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错在……”高全绞尽脑汁,忽然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那老太婆只是在拖延时间,根本不可能凑齐七十两,属下不应该宽限她,应该立刻把那孩子带回来,属下愚昧,浪费了坊主的时间!”
“啪!”一只茶碗重重地砸碎在地上,高全听得心头一颤,糟,又说错了!
“白痴!你前面还说那老太婆答应得爽快,不像作假,现在又说她根本凑不出钱来,只是假意答应拖延时间,就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属下,属下……”高全吱吱呜呜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得了,快滚吧!多派几个人盯着那家人,把阿光给我抓回来!”
“坊主,阿光他已经死了啊!”难不成,还要把尸体搬回来?那多晦气啊!
“啪!”又一个杯子摔碎在地上,“还不快滚!”
“是,属下这就过去!”
“要是敢把棺材抬回来,我就让你躺进去!”
“……是的,坊主。”高全哭丧着脸答应下来,慢慢地退出去,心里嘀咕个不停,一面说要把人带回来,一面又说不要抬棺材,难道让他们直接把尸体抗回来?
高全顿时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坊主的癖好真是常人难以想象啊!是得多找几个人去,人多好壮胆!
当夜子时,夜深人静,这一回,阿长学聪明了,吃了一碗面垫肚子再来盯人。不一会儿,她果然听到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只是,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人。难不成,那阿光还带了帮手?
正疑惑间,那几人却在靠近那围墙的地方停了下来,低低的说话声传入她的耳中。
“全哥,我们真的要把那阿光的尸体带回去?”胆小的小齐哆哆嗦嗦地问道。
“坊主都发令了,我有什么办法?”高全叹了口气,“行了,都到这里了,什么也别多想,都听我指挥。不过是个死人嘛,不会动也不会叫,我们只要能偷出来,带回去轻而易举!”
“小齐,你胆子小,就在外面望风,有人来了就学狗叫!”
“阿发,老朱,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去!”
“老大,其实我胆子也很小的!”老朱连忙道。
“胆小?胆小你还敢跟人打赌去乱葬岗睡了一夜?我早就计划好了,尸体偷出来之后就由你背着!”
阿长:“……”她要是没听错的话,那个指挥的人就是她白天听到的那个赌坊要债的?这年头,赌坊还收尸体了?
不过,那棺材里面真的有尸体吗?
等了这么久,除了这几个准备偷尸体的,还没听到别的特别的动静,她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如就再等等,不知赌坊的人,究竟能偷出个什么来!
高全带着小弟顺利地翻过围墙,跳进了阿光家的院子里,正要靠近灵堂,阿长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咔嚓”声,正和那日她在乱葬岗上听到的一样!
☆、第十二章 发现
原来,那阿光还真的在棺材里!真亏得他沉得住气!
蹑手蹑脚地靠近灵堂的三人可没听到这声音,就在他们推开门的一刹那,就见那不知何时打开的棺材里,坐起了一个人。
“啊!”据说是敢在乱葬岗睡了一晚的老朱第一个尖叫起来,紧接着,其他两人也忍不住叫了出来,“诈尸啦!”
守在围墙外面的小齐一听这动静,居然吓得自己溜走了。
左邻右舍的人似乎都被吵醒了,议论声不断,还有人走出来瞧个究竟,可一看出事的是阿光家,又都悄悄地退了回去。
阿长听到白日里嗓门最大的那个妇人对自己的丈夫说:“听听,我说什么来着,那阿光家定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头七还没过呢!竟然诈尸了!”
“听这声,阿光家是进了陌生人了?”
“哼!连这家都敢偷,活该这贼遭报应!难不成你还想去看看?”
“算了,睡吧!”
于是,没多久,四周又重新安静了下来。阿长稍稍松了口气,她可真担心那尖叫声引了太多的人过去,还有些后悔没先一步动手,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些了。不过,为了怕再出意外,她直接戴上了鬼面具,潜进了屋子。
阿光娘连鞋都没穿,就光着脚跑过来,一见自家儿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却不敢动,又见是高全几人,顿时紧张得不得了:“你们来干什么?”
她这奇怪的态度令高全有些怀疑,他看了眼阿光娘,又看了眼僵硬地坐在那里的阿光,再回想起坊主的话,这才恍然大悟,进而恼羞成怒,对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左右各拍了一脑袋,大叫到:“这家伙根本没死,快把他给我抓回去!”
