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看上去理所当然的父母的爱在这一刻却仿佛高山一般压在富不同的心头,因为此时此刻他才深切体会到了那种来自于这一世那种无法偿还的亲情账。真是讽刺啊,当他自己越是觉得离这个世界越远之时,反而更加深刻地陷入这个世界而无法脱身。
王辉似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但他却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因为作为南越的军人,对于这些朝廷的各种纷争早已做到了不屑一顾。只要能够满足士兵们的要求,谁来统领城卫军,那都不是问题。何况,对于今后的各种突发情况,苦心经营的他早已做到了胸有成竹。
抹了抹混合着眼泪的鼻涕,富不同仰头长叹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两页纸张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太子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威胁他,能够如此肯定他一定回屈服,不是因为太子两个字,而是他很清楚手中握着的权力到底能有多大的力量。而富不同,他只是活在权力之外或者寄生在权力之上的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两者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富大人,我们现在往那边走?”
继续往前,富不同交出即将到手的兵权;而往回走,他将要面对的是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武斗!
两只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富不同长长出了口气,扶着双膝站了起来。但就在这一瞬间,影子与王辉都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忽然变了,变得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十七八岁的他,似乎一下拥有了三四十岁男子才拥有的那种沉稳的气质。
“既然有人已经求我求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推辞岂不是太不上道。”富不同抬起手臂伸展了一下,对着满脸迷茫的影子笑道:“今日他欠我的,我会让他欠我更多,直到他还不起的那天。”
转身重新向着点将台上走去,只听富不同高声叫道:“王将军,既然是真刀真枪,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辉转头看着一旁呆立不动的年轻人,口中惊奇地咦了一声。他不明白,是什么让富不同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文官就是文官,不知道那张纸张给了他什么动力,居然真就敢上场挑战这些英勇善战的士兵。
可影子此时却是担心不以,因为她很清楚富不同有几斤几两,这一上去几乎就是稳输不赢之局。
就在这时,营门方向忽然传来女人的呼喊声,让富不同的斗志更上一层楼。
“相公,爹爹他们能不能走出来就看你的啦!接着!”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在空中打着转从营门处飞起,飞过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直飞向点将台上的富不同。
第三十五章 心的轨迹 '本章字数:2110 最新更新时间:2014…05…20 11:13:16。0'
狗急了都要跳墙,何况富不同乎!
既然太子想要靠威胁自己亲人的手段来要挟自己,富不同这样小心眼儿的人又岂能善罢甘休。面前这支虎狼之师就是他锻炼自己的工具,即将到来的阿瓦拉人将成为他最有力的帮手,誓要与太子一决雌雄。
迈着沉稳的步伐,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富不同站到了点将台的中央。忽然,他就像是打了个寒颤似的浑身轻轻一抖,在缓缓地转身面对台下的那密密麻麻的士兵。
说起来也好笑,富不同这小子除了在吕子盔哪里见识过一次震慑人心的气势外,其他都是前世电视里看来的。吕子盔哪里学不来,他就捡起最简单的学起来。那些戏曲里面某某将军将要体现自己的英雄气概的时候不都是这样抖上三抖嘛,他也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却不知适得其反,让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位新到任的守备官脚底发软,心中发虚。
就在富不同准备发表他的开场白的时候,阿丽朵忽然出现在营门前为他加油打气。
惊闻夫人到来,知道她不会与自己分道扬镳了,富不同自然是满心欢喜。没想刚转过头去,就看见一道黑影临空而来,然后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富不同心中刚道一声不好,随即那道黑影就改变了运行轨迹吧唧一下砸在守备大人的面门之上。
“哈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营地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无不是弓腰驼背笑作一团,他们是还没有见识到自己这个新任长官的伸手,对于他的傻劲儿倒是有了充分的认识。
要知道,为将者在军营中无不是面色冷峻、行事雷厉风行,而像眼前这样这位的怕是更古未有。
富不同捂着自己的面门蹲在地面臊地不行,听着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笑声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可是天下所有带兵之人的大不幸。刚才那声改变筒箭飞行方向的轻响虽没看清来处,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这军营里的某人暗算了。
“相公,你没事吧!”
