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间接……接吻!)
我不由自主地按住嘴唇。
我、我在惊慌些什么啊,三剑凛世?不过是个吻,我在投宿旅馆的早晨(脸颊)跟待在饭店的夜晚(嘴唇),不是已经对日向大哥做过两次,早就有经验了吗?照理说,没必要事到如今才因为间接接吻这种小事慌乱成这样啊?
啊,该不会是因为日向大哥脸红了?在旅馆早晨的那时候,日向大哥还在睡所以没反应;在饭店夜晚的那时候,我马上就从日向大哥眼前消失了,没有仔细看他的反应。
现在我首度见到日向大哥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日向大哥脸红了,我才会手足无措成这样。
而日向大哥对旅馆早晨的那次没有记忆,至于饭店那晚的事情,就算从我口中听到真相,他好像也因为当时神智不清而感觉类似梦境,没有真实感。但是刚才的间接接吻完全是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清清楚楚意识到的亲吻。
追根究柢,日向大哥为什么要因间接接吻而脸红呢?照理说他对我应该没有任何特殊想法才对?女生对日向大哥来说,不就只是妨碍悟道的恶魔吗?就算跟那样的女生间接接吻,不就像接在别人后头喝饮水机的水而已吗?
还是说……这表示我喜欢他也无妨?
我窥探似地看向日向大哥。日向大哥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脸变得更红了。
一如附着在杯上的水滴流下一般,我背部也流淌着冷汗。我果然无法放弃。烙下那一吻时的心情,无法用感谢一诃简单带过。
「……我无意妨碍你悟道……」
我拼了命地挤出声音,发出的是微小嘶哑的呻吟。
「说什么女子是恶魔,总是怪到别人头上,日向大哥不也害我深深迷惘了……这、这都是日向大哥的错喔……!」
我只说完这些就难为情了起来,拿起托盘想尽早从日向大哥眼前消失。就在此时,日向大哥带着惊讶的神情抬头看着我说:
「啊,凛世,等一下。」
「咦……什、什么事?」
难道是要给出「回应」了吗?我期待得到什么样的「回应」呢?我的心里忐忑不已,脸颊烫得要命:心脏跳动得好像要爆炸一般。脑中血管如擂鼓般猛然搏动,我有种仿佛整颗脑袋都要炸掉的感觉。
日向大哥用真挚的眼神注视着我,冷静地问:
「抱歉,刚才我面向另一边,没有听清楚。你说了什么?」
……啥啊啊?
「谁谁谁谁谁要说第二次啊!一次就给我听清楚啊,你这个笨蛋!」
全身血液瞬间逆流,我尽情怒吼之后,就从日向大哥眼前溜掉了。日向大哥讶异地眨了眨眼,嘀咕着说:
「果、果然是因为水的事情生气了………」
笨蛋,才不是呢,才不是那样!
才不是这样——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传达给他知道。现在的我无法将这件事说出口,不由得瞪了日向大哥,所以他显得更加畏缩了。日向大哥顾虑着我的那份温柔,再度让我的胸口为之一紧。
我的心脏无法负荷了,今天就先撤退,但是我早晚会得到无可动摇的勇气,再次挑战,然后我一定要传达……告诉他那晚的亲吻真正的意义。
「我要战斗!」
比起胜过他人,胜过自己是更加困难,因为能为这场胜负加油的只有自己。但是,我总有一天要战胜自己的心情,加油吧,三剑凛世!我如此鼓舞自己,同时想着得更加打起精神才行,于是又点了一份嫩煎猪排。
第六卷 第五章 关于当时老哥散发出跟凛世的香水同样香味的问题
上礼拜老哥扭伤脚了,完全是我的错。
那天早上,我们两人一如以往地前往学校的途中,在月台上听到电车即将发车的铃声,我心想完蛋了,于是跑了起来。老哥说:
『很危险喔,搭下一班吧。』
就在此时,我的脚「咻」的一下,就像《汤姆猫与杰利鼠》中的汤姆踩到香蕉皮时一样狠狠一滑。
老哥发挥出让人无法想像是老哥的惊人反射神经抓住我的手臂,但受到我的牵引,他自己却失去平衡。他试图站稳而踏往两阶以下的阶梯,然而那时姿势已经大幅失衡,踏出的脚擦到楼梯角,又往下滑了一阶。就是在那时候,他以脚踝往外拐的方式扭到了……那是连在小学生比例错乱的图画创作中都看不到的离奇角度。
结果要完全痊愈得花两个礼拜。
啊上具是的——完全是我的错。而今天明明是礼拜一,老哥却请假没去上学。
昨天是礼拜日,老哥出门去了某个地方。我想他大概是跟高野学长或比睿学长一起去寻访寺院,但扭伤过后才不到一个礼拜,他的脚应该还相当疼,我很担心会不会有问题。我想过他会不会像前阵子一样为我买什么东西回来,但这次没有纪念品。这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因为这次外出,老哥的脚伤更加恶化了。