见装死的伎俩被识破了,阿光娘一把上前抱住其中一人,疾呼:“阿光,快跑!”
阿光迅速地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敏捷地绕过两人,直接跑到了院子里,却在靠近院门的那一瞬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领。
他以为是赌坊的人抓的他,拼命挣扎,一回头看到一张狰狞的鬼面,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口中喊道:“鬼啊!”
阿长:“……”装死的人竟然怕鬼?
她拎起阿光的衣领,后面赌坊的人已经赶到院子里,见状大叫:“什么人竟敢跟我们赌坊抢人?”
说话间,便有异物破空而来,阿长灵巧地避过,没有多做停留,便带着阿光迅速地离开了。
高全和小弟们看着她利落地跳跃在房顶之上,须臾便消失在他们的眼前,都惊讶地张大的嘴巴!
半晌,高全回过神来,想到坊主交代的事情被自己搞砸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他还记得上一个坐他这个位子的前辈死前的惨状,难不成他这么快就要步上他的后尘?
旁边的阿发却一脸深思状:“原来那个面具是他卖走的啊!”
高全一听:“阿发,你认得那个人?”
“不认得,但是我认得那个面具,那是我大哥做来吓唬小侄子的,后来被我爹一起拿到摊子上卖,真没想到那么丑的面具都有人买啊!”
高全眼中顿时升起了希望,独一无二的面具,那么买主就很好确定了!太好了,他就知道他这么年轻有为,怎么可能轻易步上那几个笨蛋的后尘?
阿长将阿光带到僻静处,正要如同上次拷问陈老三那般拷问他,不料,阿光竟然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她采用各种疼痛刺激法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且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轻,就好像真的快死了一样。
阿长吓了一跳,她还什么都没问出来,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要把他带回客栈吗?不,不行,客栈人多口杂,一不小心就会把消息泄露出去,还不知道这个阿光背后到底有多强大的势力,她绝不能轻易冒险!
阿长思来想去,决定连夜将阿光带往与县城有一山之隔的小李村,那里的李老大夫声名远播,据说比县城里的大夫更加厉害,并且,小李村三面环山,旁人无她这般本领,只能饶山而行,到县城并不方便,消息应该不容易传出去。
想到就做,阿长把昏迷的阿光抗在肩膀上,迅速地往小李村的方向赶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全速前进,上一瞬还在县城的城楼上,下一瞬就隐匿在山林之中了,警惕的鸟儿对她的路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好像成为了风的一部分,踪迹难寻。
同福客栈。
东方刚刚发白,赵明渊就清醒过来。
他向来是个自律至极的人,不管夜里睡得多迟,只要天一亮,他就会醒来,开始一天全新的生活。
这几日来,阿长忙于调查小梅的事情整天不见人影,陶大爷和田氏却对他十分亲切,照料得很细致,就在阿长刚把他带过来的时候,陶大爷就给他看了伤,的确不是太严重,就抓了几味药材帮助他调理身体。如今,他不仅能下床,也能行走了,虽然还不太利索,但恢复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赵明渊慢慢地在客栈的后院里来回走动,逐渐变得有力的右腿让他无比的欣喜与安心。前生多少次午夜梦回之际,他忆起少年之时鲜衣怒马的快活,只觉心痛,如今,他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右腿,那样的日子也不再只是回忆了。
对于这重来一次的人生,赵明渊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前世没有能力实现的愿望,今生终于有了再次拼搏的可能性!他定会好好珍惜这机会,竭尽全力保护好这一片家国山河,让大商朝的繁盛更加长久!至于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黑手,他也定会将他们一一揪出来,他曾经体会过的痛苦和绝望,定要千倍万倍地还给他们,并且绝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他想得太过入神,竟没发现,后厨处,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而逝。
李锦儿缩在柴房中,震惊之后便是浓浓的喜悦,已经丢了的人,竟然和她住在同一个地方,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她本来是想远远逃开的,离开永平县,甚至离开东海郡,可恨她在路上却遇到了扒手,小钱没丢,金子却不见了,没办法,她只好暂时到这同福客栈来打工,逃跑的计划完全落空。
客栈老板是永平县大大的好人,对于她这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一向多加照顾,因此她才能顺利在后厨谋到一件差事,她还趁机勾搭上了后厨的大师傅王大柱。
王大柱已经三十了,还没讨到老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长得脑满肠肥,全身上下都油腻腻的,表情还猥琐的紧,让姑娘们一看就退避三舍。但是李锦儿不在乎,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没有挑剔的权力。
与其找一个长得俊的但月钱还不够她买盒脂粉的店小二,还不如找王大柱这样的,难看归难看,但总是养得起她,不过几日光景,便又是送脂粉,又是送首饰,李锦儿很有些意动,正策划着嫁给这死胖子,先捞一笔再另谋出路的可行性。
谁想到,她还没彻底付诸行动,就在后院里看到了赵明渊!
