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个臭不要脸紧了紧手臂,还真好意思顺杆儿爬,“对啊,我俩熟。”
沈步申沉默的抬手拨了拨自己的衣领,姿态利落俊朗,好看的眉眼中却是清冷一片,他轻了轻语气点头同意,“也好。”顿了顿后,转过头对太平说,“太平,那你也跟他们一起吧,思思可能找不到地方。”
太平是真听她哥的话,她深深的看了沈步申一眼,默默的走到我身边站定。位置站得十分巧妙,不经意间就隔开了秦深和我的距离,将我拉到一边。
我也没太注意这些细节,光顾着纠结沈步申嘲讽我这件事儿了,炸毛道,“谁说的,我虽然识路能力比较差,可咱有手机导航,你告诉我地方,秒秒钟找到!”我晃着手里的手机反驳,怎么还看不起人呢!
他略微沉吟,勉强赞同,“嗯,有道理。”我有些得意,可接下去的话就让我得意不起来了,“不过以你的个人能力,也许……看不懂手机导航。”末了还一本正经的加了一句,“你看得懂吗?”
他这是对我人格的蔑视!可我不得不说他说的是事实,我确实不太会用手机导航……
都憋屈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反驳的突破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秦深揽着我的肩膀向我传递了一个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看样子是想帮我挽尊找补一下,正当开口就被一串悦耳笑声打断,要不是我意志坚定,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盘丝洞偶遇到一只蜘蛛精。
“呵呵呵,步申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这样说话呢。思思你别介意,他一定不是这个意思。”那个黑寡妇摆动着她的裙脚走到沈步申身边,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我怎么听都有种撒娇的成分蕴藏其中。
真是……要你管!叫谁思思呢,思思是你叫的么!
本来在知道她有可能是潜在情敌的时候对她的好印象就大打折扣,现在一开始的好印象彻底灰飞烟灭。这句话明显就是在示威啊!我申哥都没说话,你凭什么就代表人家了?人家是什么意思你就知道了?你是他的发言人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一副正宫娘娘的慰问口气,这女人简直是绿茶婊中的战斗机啊!
我闷着头不吱声,现在还不是揪头发的时候,得摸清对方底细,轻举妄动在沈步申面前跌了份可就得不偿失。
你温柔,我要比你更温柔;你和蔼可亲,我要比你更和蔼可亲;你是绿茶婊中的战斗机,我就是航空母舰。装X嘛,大家都会的。
我也回之“呵呵呵”的一笑,轻掩嘴巴在嗓子里酝酿昨天对付靳阳阳的那种“一张口就雷人”的嗲音,“申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就知道他心里其实特别爱我了呢~~~”我发誓,我真的从来不知害臊为何物,尾音转啊转的,可以绕地球20圈。
我瞟了沈步申一眼,他沉着眼睛有些发愣,轻抿着嘴角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我。我移开目光,手拂过额头,在大家被我的恶心震惊的当口接着说,“姐姐您怎么称呼呢?您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有文化特别有素质的高级知识分子,而且您看着好年轻哇!今年有40了吧?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呢,保养的真好。”
“看样子我确实虚长你几岁,叫姐也不为过。免贵姓隋,隋连忻,认识你很高兴。”黑寡妇斜了站在旁边的沈步申一眼,颔首轻笑。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道行很深啊,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年龄,我这么损的贱招都用上了,人家愣是微微一笑,语气甚至没有丝毫颤抖,举重若轻的就回答了我的问题,这间隙还不忘跟我申哥暗送秋波。
面前伸来一只柔弱无骨的细白手掌,不用看也知道这手的主人是谁。我暗自腹诽,我是真的认识你很不高兴,所以你真的没必要向我传递这种示好之手。我尴尬的要死,眼神扫过沈步申,他凝视着我,目光更清冷了。那只手掌也很执着,似乎我不跟她握手,她就会一直放在那里直到我妥协为止。
我握了握拳,虽然不是很情愿,最终还是敷衍的跟她握了手。沈步申这时才眉色稍霁,淡淡的说了句“走吧”,然后就和黑寡妇隋大姐先我们一步离开了。
“啊?你们就走了啊!”我真是要崩溃了,绕来绕去倒是给他们两个提供便利条件了。人家倒是可以单独相处了,我就只能和认识十几年的发小与认识两天的深井冰呆在一起,真是可悲可叹。
我情绪低落,将脚下的小石子踢到一边,对至始至终没有交流的那两人说,“咱也走吧。”小石子刚好滚到了秦深的脚下,他蹲身捡起来,姿态很随意,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他走到我身边将小石子放在我的手里,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照常是贱贱的玩世不恭,“不要乱丢东西,砸到花花草草多不好。”
