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无双一听花著雨的话,脸上却丝毫没有喜意,剑眉动了动,双眸一眯,眸中沉凝如霜。
“这个主意你不用打了,那个女人从来不会管本殿下的事情,本殿下问你,你可有什么法子?”皇甫无双冷着脸,眸光冷厉地望着花著雨。
花著雨被他冷森森的目先盯着,顿觉浑身不舒服,这小子果然还是哭鼻子时比较可爱一点。
可是,他竟然用那个女人来说自己的母后,语气里也难掩心意。
这真是令花著雨意外。
南朝皇后是右相聂远桥之妹。聂家并非高门望族,而是在聂皇后入宫后,聂远桥才登朝拜相的。据说,聂皇后模祥生得极姜,甫一入宫,便被封为贵人,在短短不到一年内,便被封为贵妃,几乎称得上亲三千宠爱于一身。
后来前皇后谢氏因病早逝,聂贵妃便得偿所愿,顺利接掌风印,自此,权倾后宫。
聂皇后兄长聂远桥深谙为官之道,短短几年便根基遍布朝野。上一次,皇甫无伤的夜宴上,聂远桥并未出席,是以花著雨并没有见列这位聂右相。
从皇甫无双的话里,似乎聂皇后对他并不是极其宠爱,倒像是极其冷落一样。
他的父亲是皇帝,皇帝日理万机,对他又极其苛责,自然谈不上慈爱,如果母亲再冷落了他…… ,难道皇甫无双的暴虐并非宠出来的,而是,因为缺少父慈母爱而造成的?
这也有可能!
作为皇室子弟,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样样不缺,唯有真情挚爱是极难渴求的。
只是,聂皇后只有他一十皇子,又怎会舍得冷落他呢,花著雨有些想不通!
“和温婉议亲的是姬凤离,母后也不好得罪他的。就算母后肯,也不好用懿旨来逼他退亲的。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小宝儿最聪明了,你帮本殿下想一个办法!” 皇甫无双感觉自己是越来越依赖花著雨了,这个聪明绝顶的小太监,比他的谋士还中用。
花著雨脑中心思急转,如此,只有让温婉自动退亲或者让姬凤离自动退亲了。
若是让温婉自动退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姬凤离退亲,自然也是极不可能。不过……花著雨忽然灵机一动,道:“奴才倒是真想起一个法子,可以让姬凤离不敢娶温婉!”
皇甫无双双眸一亮,道:“你说!”
花著雨将自己的计策轻声说了一遍,皇甫无双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楼抱住花著雨,笑眯眯地说道:“小宝儿,你真是本殿下的智囊,这一次就不信姬凤离还敢娶婉儿。
花著雨一把将皇甫无双推开,道:“殿下,你太激动了!”言罢,躬身退了出去。
鼻间若有似无的幽香让皇甫无双有些迷惑,不过喜悦令他无暇去细想。
自从皇帝下了选妃的圣旨,京城之中,五品之上的官员,但凡家中有娇女未出嫁的,都不能肆意出门在京师里抛头露面。南朝风气比较开放,平日里,这街上可是少不了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佳人的。
不过,温婉却不受如此拘束,因为与姬凤离有了婚约,估计是谅皇甫无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拿她怎么着。倒是三日里有一日会出府游玩的,有时是去醉仙坊饮茶,有时到禹都城外的河边纳凉,不过,每一次都是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跟随。
这个温婉行事,倒还是极其稳重小心的!
这一日,花著雨一大早便到了醉仙坊守候,坐在二楼雅座靠窗的桌边,一身纤尘不染的青衣极是朴素,脸上罩了一块薄纱,朦朦胧胧,令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已经打听清楚了,不一会儿,温小姐便会到醉仙楼来饮茶,这一次要有劳道长了。”花著雨执着酒杯,眯眼对她面前的人说道。
面前的人,是一个中年道士,一袭青色道袍,一张白净的脸,一双总是微微眯缝着细目,几缕长须,一柄拂尘。
听到花著雨的问话,他悠悠叹息一声,道:“老朽还从未干过这样的事情,若非你是侯爷的故人,而侯爷又曾经对老朽有恩,本道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花著雨拂了拂鬓边几缕乱发,微笑着道:“这其实也不算说谎,说不定这件事情真就成真呢?”
道士缓缓摇头,微眯的细目乍然睁开,望着花著雨,眸问闪过一丝亮光,他悠悠道:“这一次,本道这天下第一算的招牌要被砸了!”
他连连喟叹!
花著雨饮了一杯酒,笑道:“哪里?这次事情后,还请道长速速离开禹都,我会派人保护您一直离开,从此后,希望您再不要在这里出现,可好?
道士叹息道:“那是当然,本道也没颜面在这里混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祥子,花著雨朝着楼下望了望,便看到温婉便带着她的贴身婢女莺儿和几个贴身护卫,到了醉仙坊。
她眯眼一笑道:“道长,有劳了!”
