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完结)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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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完结)欣欣向荣-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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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鹤鸣见她身子略瑟缩一下,不禁心疼上来,说起来,有什么大事,宛娘自己也该明白,以她的身份,当他的二房,尚要费一番周折,好在有祖母在,祖父父亲那里即便不应,他求了祖母,若宛娘有了他的子嗣,此事便容易多了,自己也没有续弦的心思,宛娘这个二房还不跟正头夫人一样,他如此为她费尽心思计算,她还要如何。

    梅鹤鸣脸色缓了缓,温声道:“宛娘莫跟爷闹了,若你有个正经出身,爷恨不得娶你当个正头夫人呢,只可惜……”说到这里顿住话头,却没说下去。

    宛娘冷笑一声道:“只可惜我不仅没有个正经出身,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对不对?梅公子,梅大爷,这些你早知道的不是吗?莫说什么为我打算的话,我宛娘生受不起爷这样的大恩,配上不上爷的高门第,倒不如从此撩开手去,省得为难了爷的处境,倒是宛娘的罪过了。”

    宛娘说的这些话,简直字字刺心,梅鹤鸣顿觉,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意都打了水漂,宛娘心里哪有半点替自己想过,若她替自己想了,就不会说出这样令人冷心冷情的诛心之言,撩开手?她终还是惦记着这个,却把他梅鹤鸣想成什么人了,他这里可以任她想怎样便怎样的吗。

    梅鹤鸣脸色阴沉,眸光里隐隐显出戾气他,缓缓站起来道:“撩开手也是爷说了算,既你满心不乐意当主子,从今儿起,你就当奴婢吧!来人剥了她的身上的衣裳簪环,带她去外院的灶上使唤。”

    吴婆子在外听了半晌,越听心里越扑腾,心里暗道,这才好了几日,怎的又闹起来了,听得宛娘那一句一句话,跟刀子一样尖,吴婆子就知坏了,她们家爷可最听不得这句撩开手,偏奶奶次次说出来刺爷的心,这回爷可真是费尽心思替奶奶打算了,如此不识好歹,也难怪爷要发作起来。

    听得屋里吩咐,吴婆子忙走了进来,知道爷这些话不过是激怒之言,平常疼的心肝儿一样的人儿,怎舍得发落到外院的灶房里头去,自然更不会去剥宛娘的簪环衣裳,悄悄扯了扯宛娘的衣角,示意她说两句软乎话儿,爷那个秉性,是个最吃软不吃硬的,如此也不过是想逼着宛娘服个软罢了。

    哪想宛娘却不理会,自己动手把头上的金丝髻儿摘下来,扔到炕桌上,花翠,簪子,耳坠子,手上那个爷给的暖玉镯也腿了下来,放到炕桌上,身上的织金罗裙卸去,进去里头不知哪儿寻出一件青布衫裙套在身上,散开的头发随意挽成个发髻,用巾帕裹了。

    她每拿下一件首饰或脱一件衣裳儿,梅鹤鸣的脸色就沉一分,至她换了装扮,梅鹤鸣的脸上已经黑沉如墨,何曾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妇人。

    梅鹤鸣咬着牙道:“你情愿当个粗使的丫头,也不乐意当二房夫人,真真犯贱,爷今儿就成全了你,带她下去,既她自己乐意,告诉外院的管事婆子,莫再当她是个主子,只当个奴婢使唤便了。”

    听了他的话,宛娘心里倒自在了,这样也好过彼此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她倒希望梅鹤鸣对她坏些,再坏些,这样她便不会动心,对这男人动心,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有多凄惨,她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她不乐意当他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她要自由,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和人生,即使在这个男权社会,她也要拼尽全力争上一争,大不了就是一死呗!也没什么可怕的。

    宛娘看都没看梅鹤鸣,转身走了出去,吴婆子瞄了自家爷一眼,急忙跟了出去,本来想着两人都在气头上,说的话做什么准,劝着奶奶到旁的屋子里想明白了,哄的爷欢喜了,关上门还不就过去了。

    哪想宛娘却当真执拗起来,出了角门,自己真往灶房院里去了,到了灶房院里,哪有人真敢使唤她,即便听说爷的吩咐,也不敢慢待与她,可着这个宅子里的婆子奴才丫头,哪个不知这位是爷的心头肉,上回抽了一鞭子,就把爷心疼了好些日子,这会儿虽惹了爷,发落过来,不定明儿又好了,谁给她小鞋穿,赶明儿还能有好吗。

    宛娘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她也不为难她们,寻了灶房里一处不碍事的角落,坐下愣愣发呆。

    吴婆子见她铁了心不回转,只得悄悄的把灶房管事拽到外头,声嘱咐了几句,才叹着气去了,进了屋只见炕桌上,刚头奶奶卸下的首饰簪环,一股脑被扫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旁的还好,想起宛娘手腕上那支暖玉镯,忙低头找了找,白等在那边的椅子脚上找到了,却断成了齐齐整整的两截,真可惜了这样的好东西,寻个帕子包了,放到炕桌上,小声的劝道:“奶奶不过一时糊涂了,回头想明白了,便知自己错了,爷莫真恼了。”

