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身而下,学着他们抽拉腰间的香囊绳子,往前伸出,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前面的人每一个只要伸出香囊,立即就会有一头狼走上前去嗅闻然后听话地跟着去旁边了,可偏偏到我这里,群狼无动。听到头顶传来明仔的吩咐:“往前靠一些啊,离得这么远干什么?”
我咬咬牙向前挪动了一步,依旧没有动静,旁边已经传来交头接耳声,余光中陆续的脚迈前了一步。真不想就此功亏一篑,硬着头皮又挪近一步,此时离狼群只有十多公分,假如有狼突然扑上来,我必不能幸免。就在这时,突然前排狼身后的一只动了,而它一动,别的也动了,都纷纷站起了身,这情况下我本能地颤了颤,想要往后退。
但听明仔在那呼喝:“别动!你一动,它们就有可能发动攻击了,在门口的快去喊李博士过来,是不是他给的那包药粉有问题呢。”
有人应了声,刚脚步启动又被明仔喝住:“等一等。”
因为狼群有了动静,突然分列而开散在两旁,而最初起身的那头狼傲慢地走了出来。我在刚才因为惊惧而坐倒在地,如今那头狼站在跟前时身形高大,都能与我平视,它似将我审视了一番后才低头去闻握在手中的香囊,鼻尖几次触及到掌,我都怕它下一秒直接一口咬上。
但最终它抬起了头,幽绿目光定在我身上,所担心的事并没发生。
是明仔的轻喝声惊醒了我:“还不带它去戴圈!”
我愣了下后反应过来,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墙角,果见那头黑狼跟在了身后,比对它的脖颈寻找着合适的颈圈。有人在旁提醒:“用最里面那只。”视线划转过去,发觉那只颈圈与其它皮圈不同,是金属的,看着有些像是纯金。取过来后,就见那狼飘了一眼,任由我把颈圈给戴在了它脖子上。
耳尖地听到有人在说:“明哥,那只狼首,以前除去狼怪能驱动,从未有人可以把颈圈套进它脖子过。这次居然。。。。。。”闻言我心中沉了沉,想不惹人注目浑水摸鱼,偏偏还是引起注意了,哪里会想到狼群要么一只不来,一来就这般大阵仗的,吓了所有人不说,还这么给面子的吸引了狼首。
假意手上整理着颈圈,其实紧张到手心沁出了汗。
幸而那明仔没往别处想,只道:“可能它多时不出动,今天想要出山溜溜了吧。行了,都别废话了,赶紧出去,今晚找不到人谁也别想睡。”
众人先后退出了铁门之外,门哐当一下被关上了,以为会回走来时路,哪知明仔在另一面墙上一按,竟然那堵石墙掀开了一道石门,其后幽暗深深。心中惊叹,这山洞当真是暗藏乾坤啊。
陆续有意落后到身旁与我并行,但因前后都有人,我们也无法交流。走了大约百米通道,终于看到了出口,从相对距离计算,这条山道应该是通往了山的另一边。回头细想,这密道安排可谓精绝,假若外人闯入,恐怕那些被关在铁栏背后的狼群将会是第一道关卡,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示。
狼比任何一种动物都要来得敏锐,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
夜雾沉浓,即使出了山洞也看不清到底身在何处,只能是跟着队伍走。很快就钻入了山道之中,灌木丛林立,夜间湿气重,使得夜路十分难走。牵出来的这几头狼不知是不是受了香囊内药粉的影响,竟然真当起了猎犬,沿路闻嗅着寻找痕迹。
意外是用来制造的,有意松脱了牵着狼首的绳子,它回头看了我一眼,下一刻就撒开蹄子跑起来。此举正合我意,都无需我开口,已经有人在喊:“头狼挣脱了。”转而又听到别人喊:“不好,我手上牵的也试图挣动,它好像要去追头狼,啊,跑了!”
这喊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续,他在我松开头狼之后,有意也将手上牵着的那只给松手了。两只狼撒腿跑得飞快,沉入了夜幕中。
明仔怒吼:“还不追!”我与陆续跑出去的同时,听到他在后面咒骂:“今天是出了鬼了,频频出事,快都跟上,头狼若是丢了兹事体大,谁都担不了这责任。”
心中微动,看这情形我牵的头狼地位还挺重要。
山林之间是最好的混迹之地,又有夜色掩饰,象征性地朝前追了一段路,我们就东钻西躲地将后面紧追的几人给落下了。就是昏黑看不清路,常被树枝划在脸上生疼不已,陆续一拽我躲进了一处灌木丛内,突然意识到个极严重的问题,他们有狼牵在手,若是利用狼的嗅觉追踪,岂不是很容易就发觉我们躲在这?