李锦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逃,她只知道,这是她翻身的好机会!
她之所以躲在这客栈里,连王大柱那个死胖子都考虑下手了,不就是一直提心吊胆,怕被那些凶神恶煞的青衣人找到杀了吗?
现在可好,兜兜转转,赵明渊又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了。
一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赵明渊的真实身份,但看那些青衣人对他的态度,也知道他地位颇高,想当初,她也曾谋算着,借着那“救命之恩”,或许能攀上根高枝?谁知道,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人就没影儿了,从头到尾,赵明渊都还没清醒,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条路算是封死了。
所以,现在她别无选择,只能将这件事告诉那些青衣卫,那些人是很危险,但富贵险中求,搏了这一把,她不仅不用再继续躲藏,还能赚上一笔,摆脱死胖子,逍遥地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想都觉得无比美好,怎么能不拼一把呢?
李锦儿打定了主意,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谨慎地先去打探赵明渊的情况,得知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并且后面三天的房钱也预交了,心里便有了底。
她甜言蜜语了几句,哄得王大柱晕头转向,不仅答应让她出一会儿门,还答应看好那个有些瘸腿的公子一行。
安排了好了一切,估计不会再出差错,李锦儿才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以前青衣人们留下的一个信号弹,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客栈。
与此同时,曾经给田氏等人充当过临时说书先生的店小二也敲开了田氏的屋门。
笑眯眯的店小二对着同样笑眯眯的田氏,顿时觉得十分亲切,再一想到田氏等人对他的客气以及上次的那笔赏钱,心中一动,便在放下茶壶之后低声说道:“夫人,似乎有人在打听和你们一起的那位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突然停电,吓了我一跳,幸好很快又来了,没耽误更新。
☆、第十三章 赌坊来人
“什么?”田氏吃了一惊,她立刻想起阿长说过的话,二皇子现在正在被不明人士追杀中,难不成,他们找过来了?
热心肠的小二哥见田氏如此焦急,心中更慎重了些,细细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王大柱答应了李锦儿之后,因为在后厨走不开,便使了点小钱,让跟他亲近的小学徒帮忙盯着人。
小二哥打水的时候听到了王大柱和小学徒的对话,又见小学徒果然鬼鬼祟祟地盯着赵明渊的屋子,就知道是有人盯上了他。
田氏将小二哥带去找赵明渊,知道有人盯着,哪怕心里非常着急,表面上也是笑呵呵的,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赵明渊听完了小二哥的话,又问道:“你可知道,那王大厨最近都和什么人有联系?”
小二哥想了想道:“王大厨平日里忙得紧,很少离开客栈,倒是他最近和一个在这临时帮工的李姑娘好上了。”
“李姑娘?”赵明渊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充满贪婪的狰狞扭曲的面孔,脸色不由有些阴沉,“可是叫李锦儿?”
小二哥见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吐沫,胆战心惊地说道:“是,是这个名字。”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赵明渊沉着脸,下意识地想要从衣袖里掏出些钱来赏给这个小二哥,一摸空空的袋子,这才想起身上的钱早在逃跑的路上就弄丢了,他现在是身无分文,不由地有些尴尬,脸色更难看了。
小二哥吓得不行,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田氏也被赵明渊的脸色震到,呼吸都放轻了,但见那小二可怜的模样,便鼓起勇气来,温和地笑了下:“小二哥,我屋子里的花好像挺没精神的,能帮忙看看吗?”
“好,好,好!”小二哥迅速地应下,看向田氏的脸上充满了感激,很快便随着她离开了赵明渊的屋子。
赵明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田氏离去前的招呼声都没有听到,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李锦儿还没死!
她居然没死,还混到了这客栈里!
找人看着他,是去向那些人报信去了吧?
害了他一次不成,还想害他第二次?李锦儿,你真是好样的!
赵明渊愤怒不已,但并未被仇恨冲昏头脑。
阿长一夜未归,也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