发现相公蹲在地上不起来,阿丽朵还以为自己这一下直接把他干趴下了呢。
富不同偷偷抹了抹眼泪,露出脸来对着娘子摆出一张笑脸,示意自己完全没事。再怎么惨,只要老婆没跑,他富不同还有什么理由埋怨。
虽然相公脸上那天红彤彤的痕迹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但阿丽朵还是很兴奋地对着他捏了捏拳头。毕竟是来自于不可思议空间的生物,这抗击打能力果然是不一般啊。
说出来也好笑,知道了自家相公居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阿丽朵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后,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一种难以言语的兴奋所代替。来自异世,一出生就有自己的思想,这是什么?这可不就是从天而降的大人物!
对于这个世界人们狭隘的思想来说,他们很难想象在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以外还有着其他的像他们一样的人存在,那唯一的解释只有流传于各种神话传说中的天人!
原本阿丽朵已经自视极高了,这世间她看得上的人与事本就不多,能让她感兴趣,以至于全身心投入的更是想都没想过。不想,一招迫不得已的棋居然就让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阿丽朵,居然嫁给了一个天降之人!
如何能不开心,如何能不兴奋!
也不知道夫人何以如此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来历,富不同反正是心情大好。拾起躺在地上的那只筒箭,他一把将它仅仅攥在手心。顿时间,一股力量充满了全身,仿佛接通了天地之气,贯通了任督二脉。
面对着台下那些看自己笑话的士兵,富不同扯了扯身上洁白的内衣,忽然高声叫道:“你们这个守备官老子做定了,有服气的尽管来试试!”
“我来!”
“熊模狗样,看爷爷教训你!
“别抢,让我来!”
“松手,要去就去,别拉着我,我是尿急!”
见富不同成功挑起了士兵们的斗志,本该不喜的王辉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论这富不同本事如何,这手拉仇恨的本事倒是不赖。
看了眼站在阶梯下的影子,王辉本想请她离开军营,但考虑到等下的比武确实需要一个见证人,影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便作罢。抬腿走上台阶,他站到富不同的身旁。
一扬手,整个军营立刻安静下来,似乎刚才的呱噪根本就是人们的幻觉。
王辉得意地瞟了身旁的富不同一眼,他就是要让富不同知难而退,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是谁的天下!微微顿了顿,他扬声喊道:“既然富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现在我就开始点将!”
谁知就在这时,不可一世的富不同忽然打断了王辉,沉声说道:“等下!”
王辉眉头一皱,面色难看地侧头看着富不同问道:“富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儿?”
一摊双手,富不同笑嘻嘻地说:“谁说我准备好了,我还要准备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王辉此时心中真是火冒三丈,面对着必定赢不下来的一场比赛,这个年轻人居然还如此折腾再三,真是毫无自知之明。
富不同却完全无视了王辉投来的目光,转儿看着台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头笑道:“不是真刀真枪的比试嘛,至少我得有个兵器吧。”
瞄了富不同的腰间一眼,王辉哂笑不已。明明这富不同刚刚收起一支筒箭,现在却空口白牙地说什么没兵器,简直就是不要脸。但转念一笑,他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满足这个痞子的要求,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输得精光,让他再无任何的借口与面目在南越呆下去!