我抬手看了看,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石头,而是一块色泽温润的黑色水晶。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摇了摇头,拍拍脑袋愣是没想起来。
“你还要不要走?”太平冷淡的声音响起,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思绪被打乱,我跟着太平的脚步,顺手将手里的石头放到了包里,忽略了石头,也忽略了秦深那讳莫如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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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车也很高档,很大很宽敞,宽敞的空间更烘托出车内气场简直比北极还冷。太平本就是个冷淡性子,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我纠结于沈步申和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所以没什么兴致闲聊,而秦深也敛起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确实奇怪,我虽然亟欲八卦他和沈步申的关系,可也没有多问,毕竟我们是真的不太熟。
于是三个人一路无话的到达四季锦绣。
沈步申所谓的便饭事实上一点儿也不随便,我一到目的地就傻眼了,这个地方看起来的确是个连手机导航都找不到的地方。地方偏僻,外观低调,内部却金碧辉煌,我盯着屋子里这些富丽堂皇的摆件儿不得不俗气的想,把我卖掉估计都付不起人家一小块儿地毯的清洁费。
更巧的是,我今天的穿着与这种高大上的氛围典型不符,尽管我脸皮厚,可在服务生鄙视的眼神下还是有点儿虚。心虚吧,步子也跟着虚,尤其是在人家这种高大上的绵软地毯上,一个没走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看着点儿路!”秦深从身后推着我的胳膊稳住我,见我站好,杠了杠我的肩膀打趣,“你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协调啊,才两天,这都往我怀里摔两回了。故意的吧?你倒是说啊,哥绝对敞开胸怀接受。”
我恶寒的翻他白眼,“我就是爱摔跤,别叫我停下来,管得着嘛你。”
“怎么管不着,不是哥拉着你,你还不得摔个狗刨粪?”在秦深嘲笑的当口,太平冷然的把我拉到一边与他保持了一点儿距离。
太平面瘫,但心里特别有谱,待人接物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障碍,今儿一连对项玉和秦深都表现出了不友好,看来不单单是大姨妈这么简单的原因了,难道这俩人其实是所谓不为人知、杀伤力极大的ex?
我怀着这样的疑问对秦深反唇相讥,“瞧把你能的,那我真谢谢您!”?
☆、二十六
? 服务生是在听到我们要去的包间名称的时候才算是收回了鄙夷的眼神,甚至是有了些许敬畏,心虚的给我们带了路,到达包间门口后还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不敢离开。
我抬眼看看“艳阳天”三个字旁那朵镶着金边的向日葵,又看了看门口墩的两个高大上的青花瓷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总归是让我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人民币味道,看来这个包间是个壕厅没跑了。
呵,这个时候知道怕了?那当初就别总门缝儿里看人啊!我举着手掌对着脸扇了扇风,给自己降了降火,内心很是不满,毕竟是个挺阔气的吃饭的地方,我只是图舒服穿的随意了点儿,其他地方到底哪儿配不上这里,这服务生是个临时工吧……
我瞬间有了底气,腰板儿挺直的感觉不可谓不爽。沈步申一看就是这地儿的常客,我有他的大腿可以抱,当然要仗势欺人一下,于是对那个势利的服务生挥了挥手,“行了,你也别杵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个没什么眼色的服务生刚走,某个也无甚眼力价儿的人却老神在在的在我耳边揶揄,“你也别不高兴,学校的圈子毕竟小,把你放社会里蹦哒个几年差不多也就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除非你够强大,否则这个世界始终会有人给你脸色看。”秦深斜靠在墙上,鞋子在地上哒哒的一点一点,刻意控制的语调,不像是说笑,更像是在说教。我正奇怪这家伙怎么秒秒钟就转性了,就见他话锋一转,突然又变得吊儿郎当,“所以,跟哥混吧,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给你撂脸子。”
世界上终于找到了一个比我还不要脸的一朵大奇葩了,他会转性才有鬼。我撇嘴讽刺,“得了吧您,还真把自己当华佗打算悬壶济扶贫救困呢?这么壕,看来那些年干手机贴膜赚不少钱吧,要不先甩个百八十万的给我花花。”
他闻言立马又揽上我的肩膀,很嚣张的发话,还不忘调戏,“哥无父无母,身无长物,穷的就只剩下钱了,支票还是打卡你吱一声,分分钟的事儿。你先跟哥说说,这‘手机贴膜’是谁?”
