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晃动的屏幕缓缓恢复正常，视野里高大的K201并没有继续攻击，相反微微後退了一步。
“林南……？”通讯器里响起了萧默有些关切的声音：“还可以麽？”
林南没有做声，只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无论是K201还是终结者ZZ4都已经被切换到了练习的模式，两台机甲的攻击指数都被限制住，相反安全模式则开启到了最高。
所以即使是真正驾驶著机甲在战斗，机师的安全还是受到了一定的保障。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刚才那个轻而易举的过肩摔，或许就已经可以要了他的命。
想到这里，林南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冷硬无比，凌厉的双眸里忽然闪过坚毅倔强的光芒，左眼上那道伤疤更显得有点狠辣。
少年修长的手指握紧了动力操纵杆，然後猛地一拉。引擎顿时发出巨响，终结者ZZ4顽强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林南只觉得胸口有点气血翻腾，随即狠狠吸了一口气生生把那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他按住通讯器开始通话：“我没事，继续。”
淡淡地吐出这五个字，林南果断地按下了切断联络的按钮，冷峻的脸上一片波澜不惊。
或许也只有从少年那修长犀利的深黑色双眸里，才可以隐隐看出那不同以往的、忽地燃烧起来的坚决和激情。
切断联络，是为了向真正的战士面对敌人一样去战斗。
这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训练。
林南平静地告诉自己：他面对著的是萧默，是以後终将会再次面对的萧默。
不需要帮助，不需要关心。
他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不再倒下去！
坐在一旁关注著场内情况的费南迪忽然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那台伫立著的终结者ZZ4，他身为特权老师当然有资格进入机甲训练场监控系统，紧密监视著两方机甲的情况，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时，林南所做的虽然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小操作。可是费南迪却隐隐从中感觉到了一股决然的味道。
──他在强迫自己把萧默看作真正要击败的敌人。
费南迪海蓝色的瞳仁里闪过了一丝深思的神色，随即却狡黠地微微笑了起来。
他按住操作平台上的通讯键，温和的语声传到了萧默K201的驾驶舱里：“小家夥要跟你拼了，你注意著点。嗯，还有──，”
费南迪闲散地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畅快地低声道：“也不用客气，狠狠地揍！”
费南迪是一个枪手，更是整个联邦最出色的枪手。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他面对著这样的萧默战斗，都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全神贯注。已经能达到萧默这个水准的超级机甲战士，即使完全不使用远程攻击，仅仅是举手投足的操作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悸。
一个枪手，一个狙击手，他们最不能失去的就是从容和镇定。也正是因为这样，近战中的狙击手必然是落在下方那一个。近战、意味著时刻都要在移动，每一个微小的步伐，则都会造成精准度直线下降。而当面对著萧默这样手速恐怖、操作彪悍的超级战士，又有哪一个枪手能够保持如常的平静和精准？除了逃窜，似乎也只剩下被痛殴的结局。但是这不是一个无解的局。
尤其是对林南这样拥有怪兽一般体质的人来说，动静之间的高强度配合，只要节奏可以紧紧抓在他的手里，那麽抵挡萧默──并不是不可能。
庞大的训练场里，琥珀色的终结者ZZ4飞一般地後退，巨大的如同洪荒妖兽一般的机身灵活得不可思议。
一旦跟那台银白色的K201拉开距离，林南就果断地抬手，镭射出膛时带起的每一丝後座力，都被林南强横的力道压制了下去。
很显然，林南他已经摸到了节奏的皮毛。
节奏，战斗的节奏。
这是一个军部训练时经常会用到的词汇。
节奏是一种掌控，是一种很难以用言语去解释清楚的感觉。简单来说，每一次对战，都是一个抢夺节奏的过程。
谁主宰了这场战斗的节奏，谁控制了对方的节奏，那麽谁……就是胜者。
但是，想要完全掌握一场战斗的节奏，基本上来说，通常出现在一方远远强於另一方的状况。
就连之前所说的，像是黑客战里的ADG（Assumed Draw Game）都很难出现完全掌控节奏的状况。而在林南和萧默这场战斗中，孰强孰弱实在是太明显了。费南迪悠闲地喝著咖啡，看著屏幕上显示的对战画面，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林南小朋友，想要完全掌握萧默的节奏，你可还差得太远太远。
也就是这个瞬间，训练场上情况突变。
一直不温不火地躲避著镭射的K201忽然一改执著进攻的风格，猛地停在了原地。
