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了。”伊稚斜一只手揽着南宫,一只手抚摸着南宫黑缎子般的头发。 南宫不说话了。 “南宫,” “嗯。 “想家么?” 南宫不答。过了一会儿,南宫问:“大单于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问问。”伊稚斜道 “大单于……” “想说什么?”伊稚斜的下巴轻轻靠在南宫的头上。 “大单于,你喜欢隆安么?” “干吗问这个?”伊稚斜轻轻吻了吻南宫的额头,道:“怎么?是不是怪我最近冷落了你?” “不是的,大单于。” “南宫,虽然你不喜欢,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正在准备和汉廷的决战,很多事情要我做,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那大单于岂不是更加冷落了隆安?” “南宫,我不喜欢汉朝的小女孩儿,我只喜欢公主你!” “那大单于……” “嗯……”伊稚斜鼾声渐起。 望着伊稚斜憨憨的睡态,南宫心中默默道,如果你不是匈奴的单于,我也不是汉朝的公主,而是偏远乡下的耕田织布的夫妻,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到底身体里流的是汉人的血,我不能由着自己放肆的爱着你!###第三十二卷 玉损香消
次日早饭后,南宫又来到隆安的大帐。 “妹妹今天气色不错!”南宫进帐来,说道。 “姐姐,”容嫦正披衣依在靠枕上,低头绣针线,听见南宫来了,忙放下针线欠身让座;“姐姐坐。” “嗯,”南宫来到容嫦的床榻边,贴身挨着容嫦坐下,道:“妹妹,你着了些寒气,除了吃药,这第一要紧的就是养精神!你身上还没全好呢,干吗费这些精神?” “闲着无事可作,今天觉得好多了就做几针,不能总是躺着看帐子顶儿吧?”容嫦笑说道。 南宫细看容嫦,几天的功夫瘦的两腮塌陷,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脸色苍白,嘴唇无一点的血色。 “虽然好些了,还是谨慎些的好。”南宫道。 “知道了!还差几针就完了,明天也就差不多了。”容嫦拿起那件牡丹的绣品道。 “妹妹……”南宫听着容嫦的话不由得心酸。 “姐姐,若是绣好了,姐姐一定要好好收着,以后可再也没了。活计粗糙,到底是妹妹的心!”容嫦拉着南宫的手,笑说道。 南宫听着这话越发哽咽难抬,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般大颗的滴落下来。 “妹妹……” “启禀阏氏,”帐帘一挑,一个侍卫进来道,“大单于的随身的物品今天要装车了,请阏氏夫人再去看看有什么漏下的没有。” “嗯,知道了。”南宫道。 侍卫转身出了隆安的大帐。 “妹妹,你歇着吧,我得空过来看你。”南宫拉着容嫦的手,似有不舍之意。 “姐姐去吧。妹妹不送了。”容嫦笑说道。 南宫自去打点伊稚斜带到前线的东西。 一日清早,容嫦虽然还是卧床,但是看上去精神好了些,珍儿玄了多日的心方放了些。 “珍儿,”容嫦大咳了几声。 “姑娘!”珍儿正在屋子中间的灶上熬着容嫦的汤药,听容嫦叫她连忙应着跑了过来。 “咳咳――”容嫦又是一阵咳嗽,顿时面红气短。 “姑娘,”珍儿见容嫦要坐起来,连忙上前扶助,拿了一个大靠枕椅在容嫦身后。 “珍儿,这些天,辛苦你了。”容嫦喘吁吁的说。 “姑娘是哪里话,伺候姑娘是珍儿分内事啊。”边说,旁边的一名匈奴女侍拿过茶碗茶匙。 珍儿给容嫦喂了几口水,道:“姑娘,躺下歇着吧。” “你让我坐会儿吧,躺了这么多天了,头晕得很。” 珍儿听容嫦如此说,满心的高兴,笑说的道:“姑娘这就是渐渐要好了。这么多天净是躺着,吃药都是坐不住的,今天倒想起来坐了,姑娘的病可不是要好了么?” 容嫦强打精神,问到,“我这几天总听到外面人喊马叫的,是要打仗了么?” “是,姑娘。”珍儿说道。 “是和我们大汉朝?”几句话下来,容嫦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姑娘……还不一定打得起来呢。我们来了这两年哪年没有这样大的动静,可哪回是真打呢。”珍儿说着,拿出帕子给容嫦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容嫦闭了一会儿眼睛,睁开了对珍儿道:“你去把我的那件牡丹绣品拿来。” “姑娘,还是歇着好好养养吧,姑娘身上净是汗呢,别折腾的再让风扑了。”珍儿劝道。 “去,快去!”容嫦突然来了脾气,“你不听我的了么?” “姑娘……”珍儿还要再说什么,容嫦闭上眼睛,只是喘着。 珍儿开了箱笼,将那件牡丹绣品和针线盒子拿出来,放到容嫦眼前。 “姑娘,拿来了。”珍儿看着容嫦的样子,不由得眼泪扑簌簌直落。 