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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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解语-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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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老太婆干啥?二姨娘坐下舒服的喝着茶,赏着花,心中不屑:我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你们倒傻呼呼凑上去,好了,那就跪着罢。那老太婆脾气拧上来,没准儿你们跪上一天一夜,她也不见!
  傅子涛抱着才半岁大的儿子兴哥儿过来了。“您看看,这小子多结实!”献宝似的把怀中孩子递给二姨娘。二姨娘抱着孙子逗了一会儿,把孩子还了回去,抱怨道“今儿我可累坏了。”那老太婆难伺候的。
  傅子涛安慰她,“下回您带着媳妇一起去,让媳妇伺候。”二姨娘恨恨道“那老太婆不许啊,只让我伺候她!”自己是太夫人远房表妹的女儿,从小也叫她一声“姨母”,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丫头们不能服侍么,一定要用姨娘?
  傅子涛皱皱眉,“也不知道她说将来要把私房给您,是真的假的。”他是傅深第三子,和他亲娘一样,从小只爱钱财,只贪享受。一心指望着侯府快快分家,傅深分给他一份,太夫人贴补他一份,好出来过悠闲富足的小日子。
  二姨娘撇撇嘴,“她的话,还真是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不管怎么着,先好生伺候着她吧。把她伺候好了,咱们母子才有舒心日子过。”傅子涛抱着兴哥儿勉强点了点头,他是既舍不得亲娘受累,又舍不得太夫人的私房。
  “我跟您说,她在定府大街有三间陪嫁铺子,可赚钱了!您能要着一个就成。”傅子涛把太夫人的陪嫁数来数去,决定能要个铺子也就知足了。二姨娘跟傅子涛低下头盘算了半天,哪儿的庄子出息好,哪儿的铺子赚钱,将来自家要哪个。母子二人算的兴兴头头,半日方散。
  傅子济行色匆匆进了萱茂堂。见了厅中长跪不起的鲁夫人、傅解意,他楞了片刻,颇有些尴尬的冲鲁夫人行了礼,低下头急急进了内室。
  傅解意和鲁夫人相互看了一眼。他来见太夫人,会有什么事?室内响起低低的说话声,侧耳听去,却是什么也听不清。
  “休想!”突然听到太夫人的怒吼声,接着似是茶杯落地的声音。想是太夫人发了脾气,还摔了茶杯。只听室内“扑通”一声,似是傅子济跪了下来,在哀求什么。
  太夫人粗重的喘息声,室外也能听见。傅子济急切的说话声却还是低低的,听不清楚。傅解意凝眉细思,傅子济虽然年长,却一向也没太大建树,交游也不算广阔。这会子他能知道什么消息,又会对太夫人提出什么?
  室内又响起太夫人怒骂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傅子济狼狈的被撵了出来。他身上湿了一大片,上面还有茶叶沫子,明显是被泼上了茶水。
  傅子济急急冲鲁夫人行了礼,走了。添福添寿陪着小心服侍,快手快脚把桌上、地上收拾干净。二人迅速互相看了一眼:大姨娘累病了,二姨娘总偷懒,怎么办?太夫人如今挑剔得很,等闲人物根本不许近身。
  好在大姨娘善解人意,抱病赶了过来,帮着添福添寿劝解太夫人一番,服侍她睡下了。傅解意母女二人在厅中跪了足足一夜,太夫人并不理会,大姨娘也没法子,只能冲鲁夫人和傅解意温婉又歉意的笑笑。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会被太夫人好好折辱一番,却也料不到她竟会如此执拗,傅解意又羞又气,简直要昏过去。鲁夫人在旁早瘫软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真该继续忍气吞声!
  自己所受的这些痛苦,本来该是那个名叫解语的女孩受的!傅解意想想从小到大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眼泪一滴滴掉下来。那名叫解语的女孩衣饰光丽,神态雍容,明显是生活得不错。还劫持过太夫人,肯定是个敢作敢当的。哪像自己,在傅家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唯恐被人抓住了错处。
  还要受这种折磨,这种屈辱,傅解意摸摸发疼的膝盖,心生恨意。
  添福出了屋门,命人“传二少爷”。之后傅子济又过来了,在屋中跟太夫人低声说了许久,这回太夫人没有发怒,没有摔茶杯。傅子济出来的时候,形容也不狼狈。
  就在傅解意快要昏倒之前,太夫人终于开恩了,“让她们进来罢。”添寿忙答应了,出来恭恭敬敬请鲁夫人、傅解意进去。
  可怜傅解意母女二人已是跪得身子麻木了,被添福添寿搀扶着颤颤巍巍进到内室,俯伏在太夫人脚下。太夫人含笑欣赏了半天鲁夫人跪地求饶的窘态,心中很是轻蔑:就凭你这样的,也敢跟我叫板!