另一方面,我昨天因为老哥出门而感到无聊,因此邀凛世去打保龄球(小麦本来也要来,但我在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收到内容大约是「结果还是去不了,抱歉<;(_ _)>;的简讯)。回家之后,我发现老哥虽然已经回来,但他先去洗澡了。
『怎么了,老哥,都还没吃晚饭耶?』
『呜哇——!不要打开洗澡间的门,你这笨蛋!』
老哥不是在清洗身体,而是泡在浴缸里,但是从洗澡水下透出来的脚看起来异常红肿。
『老哥,你该不会是脚痛,想靠泡澡缓和疼痛吧?那样的话,冰敷比较好喔。你的脚发炎了,热敷或促进血液循环的话,会变得更严重。』
『咦……是、是这样吗?』
这么说来,室内活动派的老哥至今都没有真正扭伤过。
『要趁发热的时候冰敷喔,睡觉时也得把脚垫高促进血液回流。不可以让血液循环加速到连脸都发红的程度,这样虽然会比较快痊愈,但会痛得很厉害,所以得慢慢治疗。』
『我、我会脸红都是你害的吧。』
『也对呢,是因为我害老哥扭伤而感到疼痛,老哥才会泡澡,导致血液循环加速而脸红……』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不要冒冒失失地闯进浴室,一边直盯着我位在浴缸里的脚看,一边伸手摸来摸去!』
老哥满脸通红地发脾气。我原本为了观察老哥患部的状况而把双手伸进浴缸里,像清洗拔到的萝卜一样摩擦触碰着老哥的腿,不过因为老哥生气,于是我就放开手了。
『你不用那么警戒喔,我在水球社已经习惯处理队友的扭伤了,触摸的时候会小心不弄痛你的。』
『你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啊。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就算我是哥哥,你也不要在男人裸着身子洗澡的时候跑进来!』
『那是儒家的说法,老哥信的是佛教,所以没有关系吧?』
『明明个性傻呼呼,成绩却好得让人思心的家伙真难搞啊!够了,快点出去!』
啊,老哥在生气,表示扭伤的地方肯定很痛。
扭伤真的很痛,所以我非常能理解他紧绷的心情。而且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被骂也无可奈何。不过为了表达歉意,哪怕只有一点也好,我想尽量帮哥哥的忙。
因此老哥迅速洗好澡的时候(他好像还是有把我说不可以热敷的意见听进去,这让我松了口气),我想帮老哥的扭伤做紧急处理(冰敷),于是带着保冷剂跟毛巾前往老哥的房间。
『呀呵啦呵——咿,老哥——♪;』
我想开朗地为受伤后情绪低落的老哥打气,因此努力活泼地打开老哥房间的门。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笨蛋,不要突然开门,好歹先敲个门吧!』
老哥在棉被上手忙脚乱。由于已经洗过澡,他上半身穿的是睡衣,但下半身则只穿了一条内裤,似乎正在靠自己重新贴好松脱的贴布。他对此事并不习惯,贴得很糟。老哥满脸通红地对我发脾气说:
『不要看,快出去!』
看来他似乎是在为贴得歪七扭八的贴布感到害臊。
『不用那么难为情,贴贴布的动作很困难,会做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来帮你贴,老哥你放心吧。』
『笨蛋,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问题的,我也常帮水球社的朋友贴,大家都说我技术一级棒,评价很好喔。不过小麦的技术比我更好就是了。老哥就是到处乱晃才会导致发炎喔,得用贴布固定住,冰敷到不再发热为止。要是发炎状况变严重就会蔓延到全身,到时候真的会发烧喔。』
『不要爬到棉被上!就算我们是兄妹,就算你终究是我妹妹,我也会有不想被看到的时候!』
『快点,把脚伸过来就对了,我帮你贴。啊,是史奴比的四角裤,这条内裤老哥之前穿过吧。我说你都是高中生了还穿这样很土,即便如此,你还是继续穿,这表示你很喜欢这件吗?』
『给我出去——————!』
看来老哥果然因为扭伤的疼痛而心情焦躁。难得我称赞了他的内裤,他实在没必要那样涨红着脸发脾气嘛。
(不对,他满脸通红,或许代表他并不是生气,而是因为泡暖身子导致扭伤的部位开始发热了?)