小黄段子信手拈来,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家伙不是不要脸,是相当的不要脸。
太平面无表情的扫了秦深一眼,眼神在我肩膀的那只手臂上一闪而过,状似对我们没有营养的对话毫无兴趣,轻哼一声表示不屑,率先推门进了包间。
我张了张嘴巴,暗想这俩人铁定有事儿,不会真的是ex吧?
这么想来我就不得不多看秦深两眼,推定这货中二病晚期一看就不是太平的款。想完又否定,这也保不齐,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太平的调性一向很跌宕起伏,一般人猜不准,说不定一时脑抽就对了胃口呢。我不禁又看了看秦深,除了颜值还算高,其他的……还真没发现哪里还有可取之处。
秦深并不以为忤,把我往前推了推,我嫌弃的躲了躲。天气太热,人就容易暴躁,刚才那个服务生实在是气着我了,再加上又跟秦深拌了拌嘴,肾上腺素极飙,我忿忿地推开门,可门里面的情景更让我来气了。
沈步申坐在主位,西装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衬衣袖子挽在手肘处翻着菜单,强大的气场中带着随意,我只扫了他一眼就立马收回目光。
隋连忻就安静的坐在他的左手边,两人挨的极近,并且可能还有更近的趋势,大概是在讨论该点什么菜。沈步申不时在菜单上指指点点,偏头似在征求身边女人的意见,女人在一旁认真听着,点头微笑。
两个人默契十足到叫人嫉妒的地步。
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我联想到那双龙猫拖鞋,那个龙猫挂件,那整整一衣柜的衣服,我越想越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属于这个女人的,心里酸涩的像是吃了没有熟透的山楂,隐伏在内心深处的苦楚渐渐翻滚上来。
没错,我特么就是嫉妒。
这种时候我要是能高兴得起来那我对沈步申还能叫真爱么?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很不冷静没气质的冲上去跟那个叫隋连忻的女人对撕,揪着她的衣服质问她“我看上的男人你半路截了胡征求我同意了么!”
我扁着嘴,心里面的委屈已经泛滥成了渤海湾,而沈步申则在圆桌的对面望着我,神色莫测,目光岑寂。
“都来了,那就坐吧。”良久后他开口,语气不缓不慢,说完则泰然自若的推开菜单,按了服务铃,并没有再给我多余的眼神。
而隋大姐坐姿优雅,维持着很好的风度,温和通达而又含情脉脉的眼神里满溢着友好的笑意。我打了个冷颤,在心里给自己泼冷水醒神,告诫自己那是情敌,笑得再友好那也是情敌!虽然我内心里明白其实情敌不情敌的都是浮云,最重要的是沈步申的态度,可他刚才那冷冷的一句话明显又把自己变成了一朵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我必须承认沈步申身边的那个隋大姐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笑得好看,她有气质,她有教养,她通情达理,可是关我什么事?我只关心她是站在沈步申身边的女人,她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我一向关注有关沈布申的任何事情,前一段时间有杂志报道过,沈步申虹升集团的分公司马上要上线一款新的果冻夹心软糖,名字就叫连心。
连心,隋连忻……
我不得不猜测这里面的联系。
右肩突然一重,我困惑的侧身,蓦然发现秦深的胳膊竟是一直搭在我的肩膀上的,他略微收紧手掌,“你怎么老走神儿啊思思,哥让咱坐呢。隋女士,你好啊,难得做回好事,没想到大家都是自己人。”
噫……这货真是自来熟的厉害。我还没回过神儿就被动的硬是让他给拖到桌边隔着沈步申坐下。我是想坐在我申哥的身边的,他在中间碍着算怎么回事儿,不能忍。形势都如此严峻了,我又怎么会甘于落在黑寡妇之后。她坐在左手边,那我就必须得在右手边。
没等我说话,隋连忻依然维持着自己的标准化笑容跟秦深寒暄,看不出半点敷衍,“是啊,倒是巧,刚好在这边参加活动。”眼波一转,起身颔首,“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难怪,沈步申阖该喜欢这样的女人——美丽大气,宁静睿智,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强于我几百倍。我有些心慌,尤其是她跟以往的女人并不一样,是个厉害角色。
“嗨,谢什么,您太客气了,沈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隋女士有什么事儿找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秦深翘着腿套着近乎,我内心的烦乱一时达到顶点。
“你,起来,边儿去。” 有火气却压抑着容易生病。“啪”的一声,我把自己的包甩在秦深身边的椅子上,抱着胸瞟他,整个过程用的都是祈使句。
沈步申从刚才就一直将手肘支在圆桌上,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偏着脸看我们之间虚假的寒暄。此刻沉静的目光从秦深与我脸上一扫而过,又是一副莫测的神情。
秦深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么不给面子,坐在椅子上没动,摸着鼻子想给自己找补回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