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其挑衅,前去比武,不料被范蠡刀剑刺杀身亡,如今人犯被卑职派人缉拿归案。”
允常:“听说是那死者挑衅在先,且死于自己的凶器之下,你可做了详细查证?”
王城尹:“回大王,差兵在现场查获佩剑两把,可见两人打斗皆用凶器,死于自己凶器之说毫无根据。况且打斗之人怎会自伤自命,还望大王明察!”
允常转问文种:“文种大人有何说辞?”
文种:“王城尹大人之说颇有荒谬之处。现场有两把剑,不见得都曾用过,况且范蠡所佩之剑乃楚国所造,死者所用之剑应是越国所造,带血者为杀人之凶器,一看便知是谁人之剑。”
王城尹诺诺道:“差兵带来两把剑放置一起,或许互为沾染,皆有血迹,以此也不好推断。”
文种怒道:“现场证据岂可如此处置,实在荒唐!难道王城尹大人的差兵,平常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允常面带愠色:“事关人命,岂可如此草率!你且回去,再作仔细查证。嫌犯乃楚国人士,且是欲效力我越国之人,若其确有冤情,切不可草率行事,免得有损我越国声望。文种也可暂且回去,若你所言不虚,最好找些证据来,到时也可呈堂供证。若范蠡罪当该死,本王也无可奈何,还望文种大人莫生怨言。”
***
文种出宫回来,心中好生烦乱。虽说允常已责成王城尹再作详查,算是暂且保全了范蠡的性命,然而当下之时,范蠡还是难以脱罪。文种苦思冥想,竟然想不出好的对策来,最后想了个法子,权且这样做吧。
他让夫人找来些旧的绢布,写了十来副文告,命人赶在天亮之前在城中四处张贴,内容如下:“楚人范蠡,礼义之士,因仰慕越国王道开明,百姓高义,故远道来投。前日街头卖艺之时,遇歹徒恶意纠缠,无奈反抗,误伤人命,如今官司缠身,危在旦夕。当日目睹现场者,必有深明大义之士,恳请能出面为证,有意者可到城西客栈有人接应。”同时又命楚国带来的两个贴身仆人去到城西客栈住下。
***
次日,文种命家人备了些酒菜,前往王城大牢探监。狱卒得知来人是大司农,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向狱尹报告。狱尹赶来后,婉言拒绝文种道:“本来应该给大人方便,然而王城尹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可探望辞嫌犯,因此我也不敢违抗,还望大司农见谅。”
文种无奈,只好飞马去王城尹府交涉。王城尹以嫌犯未经过堂,不可与外界结交为由,故作为难,然而碍于文种的地位,最终同意文种探望,派了差兵,带了口信,陪文种来到大牢。
范蠡身着镣铐,在牢房草铺上席地而坐,看似倒也坦然,见了文种并无吃惊之色,两人谈论起来。
文种:“我与老弟相伴而来,原指望老弟有个好前程,不料反倒使老弟身陷囹圄,老兄我心中惭愧啊!”
范蠡:“都怪我处事不周,与老兄何干?只是我感觉事出有因,怕是有人故意加害于我。”
文种:“老弟何出此言,难道老弟得罪了何人?”
范蠡:“当日滋事者,与我素昧平生,然而他出手刁横,必欲置我于死地。出事之后,王城尹的官兵顷刻即到,似乎早有准备,我怀疑此事与王城尹府有关。然而我与王城尹并无任何瓜葛,为何如此,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文种:“是不是有人买通王城尹,故意构陷,然而这又是为何?唉,当下之时,顾不了许多,要紧的是如何解救你出去。我找过越王允常求情,他并未答应,我只好张贴了文告,寻求当日目睹现场者出面作证,然而怕的是无人肯出面。不过老弟还是放宽心,办法总归会有的,实在不行,我再找越王允常,倘若他实在不肯解救你,我也要求辞官不做,看他如何处理。”
范蠡:“连累老兄,范蠡心中实在惭愧,然而老兄切不可意气用事。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有用,不过还要烦劳老兄了。”
文种:“是何办法,老弟快讲!”
范蠡:“你去找一下越王的宠妃玉姬夫人,就对她讲:有个算卦的楚国人说了,夫人答应赏给他一百金,然而他如今被关在王城尹的死牢里,夫人如果不想食言,就想个办法救他出去吧。”
文种吃惊道:“老弟认识玉姬夫人?”