可已经晚了,明仔带着人与狼从稍远的距离过来,只听他嘴里还在呼喝着:“快追,没准是头狼发现了那两人踪迹先一步带路了。”
两人屏息以待,陆续暗中抽出了长刀,打算就此一搏,但听明仔等人直线朝前狂奔,并没停留,很快声音就逐渐远去了。呼出好长一口气,陆续握紧长刀的手指都泛白了,可见刚才是有多紧张。
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那几只狼被这香囊所控,只听从人的驱使向前。
☆、85。情势走急
不管如何,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摆脱他们了。要知道刚才近约两小时内,就跟在油锅边上走钢丝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掉落进去,直接被炸成人干。
“走,我们先离开此处,以防他们又再绕回来。”陆续扶着我从灌木丛中钻出来,还没站定两人身体同时都僵了,就在我们躲藏的灌木丛后,两双绿光幽幽的眼睛盯视着我们,正是刚才被放跑的头狼和另一头狼。。。。。。
沉默对峙半响,陆续压低声问:“这是什么个情况?”
我咧了咧嘴苦笑,很想反问一句:你问我我去问谁?鬼才知道它们怎么悄无声息地绕回到我们身后了。只听旁边陆续独自嘀咕:“难道这东西真这么灵,还能牵制它们走不远?”侧转视线,见他正拿着腰间的香囊仔细打量。
香囊灵不灵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如若它们仰天长嚎一声,立即就能引来明仔他们。或者,狼的群体意识非常之浓,头狼在,其余的狼会很快循着它的气息找来。
所以,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是这股波浪升起了就没缓降下来,基本上我们策划的逃跑,宣告失败了。明仔会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但也不能就此错以待毙,就算是垂死挣扎吧,我与陆续想也没想朝着反方向而行,穿梭在林地里。不出所料,那两只狼始终都跟在身后,即便是没有牵着它们的项圈。它们就如如暗夜中的尾随者,无声无息但不容忽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嚎,我直觉回头去看,只见头狼已经顿步,双耳竖起倾听,绿眸幽光闪翼。在紧随而来的第二声狼嚎起时,头狼突然走近我,拿鼻子拱了拱我脚。有些明白,应该是明仔他们跟丢了人,利用手中牵着的狼在呼喊它们,而这只头狼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盯着它的眼睛看了数秒,轻摇了下头,随后就见它似意兴阑珊地伏地而趴,旁边那只时不时发出低鸣,似在催促,可它都无动于衷。
陆续看出了些端倪,迟疑地说:“它好像能懂你意思,也听你的话。”
我也看出来了,这只头狼很不一般,怀疑它刚才在绳松时奔蹿也是有意的,回头就绕我们后面了。从那些人口述的讯息中可得知,它不常出动,甚至很难有人能请的动它,可是偏偏今天就跟了我。
不会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这只头狼看我顺眼,没忘记当时那群狼不动的诡异场面有多惊险。抬眼与陆续对视,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两字:“阿蛮。”
没错,是因为阿蛮。狼辨识认可的其实不是我,而是阿蛮的气息。之前我与阿蛮靠得近,很可能就沾染了他的气息。既然是被称之为狼怪,不但与狼有着共通性,一定还存在威慑力,所以当我拿着香袋走近时,群狼嗅到阿蛮的味道而不敢起身上前,唯有这只头狼,或许是唯一不惧阿蛮的一只。
另外在刚才头狼逃开后,明仔显得非常焦急,称没法交代,可能也与阿蛮有关。
此时若想不被找到,只有不停地在林中穿梭,改变方位。刚听着那几声狼嚎极远,方位在左侧,我们就往右侧而行。正埋头夜行,忽然头狼超越我们如箭一般射掠而出,冲至前方几十米外时就听一声低吠,它的身体凌空而跳,扑向了一簇树丛。
“啊呀”一声惊呼,一个黑漆身影从那背后跳了出来,用力甩着手臂,但被头狼死死咬住不放。同一时间,另外一只狼也冲了过去,眼看要扑上去,陆续刷的一下拔出了长刀,如猎豹一般掠向前。
我赶不上他的速度,只能急呼:“不要!”
那声“啊呀”出来时,我和陆续都听出了是三疯子的声音,再看那体型,已经是确认无二了。没有想到这只头狼真的搜捕到他们了,且还出其不意地嘶咬住。陆续是动了杀机,他这人别看平时总是对疯子又损又骂的,但却是把他当成兄弟的。这从之前梁哥枪声响,他急到额头冒汗就能窥知了。
在我呼喝之后,陆续疾掠的身形没顿止,倒是死死咬住三疯子胳膊的头狼松开嘴,朝我这边跑了回来,顺带地对想冲上去的那只狼吠了声,立即它也乖乖退回。与陆续插身而过时,我提了口气,怕那把尖刀刺过去,那么之前的平和就会打破。
幸而陆续反应敏捷,立即按了扭缩回了刀刃,就这么与两只狼错身而过。他并没止步,疾速上前把三疯子上下打量后问:“梁哥呢?”