这种突然的停止、凝固，在这样紧张的对战中，显得莫名的违和诡异。坐在终结者ZZ4的驾驶舱里的林南，在那一瞬间都觉得心脏仿佛瞬间被抓紧了一下。
紧接著，林南狠历漆黑的瞳孔忽然猛地收缩。
视野中，那台K201做了一个流畅至极的动作，他的右手忽然在腰间一滑，几乎是眨眼间就带出了一把银色的镭射枪管！
那黑森森的枪口对著终结者ZZ4，林南忽然感到好像心脏的跳动都停止了一刹那。下一瞬间，只听一声刺耳的锐响，那是镭射出膛破空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毫秒，轰隆一声巨响，终结者ZZ4整个狼狈地滚倒在地，而那道镭射刺眼的光芒就在琥珀色机甲的背後惊悚地滑过！林南几乎忘记了，军部最年轻的萧默少校，他虽然偏於近战，可是又哪有谁敢小瞧这个人的狙击能力？！
下一瞬间，只听一声刺耳的锐响，那是镭射出膛破空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毫秒，轰隆一声巨响，终结者ZZ4整个狼狈地滚倒在地，而那道镭射刺眼的光芒就在琥珀色机甲的背後惊悚地滑过！
──是的。
林南几乎忘记了，军部最年轻的萧默少校，他虽然偏於近战，可是又哪有谁敢小瞧这个人的狙击能力？！
……
终结者ZZ4的反应并不能说是不够快，面对著那一记夭矫的镭射攻击，庞大的琥珀色机身滚到在地上的动作已经可以说是迅捷到了极点。
可是坐在驾驶舱里的林南，在那一瞬间，却已经有些心悸地意识到了一点──不够、他还不够快。
也就是下一秒，轰然的镭射已经刺耳地在背後响起！
林南几乎是凭借著一种类似於野兽的本能再次就地一滚，可是这一次……他却远远没有刚才那麽幸运。
炙热的镭射几乎是擦著琥珀色机甲的後背滑了过去，一串火星腾地窜了起来，带著一声金属被划破时所发出的尖锐响声。
只听滴的一声，林南面前的屏幕上划过了一行红色的提示。
【警告】机甲背部镭射刮痕，长57CM，深0。05CM，受损程度──轻微，暂不影响操作。
林南顾不得细看，他心里很清楚──只不过是这麽一刹那，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整个战局的节奏掌控。
那个修长而俊美的男人驾驶著再普通不过的一台军用K201，可是只不过是那麽轻轻的一枪──
林南所有的先机、优势就都在那一刻消失不见。
银白色K201的驾驶舱中，萧默琥珀色的瞳仁带著丝笑意地看著屏幕，他修长而有力的十指在操作台上如同弹奏钢琴一般，灵活得仿佛带有独特的节奏。
K201的电子眼不停地闪烁著，发出隐隐约约的滴滴声。
而大荧屏上，那台琥珀色的终结者ZZ4趁著这个空档，飞速启动引擎，翻身跃起。
对──就是这一刻！
萧默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同一瞬间十指优雅地一抬，瞬间完成了动态瞄准和设计的操作！
又是一声呼啸声，耀眼的镭射出膛，直直射向那个刚刚爬起来还仿佛没有彻底站稳的琥珀色机甲！
无比阴险！
费南迪在操控室里看得几乎要鼓起掌来，太阴险、太棒了！
就好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猎人，残忍地为虚弱的猎物留下一丝喘息的空间，只是为了下一击可以──
一击致命！
而费南迪那股兴奋劲儿还没有下去，下一刻却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噢……天啊。”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已经以为那台终结者这次再也撑不过去的时候！
那台庞大得近乎笨重得琥珀色ZZ4，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忽然褪去了刚才还摇摇晃晃的笨拙姿态！
轰然而响的引擎启动声。
风声，小山一般的终结者腾空而起时所带起来的呼啸风声。
──180度凌空回旋侧踢！
那是何等灵敏又霸道的强控操作。
镭射被琥珀色机甲脚底弹出的合金刀刃踢飞，带著呼啸著的轰鸣，庞大的机身再次落地的时候，平稳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摇晃，哪里还有刚才那站都站不稳的姿态？
当看似走投无路的猎物褪去故作疲弱的假象，那代表他不再是猎物，他是──猎人！
跟之前萧默踢飞终结者ZZ4的镭射近乎差不多一样的空中机甲强控，竟然是一模一样的霸道、一模一样的出彩！这是叫嚣，年轻的野兽挑衅得叫嚣！
银白色的K201 Vs 琥珀色的终结者！
军部最年轻少校Vs绝无仅有的天绝体怪胎！
这是怎样的一场战斗？！
峰回路转，跌宕起伏。
没有定数、没有强弱。
有的，只是那颗赤诚的、永远沸腾著的──战斗之心！
费南迪感动得简直要呻吟出声。
是的，这就是他要的学生。
他要的──瓦瑞尔出赛人选！！
重生之男子军校三 9
林南离开之後，空荡荡的训练室里就只剩下已经从K201机甲驾驶舱里走出来的萧默和依旧悠闲地握著咖啡杯的费南迪。
萧默弯下腰，从场边的座位里拿起刚才被扔在一边的笔挺军装，反手披在了身上，然後一颗一颗扣子地系了起来。
“觉得怎麽样？”费南迪意味深长地抬起头问了一句。
萧默琥珀色的瞳仁里闪过沈思的光芒，过了片刻，低声道：“我跟林南在战斗的时候，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费南迪来了兴致，把咖啡杯放到了一边，示意萧默坐下来继续讲。