道士随着花著雨的眸光,朝楼下望了一眼,遂拿着拂尘缓步走了出去。
温婉今日着一袭珍珠玉领罗纱白裙,云鬈如雾,斜簪一支珍珠白玉钗,衣衫在淡淡日光映照下,闪耀着滚淡的光晕,更衬得整个人端庄温婉,清新如月。
她一踏入醉仙坊,便引得坊内客人纷纷注目,温婉却一路信信而行,并不在乎旁人或惊艳或羡慕的目光,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神色。
她正要曼步上二楼雅室,却忽然被一个青衣道士拦住了。
“诺,这个老道,你要做什么?”温婉的侍女莺儿冷声问道。
道士眯缝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细目,对.温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你个色道士,还不赶快让开!不然我们可叫人打你出去了!”莺儿娇声斥道。
道士掳着胡须,叹息着说道:“姑娘不忙着打我。本道实在非故意阻住各位的,本道只是见这位小姐面目华贵,是以才停下来一观。这位小姐龙姿凤容,日后必定母仪天下,乃是凤命之人啊!命定的尊贵非凡啊…… 哈哈哈……”
道士的声音很高,似乎透着内力,就连坊内唱曲的声音都被她盖了过去。言罢,老道执着拂尘,大笑着从醉仙坊慢慢走了出去。
他的话却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醉仙坊顿时一片哗然。
温婉的脸顿时乍红乍白,红红白白,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涩,亦或是惊异。
其实,天下但凡渴求荣华富贵的女子哪个不是愿意自己是凤命之人,然,她不愿嫁给皇甫无双,现在又和姬相议了亲.如今却被老道说成凤命之人。
这……这……。这些话要是传到了皇帝耳中,那可是祸非福啊。
温婉神色顿时一凝,冷声道:“什么破道士,鬼话连篇,本小姐可从来不信什么命理。”
“温小姐,方才那人可是天下第一算啊,但凡他算过的卦,无一不灵啊!温小姐,您是不是要进宫选妃啊,真是恭喜恭喜了……”一楼厅内有人高声说道。
温婉凝了凝眉,提着裙袂,一步一步缓步上了二楼雅窒。
花著雨坐在帘畔,透过珠帘,看着二楼已经喧嚷开采,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之色。她转了转手中酒杯,一仰首,饮尽了杯中香醇的酒,那微醺的味道瞬间烧辣了喉头。
或许是因为在战场呆过的缘故,她和一般女子不同,喜欢自斟自饮。其实浅尝独酌未尝不是一种消遣,只是自从姬凤离下了毒后,对于酒倒是有些本能的排斥。每每都是刻意地避开饮酒,但是,今日,她忽然想执杯痛饮。
不过,观在不是喝醉的时候,她要时时保持着清醒。
像天命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当权者不信命,他们也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试想,作为风格之人,未来皇后命的温婉,岂能嫁给姬凤离?
若真如此,百姓岂不是认为南朝会被姬凤离推翻,未来的皇帝和皇后就是他们了。
所以,炎帝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姬凤离,就算是左相又如何,始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怎么敢娶温婉!?
温婉在醉仙坊没有待多久,便从二楼下来,匆匆走了出去。
花著雨将酒壶内的酒斟满酒杯,最后一杯饮尽,她方才缓步下楼,事情已经办好,她也该回宫去了,皇甫无双还在宫里等着信呢。
花著雨摘下面纱,再将身上的青衣迅速换做太监服,从雅室窗子里翻到了隔壁卧室,整理好衣衫,打开了房门。门外便是同她一起出来的待卫。
祀著雨领着几个侍卫,率先下了楼。
她没有想到,在下楼之时,竟然碰到了去而折返的温婉,伴着温婉,一同进来的,还有姬凤离。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或许温婉今日来醉仙坊本就约了姬凤离,也或许是姬凤离得了温婉的消息,所以赶了过来。
不管如何,他们竟是遇上了。
“哦,你不是……你不是猜出来相爷灯谜的那个人吗?”温婉身畔的侍女莺儿指着花著雨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一日在康王夜宴上,这个莺儿没有随着温婉去,是以并不知花著雨是太监。她是认出了花著雨便是猜出来姬凤离灯谜的人,见她此刻一身太监服,惊了一跳。
“哎呦!这不是相爷和温小姐吗?今儿怎么得闲到醉仙坊了?”花著雨清眸一弯,笑逐颜开地说道。
正文 第68章 妖孽惑主,杀
姬凤离唇角含笑,眸光在醉仙坊大厅中环顾一周,目光并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然而,厅内众人皆觉得姬凤离看到了他们。 明明是很温雅和气的眸光,看上去如沐春风,然,每个人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沉沉的压力。一时间,原本关于温婉是风格之身的嘈杂议论声慢慢低了下去,淅而不闻。
姬凤离仍是唇角含笑,他朝着花著雨微微颔首,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宝公公也吹到醉仙坊了?
花著雨指了身后侍卫手中提着的糕点道:“相爷,您是不知道,今儿太子殿下忽然想吃醉仙坊的糕点,着侍卫们出来买也不放心,杂家只好跟着出来走一趟。这还得回宫急着去复命呢!”
