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既定政策,即不论布哈林和李可夫是否有罪,他们都是人民的敌人。 交代了反党反国家的罪行,证明他们是人民的敌人;不交代就是对抗党,站 在法西斯一边,同样证明他们是人民的敌人。布哈林会后回到家里曾气愤地 对妻子说,莫洛托夫的叫嚷 “是个圈套”。布哈林和李可夫陷入了绝境。他 们想驳斥指向他们的诽谤和诬蔑,但这样做被看作是与法西斯同流合污,是 与敌人唱一个调子,是敌人的代言人。可是,难道能容忍对他们的赤裸裸的 诬蔑和中伤吗?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布哈林在全会上宣读了一份由他和李 可夫联名写的声明。关于这一声明的内容, 《布哈林的最后岁月》一书是这 样叙述的:声明指出,通过审讯皮达可夫和拉狄克等人所取得的指控他们的 供词统统是诬陷。他们谴责了内务人民委员部制造假证,建议成立一个专门 的委员会来审查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活动。斯蒂芬·科恩在《布哈林政治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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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中说的多少详细些: “根据在莫斯科流传的一种说法(其中的许多内容 已经为其他渠道所证实),布哈林承认有 ‘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己在实施 中,但是这个阴谋的主要策划者是斯大林和叶若夫,他们要建立一种以警察 权力为基础的 ‘对党和国家’的个人专政。‘正因为如此,他们要消灭我们。’ 他转过身来面对斯大林指控说: ‘你们利用前所未闻的大规模的政治上的恐 怖主义和折磨手段,迫使许多老党员写下了所谓 ‘证明’材料。 你们掌握 着一大群供你们使唤的领取薪金的告密者。 你们非要杀死布哈林和李可 夫不可,以便进行一场策划已久的政变。 ’ “布哈林强调这不是他们个人的命运问题,而是整个国家的命运问题, 因此恳求中央委员会 ‘回到列宁的传统上来,并且不许那些隐藏在党的权力 背后从事阴谋活动的警察们乱来。今天,管理国家的是内务人民委员部而不 是党。正在准备搞政变的是内务人民委员部而不是布哈林的追随者。’”(24) 在全会上,波斯蒂舍夫曾发言表示不相信布哈林这样忠诚的老党员会是 人民的敌人。他的发言被斯大林用威胁的口气所打断。这样,即使中央委员 会中有一部分人想为布哈林辩护,看到这种情况,也噤若寒蝉。 全会的气氛由于斯大林在场及其直接向与会者施加压力而变得更加紧张 和沉闷。斯大林常常粗暴地打断布哈林和李可夫,用一种咄咄逼人、居高临 下的口气询问或训斥他们,使与会者对内务部的侦讯材料只能相信而不能怀 疑。在这种状况下,布哈林和李可夫的任何反驳和自我辩护,都被斯大林和 无法冷静考虑问题的代表视为缺乏诚意、两面派行为和对内务部的诽谤。这 里,让我们引用会议记录中一段没有经过校正的速记记录。 “布哈林:同志们,我想首先就米高扬同志刚才在这里的发言讲几句。 可以说,米高扬同志在这里将我给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委员的两封信,即 第一封和第二封,描绘成了这样的信件,即它们之中包含了类似于托洛茨基 吓唬中央委员会的方法。 我首先应该说,我是相当了解中央委员会的,以致简直预先就否定了这 样一点,即中央委员会一般来说是可以被什么吓唬得住的。 赫洛普梁金:那么你为什么这样写:只要不撤销对你的指控,你就不停 止绝食? 布哈林:同志们,我恳请你们不要打断我,因为我感觉很困难,我的身 体状况简直难于说话。我将回答你们向我提出的任何问题,但请你们现在不 要打断我。我在那两封信中叙述了我的心理状况。 有人问:那你为什么写,只要不撤销对你的指控? 布哈林:我这不是对中央委员会说的。我这里不是对中央委员会说的, 因为中央委员会,作为中央委员会,在这些事情上还没有正式提出对我的指 控。我是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报刊的指控,但在这些事情上我还一点也没有受 到中央委员会的指控。我叙述了我的状况,这种状况实在是需要予以人道地 理解的。当然,如果我不是一个人,那就没有什么要理解的。但是我认为我 是一个人,因此我认为我有权让我的心理状况,在对我来说极其艰难、沉重 的生命攸关的时刻 有人喊:嗬,那当然啦! 布哈林: 我处在非常的、极其困难的时刻,我写的就是这一点。