  傅解意含泪叩头,“求祖母怜悯!求祖母怜悯!”她自幼在傅家长大,最明白太夫人的心思。太夫人心很硬,别的人伤痛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太夫人很爱面子,她喜欢趾高气扬的坐在上首,看着别人跪倒在她脚下苦苦哀求。
  太夫人悠闲自在歪在蹋上,笑道“媳妇起来罢,意儿也起来。”这女孩倒有几分巧心思,也有几分狠劲儿。前阵子知道在自己床前提及西北战事难打、六安侯府世子还小,提醒自己要顾虑儿子、孙子;如今更能拉着鲁氏长跪不起,跟自己服软、求饶。好,是个识实务的。
  鲁夫人和傅解意被扶到一边坐下。太夫人微笑道“难得你们还能想起来我这老婆子,生受你们了。”语气中不无讥讽。
  傅解意恭敬站起来回道“祖母身子欠安,孙女日夜惦记,一刻不敢忘。孙女常在佛前祈祷:愿减十年阳寿,换祖母身子安康。”鲁夫人也有样学样,“媳妇也是。这阵子京城的佛堂都拜遍了,求佛祖保佑母亲早日康复。”
  这鬼话说的不错。太夫人含笑点头,“你们都是孝顺的。许是你们孝心感动天地,如今我身子已是大好了。”既然你们要我出面做戏,你们也要先把戏做足了!
  鲁夫人大喜,忙道“母亲身子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后日是黄道吉日,少不得摆上几席酒,叫上一班小戏,请上些老亲旧戚,为母亲庆祝庆祝!”又兴兴头头的加了句,“朝云班如何?母亲最爱听他家的。”
  太夫人悠悠道“好啊,很该摆酒唱戏的庆祝。咱们傅家,有喜事了呢。”鲁夫人陪笑道“极是,极是。母亲身子大好了,这可不是喜事么,这是傅家最大的喜事。”
  “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算什么喜事。”太夫人摇摇头,看着鲁夫人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庞,颇有兴味的说道,“我深儿的原配夫人,和她所出的嫡长女寻到了,要重回我傅家,这方是喜事。”


  ☆、40

  太夫人如愿看到鲁夫人神色大变;心中很是高兴;歪在罗汉蹋上笑吟吟的。傅子济跟她提到如今坊间流言,提出接回“父亲的原配夫人”,太夫人曾经捶床大怒过;后来细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傅深自从负气出征后再没只言片语传回;显见得对自己这生身母亲是真的生了气。自己独生此子,难道还真的能跟他自此恩断义绝不成;少不了还要挽回。
  “老来从子”;自己已是风烛残年;儿子若不在身边尽孝;活着还有何乐趣。太夫人曾想过许多种挽回傅深的法子:回忆年轻时的艰难岁月;回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诉说老侯爷对自己是如何的薄情,“儿啊;你父亲对不住娘,你不能学他!”
  可是想来想去这些还是不够,这些话从小到大傅深该是已经听腻了。后来太夫人又想过:实在不行,便示弱一回,跟傅深说“其实根本没想要她的命”“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呢,即便是不要她,难道能不要孩子。”
  傅子济的提议一说出,太夫人先是大怒,继而很是心动。若能把谭瑛当作原配夫人接回傅家,把解语作为嫡长女接回傅家,傅深一定是再没话说了!往后便能够继续母慈子孝,一家人亲亲热热过日子!
  况且,接回谭瑛,那鲁氏岂非会异常难堪?在原配面前,她只是填房继室!太夫人定了主意。此时正笑吟吟看着鲁氏,等着她出丑。
  鲁氏羞愤的说不出话来。她是贵州总兵之女,跟傅家属于门当户对,原本不必嫁人为继室。是她自己一念之差,以为自己无意中看到了傅深的“铁汉柔情”,才会不顾父母反对,硬要嫁进傅家。
  “我好好的女儿,为什么要填别人的房?”当年鲁父曾大发雷霆,“便是前妻不曾留下儿女,终究是曾经娶过!”原配是原配,继室是继室,再也不会是一样的。
  鲁母虽也不愿意,却不舍得为难女儿。“傻女,那贴身之物是随便给人的么?”鲁母看着爱女滴泪。女孩儿家私自将贴身小衣送了给人,让做爹娘的有什么法子。好歹傅家也是高门望族,只好糊里糊涂嫁了算数。
  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傅解意上前虚扶住她,柔声劝道“祖母所说自然是对的,母亲该依了才是。”鲁夫人万念俱灰,低声说道“那是自然。”
  太夫人没有看到鲁氏大哭大闹,一蹦三尺高,未免有些失望,“我也乏了,你们退下罢。”太夫人冷冷吩咐道。
  傅解意忙恭敬应了,又陪笑说道“迎回夫人和姐姐是大事,恐不是一日两日能安排好的。不如后日先替祖母摆酒庆祝吧。”太夫人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道“随你们罢。”
  傅解意行了礼,拉着鲁夫人走了出来。鲁夫人闷闷道“你怎么就应了。”真要把谭瑛和解语接回来,自己母女二人算什么。
  傅解意微微笑了笑,“哪有这般容易的。要把谭夫人和解语接回来,先要想好诸般说辞,这已是费事;还要请下朝廷封诰,那更难了;再才,谭夫人已经另嫁,哪是说回来便回来的?这中间不知有多少烦难之事。”先答应下来,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若他们真办成了呢?”鲁夫人还是不放心。傅解意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让他们折腾去。真到了快办成的时候,咱们再想法子。”要使坏还不容易么。办成一件事难,破坏一件事还不容易么。