在一旁立着的温婉忽然凝眉,淡淡说道:“糕点?没听说过太子殿下喜欢吃这里的糕点啊!?”
花著雨淡淡扫向温婉,云淡风轻般的笑容…微凝,曼声说道:“太子殿下喜欢吃哪里的糕点,温小姐自然是不知道了。不过,’温小姐喜欢吃哪家的糕点,又喜欢饮哪家的茶水,喜欢哪家店里的饰品,我们殿下可都是一清二楚呢!” 要说皇甫无双对温婉的这份心,花著雨看着都有些心酸,这小娃儿,也太痴情了。
温婉的脸色原本就很白,闻听此言,脸色再次一暗,唇角微微扯了扯,道:“太子殿下倒是对臣女关心的很啊!”忽而, 笑容一凝,声音冰冷地说道, 宝公公今日到醉仙坊可真是好巧,不知宝公公可识得一个道士!”
“哎呦,温小姐说哪里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日日在宫中,哪里识得什么道士,不过,温小姐好像是识得的, 方才我们可是看到一个道士和温小姐在说话,不知说的是什么趣事?“花著雨淡淡说道。
姬凤离跨前一步,微笑道:“宝公公,难得今日碰上,不知可否到横上一叙!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地方!”
花著雨眼底带着盈盈笑意,道: “不是元宝给脸不要脸,相爷有请,原是受宠若惊,只是殿下还等着杂家送糕点回去,相爷也知道殿下的脾气,若是晚了,少不得又要挨板子了。
“这样啊,不如让本相的侍卫护送几位侍卫先回去送糕点,可好?”姬凤离不急不缓地说道。
姬凤离这意思是一定要和花著雨楼上一叙了.花著雨心中怒意翻腾,面上却一丝也不轻易表露,依然笑盈盈地说道:“既然相爷这么给面子,那杂家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很明显,姬凤离已经猜到,天下第一算的预言是因她指使了。不过,在醉仙坊众目暌暌之下,姬凤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不过,他和她之间的梁子,这算是结下了。
“宝公公客气了!”姬凤离语带客气地说道,回首对身侧的温婉道,“婉儿,你暂且回府去吧,我要和宝公公谈些事情!”
温婉原本脸色沉凝,听到姬凤离的话,玉脸上顿时漾起婉然的笑意.低低道:“那婉儿先走了, 相爷保重!”言罢,又神色冷冷地望了一眼花著雨,这才转身曼步而去。
花著雨和姬凤离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三楼, 一个着天蓝色长衫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快步迎了上来,躬身笑道:“相爷,您可有日子不来了,里面快请!
花著雨识得这个男子便是醉仙坊的坊主,左相的面子果然够大,连坊主都亲自来迎。花著雨在醉仙坊作了几天琴师.遥遥看见过此人,是以认得他是坊主。但是,这个坊主却并不认识花著雨,毕竟她作了没几天。不过认识不认识都无所谓,温婉也看过她在醉仙坊抚琴.她曾经做过琴师的身份怕是瞒不住姬凤离的。不过,也说不定,她的琴枝可是比温婉好,估计这件事也许她不会告诉姬凤离的。
醉仙坊的坊主引着他们到了一简雅室,随即便去布置菜肴去了。
花著雨清眸流转,迅速打量了一下这室内的摆设,只见屏风,桌椅, 无不精致玲珑,古色古香。墙上贴着几幅山水画,也是淡墨浓彩,大气而恢弘。屋内还摆着几盆兰花,都是很名贵的品种。
花著雨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到窗畔,朝着窗外淡淡扫了一眼,悠然回身,清眸中波光潋滟,如明珠辉映,淡淡凝视着姬凤离。
姬凤离背着手慢慢踱到桌畔,唇角微勾,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望着地,她也望着他,视线在空气中碰撞,撞出一丝丝看不见的火星。
两个人,一人俊美无俦,温雅淡定:一人秀美绝伦,清丽孤傲。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笑意,只是那微笑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心内,未尝都不是在互相算计盘算着。
只是,究竟谁能算计了谁,谁又能笑得到最后?!
良久,花著雨优雅地笑着坐在桌畔的椅子上,清声道:“不知相爷有何事要叙?”
姬凤离轻撩衣襟,坐在花著雨对面,声音清润淡静地说道:“宝公公在康王夜宴上一曲剑舞,至今令凤离难以忘怀。今日一见,怎能不多叙叙!”
“相爷谬赞了,那一曲剑舞,如何及得上温小姐一舞,那才是真正的惊鸿一舞!”花著雨黛眉微扬,曼声说道。
姬凤离俊姜的脸上笑意愈盛,道:“婉儿那一舞,怎及得上宝公公剑舞之万一,不知宝公公这样的人才,何以,要沦落到做太监的地步?”
“元宝不过是会跑一曲剑舞,哪里算得上人才。不过,说起来,当初,杂家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