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满满都是清水,富不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转眼间,他就从桶中跳了出来,捂着胸部站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滴溜溜得往屋子中四处寻找。
“谁来帮帮我呀!”富不同仰头悲怆地呼喊,这样的天气居然有人将自己泡在凉水里,旁边还不待放件衣服的,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嘛。
“哈哈哈。。。。。。”
带着豪放的笑声,房门咯吱被推了开来,站在门前的居然是全身戎衣的吕子盔。看他那开心的样子,富不同只想骂娘,这老东西多半是专门守在门前看他笑话的。
但富不同还真是冤枉了吕子盔,因为严重的耽误了出发的时间,所以老人家一直守在门外等他醒来,其它的事根本就与他沾不着边。
眼见吕子盔一步步跨进门来,富不同忽然想到了在溧阳看见的那一幕。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小弟弟,一手指着吕子盔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要叫了,让天下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吕子盔脚下顿时停住,不解地看着富不同问道:“我怎么了?”
富不同一脸鄙视地看着吕子盔,愤愤地嘟哝道:“怎么做大将军的都是。。。。。”
“吕大人,吕将军,我们问出来了!”
听见自己那个疯子岳父来了,富不同立刻小心的往门前绕去,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欢喜他的到来。
阿陪古刚一跨进房门,富不同就凑了过去叫道:“岳父,我。。。。。”他却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一只有力的手掌。
“砰!”
“我日啊!”
听见了这声咒骂,阿陪古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奔向吕将军的道路,却没想被推出去的东西居然是自己的女婿。
见富不同光着身子靠门坐在地上,阿陪古慌慌张张地跑上前去伸手扶他,嘴里还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不仅这冰天雪地落了个衣不遮体,还要遭受这无妄之灾,富不同已经完全无语了。他一手抓着阿陪古,一手扶着门板慢慢站起身来,走光什么的完全不顾得了。
这时,吕子盔忽然说了一声:“老族长,你有什么事儿?”
“砰!”
也不知道这阿陪古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一碰到吕子盔他就魂不守舍,激动得一松手又把他女婿给摔了下去。
富不同这次也不叫了,他大概也认命了,就瘫坐在地上对阿陪古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在扶自己。
“嘿嘿。”阿陪古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转身就去和吕子盔说话,还真就不理他了。
“吕将军,我们问出来了,他们是出云国派来偷袭东林的。想要绕道柯尔特山,却不想栽在了我们手中。”
吕子盔微微一笑,这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算得什么惊喜的事情。到是阿瓦拉族在这次战役中表现出来的神出鬼没让他真正认识了这一群人,如果能够把他们带入军队中严加训练,那战斗力几乎是成倍增长的。
“但是,”阿陪古语气猛地加重,他激动非常地笑道:“我们在这些俘虏中居然抓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哦。”吕子盔好奇地看着阿陪古,他原本没有想过会在这只敌军中有什么特别的收获。毕竟这偷袭东林之路异常危险,一般重要角色也不会冒这个险亲之前来,现在听阿陪古这么一说他还真有兴趣。
坐在地上的富不同也一咕噜爬了起来,打着寒颤走到阿陪古身旁凝神倾听。
“那人。。。。。那人居然是童清华的儿子!”
眼见吕子盔面露喜色,阿陪古又是如此得激动,富不同终于忍不住问道:“童清华是谁?”
吕子盔看着富不同,一字一句地说道:“出云国唯一的超品大员,定国将军!”
富不同恍然点点头,原来是如此牛逼的人物,要知道夜郎的武官品级最高也就是从一品,这超品不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元帅一类了。搞明白了这点,他急急忙忙地插到阿陪古身前指着自己的鼻头问道:“吕将军,你看我这通报敌情,是不是又立功了!”
谁知本是满脸笑容的吕子盔一下就皱起了眉头,非常高傲地说道:“富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我的真面目吗?我连我自己的真面目都没看清楚,我看你就不要指望我能在陛下面前为你请什么功了。”
“嘿嘿,误会误会,我以为你和那上官风儿一个爱好呢。哈哈哈哈。。。。。”
吕子盔这下真是气得不行,要知道上官风儿的德行那是无人不晓,一向修养极好的他居然也吹胡子瞪眼起来。
“老夫今天六十有二了,岂能有那种,嗜好!”
