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续被我呛得面色难看,心里还得意了下,但下一瞬突听他问:“你都是鬼了,脚还会麻吗?”
☆、180。外力
陆续的问题是:你都是鬼了,脚还会麻吗?
我在那当下的瞬间,身体有微僵,转而就对上了一句:“你又不是鬼,怎知鬼的苦楚?”这回陆续是真被我给噎着了,面色青红交加的。好半响才憋了一句:“枪里没子弹。”
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意思,这思维跳跃当真是无人能及,他意思是知道梁哥这枪没子弹,所以故意那么刺激韩冬灵的?
一声苦笑从身后溢出,回转过头去看,发现是梁哥,他垂着眸,嘴角泛起的弧度带着涩然,“阿续,你了解我诚如我了解你一样。”却听陆续讥讽地道:“我不了解你,要了解能被你这么耍着玩吗?只是从你端枪的手势以及保险栓都没上的情况判断,枪里没有子弹。你是警务人员,枪上保险是基本守则,单就这一点,你就泄了底。”
原来陆续并非说是因为了解这个人,而是通过细微观察来下判断的。
梁哥被他这么呛了之后也没说什么,默了片刻再开口:“现在许玖也没死,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地谈一下吗?”我先失笑了,挑起眉轻扬而问:“凭什么?”梁哥微怔,似没想到我会接话过去。
低笑在耳畔,微侧转眸,见陆续已经走上前来站在我身侧,对梁哥说了句同样的话:“凭什么?”我一个没忍住,嘴角牵了牵,手突然被他给牵住,并在掌心捏了捏。
斜飘了他一眼,倒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
梁哥蹙眉说:“你就没怀疑过吗?为什么刚刚好是我们这些人在这处聚集?之前冬冬落水,我与你同时跳下去,你不知所踪,我们被那怪龙拖往了水深处,后爬上岸却找不到原来位置,当时就有种直觉,像是被人在旁窥伺着。无意中不知道触碰了哪处,脚下突然一沉,摔进一条狭长通道内。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用不着我再重复,讲讲你那边之前的情形吧。”
之后是怎样?真是着恼,听到关键处,后事他不说了。陆续似知道我想法,开口陈述:“我比他们先一步到这层空间,首先就看到何建国与于秋远两人躺在那。当时我无心去理会他们,你还在上层,想要攀爬上去救你,可突然间觉得顶层轰隆,连地面都在震动,刚好这时他们两人从通道内滑落,连带着把我又撞到底下。你不知道当时我都有杀人的心,第二次再爬时那震颤越加厉害了,爬到顶端时口处是被一块大石封住的,一拉开就看到一双脚,我想也没想就拉下来,却不是你,而是疯子。与此同时,无数软泥在涌进来,我知道外面一定出事了,把疯子往底下一松,就想埋头进那软泥内爬出去找你,却被后面给连拖带拽的滑下去。”
不用说,那个拖他下去的肯定是梁哥。我还是问了句:“然后呢?”陆续不是个轻易肯放弃的人,他有时拗起来能一根筋横到底,我早就领教过。
但这次,却听他说:“没有然后了。”我微微一怔,“什么叫没有然后了?”
“因为那条通道被岩泥给填满糊上了,我连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这时韩冬灵突然笑出声来,凄凉的目光看着我,“知道那条通道有多长吗?起码有好几十米,他居然想要钻进那岩泥里去找你,亏得那泥硬得快,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没接她的腔,只是默看着陆续,他也不避嫌我目光,就任由我看着,片刻之后,我丢了三字给他:“挺傻的。”嘴上这般埋汰,心中却翻涌无数,很难不去震撼他当时的行为。
等心绪平复时,我却想到一个事情,就是他与梁哥、韩冬灵,还有余秋雨和何建国,是同一条通道下来的,可三批人却是在不同位置,也就意味着那条通道分别有三个出口。而我走的那条,显然与他们不同,这四层与五层之间一共到底有几条通道呢?
另外,陆续是怎么找到那条通道的?他找到了应该第一直觉就是通知我才是,可我在那白岩腹内爬行时并没听到他的呼唤。还是问了句:“你在发现那条通道时,可有喊过我?”
陆续的神色显得有些怪异,隔了数秒他才答:“通道不是我发觉的,那两面岩墙把我绞进去后,整个人就如扭麻绳一般在里头翻搅,到后来供氧不足头脑就开始昏晕,这时候突然有股外力将我往一个方向拖拽,等到那紧压感消失时,有那么半分多钟时间是没意识的。晃过神来发现自己斜躺在一条坡道上,稍微一动,人就滑下去了。”
他这番话中我抓住了两个字:外力。
此外力从何而来?是灰岩墙内本身存在的某种力量,还是。。。。。。人为?我将陆续脸色看了看,并没将疑惑问出口。把焦点转移到别处,指了指韩冬灵身前躺着的韩建成,“他呢?他是怎么来这的?”