“我们都知道，天绝体是一种人类想要追求的、基本上最完美的体质，爆发力、耐力都能达到最完美的比例，让人潜力无限。”萧默修长的十指交叠在桌上，似乎在斟酌著措辞：“而最强体质……却并不一定就等於是最强战士。”
“的确。天绝体只是意味著体质上无限接近完美，对经验、头脑可并没有任何帮助。”费南迪点了点头，海蓝色的双目里随即闪过了一丝复杂而敏锐的光芒：“怎麽了？林南有什麽不一样麽？”
萧默若有所思地沈默著，似乎是在反复地思考著什麽，过了良久才缓慢而谨慎地开口：“你知道……就目前来说，我完全可以对他战斗时候的节奏进行绝对的掌控。可以说，他的每一次变频、动作，我都能感知到。虽然击败他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因为我想要对他的实力进行更准确地评估……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
“你发现了什麽？”费南迪的眼神锐利，很快就捕捉到了萧默话里的重点。
“他的进步太快了。”萧默深沈的琥珀色眼眸微微抬起，与费南迪对视著轻声说：“不知为什麽，这种进步的速度让我感到很不安。”
费南迪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等待著萧默继续。
“我可以坦白地说，即使是我在状态最好最巅峰的时候，我的进步速度也远远不如他的神速。”
萧默英俊的轮廓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深邃，他的语调带著种独特的磁性，缓缓地说：“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描述比较妥当……但是林南，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很多技巧、招式还有节奏，他吸收的速度非常可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而这种迅速……甚至让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些东西，对於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崭新的。”
萧默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平缓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对，感觉上，很多东西好像本身就在他脑子里，那些对峙的技巧和过程，似乎都已经被他反复思考了无数遍。所以我们之间的战斗……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一次崭新的教学，而是脑中的记忆和知识的一次演练。”
“可是在来到瓦瑞尔之前，林南并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触到真正的机甲，不是吗？”费南迪的语气也带上了丝疑惑，海蓝色的双眸看向监控屏幕上那静止不动的、K201和ZZ4对峙的画面：“那麽他脑中，怎麽会有那麽多的熟稔的记忆？”
“这麽说起来或许有些可笑……”萧默面上露出一丝困惑的笑容：“但是在军部，我曾经在技术研究部见过一个这样的人。他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进行技术工作，不能真正地驾驶机甲。
可是他对机甲战斗的迷恋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所有军部的对战资料、所有机甲的资料、所有军部攻击术的资料，都鲜活地活在他的脑子里。可以说，在他的脑子里，他已经进行了数亿万次的战斗……所以在理论和对战斗的理解上，即使是我，都没有他千分之一的透彻。”
“你觉得林南很像他？”费南迪抬起头看向萧默。
萧默苦笑著摇了摇头：“这个人是钻研机甲科技已经二十年，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费南迪忍不住也无奈地苦笑了：“林南……他才十七岁。”
两个人在寂静的训练场里毫无头绪地对视了良久，最终还是萧默有些疲倦地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我想……林南是毫无以为可以入选瓦瑞尔参赛人选了。这怎麽也该说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不是吗？”
五月二十一日。
距离FSCT大赛还有整整一个月又零一个星期。
校际大联赛的主办方再次扔出了爆炸性的消息──各校最终五位参赛人选，将於五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正好距离FSCT一个月的时候公布！
虽然规定了五校统一的公布时间，可是主办方对於各校究竟如何裁决出最终人选并不限制，采取了放任自由的态度。
暂且不提其他四大A级军校的评定制度，瓦瑞尔军校在主办方颁布规定之後，当晚就迅速地跟著公布了瓦瑞尔内部定下来的评选规则。
接下来的七天里，每一天萧默少校都会和七位候选人中的一位进行机甲战。
然後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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