瞅了瞅富不同那摇摇晃晃的下身,吕子盔又说道:“富大人,面见上官如此无礼,可知该当何罪!”
富不同马上捂住自己的小弟弟,一脸献媚地笑道:“哈哈,大人,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贤婿,你和大人在说什么?”阿陪古扯了扯富不同,非常不满地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哈,岳父请,我一边呆着去。”
阿陪古瞅了瞅闪开的富不同,转头对吕子盔深深一鞠说道:“这童家与我阿瓦拉族有血海深仇,希望大人能够将这人交予我们处理。”
第四章 行有贼 '本章字数:2236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14 20:43:27。0'
山雀鸣,寒风啸,轻扬皮鞭马儿叫。
这春冬交替之时,正是跨马踏青的好时节。
柯尔特山,前往京城的队伍终于出发了,六匹马儿沿着山路迤逦而下。
阿丽朵回首向着山脊处那些渺小的身影挥了挥手,她成为了百十年来第一个走出柯尔特山的阿瓦拉族女子。此次远去京城,不知何年何月才是重逢之日。
富不同别扭地动了两下让自己靠得更稳当些,光华的毛皮让他总觉得不是很实在。坐在身后的阿丽朵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如果不是因为浑身乏力加之在冷水里泡了半天发着高烧,他才不想这样被自己刚过门的媳妇搂在怀里。
对于高阳,对于阿瓦拉族,富不同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前世的种种总是不时会在他的记忆中重现,让他对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很难有生于斯、长于斯的真实感觉。目光上移,望着远方辽阔的天空,他不知道此去京城又会面对怎样的一番光景。
“你真不后悔把那童家公子交给我爹?”
没想阿丽朵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富不同微微一愣之后摇头道:“不后悔。”说着,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望着前方幽幽叹息道:“我这不也是希望老婆你以后能对我好些嘛,用心良苦啊。”
阿丽朵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不论她与富不同未来如何,当她怀上了孩子之后她是一定要回到阿瓦拉的。她不仅是阿瓦拉的下任族长,同样也肩负着为自己的种族哺育新族长的重任,只是现在的富不同并不清楚这点罢了。
这时,报喜驱马来到两人身边,对着阿丽朵咧嘴一笑后说道:“少爷,吕将军说咱们要加速前行了,问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或者还有没有办的事儿?”
眼睛落在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吕子盔身上,见他正回头看自己,富不同立刻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嘴里却是小声说道:“我所有的希望都在那老头儿身上了,他的良心我操控不了。所以,准备啥都不如他的想法重要。”双眼往报喜一瞟,他嘟嘟嘴说:“告诉他,我准备好了,就等着和大人一同觐见天子,为我大夜郎国尽忠。”
“呵呵,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听见阿丽朵的话,富不同回头盯着她看了看,满脸疑惑地问道:“咦?我什么时候在娘子心中留下了好人的印象了?”
阿丽朵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再理他。但在富不同眼中,这一眼撒娇却是多过了恐吓,顿时让他的心雀跃起来,忍不住也开始憧憬日后美满和谐的夫妻生活。
上千里的路程遥远悠长,即便队伍日行两三百里,终究也是在日复一复的行程中人乏马困。
富不同的面色在马背上没有逐日好转,随着队伍日渐东进,大家身上的衣服是眼见着少了下去,他的精神反而看着像是越来越差了。每当报喜与吕子盔过来关心时,他总是以身体孱弱、不堪劳累为由赖在阿丽朵的怀里不起来。
只有作为当事人的阿丽朵似有所觉,整日脸颊红扑扑的惹人遐想。
每当有人投来疑惑的眼神时,富不同都是白眼相对。世人眼光如浮云,对于一介屌丝,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人说新婚燕尔,洞房花烛,他富不同不仅洞房过得极其惨烈,就连现在吃点豆腐解解心痒也要被人异样看待,他也真是非常之不容易呀。此去京城,富不同只盼皇帝老儿能够看在他一介文官的份儿上给他分配一处只要站站班就能升官发财的工作,也好让他能早日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
但世事难料,此时的富不同并没有想到,京城的这一趟经历完完全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京城外百里处,有一盘龙山,山仅高五百来米,但山中洞穴纵横连贯,甚是易于藏身。站在山头,正好可以远远眺望京城龙阳,是为拱卫京城的一处绝佳之地。