范蠡:“为她卜过一卦,一面之交而已,老兄就按我说的去办,大概成败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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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回府,对范蠡的说法将信将疑,但知道他不会说无根据的话,所以不敢不按他说的去做。文种设法打听玉姬夫人的情况,得知玉姬夫人是越王最宠爱的王妃,住在允常专为她修建的宫里,平常除越王之外,其他男子不允许出入,文种要接近她几乎不可能。思来想去,文种决定让自己的夫人进见玉姬。
初次拜见越王最宠爱的王妃,空手而去未免失礼,但金银绸缎服饰制粉之类,怕是这位王妃看不上眼的,文种和夫人商议之后,决定带上文种家传的一对翡翠镯子。这对镯子是玉中极品,文种的夫人一直精心保管,自己也舍不得用,准备将来要给女儿做嫁妆。如今之时,见文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况且范蠡待文种家人也不薄,文种夫人只好忍痛割爱了,文种内心为夫人的深明大义颇为感激。
***
玉姬正在宫中与宫女歌舞娱乐,有位宫女前来禀报,说是大司农文种的夫人前来求见,玉姬颇感意外,便问到底为何事来见,宫女道:“那位夫人说,自从她来到越国,未曾拜会玉姬夫人,今日特来向夫人您请安。”
玉姬虽然心中疑惑,但听起来倒也合乎常情,便答应召见。
文种夫人进宫跪拜:“文种贱内向贵夫人请安。”
玉姬:“难得你有这份心意,玉姬甚为感动,夫人请平身吧。”
文种夫人入座:“百闻不如一见,夫人您果然是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玉姬:“夫人过奖了!夫人你也是气质高雅、仪态大方,楚国也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啊。”
寒暄一番之后,文种夫人从贴身侍女手中接过礼盒,打开精致的黄缎包装道:“初次来拜见夫人,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这是我家传的一对翡翠镯子,自认为还算看得过眼,但愿夫人能够喜欢。”
玉姬拿起镯子仔细观看,但见那镯子墨绿色的玉身中透出些许黑色的纹路,看起来高贵、神秘、大方,绝非平常之物,虞姬心中好生喜欢,然而口中却说道:“这确实是件好东西啊,然而如此贵重物品,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夫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文种夫人:“夫人何必见外呢,我家丈夫受大王恩惠,心中甚为感激,如此区区物件,只要能上的了夫人的眼,也是奴婢的福分,夫人就不要推辞了。我来帮夫人戴上,夫人看看怎么样。”
玉姬将那镯子戴上,果然又平添了一份贵气和娇媚,心中十分满意,便说道:“真是件好东西,夫人既然有这份好意,我便心领了。无功不受禄,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文种夫人:“夫人果然是聪慧异常,一下子就看穿了奴婢的心意,奴婢十分惭愧。奴婢的确有件事,想要烦劳夫人。”
玉姬:“到底何事,夫人请讲。”
文种夫人:“夫人可知会稽城里有个算卦的楚国人?他托我家丈夫文种向您带几句话。”
玉姬吃惊道:“哪个算卦的?他到底向你说了什么,又带了什么话?”
文种夫人:“此人名叫范蠡,他让我带来的原话是:夫人答应赏给他一百金,然而他如今被关在王城尹的死牢里,夫人如果不想食言,就想个办法救他出去吧。”
玉姬:“他还说了什么?”
文种夫人:“别的什么也没说。”
玉姬:“他怎么进了死牢?”
文种夫人:“他在大将军府外面的街上卖艺,遇到一个无赖要持剑行凶杀,他无奈反抗,失手刺死了那个歹徒。”
玉姬:“他不是在王宫外面的街上算卦吗?怎么又跑到大将军府外卖艺?”
文种夫人:“夫人有所不知。那范蠡本是文武全才之士,与我丈夫同道而来,欲为大王和越国效力。因暂时无用武之地,又不愿受我丈夫接济,因此才在街上算卦卖艺为生,有时算卦,有时卖艺。此人生性仗义疏财,卖艺所得还拿来接济孤寡贫困之人,在会稽城里多有传闻。”
玉姬思虑片刻道:“我见那卖卦的并非奸恶之人,怎么会惹上人命官司?我虽然也有意救他,然而也不好直接向王城尹交涉,只好找机会向大王说说看吧。事关人命,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救他。”
文种夫人:“多谢夫人慈悲,奴婢拜托夫人了。不敢多搅扰夫人,奴婢先行告退了。”
***
文中得知夫人拜见玉姬的情况之后,感到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宽慰了许多。又在心里嘀咕道:“范蠡这小子的确不简单,不知如何结交了玉姬这个非同一般的人物,而且让她愿意出面说情?”