因此, 这里没有任何吓唬还是最后通牒的成分 斯大林:那么绝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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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哈林:至于绝食,我现在也没有停止绝食。我给您说过,写过,我为 什么在绝望之中抓住了绝食。我是写给少数人的,因为受到这样的指控,即 罩在我头上的指控,我是无法生活的。我不能用手枪开一下,因为那时会说 我为了损害党而自杀了,而如果我像因病而死去,那么你们会因此失去什么 呢? (笑声) 有人喊:讹诈! 伏罗希洛夫:卑鄙!叫你舌头上长疔疮。下流。你想一下你在说什么。 布哈林:可是您要知道,我活得艰难哪。 斯大林:难道我们轻松吗? 伏罗希洛夫:您只要去想一想: ‘我不用枪自杀,而是死去的’。 布哈林:你们说起我来是轻松的。你们有什么要失去的呢?要知道,如 果我是一个破坏分子,狗崽子之类的东西,那我还有什么可怜悯的呢?要知 道,我什么也不强求,我只是叙述我想的东西和我的感受。如果这与什么哪 怕是小小的政治损害有关,那么我将无条件地执行你们要说的一切。(笑声) 你们笑什么呢?这里绝对没有什么可笑的东西。 米高扬说,我想彻底地败坏内务人民委员部机关的声誉。绝对不是。我 决不想这样做。米高扬同志所说的地方涉及侦查员们提到的某些问题。我究 竟对此说了些什么呢?我说:这种问题是完全允许的和必需的,但在现在的 具体形势下它们导致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关于政治方针。米高扬同志说,我想破坏中央委员会的威信。我说的不 是中央委员会。但是,如果公众在公诸于报纸的决议中,在 《布尔什维克》 杂志的社论中,总是看到那种尚须证明的东西被作为已经证明的东西,那么 有一件事便是十分自然的,即这样的指示性的潮流便会到处蔓延。难道这难 于理解吗?这究竟不单单是偶然出现的讽刺小品呀。 彼得斯: (他的反驳没有记下) 布哈林:我就要说完,请您不要喊叫。 莫洛托夫:请不要插话,妨碍人。 布哈林:米高扬同志说,我向中央委员会撒了一大堆谎,我把库利科夫 说的 1929年与 1932年弄混了。确实,我说错了话,不过这种个别的错误是 可能的。 加马尔尼克:是搞错了 ” (25) 在斯大林等人的压力下,在内务部制造加工的材料的影响下,全会形成 了不利于布哈林和李可夫的一面倒的意见。因此,尽管布哈林和李可夫对诸 如组织右派秘密中心、进行秘密反党活动、把柳金纲领作为右派的纲领、与 托一季阴谋集团勾结和组织恐怖活动等诬陷不实之词进行了逐条驳斥,始终 未能影响全会的局势。当然,布哈林和李可夫的命运早在全会前就已决定。 因为他们二人是中央候补委员,因此必须按照党章形式上由中央委员会讨论 一下他们的问题罢了。 全会成立了一个由 36 人组成的委员会来研究和处理布哈林和李可夫的 问题。委员会的主席是米高扬。成员有:安德烈耶夫、斯大林、莫洛托夫、 卡冈诺维奇、伏罗希洛夫、加里宁、叶若夫、什基里亚托夫、克鲁普斯卡娅、 柯秀尔、雅罗斯拉夫斯基、日丹诺夫、赫鲁晓夫、乌里扬诺娃、马努伊尔斯 基、李维诺夫、亚基尔、卡巴科夫、贝利亚、米尔佐扬、埃赫、巴吉罗夫、 伊克拉莫夫、瓦列伊基斯、布琼尼、雅科夫列夫、丘巴尔、科萨列夫、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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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舍夫、彼得罗夫斯基、尼古拉耶娃、什维尔尼克、乌加罗夫、安季波夫、 加马尔尼克。 米高扬是外高加索人,1915年参加布尔什维克。由于他干练的工作能力 和在反对所谓 “左倾反对派”的斗争中始终站在斯大林一边,博得了后者的 欢心,1926年成为最年轻的联共 (布)中央政治局成员和最年轻的苏联人民 委员。在政治思想和组织路线方面,米高扬不像卡冈诺维奇等人那样,无原 则地积极追随斯大林。他善于适应急剧变化的政局,是苏联历史上一个非同 寻常的政治不倒翁。二三十年代,米高扬一直从事经济领导工作。他虽然工 作兢兢业业,但无力消除因政治路线错误而造成的困难。30 年代初,“全盘” 集体化、消灭 “富农”和强制征粮的政策使国民的供应异常紧张。米高扬负 责的商业人民委员部干脆改名为供给人民委员部。但又没有什么供给人民, 于是民间出现了一个顺口溜: 没有奶肉蛋, 没有米和面, 只有米高扬。 (26)1935年,米高扬当选为中央政治局正式委员。1937 年被任命为人民委员会副主席。作为政治局委员和人民委员,他也参与了恐 怖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尽管他是处于被动的地位。