答案令人出乎意料,韩建成居然是本来就在我站的这个位置躺着的。当时陆续被梁哥拖下去后,岩泥也硬了,估计人就绝望了。后来被韩冬灵与于秋远架着走,梁哥背疯子,一干人本来想找出路,到得这处空间,远远看到有个人躺地上,韩冬灵眼尖,看清是自己父亲就叫了起来。她不远千里寻父,见到了怎能不激动?
但就在此时,陆续突然一把拖过何建国,疾速冲到这边位置,一脚踩在韩建成身背,一脚将何建国踹翻在地,然后拔出了他的长刀抵在何建国颈脖上。
这变化来得太快,梁哥还背着疯子,于秋远反应迟钝就不说了,而韩冬灵也一下就懵了。后头等几人反应过来时,就开始了争吵。
听讲述到此处,怀疑这段争吵时间就在我下到这层时,那如此推算来其实我昏厥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可能也是当时被巨大的翻腾回旋力给搅得暂时失去意识。
论起何建国与于秋远如何下来的,却是有些诡异。他们原本与阎老几人在一块,韩冬灵落水梁哥去救了,于秋远不会游泳在岸上干着急,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上来,急得不行,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他本能地回头,只见眼前一片漆黑,灯不知道为什么灭了,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头部被什么敲打,巨疼无比,随后晕厥过去了。何建国的处境与他类似,也是当场被敲昏。
事后他们琢磨是阎老一干人下的手,至于动机,也不用说是与那宝物有关了。阎老心大,想要独吞,就把一干人都设计陷害了。这些话都是梁哥在分析,我听到此处实在是忍不住冷笑出声:“找到宝物了吗?”梁哥怔了一下摇头,我更加觉得可笑了,“你们连宝物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觉得那阎老会生独吞的心?除非他是傻子!”
那几人被我说得面色都很难看,我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直截了当问:“你们是怎么跟那阎老搭上关系的?”明显并不齐心,甚至那阎老身上有一股江湖气息,与他们这群根本不可能搭上关系。
是何建国开的口:“阎老是我找来的。”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聚集到他那处,经过刚才的折腾,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萎靡,只听他说:“严格论起来,我与阎老认识了也有三四年了。缘起于一次古董拍卖会,阎老是其中一个卖家,他卖的是一尊白玉观音,称有上千年历史。但我一眼看到那观音时,就整个人都震住了。”
我真想一口唾沫吐过去,这都什么习惯啊,讲到关键处就停下来。有人比我还心急,是一旁的于秋远在追问:“然后呢?那观音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没有千年历史?这要是千年的话,应该就是国宝了吧,那阎老私藏国宝可是犯法的。”
真对此人无语,迂腐到极致,一点都不懂变通的。那阎老既然敢光明正大拿出来拍卖,还怕这些事吗?自然是有路子打通关系了。
我比较关注在何建国这,想听他的后文,但他却突然转了话题反问我们:“你们知道当年老韩、陆哥和我在这古洞里发现的那宝物是什么吗?”这问题问的真让人莫名其妙,我忍不住讽刺回去:“这不得问你自己吗?我们要上哪去知道?”
何建国也不恼,其实他根本也没想要我们回答,只是做惯了教授的人,总有那么一副腔调。只见他面色肃穆地再开口:“是一尊西王母的神像。”
“西王母?”在刚才何建国陈述的整个过程中,陆续都表现得漫不经心,此时终于也忍不住轻疑出声。我环看其余人,见都面露困色,而韩冬灵虽然低垂着视线,却似也将心神凝着倾听。
梁哥朝这边飘了一眼,估计以为陆续对这西王母感兴趣,于是就提出了疑问:“西王母是神话传说里的王母娘娘吗?”何建国点头:“没错,其实原本在古洞内发现那尊神像时,我们都并不知道她是西王母,是后来出去了,翻查各种资料才推演得出结论的。”
☆、181。特殊材质
何建国这话有些奇怪了,为什么在当时没认出那是西王母,后来却又认出了呢?据我所知一般古佛菩萨成像,多为如来、弥勒以及观音为主,其余也有一些地藏王菩萨、文殊菩萨等被广为参拜。
但西王母,似乎极少听人说铸成神像来参拜的。
突听陆续在耳旁低念:“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司天之厉及五残。”他的声音虽轻,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何建国惊异地看着他问:“你也知道?”陆续却是勾了勾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既然要来这昆仑山脉的死亡谷,能不把资料查清楚吗?网上一搜,就都有了。古神话里说她样子像人,却长着豹的尾巴和老虎牙齿,会用像野兽一样的声音吼叫呼啸,蓬散的头发酷似戴胜鸟头上醒目的羽冠,她是上天派来掌管瘟疫、疾病、死亡和刑杀的神,居昆仑山中。”
何建国眼神定了定,才道:“你倒是仔细,将这些都给记住了。但这处我要说的并非这西王母,而是这尊神像的材质,是类似于汉白玉但又比其更加坚硬的一种石,我们是考察地质的,对这种石材类特别敏感,从材质的价值程度上判断,它绝对是要比汉白玉珍贵。另外在它的身周,还有一些青铜器件,所以绝对有考古价值,立即就决定要把它带回去作研究。后面发生了一系列事你们也知道,自当是没有能将之带回去。”
讲了这么多,我大致已是明白,于是出声询问:“是不是那阎老拍卖的白玉观音,与你这西王母神像的材质十分相像?”何建国答:“不是像,根本就是同一种。”
“所以你怀疑阎老也曾来过这古洞了?”