  “好孩子,幸亏有你,”鲁夫人拉着傅解意的手垂泪,“娘的心都乱了,也没主意了。意儿,若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还在,娘也没这么难。”父母去世后,兄嫂不怎么管事,自己如今没有娘家撑腰,大感吃力。
  “外祖父外祖母不在了,咱们便自己靠自己,”傅解意柔声劝着鲁夫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能过去。”母女二人相互扶持着,向前走去。
  “我倒没什么,”鲁夫人一路走,一路算着账,“你弟弟也没什么,横竖谭瑛生的是女儿,没生过嫡子。只是苦了你,孩子,她们要抢你的名份。”
  傅解意无奈的看了看自己亲娘。眼前该筹办后日的宴会了好么,那谭夫人和解语要回来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或许她们根本回不来,又或许她们并不想回来。解语衣着打扮很精致,骄横得敢上靖宁侯府把亲祖母劫持了,没准儿这傅家嫡长女的名份,人家真是不稀罕。
  当阳道。
  谭瑛沉吟半晌,命安汝明,“阿明替婶婶出去看看。”怎么傅子济会突然上门呢,能有什么事。
  安汝明领命去了。片刻后匆匆返回,“婶婶,他说,有机密要事,要和您当面谈。”谭瑛淡淡道“我为人光风霁月,但觉事无不可对人言,他能说便说,不能说便请了出去。”
  安汝明又领命走了。片刻后又回来,汗都快流下来了,“婶婶,他耍赖不肯走,一定要见您。”这傅家的人怎么不讲理呢。
  这么一来一回间,已惊动了解语,和解语身边的丫头。采蘩冲采O使个眼色,采O会意,在树上挂起一只美人风筝。
  一个时辰后,情形是这样的:谭瑛被烦的没法子,只好亲自在客厅接见傅子济。张在屋后弄了个梯子,解语上了梯子,在后窗户偷看,偷听。
  什么?原配,嫡长女,回傅家去?这太夫人是疯了不成,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你要想法子挽回你儿子的心,自己想辙去,折腾我们母女做什么?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啊。解语听得很是气愤。
  谭瑛也很气愤,霍的站起,冷冷说道“往事不必再提!我已嫁人生子,再不可能回什么傅家。你请回罢。”
  傅子济讪讪道“安大人不是在狱中么,说是出不来了。夫人也该早做打算。”一个是在狱中的御史,一个是六安侯府的侯爷,这还用选么。
  你NND,解语要骂人了,你说谁出不来了?她挥手做砍人状,张在下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呢,低声叫道“哎,你莫乱动!”话刚说完,解语已是站不稳,一声大叫,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张苦练的武功终于第一回有了实质性作用。他姿势优美的奔将过去,将解语托在怀中,抱怨道“说了让你莫乱动。”
  解语从空中落下,一开始自然是很慌张害怕。如今落到一个温暖安稳的怀抱中,心中大定,笑咪咪夸奖道“大胡子真厉害,功夫练好了!”
  软玉温香抱满怀,很是舒服。张不愿放下,又不敢不放下,涨红着脸站在当地,不说话,也不动。
  解语一声大叫惊动了屋中的谭瑛,“解语?”也不理会傅子济了,急急奔出客厅,往屋后跑去。
  “傻子,把我放下!”解语伸出拳头捶了张一下,张蓦地惊醒,手忙脚乱的要把解语放下,结果差点没把解语摔地上。
  “温柔点!”解语正要脱口而出这句话,猛然觉得不对,忙捂住了嘴。谭瑛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二人。
  解语顾左右而言他,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这傅家,实在太可恶了!娘,我替您把他赶走!”冲张使个眼色,二人一溜烟儿跑到客厅,张拎起傅子济,直接扔了出去。
  扔到院子里还不算。张又听解语的话,拎起傅子济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掷出安家,正好把傅子济挂到安家门前大槐树的树枝上。
  “大胡子哥哥好厉害!”安汝绍和小白他们也跑过来看热闹,见状一起欢呼起来,张大是得意。
  谭瑛瞪着解语。这孩子怎么成这样了呢,从前她很是安静的!这从西京回来后可好,变得这么能闹腾!解语心虚的抱着谭瑛的胳膊,陪着笑脸,“娘啊,我自从那回要撞死但是没撞死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骑马一学就会,杀人不用学,劫人天生就会。
  谭瑛想起爱女的遭遇,心疼起来,叹了口气,怜惜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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