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人正在激战,波及到了这片古城遗址,触动了禁制,这下有些不妙。此堂禁制,主要是为了防备地下神灵,避开阴司。无人操控时,只能防备神道和性修手段,但眼下这一阵余波里面,分明夹杂着气血波动,那交手的人里面,明显不单单只有神灵,即便是神灵,至少也是掌握了血肉转变的三品神祇!”
这座圣贤堂虽然早已荒芜,但因为内部有着一座能够运用的圣贤泥塑,所以受到了陈家的重视。布下了禁制。
不过,禁制乃是认为,要维持不散,就要不断投入灵气、意念,但灵气波动,反而容易暴露,所以为了掩饰,平日里,此禁制的功效都会有所降低。只能最大限度的防止神灵的神念窥测——
地处地底,接近阴司,比起生灵,被神灵找到的可能性更大。一般而言,生灵可不会没事跑到地底释放气血,在这种情况下,对生灵气血的防御偏低。也是可以预见的。
而陈井这次行事,并不是得自陈家授意,虽然他口中借着陈家之势。可实际上并没有陈家本部的人过来支援,自然而然的,负责守卫的陈匀,也无法真的调动禁制,最多是靠着血脉联系,稍微利用一下,所以只能放念,不能隔血。
“好在只是余波,这阵气血虽然浓郁,但数量不多,最多令禁制荡漾涟漪,不会真的暴露,不过我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时时刻刻注意外面变化,毕竟这次行事,可没有援军。”
这样想着,陈匀反而越发平静,屏息静气,神魂感应,连呼吸的声音都逐渐减弱,直至微不可闻。
“说起来,为何会有人在地底交战?难道不怕冒犯和冲撞神灵,引起波澜?”
………………
涨!涨!涨!
同一时间,在士林阴面的古迹城池中,那头巨猿却是浑身震颤,本就庞大的身躯正在急速膨胀!
伴随而来的,却是巨猿体内近乎混乱的意念波动,爆发出来!
在这股混乱意念的深处,却有九道神识,依照某种秩序,牵引诸多变化,循着玄妙脉络,令杂乱无章的杂念隐隐重组、重构!
那通体 暴涨的巨猿,其念化为狂风四散,朝四方而去,转眼就覆盖了好大一片城池,深入建筑群中,崩解岩石,接触到了岩石深处的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顺着杂念传递回来,最终融入猿体,又传递到九道神识上,最终被邱言捕捉到了一点端倪。
“嗯?这座古城果然也有玄机,看那巨猿行事,似乎只会破坏,但如若真的只有破坏,此城虽大,但千百年下来,也早就被毁灭殆尽了,而今还有留存,显然也是由念而生,源自士林之外的众生之念,不断得到补充,即便有建筑崩溃毁坏,过一阵子也能恢复……”
借着意念联系,牵引杂念归位,邱言渐渐与心猿之身相合,两者间的联系不断增强,连带着他对外界城池的感受都有了变化,从而令邱言的认识不断翻新。
“这些飞溅的碎石,其实也是意念思绪凝结而成的,其中的一部分并未散落,而是被巨猿本身吸纳,壮大自身!如此说来,这头心猿很可能是由此城衍生出来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邱言反而镇定了下来。
“如此说来,这心猿所聚人念,并非无穷无尽,而是有着极限的,那就说明我现在的方法,是可能将之彻底降服!”
想着想着,邱言干脆放开心灵,心头意念辐射出去,融入猿身各处,跳动杂念变化,他竟是要反客为主,将这巨猿内的杂念,当成自己的杂念去剔除、压服、疏导!
和开始相比,杂念早就不再凶猛,被九道神识牵引着,仿佛是将军麾下的士兵一般,有了一丝令行禁止的味道。
不止如此,随后邱言心念一转,以巨猿为踏脚石,接着其与古城的联系,将一道神识延伸出去,深入古城,去探究奥秘!
顿时,一个奇妙的世界展现在他的面前,邱言感到自己似是落入了无边海洋,所见所闻,皆是光怪陆离,无所不包,但又空无一物!
仿佛一切都是真的,但又不是真实!
这种感觉,令感悟水涨船高!
不过,邱言的这种行为,对巨猿来说,却是难以忍受,其膨胀之速再次提升,随着身躯的膨胀,被禁锢的躯体有了挣脱出去的趋势,身上念火更被稀释的几乎消散。
“嗯?”心中一动,邱言感到被自己神识所牵引的种种杂念,齐齐一震,弹动起来,有种要脱离掌控的趋势!
在这些杂念的另一头,隐隐传过来一个疯狂、暴虐的意志。
这道意志,和邱言思路清明的意志截然不同,完全凭着本能行事,在感受到威胁之后,便开始争夺巨猿之内杂念的控制权!
