫在地上,忽忽悠悠,土木形骸,好大的一堆呀。厚朴说,我们尽管醉了,但是还是比死人好摆弄,我们还知道配合,相关肌肉还能在适当的时候给劲儿。死人从来不配合,所以死沉死沉的。厚朴说的头头是道,好象他帮五个死人翻过我们学校大门似的。
    我们相互搀扶着上楼,我觉得楼梯是棉花做的,高低不齐,踩上去颇有弹性。楼道里养的老鼠都被惊醒了,慌张地看了看我们,觉得没什么新鲜的,还是这几个见惯的老混蛋,于是吃起了夜宵,楼道里的鼠食味道又浓郁起来。我们的楼可真高,刚建国的时候盖的,学苏联,一层楼顶现在的两层楼高。电梯早就停了,王大一边喘一边狂叫,还是美国好呀,二十四小时都有电梯呀。
    爬到六楼,一头倒进床里,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巨响把我惊醒。打开灯,看见杜仲四脚朝天摔在桌子上,一身的瓜子皮,微笑着说,“我想上厕所,我忘了我睡上铺了,一脚就迈下来了。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脚腕子挺大,可能折了。”不是可能,杜仲的脚踝肿成了皮球,一定是骨折了。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背起杜仲就往楼下跑。凌晨四点,那个校卫队队长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但是我一定要把他弄醒,给我开校门。我要送杜仲去急诊,我就算操校卫队队长他大爷也得把他操醒。
    第十七章:概率统计
    在我和我的女友初试云雨之后,我经受了她长时间的拷问。她要确切地知道,我在初试云雨之末,雨是射进了云中,还是挥洒向大地。
    “你到底射没射进去?”我的女友笑起来很美丽,但是当脸象抹布一样甩下来,两腮垂肩,你会感觉乌云遮顶,暗无天光,无数种沉重让人抬头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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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不清楚了。我当时还是个初男,我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很多生理变化,承受了很多心理压力。我脑子没有那么好使,我记不住了。”
    “你脑子很好使,你记得住好些女生的生理心理细节,我对你很熟悉。我问你,你到底射没射进去?”
    “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当时在生病,一天上了二十趟厕所,把脑浆子都快拉出来了,还能记得什么?你知道的。”我的女友拷问我的时候,我常幻想,她是敌人派来的女特务,我是男英雄。这个女特务急切地想从我这里,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进攻蒋匪县城的计划。如今,利诱已经不灵,女特务面目狰狞,从小皮包里拔出了银亮亮的小手枪。
    我生长在红旗下,红旗下阳光刺眼,没有黑夜,没见过真正的恶人。我对社会阴暗面的概念全部来自报刊和影视。我小时候读一种叫《少年先锋报》的报纸,每周一期,每期都有一个专栏《社会主义好、资本主义糟》。一期两张照片,照片下配文字说明,一张照片讲述社会主义好,一张控诉资本主义糟。我的脑海里,美国是个子弹横飞、妓女遍街的丑恶之地。有一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那个国家,我穿着防弹衣走下飞机,鼓着眼睛满世界找妓女,只看到很多穿大裤衩子大背心运动鞋热爱运动心地纯洁的美国群众。于是我发现,书的确是个表子,不能尽信。我小时候还喜欢看对敌斗争电影,蒋匪帮国民党日本人提示我,社会可以如何阴暗。我特别喜欢对敌斗争电影中,有女特务的,尤其是有女特务勾引男英雄的。红军永远战胜白匪,女特务总是比女地下工作者妖娆。女特务恶俗无比,一脸脂粉,头发打卷,旗袍露腚或是军服掐腰,一只手擎着烟卷,另一只手有事儿没事儿总往我们男英雄身上放。电影里的男英雄,硬的要吃老虎凳,软的要受女特务的性骚扰,真是不容易,换了我可能就会出问题。最初几次春梦,女特务都出现了,我都没经得住考验。我现在走在街头,瞥见操特种职业的小姐,常怀疑她们和女特务存在进化渊源或是血缘关系,就象大猩猩和猴子。总之,我生长在红旗下,那些阴暗面都存在于地球其他地方或是过去的某个时间,我们阳光灿烂,没有黑夜。
    “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告诉过你,我当时是危险期,我三天前就应该倒霉了,但是现在还没来。我身体很好,我向来是很准的。如果出了问题,对我们都有很严重的后果。”我的女友特地强调了“我们”二字,“你必须仔细回忆,你那天到底射没射进去?我们好商量对策。”