米高扬是奥尔忠尼启则的 挚友,他为自己最小的第 5 个儿子取的名字就是奥尔忠尼启则的名字谢尔 戈。奥尔忠尼启则死后不久,斯大林就把米高扬叫去威胁说: “26 个巴库人 民委员被杀,只有米高扬一人活了下来,这段往事真相不明,值得怀疑。所 以你,阿纳斯塔斯,可不要逼我们去查清这件事。” (27)米高扬受到如此 威胁,随时可能被指控曾在国内战争时期出卖了巴库支队的同志,于是变得 比过去更加顺从。 可以想见,由这样一个顺从的人担任布哈林和李可夫问题处理委员会的 主席,是不会使布哈林和李可夫产生什么希望的。尽管如此,布哈林在从25 日全会两天体会期间,仍为这个委员会准备了一个全面而激烈的书面材料, 驳斥了对他的所有指控。后来,布哈林的书面和口头的辩护,都被定为企图 把党引向歧途的反党罪证。布哈林还给斯大林写了几封信,彻底批驳了一些 被捕的 “人民的敌人”对他的诬陷。他还通过自己家里没有拆掉的自动电话 机与斯大林通了 3 次电话。 “尼古拉,不必惊慌,我们会弄清的。”斯大林在电话里安慰他,“我 们相信你不是敌人。可是,既然索科利尼可夫、阿斯特罗夫、库利科夫,一 些承认自己破坏活动的两面派 ‘交待’了你,就应该心平气和地分析一下 你不必不安!” 布哈林出口说道: “怎么能够哪怕去想我是‘恐怖集团的帮凶’?” “安静,尼古拉,安静。我们会搞清楚的”斯大林放下了话筒。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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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致未来一代的党的领导人” 问题已经明朗。布哈林已经看出,他不仅要被开除出中央委员会和开除 出党,而且他将被捕并被肉体消灭。他在冷静地考虑了事态的发展趋势后, 决定留下一封信向未来一代党的领导人申明真情。但他懂得,内务部在搜查 他的家时这样的信会被搜去,而如果这封信被发现,他的妻子一定会受牵连, 被镇压。他经过反复思考之后,决定让妻子把这封信记在自己的脑子里。于 是,他抓住有限的自由,写了一封 《致未来一代的党的领导人》的信,请他 的妻子把信熟记在心。他安慰并鼓励妻子说: “你还年轻,在有生之年,你 还会见到其他人来领导党。” (29)整整两天,他反复检验他妻子的记忆。 当妻子背诵得不准确的时候,他就会非常生气,直到他确信妻子已把信一字 不差地牢牢记住为止。信的全文如下: “我即将离开人世。我面临的不是无产阶级的刀斧,因为它虽然是无情 的,但却是神圣的。我感到在万恶的机器面前无能为力,它运用的是中世纪 的方法,拥有可怕的力量,制造有组织的诽谤,行动大胆而自信。 捷尔任斯基不在了。契卡的杰出传统逐渐丢失。当初,契卡的一切行动 有革命思想指导,对敌人冷酷无情,维护国家利益,不许一切反革命侵犯。 因此,契卡机关受到特殊的信任,赢得特别的荣誉、威望和尊敬。而现在, 所谓的 ‘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机构就其大部分来说,是由无思想的、腐化的、 物质上得到满足的官员所组成的蜕化变质的组织。为了满足斯大林病态的怀 疑心理 (我不敢说得更多),为了追求奖章和荣誉,他们利用契卡原来的威 信,制造最卑鄙的案件,而他们不懂得,他们也在同时消灭他们自己,因为 历史是不能容忍卑劣行径的见证人继续存在的。 任何一个中央委员、任何一名党员都可以被碾为齑粉,变成叛徒、恐怖 分子、颠覆分子和间谍。要是斯大林也怀疑自己的话,那也可以马上找出证 据来。 党内阴云密布。我这颗毫无罪孽的头颅,会招致几千颗无罪的头颅落地。 因为需要制造出一个布哈林组织,尽管这种组织不论是现在,在我同党毫无 分歧已近 7年的时候,还是过去,在右倾反对派年代,都根本不存在。关于 柳金和乌格拉诺夫的秘密组织,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和李可夫、托姆斯基一 起公开地说出了我们的观点。 我 18岁入党,我一生的目的就是为工人阶级利益,为社会主义的胜利而 斗争。这几天,那份带有神圣名称 《真理报》的报纸,刊登极其卑劣的谎言, 说我布哈林想断送十月革命的成果,复辟资本主义。这是闻所未闻的无耻行 径,这是谎言,其无耻和不负责任的程度就如同说 ‘尼古拉·罗曼诺夫毕生 反对资本主义和君主政体、争取实施无产阶级革命’一样。 如果说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方法上我不止一次地犯过错误的话,但愿后代 对我的指责不要比列宁更严厉。我们当初是头一个奔向这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