“这是那头心猿的意念挣脱了束缚,本能的与我争夺杂念归属了!”
心猿的本能之念,与邱言的神魂神识,各自扯着杂念,都要将杂念驯服、降服,一时间,仿佛是在二人拔河!
拔的不是绳索,而是构成猿身的杂念!
心猿之念,源自天地人心,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虽然杂乱,但却不可小觑,非常人所能抗衡,但面对如此大敌,邱言却也不怵。
“如果是半个多月前,我必然居于劣势,要与其持久抗衡才能勉强僵持,期间不知道要耗费多久,可是现在……”
邱言冲入巨猿之内,为的就是降服心猿,但心猿毕竟历史悠久,在邱言原本的打算中,冲进杂念中,先要保证自身不灭,而后慢慢了解,最后才着手抢夺,因为杂念与心猿之念本是一体,想要夺取过来,肯定要鏖战许久。
这样一来,要花费很长时间,可想要闯过这关,这一步必不可少,毕竟神魂入城,不过关,不得出。
可令邱言没想到的是,在动手的时候,腰间锦囊打开,那一小片圣贤纸飞去,居然镇压了心猿意念,使得心猿之念对其体内澎湃雄厚的杂念,暂时失去了控制。
如此一来,邱言入了其中,没有受到心猿本能的压制,反而抓住时机,以九道神识了解和牵引杂念,令自身之魂与外在杂念趋于一致。
而今,心猿本能挣脱出来,想要重掌杂念,可与之相对的,邱言之念亦深入其中,二者几乎处于同等地位,这一番争夺,不涉及战力、实力,只在于对杂念的控制,是心与心的交锋!
那心猿之念狂暴,即便争夺,亦有镇压之势,仿佛要将猿身杂念彻底压服!
而邱言之念飘忽,随着九道神识跳动,与诸杂念呼应,宛如执掌虎符的将军,奉命调动!
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心邪压山!心正齐天!
崩!崩!崩!
随着两方争夺,巨猿的身躯停止膨胀,静止不动,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从其额头上显露出来,一路延伸向下,仿佛要将猿身一分为二!
僵持!
时间流逝,五天时间转瞬即逝。
第六天,心猿边上的一片建筑突然崩塌,庞大的白马显露出身形,轰然倒地,翻滚起来,一路上不知压塌了多少座屋舍。
在那马头上,白昭元抓着一撮鬃毛,紧贴其上,他突然轻咦一声,感受到了心猿变化,心下感慨。
“要抓紧时间了,不然心猿就要被那邱言降服了。”念虽如此,但其人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焦急之色。
在白昭元转念的同时,身处猿身之中的邱言却是心中一跳,生出强烈警兆,一些画面从魂中洞传递过来!
“嗯?肉身所在之处,发生了意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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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忙昏头了,到家才发现把写好的新章节覆盖了,几千字作恶无用功,只好重头再来,第一更刚赶出来,第二更未必能赶上了,只能尽力,但实在太疲劳了,不一定能坚持住。
第三百六十七章 肉身危
轰!轰!轰!
东都城下,荒废许久的圣贤堂剧烈震动!
其内,四具肉身不住跳动,表面波光粼粼。
旁边,陈匀掐动印诀,脸色凝重,嘴边挂着血痕,双目充斥血色,气息起伏不定。
连绵不绝的魂力从印诀中涌出,弥漫各处。
“凭我一人之力支撑不了多久,而驭虚道与我陈家本就有着过节,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先不说法宝要被拿去,单是事情曝光,井弟免不了要受到惩罚,说不定陈家会撒手不管!”
想着想着,陈匀脸上,已没了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从皮下浮起的青筋。
另一边,外面传来的轰鸣声越发急促,这圣贤堂震动的频率也逐渐增加,地上浮现出裂缝,墙上碎石剥落,整个大堂摇晃起来,好像是一艘在风雨中行进的船儿。
突然,陈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脸色顿时灰暗下去,整个人的气息开始萎靡。
………………
堂外,被人遗忘千年的古城遗迹,再次迎来了一批客人,只是这次的造访者,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就见一个巨大光球笼罩一处,散发灵气波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个气泡,遮蔽了大半个古城,把掩埋城池的泥土排斥出去,令街道和建筑重新显露。
此刻,正有一众身穿道袍的男子站在泥泞的地面上。
这批人有老有少,为首的是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边上跟着一名驼背老人,不过,看那老人落后半步的恭敬神态,反倒给人一种中年人才是长辈的感觉。
二人身后,是七名年轻男子,除了两个是少年模样。其余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这七个人眼下正各自握剑,掐动印诀,激发血色剑芒,轰击圣贤堂!
