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狠狠几鞭子抽下去,战马嘶疼之下,又加快了几步。
他妈的,竟然溜得比我还快,看到前面同样仓惶逃窜的骑兵,师长暗自骂了几句,手上却不含糊,又是抽了几鞭。战场上的逃命原则,就是不是我跑得必须要有多快,只要我跑得比你快就是了。
“哒哒哒,哒哒哒”忽然冒出一阵急促的机枪射击声,跑在前方的几个骑兵一声不吭,连人带马就这么翻着跟头瘫倒在地上。
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住的师长,立刻吓得魂都快丢了,非常干脆地从马上坠了下来,狼狈不堪地滚到了角落里,甚至差点被后面的一名护卫的马匹踩踏而过。
但是这个鬼使神差的动作却救了他的命,跟在身后的两名护卫反应不及,没有刹住奔驰的战马,结果被接着扫射过来的机枪子弹打成了鲜血四溅的筛子一般。
剩下几名护卫勉强拉住了狂奔的马匹,赶紧跳下马来,冲到师长身边,飞快地掏出了随身带着的驳壳枪。
被摔地头破血流的师长马上示意护卫,放下武器投降好了。他已经看到几辆劳斯莱斯装甲车从转角钻了出来,并且将维克斯重机枪的枪口对准自己这些残兵败将,就立即有这个觉悟了。
第四十一章 惩戒之战
很快,被俘虏的西北军师长重新回到了西安城郊的战场,这回是被押送来的。
非常惊奇的,这个准备老老实实做俘虏的西北军师长,居然发现远处北方军的部队和西安城里冲出来的榆林步兵旅开始对峙。
虽然没有及时得到榆林步兵旅的支援,但是能够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尽力了,被俘的师长不禁有些热泪盈眶,毕竟还是西北军的兄弟,情谊还是在的。想到这里,原本垂头丧气的被俘师长又趾高气扬起来。
也许是发现了被俘西北军军官的情绪变动,北方军的前线指挥官忽然下令请这位师长,以及其他的不少同样被俘的高级军官,到北方军和榆林步兵旅对峙的现场去看一看。
有些疑惑的这些被俘高级军官,走上前去一瞧,顿时气得口鼻冒烟,忍不住现场就怒斥起来,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为了这次惩戒作战,中部军团副指挥官邓宝珊少将,一口气出动了全部的三个装甲旅,其中一个装甲旅秘密进驻宁夏府的花马池,另外两个装甲旅则从泾川南下,过乾县直扑西安。首要打击目标自然是驻扎在西安城郊,还在和榆林步兵旅交涉扯皮的西北军步兵师。
为了以防万一,不仅西安方面采取一个装甲旅进攻,一个装甲旅看住榆林步兵旅的稳妥方式,还命令部署在北线花马池驻扎的装甲旅,随时准备东进突击井岳秀的老巢榆林城。
西安城里的榆林步兵旅,一直到眼看北方军的坦克大军已经开始炮击城郊友军,终于决定开始执行井岳秀救援的命令,静心养气的功夫已经非常到家了。
榆林步兵旅的旅长,几乎是在大街上,刻意当着很多偷偷看热闹的百姓,大声下达很是奇怪的救援命令,“出动一个步兵团,出城救援友军,鉴于敌军凶残,每前进一里就必须及时构筑野战工事守住阵脚。”
苦着脸接受命令的步兵团长闻言,忽然之间心领神会,高兴地将手中刚才还觉得倒霉透顶的抓阄扔掉了,用更大的声音吼道,“坚决执行命令,长官。”为了避免出城作战,两位团长大吵一顿,就差上演全武行了,最后只好抓阄了事。
步兵团背上枪械弹药,拎起工兵部队的铁锹,就这么兴高采烈地出了城,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挖土豆似的。
混在百姓中的北方军情报署密探,及时将步兵旅的命令传递给了在城外虎视眈眈的总预备队,那一个正闲得发慌的装甲旅,总算没有辜负两位指挥官的出彩演出。
出城的步兵团甚至将这个命令演绎到了极限,应该第一波前进的步兵营只跑出了三百多米,就开始大兴土木修筑工事,好像不知道离旅长要求的一里远至少还有二百米之遥。而一线指挥的步兵团长,貌似没有看到这个差得离谱的距离,就这么心安理得的顺势停了下来。
以至于北方军更是搞怪地安排被俘西北军高级军官前去观望的时候,榆林步兵旅出城的兄弟正在第二道防守线上干得热火朝天,浑然不把就在三四里外的北方军警戒部队当做一回事。
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不少老兵为了拖延战壕完工的时间,居然将挖开的泥土又填了回去,然后再次挖开。
就是因为意外看到了这个作弊动作,西北军的那些被俘军官才会不顾脸面,直接破口大骂井岳秀的部队毫无廉耻之心。
不过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中,或是城里那些不想惹事的探子口中,驻守西安的井岳秀部队确实在艰难万苦之下,毅然出兵救援了。只是时不我待,城外的西北军覆没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这个黑锅,反正是被俘的军官背去了。