    梅鹤鸣冷声道:“她不糊涂,却是我糊涂了,宠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妇人,亏了我还巴巴的要娶她进门,她却是个自甘下贱的。”

    吴婆子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暗暗叹口气,让丫头收拾了屋里的东西的,捧了茶上来,刚要退出去,被梅鹤鸣叫住,只看着她,却一字不言。

    吴婆子忽然明白过来,爷这是抹不开面子,想来要问奶奶的事呢,这是心里惦记着呢,便道:“奶奶不过在哪里坐着罢了,老奴已交代下去,底下那些管事的婆子,必然不敢使唤奶奶的。”

    梅鹤鸣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心里都气自己,怎就如此心软,嘴上说的那般狠,这才多一会儿,心就软了,抬头瞧了瞧桌上那两截的暖玉镯,拿起来瞧了半晌儿,想起戴在宛娘手上的光景,心里又软了软,又想到宛娘怎就生了这么个软硬不吃的性子,好跟歹都分不出了,把他一片心尽数掷在地上,不觉又气上来,把那镯子扔到桌上,起身出去,走到门边上,回头瞧了瞧,又转脚回来,把那两截的镯子放到怀里,才出去了。

    刚出了二门外,正遇上随喜儿来报说:“周大人跟孙大人来了,在前头花厅里候着爷呢。”

    梅鹤鸣便往花厅这边来,一进来,周存守迎头便是一揖到地:“哥可要救救兄弟才好。”梅鹤鸣忙扶起他道:“你我亲厚兄弟,何用如此大礼,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了。”不想周存守倒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一旁孙元善听着着急,索性替他说道:“周二哥在陈官儿哪儿吃酒,许下了要给那个陈官儿做个生日,说要大摆三日流水席,请一班子小戏,好好热闹几日,原说在他府里,不想被二哥家里的几位嫂夫人听见信儿,合在一块儿,不许二哥在府里替那陈官儿做寿,二哥先头已许下了愿,如今两边都不敢回去,在小弟哪儿躲了两日了,小弟那个府里不大体面,寻常吃酒取乐还可,真摆正经的酒席却不成的。”

    梅鹤鸣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周存守是想借自己这里,给那陈官儿做生日,梅鹤鸣如今正心烦,想找酒吃,加上跟周存守的交情,哪会推拒,便应道:“这有什么,我这里人手地方都是现成的,只在那边院里的空地上搭上个戏台子,便万事妥帖了。”

    说着问了确切的日子,竟是明儿,梅鹤鸣不禁摇摇头对周存守道:“不成想你倒是个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

    周存守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没法儿了吗,兄弟后院那几个,平日里还算贤淑温良,只这一回不知怎的勾连起来,却把兄弟弄的好不狼狈。”

    孙元善道:“不是二哥成日长在陈官儿哪儿,连府门都不认了,想必嫂夫人们也不至于如此一致对外。”

    梅鹤鸣心里暗道,自己比之周存守,可不是天地之别吗,偏宛娘还要跟他别扭,想着好生让她在灶房院里待上两日,待想明白些,自己再把道理说与她听,说不得就好了,也该冷上两日,让她知道自己的脾气,心里存个怕字,日后才好辖制与她。

    梅鹤鸣这时是怎样也没想到,只这两日功夫,宛娘便又逃了出去,这一回,任把青州府翻了个,也再寻不见宛娘的踪影,这个怕字却实实在在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逃跑终于要成功鸟!!!!

 65章

    周存守一见梅鹤鸣应了他;哪里还坐的住,忙忙的就告辞去了陈官儿那儿邀功;孙元善却留了下来;觑着梅鹤鸣的脸色;瞧出今儿心里定是不大爽快;刚头来时,听见两个小厮私下里;说跟内宅里爷跟奶奶有些不虞之隙,想是不合了。孙元善忽想起夏寡妇托自己的事;倒不如趁此机会勾了他去夏家吃酒,或可成事。

    想到此便道:“横竖无事;不如小弟做东去外头吃酒乐一日,权作个消遣岂不好?”梅鹤鸣这会儿正不知该如何;若回内宅,宛娘不在,有什么趣儿,有心去瞧宛娘,她又在灶房的院里,那边人来人往,丫头,小厮,婆子,眼巴巴的瞅着,着实也拉不下这个脸去。

    再说,宛娘把话说的那样狠绝,自己若这会儿过去,定然被她拿住,日后更拘管不住她的性子,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内宅妻妾便是爱宠,也该有个度,万不失了分寸,若长此下去,自己在府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传出去说他堂堂梅公子被个妇人挟持住了,这体面可都要不得了,倒不如现跟孙元善出去吃酒耍子,也解解心里的烦闷,便点头应了,跟着孙元善出去了。

    如今正是三月小阳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便弃了车轿,只骑着马,后头常福儿来禄儿两个小厮跟着马,随孙元善出了王家巷。

    谁知孙元善却不往城中去,磨转回头,进了后头的花墙子街,到了夏家门楼子下头,梅鹤鸣不禁皱了皱眉道:“不去城中酒楼,怎的来了人家宅门外头?”