“那,你想要什么,我这军营里因有尽有。”
我这军营,这话听着富不同就不喜欢。想想自己还没出手,还没败下阵来,这王辉真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抬头望着夜空,富不同沉思片刻后轻轻地说道:“一根细绳,难以折断的细绳。”说完,他居然转身就往台阶处走去,仅仅在经过王辉身旁时冷笑一声说道:“王将军,准备好了烦劳你通知本将军一声。”
第三十六章 鲜活 '本章字数:2343 最新更新时间:2014…05…21 08:25:30。0'
军队,自古以来,它可以是保家卫国的利器,也可是街痞流氓的聚集地。性质虽然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它们却是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里面的人几乎都不是善与之辈。
富不同一直不敢与人正面冲突,因为他认为自己就会以一些伸手掏包的小技巧,这种大开大合的场面实在是非他所能。思想上一退缩,其他的也就免谈。但今天不同,不仅因为自己的娘子,更是因为他已然被人逼到不得不为的境地。
要想与太子对抗,一张保证书明显是不够了,唯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达到目的。当然,与太子比身体、比伸手那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看势力,就像黑府一样的势力,让那些敢于打自己算盘的人做什么事之前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后果的势力。
可有些事实它就是事实,比如富不同真要与这些士兵硬碰硬却是有所不如,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但不是有人说胜者为王么,既然是真刀真枪的比试,那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过程嘛,反正富不同自己是不看重的。
背着台下所有的士兵,富不同背身在怀里一阵捣鼓。除了看见他的双手不时动一动外,没人有发现他正把筒箭里的铁针一根一根藏在了指缝之间。
虽然由于时间太久,铁针上的麻药早已失去了效用,但富不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由于离开客栈太过于匆忙,一身内衣的富不同并没有来得及找到并带上自己的百宝囊,其他的工具自然也就无所谈起。
现在,仅有这四只铁针和让王辉去找的细绳可以作为富不同的依仗。
南越处于三面环山,植被茂密,气候温润宜人。如果不是这里少数民族奇怪的风俗脾气,以及边陲之地天生给人的不安感,这里实在是居家避暑的好地方。
虽然进入了夏季,但这里却没有内地那种燥热的感觉。
富不同蹲在点将台上悠闲地打量着台下的那些士兵,想要从里面找出那个陷害自己的家伙。可清一色的城卫军装束下,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差不多,他也只是视力好一点,哪里能够分辨出里面对筒箭动了手脚的家伙。
实在是无聊了,他便坐在台边晃荡起双脚,还不时转头对着守在营门前的阿丽朵挥挥手,做出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自己的相公虽然来历不一般,但究竟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阿丽朵还真没把握。即便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相公不是一般人,可想想过往的经历,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时间慢慢流逝,日头已经渐渐靠近山头,但去为富不同准备武器的王辉依旧没有出现。
士兵们即便训练有素,但此时也是有些疲惫,不时有人会抬头看看天色甚至发出几声既不可闻的抱怨。但看见坐在台上意态悠闲的富不同时,所有的人都会露出一丝嘲笑的神色。
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后,军队里对于他们新的长官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一个文官出身的武官,而且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在夜郎的官场上几乎就是不闻一名的角色,这样的人对付起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即便富不同把话说得再慷慨激昂,表现得再轻松,他在所有人的眼中依旧是个纸老虎而已。
也许是觉得心有愧疚,也许是真的要代表她的主人盯着富不同,影子始终没有离开。犹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走上台去,站到了富不同的身边。
“大人,这是我贴身的匕首。如果不嫌弃,您拿去用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那把黑巧匕首,富不同略微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影子凝重的面孔,他忽然展颜笑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又不是要死了,难受个啥。”
“我。。。。。。”
“食君俸禄,当忧君之事,你何错之有?”
虽然是太子的手下,保护自己也是太子安排的任务,但影子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几乎已经超出了一般保镖的范畴。富不同又不是不明事理之辈,自然将影子的付出都记在了心里。
伸出接过眼前的匕首,富不同轻轻在手心摸了两下,站起身来悄悄地说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贞洁匕首了吧,我这样没有节操的人用它怕是不妥。”说着,他将匕首递回给影子,微笑道:“我谢谢你。”
看着自己的匕首,影子的手轻轻抬了抬。她忽然看着富不同说道:“我知道你从心里嫌弃我这样的人,我明白。”
见影子伸手就去抓匕首,富不同忽然将手缩了回去。他起身后退一步,望着惊讶的影子举起匕首晃了晃,不可思议地说:“不用你的东西就是嫌弃你啦?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影子咬了咬嘴唇,埋着头低声说道:“我是太子的人,我怎么想自然不用你关心。”
这那里是埋怨,怎么听上去都是赌气、撒娇。富不同虽然对女人说不上有多么了解,但与性情变化莫测的阿丽朵呆久了他也算是有些见识了。当即心中苦笑,觉得这天下的女人不论多么不得了,根子里都是一个样的。
望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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