容嫦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绣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用珍儿来扶,自己直直的就坐了起来。拿起绣品针线就绣了起来。 眼前伺候的侍女们都吓了一跳。互相看着,不敢吱声。 珍儿顿时觉得不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娘,姑娘!” 容嫦没听见似的,继续绣着,飞针走线,竟比往常身子好的时候绣的还快。 “快,快去找阏氏!”珍儿哭着吩咐地下的几个侍女。两个侍女飞快的跑出去。 “姑娘,姑娘,你歇歇儿吧!”珍儿大哭道。 容嫦仍在自绣自的。 南宫听到容嫦的侍女说隆安公主不行了,如晴天霹雳一般,丢下手上的事情,急急忙忙来到容嫦的偏妃大帐。 南宫一进帐子,见容嫦的情形,也吃了一惊!这些日子,容嫦都病得坐不起来,说几句话都吁吁带喘,今日却一个人直直得坐在榻上飞快得绣着。 “妹妹,妹妹!”南宫快步走到榻前,叫着容嫦。 容嫦竟充耳不闻,没有一点反应。 南宫知道,这是容嫦回光返照! 南宫哭着,看容嫦绣着牡丹。半日,南宫突然回过神儿来,吩咐珍儿道:“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你们姑娘准备衣裳!” 珍儿早已是哭得两眼浮肿,听了南宫的话忙忙答应着,开了箱笼,找出容嫦平日最喜欢的衣裳――珍珠白缎子绣粉色牡丹的一套汉装,拿到南宫眼前。 南宫一见又是牡丹花样儿,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姐姐,你们哭什么?”容嫦绣完最后一针,将绣品叠好,望着南宫淡淡的说,仿佛这些人的哭与自己无关一样。 “妹妹,你好好歇着就是,怎么又起来劳这神啊!”南宫拉着容嫦的手哭道。 “不赶紧绣好,我怎么好回去呢?”容嫦笑着说,又拉起南宫的手,将这牡丹绣品放在南宫的手上。 “我的心事,终于了了!” “妹妹你胡说什么呢!”南宫大哭道。 容嫦身子一沉,突然向后倒去,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渐渐沁出密密的细汗。 “妹妹……”南宫俯身下去,用帕子给容嫦轻轻的拭着汗。 “姐姐,”容嫦拼着最后的力气道:“姐姐,这绣品牡丹……姐姐收着……就做个、做个念想,我们……我们,也不算白好了一场……” “妹妹――”南宫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喊着容嫦。 “姐姐……”容嫦闭上眼睛,喘息了好半天,重又睁开眼睛道,“姐姐,还记得我们那天,在……斡尔甘河边说的话么?” “怎么不记得?我的傻妹妹!”南宫一手拉着容嫦的骨瘦如柴的手,一手拭泪道。 “那……那等姐姐回了大汉,姐姐……姐姐一定要种满园、满园的牡丹,……,这园子的名字就叫、就叫‘玉……雕琢’。” 说罢,气息渐出,慢慢闭上了眼睛。 “妹妹,妹妹……”南宫伏在容嫦身上放声痛哭。 繁花谢,香魂散;红颜命薄,由古及今皆一路!###第三十三卷 绝望的南宫
南宫俯身抱着容嫦的尸体痛哭不止,珍儿也跪在旁边放声大哭。身边伺候的人不断的劝着。 想到这位和亲来的汉朝公主平日宽容、善良,怜惜下人,帐内伺候的汉、匈侍女无不掩面痛哭。 顿时,帐内哭声一片。早有人去禀报了伊稚斜。 伊稚斜为出兵的事正忙着,忽然听到隆安殒命,忙忙的赶到隆安帐内。 伊稚斜走到隆安尸体前,看到南宫等人痛苦不已,也不免想起隆安平日的种种温顺、乖巧的好处来,也后悔不迭。 “大单于来这里做什么?”南宫止住哭声,转脸问伊稚斜。 伊稚斜被南宫这一问,倒说不出话来。 “人已死了,大单于可满意了?!”南宫冷冷的道。 “南宫,你这是什么话?”伊稚斜见南宫如此说,心知自己做的事南宫定是知道了一二,顿时气短了些。 “大单于,南宫只求大单于念隆安往日的好处,穿着这身儿她自己喜欢的衣裳去吧。”南宫知道,匈奴的丧葬之礼十分严格,穿着下葬的衣服更是有严格的要求,因此,不敢擅自做主。 听南宫如此一说,伊稚斜才仔细看隆安身上穿的是汉朝的衣裳――珍珠白缎子绣粉色牡丹的一套汉装。 这是隆安平日最喜欢的,每次拿出来穿上身时,从不舍的走出帐子,在帐子里坐都不舍的坐一下,生怕弄坏了。伊稚斜哪里会不知道? 但是伊稚斜是个极为有原则的人,单于阏氏、偏妃的丧葬之礼皆有一定的规矩,哪里能乱来? “不行!隆安是我匈奴单于的偏妃,怎么能穿着汉朝的衣服下葬?!赶紧换成匈奴女人的服饰!”伊稚斜口气生硬,完全不顾忌南宫的悲伤。 “大单于!大单于就不能网开一面么?”南宫知道伊稚斜的脾气,但是为了隆安,无法,只好低声下气的求伊稚斜道。 “不行,嫁到我匈奴来,就应该遵守我匈奴的规矩,平日里你们两个穿汉装,我就不计较什么了。但这次不行,一定要换上匈奴女人的服饰!”伊稚斜的话无半点回转的余地。 “大单于,隆安活着的时候从没跟大单于要求过什么。就请大单于看在隆安……” “说过不行,就是不行!我的话什么时候是能改的?!”