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色的发鬓,调皮地垂下,将可爱的耳垂半遮半掩。
粉红的双唇此时抿着,咬着一口贝齿,脸上都是努力的神情。
她吃力地将装得满满的水桶,从井中深处提了上来。又提起一口气,将木制的水桶挪到了井边的灰砖地上。
“呼!”少女鼓起粉嫩的腮帮,吐出一口浊气,又伸出白皙的手当做扇子,对着自己的脸颊扇着风。
听到木桶顿在地上的声音,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人。
老人头发黑白掺杂,脸上皱纹叠叠,一对老眼虽然沧桑,但是偶然间会闪烁出一抹厉芒。就像是一头年迈的老虎,虽然老了,但是虎威犹在。
“丫头,这水桶太重了,都说了让爹来提。你怎么又背着我偷偷浇菜?”老人看着井旁的少女,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神色。
“爹!”少女甜甜地叫了一声,“你昨天打猎那么晚才回来,今天早上你就多睡一会儿嘛。不过是个水桶而已,你看,我这不就提上来了吗?”
“你啊,就爱逞强!”老人语气透着无奈,目光中又带着宠溺。
他迈开大步,走到井边,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抓起了水桶:“来,丫头,爹和你一起浇菜。”
空气中充满了野草野花的芬芳,夏日的风,热烈地吹过来,拂过树梢,就转为了一股清新和深幽。
山中木屋前的菜地上,女儿用瓢舀水,弯着腰,细心地浇着菜。父亲则负责打水,两个水桶轮流交换。一股家庭的温馨氛围,弥漫在这个小小的空间。
“唉,终究是老了,提了几下,就提不动了。”过了片刻,老人站在井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少女回过头来,笑魇如花,嗔道:“爹,你终于知道了呀。已经上了岁数,一天到晚就爱逞强,告诉你多少回,打猎就让二哥去嘛,你这把年纪就该躺在家里,享享清福了。”
“呵呵呵。”老人笑起来,点点头,“依你二哥的本事,闯荡这片山林,的确已经足够了。尤其是他那一手箭术,比我年轻时还好。不过有一点我还不放心他,他心太野了,自恃武力,一心想飞。唉,年轻人爱幻想,多少都有这个毛病。”
“爹……”少女拖长了音调。
老人笑得更欢畅了,打趣道:“对,还有你。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了。爹为你好好物色物色,咱闺女长得是这片儿的独一份,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少女脸上陡然升起了两朵红云,顿时羞得说不出话来。
老人遥望天空,像是望见了美好的未来,他悠然而叹:“等你二哥吃点亏,收敛了性子,我就收手了,再也不上山了。再给你找个好婆家,看着你嫁人生子,最好生个大胖小子,嘿嘿,你爹我带带孙子,就满足啦。人这一辈子啊,真的不容易。做猎户的,能有几个善始善终的?唉,年轻时候的伙伴,到现在已经都没了,就剩下你爹我了。”
“爹。你这话说错了。”少女笑着安慰,“什么只剩下你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嘛。”
“呵呵……嗯?”老人笑着,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了动静,猛地回首。
竹制的栅栏小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你就是王老汉?”方源一脸冷酷,双目幽幽,右手上托这一团月光,当先而来。
老人大吃一惊,看到方源手中的月光,连忙跪倒在地:“老汉拜见蛊师大人!”
“王老汉,你儿子居然敢冒犯我,已经被我杀了。把他的尸体带上来!”方源居高临下,盯着地上跪着的老人,直接开门见山。
他话音刚落,从栅栏外就走进来两个年轻猎手,他们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抬着王二的尸体。
看到这个尸体,王老汉身躯猛地一颤!
“二哥——!”少女则凄凉地大叫一声,立即冲了过去,扑上王二的尸体,瞬间泪流满面。
“王家妹子……”两个年轻的猎手,看到心仪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如此痛哭,心中都很不忍,想要劝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王老汉,我听说你是猎头,附近几个村子中最出名的猎人。年纪这么大,还能上山打猎,每次都是收获丰富。这很好。”
方源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你现在就给我画一张图,标明这附近山上所有的陷阱位置,还有你这些年来打猎过程中,观察总结的野兽分布情况。你画出来,我就赦免你儿子冒犯我的大罪。画不出来——哼。”
这些村子,都受着古月山寨的控制。村子里的村民,都是古月一族的农奴。
现在王二以下犯上,冒犯主子,按照族规,全家都得受到牵连!