当歼灭西北军城外部队的北方军彻底打扫完战场之后,还在辛苦抢修工事的榆林步兵旅弟兄,忽然有军官站出来大喊几声,“城外的友军已经失败,我们的任务失去意义,撤退,撤退”。
顿时仿佛工地一般的战线上,咣当叮当,一片狼藉,传来阵阵低声欢呼的士兵居然扔掉手上的铁锹,背着自己的枪械就准备撒腿跑路了。
哭笑不得的北方军警戒部队,立即派出几个人快马冲了上去,“他妈的,到处被你们挖得坑坑洼洼,总得填回去吧。”西安城外已经被挖了两条乱七八糟的战壕,更多的是大坑小坑到处都是,连原本的道路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了。
也不知道是谁应了一声,刚想跑路的榆林步兵旅士兵,又稀里哗啦冲了回来,拿起铁锹就是一阵猛干,劲头明显比刚才出城时还要迅捷。
一场闹剧般的对峙,终于结束了。西安城里的父老乡亲,各方探子,驻军官员都齐齐松了一口气,看来北方军没有欺负他们的意思。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在行军途中的冯玉祥。
重新接到西安城里密探的电报,才知道居然半个小时不到,西安城外的上万人马已经被吃的一干二净,冯玉祥已经够黑的脸上更黑了,就差会滴出水来了。
生怕受到无名火,战战兢兢的副官都躲得有多远就多远了。
还没有找到发火的对象,冯玉祥忽然听到一阵令人难受的空气搅动声,连忙抬头一看,顿时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原本黑色的脸庞忽然变成了雪白雪白,绝对比变脸的绝技还要更为经典。
天哪,怎么有这么多飞机出现在西边?忽然想到自己说的那个乌鸦和飞机笑话,冯玉祥气血攻心,一口血吐出来后,摇摇欲坠了片刻,终于撑不住了砰地一声仰头晕倒在地。
周边的护卫立马一阵惊叫。
西北军的主力离得太远,要想大规模地面作战,北方军亦是非常头疼的问题。一看距离勉强足够往返最远航程要求,邓宝珊当即定下使用轰炸机空投炸弹的作战计划。
为了保证足够的效果,狠下心来的邓宝珊,居然一口气调集了八个轰炸机中队,毕竟只能轰炸一次,西北军稍微往东逃窜一点点距离就超出轰炸机极限轰炸范围了。
近二百架轰炸机,排成数十排六机队形,从遥远的西边天空钻了出来,庞大的身影和密集的阵型,甚至遮住了飘忽的白云,投射在山巅地头一片巨大的阴影,就连阳光都瞬间变得黯淡下去。
显然乌鸦和飞机的故事在西北军中流传的足够广了,无数正在行军的士兵都停了下来,驻足观看这批会飞的铁鸟,就连晋军部队也停下来议论纷纷。
不少知晓飞机巨大威力的军官终于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喊,“敌机空袭,四散隐蔽。”
没有多少官兵听从了命令,更多地是在嬉皮笑脸地回应,“长官,冯长官不是说这些都是乌鸦吗?”
欺骗只是会让无知引发的悲剧更凄惨而已。
犹如梦里一般的北方军轰炸机机组人员,有些麻木地将飞机开上了返航的归程,始终不敢想象,那些西北军或是晋军的士兵,居然是一簇簇站在大路上给他们轰炸的。
甚至就在炸弹就要落地前,依然还在兴高采烈地用手指指点点。以至于即使执行任务的这些机组成员都有些热血涌头,差点就要跳下飞机,大骂蠢猪了。下面都是中国人,不是臭气熏天的俄国人,也不是卑鄙无耻的日本人。
西北军的主力以及三个师的晋军精锐,从此就只能撤销编制了。
在那场空袭中,具体炸死了多少人不得而知,因为炸弹落地后,所有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全崩溃了,踩踏而死的,跌入河中的,亦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远远超过了真正炸死的人数。更多的士兵是在四散而逃的途中,彻底失去了士气,脱掉军装,扔掉军械,带着恐惧的后怕,直接一走了之。
飞机拉的屎,显然比乌鸦的要恐怖多了。
被护卫好不容易救醒的冯玉祥,看到这个凄凉的场景,再次吐出了一口热血,就这么萎了下去。
只带着几个随从,冯玉祥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进了山西,实在没有脸面和悲催的阎锡山碰面,干脆绕过太原,直奔绥远。
冯玉祥缩进了绥远,大哥小弟一阵痛哭涕零,立马又重新掌控了绥远的西北军,以及察哈尔、河北等地败退下来的残部。
陕北的榆林王井岳秀,自然知道自己做得实在不是很地道,马上向绥远的西北军送去大批军火弹药辎重,顿时又让冯玉祥起死回生。
也算是个妖孽之辈了,百打不死的冯玉祥又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在湖北武昌的吴子玉,正艰辛万苦地招教北伐军的组合拳,对逃到绥远的冯玉祥自然鞭长莫及。
北方军评判了一下这次完全意外的辉煌战果,觉得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又将部队退回了甘肃的境内。