伊稚斜已经阴了脸,转过身去不看南宫。 “大单于,就当是南宫求你!”南宫走到伊稚斜面前,扑通跪倒在伊稚斜脚下。 “你……”伊稚斜为难了。对于南宫的要求,伊稚斜是无不遵命,但是…… 看到南宫挂着泪珠的脸,伊稚斜开始动摇了。 “南宫……你起来说话。”伊稚斜伸出双手,要搀扶南宫。 “大单于,你先答应我!”南宫哀求道。 “南宫,不要为难我!”伊稚斜低低的声音说。 “大单于……”南宫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是,伊稚斜到底是伊稚斜,放弃原则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伊稚斜搀扶南宫的手缩了回来,道:“南宫,我的脾气你应改知道!起来吧,好好料理隆安的丧事,也就算你尽心了。” 说完,扭身就走。 “大单于,大单于!”南宫嘶哑的声音叫着伊稚斜。 伊稚斜头也不回的出了隆安的大帐。 “大单于!”南宫从地上爬起,跟着跑出了隆安的大帐。 伊稚斜已经上了马。 南宫抱住伊稚斜的腿,道:“大单于!隆安的死,难道大单于就一点愧疚也没有么!” 这句话触到了伊稚斜的痛处! 说实话,伊稚斜是喜欢隆安的。隆安的温顺、善良、乖巧,特别是那份与生俱来招人怜爱的柔弱,像极了先前的纳兰抬!伊稚斜看到隆安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夜里,伊稚斜总分不清怀中的女子是隆安还是曾经的纳兰抬。无数次,看到怀里熟睡的隆安,伊稚斜满脸是泪。 但是,伊稚斜憎恨隆安的身份--汉朝的假公主、淮南王的女儿。 每每想到这里,伊稚斜就无比的憎恨隆安。 所以隆安至死也是始终没有明白,伊稚斜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阴晴不定为什么时而候温存无比,又时而残暴凌虐。 “你是在指责我,还是在威胁我?!”伊稚斜收起了往日对南宫的温存,眉毛立了起来。 “我说错了么,大单于?”南宫不依不饶。 “哼!”伊稚斜一阵冷笑,转而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南宫,“愧疚?难道公主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就不愧疚?!” “难道隆安的死大单于就没有一点责任么?!大单于都对隆安做了些什么,大单于自己最清楚!大单于就当是弥补自己的一点过错,就让隆安穿着她喜欢的衣服去吧!” 伊稚斜听南宫说着,脸色渐渐阴了下来。 “南宫!你放肆!”伊稚斜大声叫道。 南宫愣住了!伊稚斜虽然粗暴蛮横,但是对南宫,即使就是南宫的错,也是耐心的劝慰,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呵斥过。 “公主,我希望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伊稚斜用马鞭指着南宫道,“你是我的阏氏,你要听从我的命令!不要惹恼了我,否则,我的马鞭是不会留情的!” 伊稚斜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伊稚斜的心里,女人只不过是会说话的牧马,只要他伊稚斜喜欢,就会跨上她们,用脚踢她们,用马鞭抽她们――难道跨上一匹牧马还需要问它高不高兴,鞭打一匹牧马还需要问为什么?这就是伊稚斜对女人的态度。尽管伊稚斜喜欢南宫,也喜欢隆安,但是到底她们都是女人而已,是会说话的牧马而已。冷酷的伊稚斜难道会对一匹牧马做出什么让步,即便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 “啊――”南宫万万没有想到,伊稚斜会如此的冷酷无情。 伊稚斜抛下愣在一旁的南宫,扬鞭打马而去。 南宫站在草地上,足足愣了半日。然后,默默的转身,进了隆安的大帐。 伊稚斜永远都是伊稚斜!伊稚斜永远都是是冷酷无情的,没有任何的人、任何事可以打动他,包括南宫自己。 南宫的心彻底绝望了。###第三十四卷 中行悦的心思
第三十四卷中行悦的心思 伊稚邪,这个在她生命中留下重重一笔的男人,让她又爱又恨,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着匈奴和大汉能够真正的停战,结成盟友之国,不过现在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大汉和匈奴之间,必将有一场生死之战要打! 容嫦回光返照时候那冷漠一切的眼神不断的浮现在南宫的眼前,但是她却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因为这样只会让她的内心更加纠结。默然的回到容嫦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