王老汉身躯再次一抖,差点瘫倒在地上。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太大太突然了。
“凶手,你是杀害我二哥的凶手!你草菅人命,还来兴师问罪?我要为我二哥报仇!!”少女大叫着,声音中充满了对方源的憎恨和愤怒,她猛地冲向方源。
但是她还在途中,就被一个身影猛地扑出,将其阻挡下来。
阻挡她的不是那两个年轻猎人,而是她的老父亲。
“混账东西!”王老汉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甩手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就把少女打倒在地上。
“你二哥已经死了,难道你也想死吗?难道你想让我这个当爹的,孤苦终老吗?!”老人说着这话,老泪纵横,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爹!”少女被打清醒了,双眼泪如泉涌,声音中充满了痛楚、不甘、委屈、可怜、仇恨、无奈种种复杂的情绪。
老人转过身,面对方源,双膝一软,又跪倒在地上,并且额头触地,深深地跪拜在方源的脚下。他的声音哽咽着,颤抖着:“蛊师大人在上,我那儿子冒犯了您,的确死有余辜!老朽这就为您画出地图,您宽宏大量,请您饶了我们罢。”
方源脸色温和了一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老人道:“你放心,只要你如实画出来,我一定会饶了你们。不过你最好不要骗我,若是让我发现一丝的疑点,你们的性命就难保了!”
“老汉明白,老汉明白。”王猎头磕头不止,“请蛊师大人,容小的回去拿纸和笔。”
“不用。”方源摆手,望着此行威逼过来的两个年轻猎手,命令道,“你们去屋里,给我搜出纸笔,带出来。”
“是,蛊师大人。”两个年青人两股颤颤,在方源的威慑下,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大人,纸笔就在厨房的方桌上。”王老汉在旁道。
方源目光幽幽一闪,没有说话。
两个猎手闯进木屋,很快就拿着纸笔出来。
南疆这里的纸,都是特制的竹纸,纸质很硬,纸色带着淡淡的绿。这样的纸,才适合南疆气候潮湿的环境。
若是宣纸,只怕七八天之后,就被潮气打湿了。
老人提着笔,跪在地上,画出一道道的黑色线条。或弯曲,或笔直。
他足足画了十多张竹纸,片刻之后,双手将这些竹纸奉给方源。
方源匆匆一览,就将这些竹分开两半,递给那两个年轻的猎手:“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每查出一个错误来,我就奖赏你们一块元石!”
(ps:就像序言所讲,本书会很邪恶,大家把它当做一个纯粹的故事看就行,没有必要代入到现实当中。还有一个问题要说明一下,人祖的故事是一条暗线,写出来不是为了教育大家,没这心思也没这功夫更没这资本,只是作为一个世界观的展现,对世界底蕴的一种侧面描写,同时通过这个神话,也会抛出本书的部分设定。人祖的故事,会贯穿本书始终。大家看看就行,不喜欢看就跳过吧。还是这句话,看书没必要代入太深,看得爽就行了。更不要代入错误,代入错误是自己找罪受啊。当然,不排除有受虐癖好的大大们。哈哈……)
第六十八节:大自然没有无辜
两个年轻猎人拿着这些竹纸,双手都在颤抖,双眼都在隐隐放光。
“这可是王猎头一生经验和心血啊。我们猎户之间,虽然交流,但也是交流陷阱摆放的位置。却不会告诉对方兽群的分布情况。这竹纸上的,都是王猎头从祖上就开始积累的情报啊。”
“原来这山谷中有一群野鹿,哈哈,我杀了这群野鹿,至少三个月不愁吃喝!啊,这溪流旁边,有一窝山熊?好险,我上次就在这附近狩猎的。记下来,都要记下来!”
这些珍贵的情报,可以说是猎人吃饭的饭碗!
往往不是一代人,而是祖上父辈不断地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积累下来的东西。
而王老汉一家,一直以来都是打猎为生。到了王老汉,祖业就达到了巅峰,是公认的猎手第一人。
这样的人手中的情报,自然是最详实的。
两个年轻的猎手足足查看了一刻多钟,翻开了几遍,直到方源催促了一声,他们俩这才依依不舍地交还了竹纸。
在这期间,王老汉一直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表示着恭敬。而少女则仍旧躺在地上,傻了一般。
“没有问题,大人。”
“这竹纸上面的陷阱位置,都是正确的。”
两人回答道。
“蛊师大人,事关老汉和女儿的性命,老汉绝对不敢欺骗你的啊!”地上跪着的王老汉连忙喊着,不断向方源磕头。
“嗯,不错。”方源抖了抖手中的这叠竹纸,忽然话锋一转,“可是我,不信啊。”
王老汉触电一般,猛地抬头,就看到一片幽蓝的月刃,在他的瞳孔里越扩越大。
哧。
头颅飞起,鲜血飞溅。
“啊!!!”