我担心了起来,不过老哥在生气,因此我放弃再度前往老哥房间确认患部状况。
而今天是礼拜一,老哥因为扭伤严重而发热发烧,请假没去上学。
(哇——早知道我昨晚就该更仔细地为他查看伤口——!我又害到他了——!)
于是,我在学校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总之,我想不能走路的老哥大概会有许多不方便,于是我当天请假没去水球社,急急忙忙赶回家。
「妈妈——老哥呢?」
我询问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妈妈。
「他一直在睡觉喔,午餐也没吃。不过他本人是说睡一觉就没事了……」
妈妈这样回答。他竟然没吃午餐,这样绝对会因为肚子饿而死掉的。
「我端去给他。」
我换好衣服洗过手后,将盐拌在为了当晚饭而刚煮好的白饭里,加入老哥喜欢的渍茄子,捏成他喜欢的柱状饭团。柱状……思,这是广义上的柱状,应该没问题吧。
接着,我把装饭团的盘子跟微苦的绿茶放到托盘上,拿到老哥房间去。
「呀呵啦呵咿呵——咿,老哥你还好吗?」
一进入老哥房间,我就发现老哥已经起床,整整齐齐地换好衣服,正面对着桌子制作佛像模型。脚上的贴布贴得好好的。
「咦,你已经好多了吗?」
「嗯,脚还在痛,不过烧已经退了。一直躺着的话,接下来就会开始头痛,所以我刚才就起床了。」
「你肚子饿不饿?我拿了饭团过来。」
「也对,我吃一些吧。」
今天老哥跟平时一样沉稳(虽然语气生硬跟冷冰冰这点一如以往)。他没有特别提起我那外型不定的饭团,而是默默吃下,这点也跟平时一样。
「抱歉喔,形状很奇怪。」
「没差,不管什么形状味道都一样,而且佛教以粗食为上,所以不可以抱怨食物,抱怨会遭到报应。」
虽然听起来略嫌失礼,不过冷静分析之后,我也有种好像受到他委婉称赞「味道很好吃」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了,老哥用了五分钟左右就吃完三颗饭团,接着啜饮微苦的绿茶。
「谢谢,我吃饱了。」
说来说去,老哥就是个即使面对妹妹,在这种时候也会规规矩矩道谢的人。我觉得他就是这点了不起。
「不客气。我本来也打算帮你贴贴布,不过总觉得已经贴得很好了呢。你的技巧为什么变得这么好啊?」
「不是我贴的。老爸听到这件事后,昨晚帮我贴好了。」
哦哦,不愧是前橄榄球选手。这么说来,总觉得橄榄球跟水球很相似。我之所以从游泳转换跑道到水球,该不会是遗传自曾在大学时代打橄榄球的爸爸吧?我觉得老哥在身为稳重的室内运动派、个性一丝不苟这几点上比较像妈妈。
房间里没有棉被。以老哥一丝不苟的个性来看,他似乎是起床后自己摺好收起来了。
「扭伤的人不可以把棉被拿进拿出啦,老哥。是我害你受伤的,你明明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啊。」
「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运动神经跟肌力的问题,你别在意。」
老哥这么说后,忽然语速很快地嘀咕着「不过要是我……你了」之类的话。
「老哥,你刚才补充了一句什么?」
「不,没什么,是我个人的自言自语。」
老哥干脆地带过话题,继续说:
「你不用担心我的脚,老爸已经帮我把贴布贴好,只要不再发热就能正常活动,而且我想明天就能去学校了。哎,反正今天无法动弹,顺便把这个完成吧。」
老哥把千手观音的手用镊子一根一根仔细夹起,用黏着剂接上去。这看起来好像比抄经之类的更能让人开悟。
「佛像变多了呢~」
把装饭团的盘子收到厨房之前,我慢慢环视老哥的房间。
总觉得老哥的房间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惊人,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这点也很神奇。他好像会用像是清洁东大寺大佛(叫什么拭身的那个仪式)时使用的大掸子之类的东西,每天拂一次房间里的灰尘。
在真空管电视旁,整整齐齐排列著录下的佛像节目录影带。我的房间有数位视讯录影机,但老哥说这样比较方便跟比散学长和高野学长彼此交换,因此继续使用家用的录影机。我非常喜欢看着这个录影带排列的景象。从标题、播放日期到内容都用小小的手写文字写得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像是在抄写某种经文,很有老哥的风格。
老哥的房间处处都很有他的味道。为了取代窗帘,屋内挂着从某间寺院买来、像帘子般写有般若心经经文的布。书架上也排放着成排的经文跟佛教相关书籍。
放有换洗衣物的衣柜上摆设着压克力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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