三疯子不乐意了,嚷嚷出声:“小六,你真不厚道,看我被狼咬了也不问,就只关心老梁。”
陆续轻哼:“你皮粗肉厚的,连狼牙都咬不下肉来,我都担心你身上这股味把狼给熏晕了呢。别废话,梁哥在哪?”这话听了,三疯子哪肯买账,一个扑身揪住陆续的肩膀,把手臂直往他鼻前凑,“闻闻,闻闻!哪里有味?我这人除了男人味,别的什么味都没有,不要恶意诬赖我。”
“滚你的,就你还男人味!”
简直不忍直视,都这时候了,两人还能在那磨嘴皮子。
我用力重咳了两声,总算是提醒到某人,他回头看了看我后,又问梁哥的去处。三疯子不依不挠,仍纠结在刚被陆续说成身上有味这件事上,直等他“虚心坦承”是开玩笑的,才朝身后指了指,“喏,在那里面。”
陆续顿如赶苍蝇一般挥开他,大步走进了树丛,我走过去想探望,但被三疯子拦住,“诶,小九你是女人不能过去,老梁还光着屁股呢。咦?这两只狼为什么不咬你?”他的注意力立即就被我脚边紧随的狼给吸引了,头狼倒还显镇定,它身旁那只浑身毛都竖起,嘴里呜呜直呼喝,脚下还刨着地。
三疯子问:“刚咬我的是哪只?天太黑,没有看清。”
我诚实地指着头狼道:“是它。”
“那为什么现在对我呼喝的是另外一只啊?”
这问题我哪晓得如何回答啊,这时也看清三疯子身上装着,明白为何他被咬了一口还能若无其事,因为他身上正也穿了一件与我们类似的毛皮外套。问他是怎么得到这件衣服的,他不太上心地丢了两字:“捡的。”视线仍在两只狼身上打转。
我踮起脚往树丛那边看了眼,不见陆续出来,想起刚才三疯子的话,疑惑地问:“梁哥怎么了?”
“中枪了。”三疯子简洁又明了地答。
我蹙了蹙眉,心下微沉,早预料可能出事了。“当时怎么会放枪呢?”
“不放不行啊,被发现了。”
“不是藏在山林里的吗?他们在山洞里就算发现了你们,还是有时间逃跑的呀。”
这一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梁哥会在那种情况下开枪?
却听三疯子道:“唉,都怪老梁他自己,原本我和他躲得好好的,底下山洞出来两个人在说话,老梁想偷听,我们就凑近了去。哪知才听了几句,就从洞里飞出来一头鹰,直接往我们的位置冲过来了。我当时想逃来着,但老梁死死压住我,说一逃就被发现了,可那老鹰不管你啊,冲下来就是狠狠一口啄在了老梁屁股上。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那老鹰咬了一口后怪叫起来,然后底下的人就知道了,小九你没看到,他们手里提的都是那种长管子的枪,消音了的,比老梁的武器精良多了。那只鹰更狠,爪子扣住老梁的肩膀就把他往上提,后背就那么露出来了,然后啪啪两枪射过来,一枪打飞,一枪射中了。到这时老梁才开枪,将那只鹰给轰了,我赶紧背了他逃命。”
三疯子说时手脚并用,声情并茂地还原现场惊险情节。
他口中的鹰应该是这群人饲养的猎鹰,不知道数量多不,要是多的话会十分扎手。转念想假如真有不少这种猎鹰,那么这时候就不会是狼出来搜捕了,稍稍松了口气。应该这种猎鹰居少数,或者可能就那么一只,属于谁专属饲养的。
思疑间,见陆续从树丛后怒气腾腾走了出来,开口就是质问:“疯子你是怎么给梁哥处理伤的?夜寒雾重的,你把他衣裤都扒了,会造成他严重失温懂不懂?”
三疯子不服气地辩解:“老梁后背中了枪子,腚上又被鹰给啄了,我这不是正要给他取子弹和敷药嘛,你们就来了,还指使这头大灰狼咬了我一口,现在倒编派我的不是。”
陆续怒气依旧不减:“你会取子弹?你有伤药?”
“生命贵在实践,我这不是找了几种草药尝试,没看他伤口都消炎了啊。”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问得是陆续:“梁哥到底怎样了?”
总算他没有迁怒,只没好气地说:“被折腾得还剩一口气。”我拿小眼神去瞅三疯子,他被看得有些心虚,不敢对上陆续怒然的视线,假意踮起脚尖朝树丛看。
其实这角度我早看过了,完全被灌木丛遮挡了视线,连一丁点影子都看不到,倒也亏得他能找到这么个藏身地的。若非头狼嗅到,估计哪怕是从身边走过,都不会发现那里头有猫腻。
☆、86。理念不一致
好半响,三疯子才支吾着问:“真那么严重?我看老梁身子骨不错,那些草药弄烂了敷在上面得晾干才行,所以。。。。。。”
陆续不听他废话,直接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