唯一能对冯玉祥造成打击的奉军,现在正热闹着想组建新一届北京内阁,也无暇顾及这个倒戈将军了。
显然是觉得北方军的名头更好,风水更旺,乱哄哄占领北京的张雨亭,忽然决定将自己的东三省奉军,改成安国军,自任安国军总司令。
第四十二章 救世安国
西北军主力居然一次轰炸中消散了,这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中国。随同一并流传开来的,自然是那个经典的乌鸦和飞机的笑话。
除了一脸凄苦的阎锡山差点悔恨地将那三十万大洋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还有很多人是笑不出来的,比如北伐军总司令部那些军官。
蒋介石恨恨地大骂几声娘希匹,就默然无语了。
现在所有人都要重新评估北方军这个意外因素,所造成的重大影响了。万一从北方日报获得的那些内部消息,只不过是北方军刻意掩人耳目的虚假信息而已,那么北方军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就是空话罢了。
如果继续进军武昌,和直系军阀最后的火苗吴子玉大战,会不会同样引发北方军的干预?据说,北方军政府的大都督陈安,和吴子玉私交甚厚。
这个据说是有一定道理的。也是据说,奉系首脑张雨亭等人,就和陈安也是私交甚厚。奉军内讧郭松龄倒戈,北方军也横插一刀,对外宣称是避免奉系卖国,谁知道会不会是因为不想张雨亭倒台才做出的举动。
难怪当年吴子玉在京津失败,居然直接坐船一口气绕了大半个中国,直接就在汉口重新起家。说不定就是北方军授意的吧,汉口是北方军政府设立办事处的少数几个地区之一呀。
想了想去,北伐军这些高层军官,愈发觉得这个判读是有可能的。曹操不是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吗。会做军阀的,都是心口不一之辈,自然不能相信北方军的承诺。
民国十五年秋,犹犹豫豫又拖延了一阵的北伐军,终于决定对武昌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
可惜这个时候,放弃了进攻西北军主力任务的直军主力已经赶到武汉三镇,吴子玉手头既有充足的兵力,更是后依汉阳兵工厂这个大利器,没有部队弹药匮乏之忧。
更是因为倒戈将军冯玉祥已经逃往绥远,直军不再有腹背受敌的威胁,士气更是上涨了一大截。
连续几天激战,武昌虽然依旧失守,但是北伐军却失去了锐气,未能乘势攻占江北岸的汉阳和汉口。
吴子玉终于找回了当年战无不胜的感觉,指挥手下牢牢地挡住了北伐军的接连进攻,直军和北伐军形成了隔江对峙的局面。
虽然有着三个军的实力,但因为有所顾忌始终没有全军压上,北伐军打了几天后,没有再取得什么重大进展,反而因为后勤运输线拉长,导致弹药辎重补给日趋紧张起来。
既然冯玉祥西北军的主力已经失败,再向吴子玉大举进攻就失去了战略意义。几番争论之后,北伐军总司令部决定停止攻势作战,将主力撤回休整,全力消化已夺取地盘。
北伐军后撤,导致不利防守的武昌居然又回到了吴子玉的手中。
第一次北伐结束了。
转危为安的吴子玉,终于摆脱了直奉战争后始终不利的窘境,重新夺回河南及湖北。很快的,吴子玉将注意力转到了始终牵扯着直军一个师兵力的蒋世济部队。
得知蒋世济部队的真实情况后,挠挠自己光头的吴子玉立马下令,增派一个步兵师的兵力,加上原来的部队共二万多人,在小城周围形成多道哨卡,死死围困住蒋世济的部队。
既不下令发动攻击,也不下令截断所有对外通道,吴子玉只是大大咧咧地下令,“命令各哨卡,严查大烟进入城里,一丁点都不行。”
一个月后,打起仗来悍不畏死的蒋世济,主动出城投降了。没有了大烟的供应,发起烟瘾来,都能将汉阳造步枪的枪托都啃掉,实在是撑不住那种蚂蚁噬心的痛楚呀。
蒋世济一投降,井岳秀的特使已经赶紧过来赎人了,他们两才是多年刀头舔血的兄弟,这是真兄弟,不是那种磕头就拜转头就坑的结拜类型。
吴子玉也不为难,客客气气地将蒋世济请到汉口的指挥部,然后笑眯眯的递上一个东西慰劳慰劳。
蒋世济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接过大烟土,然后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根大烟枪,就这么站在客厅里打火抽吧抽吧了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尝过了。
吴子玉惊愕地看着这根凭空出现的大烟枪,围绕着飘飘欲醉的蒋世济连连转了几圈,也想不通这烟枪刚才是藏在什么地方的。
陕北镇守使井岳秀的特使,带着大批大烟物资,将蒋世济连同他的部队一并带去了榆林。蒋世济的部队居然没有人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