早年间,还有一支特种部队驻扎在山上,随着日子越过越好,夜郎人的忧患意识越来越差,曾经的军营早已变成了匪窝。
张开山本名张宝儿,本是一介农民出身,自从自家的田地被权贵霸占后便纠集了乡中民众在此处落草,取开山栽树,只取钱财之意更名开山。
由于来往于山下道路的多有达官贵人,在被打劫了几次之后朝廷也试图把这伙山贼围剿,怎奈开国皇帝周跃在山上打游击时留下的那些山洞太过庞杂,朝廷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即便安排了军队于山上驻扎,往往也只是让这些土匪偷袭得颜面尽失。
至此,龙阳山清风寨的名声日渐响亮,投奔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终让朝廷觉得再这样下去既丢面子也损失人手,加上周跃五世陛下无心剿匪,便撤回军队听之任之了。
不过,好在这张开山并没有忘了本,绝不对普通人家动手,而一般的权贵失去了朝廷的支持也不会轻易来动他们,所以这些年来清风寨真是成了京骥一地官员富商的噩梦。
这一日,大当家张开山早早就召集了兄弟们到聚义厅议事。只因今日有一队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官家要走山下经过。
聚义堂上,张开山盘膝端坐在堂上主位,堂下左右依次站了两排他的好兄弟。只是,加上张开山在内,这拨人看上去都有那么点名不副实,
张开山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望着自己的兄弟笑道:“二牛刚才又来报啦,那些人还有十来分钟就要进入咱们龙阳山的范围,所以我希望各位兄弟不要怪我老张误了大伙的好梦。”
“张老大,你就快快交代我黑娃该怎么做。昨天开的那块地我都还撂着呢,我得速决那个速战。”
黑娃刚说完,他对面一老头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指着憨厚的黑娃骂道:“黑娃,你狗日的也不跟先生多读书,那是叫速战速决。一张口,别人就知道你是个农民,跟我好好学学。”说着,他转身伸手向着张开山一拱手,面色恭敬地说:“宝儿啊,钱叔叔觉着既然只有熙熙攘攘几个人,这次就让叔打个头阵吧。”
这句熙熙攘攘用得果然非同一般,立刻在大堂里引起了一阵哄笑,更别说这钱老头路都快走不动了居然还想去作战,不累死也被那刀枪给吓死了。
张开山刚想跟着笑,忽然觉得不对,便板下脸来招了招手。
“咳,既然大家都热情高涨,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从脚丫上抬起手来闻了闻,张开山下了座位来,手臂一挥大喝道:“出发!”
第五章 打劫 '本章字数:2399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14 20:43:22。0'
“嗯。。。。。。。”
温暖、舒适,当然还有柔软,今年的春天是如此美好。
富不同觉得这些天骑马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这腰酸腿疼得让人直想躺下,于是他很惬意得将自己完完全全放入了阿丽朵的怀里。初始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仗着身体不舒服躺就躺了,没想躺着躺着就躺成了习惯,至于那些蹩脚的借口更是直接被他扔得远远的。
作为温柔乡的阿丽朵居然毫无意见,似乎从狼穴那一夜后曾经那个刁钻的女子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当富不同在自己怀里发出舒服的**时,她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里,夜郎的京城——龙阳已经渐渐显露出了它的轮廓。
马队沿着蟠龙山脚下的官道缓缓而行,暖暖的春意让这只疲惫的队伍更加了无生气,即便是一直精神矍铄的吕子盔老将军也有些萎靡不振。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仿佛一句枯燥的催眠曲,让大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昏昏入睡。就算偶有行人从身旁路过,也难以让大家转头看上一眼。这种时候,需要一些意外的惊喜来刺激众人的神经,才能让大家重新振作起来。
风和日丽,春意融融,正是踏青好时节,也是朝着人生目标挺进的灿烂时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打劫!”
张开山一马当先,手持银白红缨抢,脚踩厚底镶金皂靴,一身的从三品太仆寺卿长襟官服,双眼圆瞪,鼻孔朝天,摆出了一幅唯我独尊的气势。
站在张老大身后的两百来人均严正以待,按照以往的经验,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番后就该他们一拥而上。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这些人在张开山喊完话后居然视若无睹,仍旧摇摇晃晃得就走了过来。
特别是这马队中的一老一少两人,鼾声此起彼伏睡意正浓。其它几人也是略一犹豫后,挺直了胸膛也是步步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