“大人,这!”
两个年轻猎手猝不及防这样的变故,脸上充满了震骇之色。
“爹——!”少女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她扑向王老汉的无头尸体。但就在半途中,一片月刃射来,正中她的脸。
扑通。
她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她那娇美的脸庞,无力地从额头眉心到嘴唇下巴,慢慢地沁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红线越扩越大,猩红的血液缓缓地渗出,顺着她半边鼻子,半边的嘴唇,往下流淌。流淌到黑色的泥土当中,将她的半张脸面都涂染成了鲜红。
而她的另一半脸,则仍旧娇美如初,白里透红,映照在蓝色的天空下,显得晶莹剔透,就像是一个艺术品。
“倒是有点姿色。”方源淡淡地看了地上的少女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用一转中阶的真元,催发出的月刃,就能削蛊。如今,用了高阶真元催发月刃,能直接断骨,甚至能斩铁!
“王家妹子!”一位年轻的猎人亲眼目睹着心上人香消玉殒,顿时无力瘫倒在地上。
“蛊师大人,饶我们一命啊!”另一个猎人看到方源转身盯着他们俩,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都给我起来,进去,搜!”方源冷声道,“我知道但凡猎户家里,都保留着一张兽皮地图。上面就画着地形,还有陷阱位置,以及野兽分布。你们把它给我搜出来,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搜。蛊师大人,请您稍等片刻!”两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木屋。
木屋中很快就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
但是过了片刻,两个年轻人将木屋里的东西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兽皮地图。
“大人,您再等等,我们马上就能找到了!”两个年轻人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粗暴,桌子碗筷等等都被他们砸碎。
“该死的,到底在哪里?”
“快出来,快出来啊!”
他们口中喃喃,紧张得浑身颤抖,双眼充满了血丝。
“没用的东西。”方源慢慢地走进这间木屋。
“大人!大人!饶了我们吧,呜呜呜……”两个年轻人浑身巨颤,像是触电一般,软倒在地上,对着方源叩拜哭泣。
方源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这两个人,而是打量这个木屋。
木屋内分了四间卧室,一个大厅,一个厨房。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像垃圾般胡乱地堆积着,如同被洗劫过一般。
方源慢慢地踏着步,他的脚步在木屋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轻响。
“的确是被翻遍了,但是不应该啊。几乎每个猎人,都拥有一块兽皮地图,从祖辈开始延续下来,一代又一代人不断在地图上刻画修改,记录着兽群的分布,还有陷阱布置,这是猎手的饭碗。怎么可能会没有?”
方源双目幽幽,不断思量:“况且我刚刚试探了那王老汉,故意让这两个年轻猎人进屋去搜纸笔。王老汉立即叫出纸笔的摆放位置,他应该是在担心这两个人搜出兽皮地图。兽皮地图一定就在这个木屋当中!”
方源扫视一圈,忽然灵光一闪,目光定格在大厅里的壁炉上。
这壁炉连着烟囱,是在秋冬季节用来取暖的。壁炉中还有一些烧剩下来的黑色木碳。
方源走到这壁炉旁,慢慢地蹲下,随手拿起一旁靠着壁炉的铁钳,将一一根根烧成黑灰色的木炭翻开。
大多数的木炭还保留着木条的形状,质地很脆,稍微一用力,就断成了两截。
“嗯?”方源翻检了一番后,忽然发现其中有一块木炭,质地很硬,而且很重,不像其他的木炭那么轻。
他用火钳将这块长条木炭取了出来,摔在地上,表面的木炭立即碎成了无数的黑渣。然后露出里面的竹筒。
那两个年轻猎人看到此景,顿时都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
方源拿起这个竹筒,找到一端的盖子,将其拨开。稍微一倾,就倒出了里面一个地图。
这地图比那叠竹纸重多了,是用一张白色的兽皮做的。兽皮地图很大,长度要有一米,宽度有半米,上面用黑色、绿色、红色、黄色、蓝色等等线条,勾勒出一副复杂的地形图。
方源双眼一扫,微微有些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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