“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何建国供认不讳,“我找了各种途径与他搭上关系,再慢慢与他结交,几年相处下来,发觉他对白玉观音来自何处是讳莫如深不肯谈,但隔个半载就能见他拿出一个那材质铸成的物件,关系走近了,有一次他兴致起了低价卖给我一枚白玉扳指。回头我就将它拿了去找老韩了,两人几番研究,确定与那西王母神像的质地是同一种。
老韩琢磨了几天把我叫去,跟我说了他的分析。说那阎老要么可能去过古洞,被他找到了更多同材质的奇宝给网罗出去了;要么就是有另一个地方也有这种材质,而他的拍卖器件都属于后期加工而成。因为从两者工艺上而判断是有区别的,但不否定是两批次的人铸造的这些宝物。老韩决定立即带队往这死亡谷走一趟,我则继续与阎老周旋,试图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讯息。”
这意思是韩建成这趟死亡谷之行,源起于阎老。显然阎老没有来过这里,即便何建国没说,只从之前听到的关于阎老的反应而看,他是第一次到这古洞。
“后来以什么为借口,找上阎老同走这一程的?”陆续问。
梁哥是何建国儿子,内里的事比谁都清楚,在见他父亲说了这么长段些微气喘后,他接过了话头:“阎老本名叫阎九,在那圈子里别人都尊称他为九爷,内底里肯定是黑的,但我调查过,他最近十年已经将底子给洗白了。就是参加那古董拍卖,也是以商人名义,不过混惯江湖的人,那点江湖习气多少年都改不了。贪婪是人的本性,只需有人在他耳边吹吹风,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既然他身上背的事与这处脱不了关系,那么索性两件事一起办。”
我听到此处愣了一下,什么叫两件事一起办?梁哥笑了笑后又道:“你们一定以为因为我爸,我就泯灭了良心,也全然忘了自己的职责。不妨老实跟你们说,阎九这人,我已经盯了很久,怀疑他与多起案子有关,尤其是。。。。。。”他有意顿了顿,加重了语调:“与黑竹沟有关。”
这回别说是我,就连陆续也怔住了,他不觉问出:“怎么会与黑竹沟有关?”事情差的天南地北,完全联系不起来。只听梁哥说:“还记得黑竹沟里一批批人失踪,男性都被关在围栏后凿‘金矿’的事吗?你们一定想不到,那不是什么金矿,是表层有金色的粉,底层却是白色坚硬石材,而这种石材刚刚好与阎九给我父亲的白玉扳指是同一种。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
“等一下,”我听着都有些发懵了,需要理一理,“刚才你父亲说阎老手中的白玉观音以及卖出的白玉扳指,是与这古洞里的西王母神像同一种材质的,然后你现在说与黑竹沟内那些人挖凿的矿石又一样。一个是在这昆仑山脉,一个在黑竹沟,然后阎老没来过昆仑,意指他的那些东西全来自黑竹沟?是自己加工制造,假冒千年古董去拍卖?”
“我是这么推断的,虽然我没见过父亲所说的西王母神像,但有拿那枚玉扳指去找古物鉴定师特为鉴定过,工艺仿冒可谓精湛,但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种材质坚硬比金刚石有过之而无不及,千年之前的古人即便聪慧能将其打造成工艺成品,也不可能太过精细。可那枚扳指做得却是晶莹玉透,一点毛度都没,明显有经过现代技术加工过。”
陆续提出疑惑:“就算那些是伪造古董,也不能肯定就是阎九自己制造的吧,他可以是从别人手中买过来再去贩卖。”
梁哥却回道:“从我父亲那得知这些事后,就对此人开始了调查,几年的时间足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