    宿舍里暖气很足,我还是打了个冷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女友说她很准,那就是很准,月亮的圆缺和潮汐的涨落都根据我女友的周期校对调节。书上说的,好些显然是假的。外国的毛片,那些男男女女肯定在演戏,使劲儿装狂野,和琼瑶爱情片的少男少女使劲装清纯一样。我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如此无趣,之后又这样麻烦,我那天闹肚子拉出大肠也不会干的。我想,猪八戒要是事先知道,人参果还没拍黄瓜好吃,一定不会扛了钉耙跟唐僧去取经。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第一,我没有那么挺。我老妈说,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复兴门儿童医院的传染病房都住全了,从腮腺炎到甲型肝炎。我没有那么茁壮,能一枪中的。你如果不信,我有其他遗传学辅助证据,支持以上论点。我老爸性欲一直旺盛,直到如今,长夜漫漫,我怀疑他有时候还偷看我哥哥私藏的毛片。我老妈纯种匈奴,茹毛饮血长大,身体不比你差。但是他们只有我哥哥我姐姐和我三个孩子,在那时候绝算不上多产。那时候计划生育刚提,还没抓,我老爸老妈都是粗人,没有多少医学知识,不可能进行严格避孕。这一切说明,我老爸成功率不高。我的Y染色体来自我老爸,谈不上什么优良品种。再说我哥哥,他的Y染色体也来自我老爸。他十四岁就经常离家出走,走一阵子再回来。常常野宿野合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难免没有女太妹、女流氓混杂其中。我哥哥十六岁就带个姑娘回家,号称是他女友,那个姑娘微笑着点头。我当时七岁,都看傻了。要知道当时,十几岁的小屁孩,能从供销社偷回一包糖豆就能笑傲江湖了。从那以后,我哥哥女友一直在换,一直没断,但是直到今天,都没听说有过任何闪失。我坚信我哥哥从来不用套子。他是个草莽气很重的人,他迷信,跟我讲,套子阻碍阴阳交流。这一切再次说明,我老爸的Y染色体,不是什么优良品种。第二,你没有如期倒霉可能另有原因。倒霉是一个和心理因素联系紧密的生理现象。我想你在那次之后,长期高强度的焦虑很有可能会影响你的生理周期。我姐姐告诉我,她每次惨遭抛弃,黯然神伤,都会有一到两个月月经失调,忽长忽短,淋漓不尽。相反,她每次抛弃别人,只会有一两顿饭食欲不振,一两天后,重新生龙活虎,活色生香。从中得到一个与今天谈话主旨无关的结论,为人心狠,先下手为强,没有坏处。第三,根据我残缺的记忆,我没有射进去。全过程之中,你的裤子没有全脱,鞋还穿着,你穿的是牛仔裤,根本没有松紧,你的腿又不瘦。总之你的腿没有打开,我毫无经验,以为你的两腿之间就是我的东西该呆的地方,所以多数时间都是在那里磨蹭。另外,我天赋一般,我不是谦虚,我一周在公共澡堂洗两次澡,我不特意观察,也能看到。厚朴不算,他使一种我不知道牌子的洗发水,瓶子上一个半裸美人,厚朴一边洗澡一边看,他的东西永远都是立着的。而且,我当时正病着,好汉不敌三泡稀,我的元气不够,我的东西自然没有应有的尺寸。所以说,即使我明白你的两腿之间不是我的东西该停留的地方,我也没有足够的长度深入。没错,我想起来了,我的东西基本上没在里面,因为我当时一直感到风从胯下升起,冷飕飕的。如果我的东西一直包在你里面,不会如此。”我停下来喘了口气,自己都佩服自己,语言严谨,逻辑严密。
    “你真的确定,你根本没有进去?为什么我的内裤里有血?”
    “你的内裤里真的有血?”
    我的女友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真冤呀,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把它给了一个人,那个人还不信。那时的环境那么差,我又着急送你去医院。在医院的厕所里,我见到了血,我总不能当着张校医面,给你看内裤,跟你进行现在这样的讨论呀。我以为你是个观念很现代的人,我告诉过你,就把内裤洗了。我真冤呀。现在,即使我给你看那条内裤,你还要怀疑,上面的血是我的血还是鸡血老鼠血王八血。上面的我即使是我的血,你是不是还要怀疑,是我当时的血,还是我后来涂上的去的血,做给你看的。我真冤呀。”她的眼泪“唰”地落下来,没有抽搐,一边落泪一边继续说,“我早就说过,男孩好象都很在乎有没有得到它。如果你觉得在新婚之夜没有它也行,你可以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拿去。我有没有说过?那天你射了以后,我有没有问你:‘我这样算不算给了你?’你记不记得?”
    我赶快抱了她,舔干她的泪水,说别哭,说她当然说过,说我当然记得,尽管我什么都记不得。做女孩也倒霉,总要准备和男孩理论这件事情。但是做男孩更倒霉,男孩连理论的基础都没有,你说是处男,谁证明?怎么证明?所以,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所以,多少年之后,我对我老婆说,我是处男,她乐得岔气进了急诊。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太无聊了。那层膜就好象是一层纸,有又怎么样,捅破了又怎么样?我们不应该太在乎这件事情。”
    我的女友突然不哭了,“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只是一层结缔组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重要的是你和我在一起。”
    “你还是不相信我。”
    “好好,我现在想起来了,尽管我的东西基本没有在里面,但是有两次,它到里面了。一次很浅,另一次的确很深,我还记得你很轻地叫疼,说仿佛有什么被撕开了。我真的很感动,我现在觉得人生很圆满。”在我的脑海里,我又过了一边当时的情景。整个过程,我的女友尽管表现得镇定从容,果敢娴熟,但是她做好多事情好象都有这种气质,每临大事有静气。北大挑选国际标准舞队员,我的女友从来没有跳过,去应试,蹦哒了一圈,主考都以为她专业练过,至少是专业试训过后来被淘汰了。没有办法,这叫舞感好,天生的。或许她在那方面也有天赋,床感好。
    “这么说,你还是有可能射在里面了?”
    “我跟你说,我一感觉要出来了,就马上退出来了。其实,你当时,你一感觉有异动,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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