血色凌空飞舞,却被圣贤堂上的一层护罩阻隔,不过剑芒锋利,更蕴含气血阳刚,被阻挡后破碎开来,其中气血冲击的护罩震颤。好像随时都会崩溃。
蓦地,驼背老人开口道:“师尊,看情形,里面的人支撑不了多久,先前那修士曾试着冲出,被徒儿击退,将其神魂消弱七成,将之重创,等堂外禁制一碎。立刻就能拿下!”
“你佟寿做事,为师自然放心。”中年人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老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此番与那邪神交手。我虽说是助拳,可生生受了一击,令紫府震荡,若按部就班的恢复。少说也要花个半年,眼下东都暗潮汹涌,随时可能爆发大战。一刻都耽误不得。”
被称为佟寿的驼背老人毕恭毕敬的回道:“等徒儿拿下这座圣贤堂,夺了连水镯,立刻就给师尊送去,助您蕴养。”
中年人又点点头,接着道:“嗯,不过,陈家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既然在这座废旧的圣贤堂外布置了禁制,说不定会留有后手,切不可大意,更不能冒进,省的造成无谓损失。七子由你差遣,不要图巧、图急,要循序渐进,可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他突然压低声音:“如有可能,拿了陈家小辈后,逼问一番,搞清楚陈家在这里布局的用意,这片古城毕在东都之下,我怀疑陈家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情报。”
那佟寿直接就道:“圣贤堂中只有一人可战,余下之人似乎难以动弹,有七子相助,优劣立分,绝无失手之理!徒儿定会问清楚来龙去脉,”
这驼背老人说话的时候,眼中寒芒闪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坚定之意。
“既然如此,那为师就收了这道寄念,还有一点你且记住,陈家与我驭虚道虽有,但毕竟没有撕破面皮,所以抓到陈家后人之后,不要伤了对方性命,稍作惩戒即可。”
话音落下,这中年人浑身一颤,有一道宏大意念从天灵涌出,升腾而去!
感受到这股意念,驼背老人佟寿带着那七名男子恭声道:“恭送师尊……”
原来,这中年男子竟是被人遥遥操控,掌握了身心意志。
等那意念离去,中年男子闭上眼睛,接着浑身一颤,重新睁开,露出迷茫之色,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佟寿身上,空洞的眼睛才恢复焦点。
“佟师兄,父亲说了什么?”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希冀。
佟寿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脸上的恭敬已不复存在,淡淡的道:“师尊让我负责此事,亦复师弟不必担忧。”
听了这话,被称为“亦复师弟”的中年男子露出失望之色,他微微沉吟,随后张口欲言。
就在这时!
咔嚓!
下方传来一声裂帛声响,却是笼罩圣贤堂的禁制终于被连绵剑芒击碎!
见到如此情景,佟寿的心神立刻被吸引过去,心念一转,感知延伸过去。
下方,半毁的圣贤堂周围阳气跳动、血气飘散,这是气血剑芒还未散去的余韵,余韵慢慢扩散,在佟寿感知延伸过去之时,正好笼罩大堂。
紧接着,堂中阴暗角落响起几声尖叫,几个模样怪异的鬼物飞了出来,但还没升腾,就被气血余韵沾染,惨叫翻滚,跌落在地后,化作一缕青烟。
“嗯?这里竟有魑魅魍魉留存,此堂不是圣贤堂么?岂能容这些秽物?”那亦复师弟注意到异变,心生疑惑,旋即又点了点头,“是了,地处地底,没有人供奉,圣贤泥塑早没了效用,又如何能让诸邪辟易?”
就在这时,那佟寿冷笑一声:“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几具空壳,魂儿不在,徒留肉身在此,难怪会以连水子镯护体,散发灵气波动,让我等找来。”此人靠着感知,探明了圣贤堂内的情形,知晓了一些事情,并加以推测,心下有数。
那亦复师弟闻之,笑了起来,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我想起来了,听闻儒门这几日举行了杏坛论道,天下书生聚集到几座大城,然后魂入士林,想来堂中几人,在圣贤堂内出窍,也是因为此事。”
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可惜,他们没想到咱们驭虚道应邀而来,和那邪神激战,恰巧察觉到了陈家术法的波动,进而发现端倪,不对,这也不是巧合,而是气运所知,此乃天助我也!合该得宝,拿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下面突然光影一闪,有狂风从圣贤堂中刮了出来,此风甚急,浑浊难以辩物,隐约能在里面见到几个人影!
“想逃?”佟寿摇摇头,也不多说,猛地抬手一挥,身后的驭虚七子立即各自动作,每个人挥动说中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