    孙元善下得马来,一把抓住梅鹤鸣马的羁头,笑道:“这夏老头下贴儿请了哥十回八回,哥也没应,他在哥这里打了驳回,转头求到我这里,哥也知道,弟一项是个心软面软的,哪里禁得住他的央告,若平日哥忙着,弟也不敢擅自搅扰,今儿横竖要吃酒耍子,来他这里吃也是一样,哥不知道,夏家却有几个能弹会唱的齐整丫头,比明月楼那些粉头也不差什么呢,且跟着弟好好散散,又能如何?”

    梅鹤鸣心里琢磨这事儿不大妥当,宛娘自来是个多心的,先头她说起夏寡妇时的神色,就不大自在,若自己这会儿去了夏家,被她知道了,不定心里又怎样别扭呢,想着这些,自己不禁摇头,她嘴硬心硬的要跟自己撩开手,自己还顾虑这些有的没的作甚,本来爷们三妻四妾就是常事,如今为了她,自己在外蓄养的biao子都打发了,她仍是不足,倒越发宠的她认不清好歹来,自己今儿便在夏府里吃一日酒,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刚要下马,忽又记起宛娘那个性子,不好回转,如今不过是两下里冷一下,又不是认真厌弃她,日后两人好了,被她知道今儿的事,可不也是麻烦,倒不如求个拎清吧!

    想到此处,刚要婉拒孙元善,不想这会儿功夫,那夏老头在府里听着了信儿,忙忙的带着家下小厮出来迎接。梅鹤鸣无法,只得下得马来,被夏老头跟孙元善簇拥着进了夏家。

    这夏家的府邸倒收拾的甚得趣儿,园子不大,却有几株经年的白玉兰,如今正是花期,玉兰花簪满枝头,花白如玉,花香如兰,真真一番应春的好景致。

    这夏老头也颇会上好,见梅鹤鸣稀罕这几株玉兰花,便让把酒席摆在花园里的应春亭里,珍馐美味,玉盏琼浆,置办得很是齐整。

    捧盏先敬了一轮酒,孙元善却道:“你这老头倒会收拾园子,不像那些人,一味弄的铜臭气,颇有几分雅致的意境,哥,我说的可是?”

    梅鹤鸣点点头,侧头望向那边,不知从哪儿引进一弯活水,搭了个精致木桥,桥边一株斜生的梨花,水边烟柳垂丝拂在水面上,几点落花,颇有几分江南春意。

    夏老头道:“哪是小老儿收拾的,这园子平日小的也不常来的,都是我那女儿金玉一手拾掇的,横竖她无事,姑爷又去的早,收拾收拾园子,做做针指,也是个消遣。”

    孙元善道:“我可听说你家这位姑娘,最是个有才有貌的,尤其通丝竹乐曲儿,□了几个丫头都不凡,你们家姑娘我们不指望,寻几个丫头来弹唱弹唱,也算不辜负了这大好春景。”说着冲夏老头使了个眼色。

    夏老头哪有不明白的,吩咐人去后头把夏金玉身边的翠巧翠兰唤过来说有贵客,让她们带上各自的家伙什。

    不大会儿功夫,进来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梅鹤鸣不免多打量了几眼,虽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模样倒真极好,都穿着白衫儿绿裙儿茜红比甲,头上各簪了一朵鲜亮的玉兰花,一个抱着月琴,一个抱着琵琶,微微一福,立在哪里,虽仍嫌青涩,自有股袅袅婷婷的味道。

    夏老头挥挥手道:“拣着平日你们拿手的曲词儿弹唱了来。”两人齐声应了,坐在一旁凳子上,弹唱起来,曲儿倒是弹的好,虽比不得明月楼的粉头,却也入的耳去。

    孙元善觑着梅鹤鸣脸色,频频递酒,梅鹤鸣心里烦闷,哪会推拒,来酒必饮,待翠巧翠兰几曲唱过,梅鹤鸣已吃了几壶酒下肚,忽觉内急上来,便说去净手。

    夏老头便吩咐翠巧引路,翠巧引着梅鹤鸣出了那边月洞门,又过了一个角门,进了一个清净院落,到了一处小房门外,蹲身道:“公子请进里头,外头的净房腌趱,恐公子不便,这里倒干净。”

    梅鹤鸣也没多想,推门进去,见果真收拾的干净,床边有个小榻,旁边放了一个香几案桌,上头鎏金香炉内,焚着冉冉细香,也不知什么香。

    那边一个贵妃出浴的四扇座屏后水气蒸腾,映出一个女子身影来,这哪是什么净房,分明是内宅里女子私浴之所。

    梅鹤鸣待要转身出去,座屏后女子走将出来:“奴便如此入不得公子的眼吗?”声音娇软,含着些淡淡的怨意,更觉缠绵。

    梅鹤鸣停住脚回身,不觉刹那惊艳,这夏家寡妇他不曾近处瞧过,只听说生的模样极好,这会儿看来,的确名不虚传,若论姿色,比那明月楼的月卿也不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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