与此同时,城西客栈里传来好消息,有好几个人找上门来,愿意为范蠡作证。
文种秘密会见了那几个人,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有两个是会稽城的商户,往日常常受到那已死壮汉的欺凌,白吃白喝白拿不说,还要出手伤人,许多人恨不得宰了那恶霸,可是无能为力,只好忍气吞声。如今他被楚国人范蠡所杀,真是大快人心,两人确实目睹了现场,私下一合计,决定出面作证。还有两位老者,为无依无靠之人,往常受过范蠡的捐助,当日又目睹了现场,便决意出面为证,以报范蠡施惠之恩。文种心头大喜,将那四人安顿在府中,如此这般做了交代,就等王城尹府开堂。###第二十三章 越王好奇断冤案
再说这玉姬,数年来身为允常的宠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自不必说,为何答应为仅有一面之交范蠡说情?难道是为那一双玉镯吗?非也!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况且也并非贪图小利之辈,那双玉镯还不足以打动她的心。究其原因,是范蠡的一卦给她带来了希望,她一心期盼范蠡的预测能够应验,如果那样,就算赏他一千金又能如何。
自从卜过那一卦,玉姬便遵照范蠡说的去做,虽然对允常越发的万般柔情,但她刻意节制和允常的鱼水之欢,由几乎每日缠绵改为三五日一次。允常起初不大乐意,但听那玉姬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心中倒也受用。况且自节欲以来,又加上玉姬的精心调理,允常感到精力渐增,床笫之欢十分畅快,玉姬自然也是心情愉悦,更加楚楚动人了。玉姬常常暗自心想,那算卦先生的预测真的会应验吗?不料如今他遇难了,想起当初他说过“日后若在下有难,还请夫人能出手相助”的话,玉姬不想食言,决意为范蠡说情。
***
当晚,玉姬和允常缠绵悱恻之际,故意把那一对玉镯弄得叮当作响。
允常把玩着玉姬的玉臂道:“爱妃何时戴了这么一对镯子?”
玉姬对允常柔声道:“大王,这镯子好看吗?”
允常:“好看,爱妃的玉臂戴上这镯子,浑然天成,煞是好看!”
玉姬:“大王想知道这镯子是哪里来的吗?”
允常:“哪里来的?不就是宫里的采官给你采买的吗?”
玉姬:“大王猜错了,是文种大人的夫人送的?”
允常有点吃惊:“爱妃怎可随便收受大夫家人送的礼物?”
玉姬:“大王不要生气嘛!贱妾怎么敢随便收人家的礼物。只是那文种夫人托我向大王求个情,我觉得此事不好拒绝,怕拂逆了人家的心意,所以才收了礼物。”
允常:“所托何事?”
玉姬:“文种和他的夫人想救一个人,就是文种的朋友……”
允常:“爱妃,我越国自几代先王以来,皆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爱妃难道忘了吗?”
玉姬:“贱妾怎敢忘记。只是此时非但事关大王的声望,而且事关大王的家事。”
允常:“此话怎讲?”
玉姬:“那范蠡本是文武全才之人,远道而来投奔越国,况且他又是大司农文种的朋友,不明不白死在越国,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大王呢?”
允常:“杀人者死,不论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还有,爱妃是如何知道这范蠡的?”
玉姬:“这正是接下来我想告诉大王的。只是……只是,贱妾不好意思说了。”
允常:“怎么了?爱妃说来听听。”
玉姬面带娇羞,对允常附耳柔声道:“那范蠡为我卜了一卦,他说我不久就要为大王添个儿女了!”
允常:“真的?可是,江湖术士的话能信吗?”
玉姬撒娇道:“哼哼,大王难道认为我不能给你生小孩吗?我倒是相信他说的话。大王何不先饶过他一命,若他的话一年之后不能应验,大王再杀了他也不迟。”
允常:“这个……,好吧好吧,待我明日了解详情再说。”
玉姬:“大王还是心疼贱妾,贱妾心中好生感动。”
允常此刻早已招架不住玉姬的似水柔情了,爱怜的揽过她来,缠绵起来。
***
次日早朝后回宫,允常似乎是随意地向贴身家臣丘谷问道:“听说大街上发生了一件楚国人杀人的事,你知道吗?”
丘谷:“确有此事。在下听常去宫外的采官说,那杀人者范蠡本是江湖艺人,遭到到街头地痞纠缠,误伤了人命,被王城尹府抓去了。”
允常:“那范蠡到底是何来历,那地痞又是何人?”
丘谷:“听说那范蠡本是大司农文种的门客,常在街上卖艺、卖唱、卖卦、逗官学子弟玩乐,然而一表人才,颇有些才学,还时常接济孤寡贫困,街上传言口碑甚好。至于那死了的地痞,原在军中当兵,因不服管教,被逐出军门,便在街上做些无赖强恶行径,非良善之辈。”
允常:“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丘谷:“回大王,在下还听说,文种在街上张贴了寻找证人的文告,竟然有多人愿意出面作证,可见范蠡此人甚的人心。然而听说那王城尹必要问范蠡死罪,在下认为事有蹊跷。”
允常:“哦?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