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我太愉快了——所以才会改变想法。”
距离攻击范围——还剩三步。
“这算什么理由?”
“我的刑期不知道会判成几百年。服完刑之后,认识我的人不就都不在了?就连这世界也
有可能消失。要享受现在就只能趁当下了!而明天,只有在明天才能享受!”
我们的距离缩短一步。
“我喜欢这个快乐的世界。今天,我重新体认到这一点。”
“是谁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乱啊?你现在还不是——”
距离又拉近了一步。我在拳头里蓄力,京子也用双手重新将剑柄牢牢握紧。
“可是——跟这世界相比,我更喜欢织户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这世界会让我觉得快乐,会让我喜欢?全都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们是这么迷人。所以——”
“所以?”
“你能不能——放过我?”
百分之五百四十!我的拳头撞在日本刀的刀刃上。
然而,刀没碎。不愧是大师的魔装链器。好硬。
“当然不行啊。你曾经杀过我一次。就连现在,你也对春奈和那只角鸥造成危害。”
“他们两个都活着。趁现在要救活那只美迦洛也绝对来得及。因为我并不打算杀它。”
龙卷风化成的剑刃刨开我的腹部。配合这道攻击,我的拳头也捞中京子的脸颊。噢,对大师性骚扰真是值得。换成以前,应该没这么简单就从她的防御中拿下一城。
“好痛……你是不是变强了?总觉得让人很火大耶。”
“能被你夸奖是我的荣幸。喏,既然都出手让我受到这种致命伤了,你为什么没有杀人的意思?”
“无论我怎么做,你不是都死不了?所以我才没留手啊。再说我也不讨厌春奈——因为她是不会忘记我的。”
我的手腕被刀刺入。然而毫不介意的我,又是一拳朝京子招呼过去。
“虽然这样讲很伤人——但春奈那种人肯定会把你忘记。”
“……我变得有点想杀她了。”
我一使出踢腿,身手轻灵的京子就像棉絮般跃起,停在我踢出的腿上,并且一脚踹向我的脸。除了看见纯白的小裤裤,我没占到任何便宜。
要是将她这一击换算成人类的力量,大概不满百分之三百吧。我的身体一路沿地面打滚,最后构住了附近长凳的脚。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攻击从刚才就完全不管用。
局面卡住了——光靠我,没办法挡下京子。
即使赌一口气或者坚持不死心、哪怕我其实还藏了绝招,也无法填补我们之间的差距。
这是魔装少女与其他人之间,在力量上的决定性差距。
我已经给春奈、角鸥还有许多人添了麻烦。要是没人出面痛扁京子,她以后肯定还会继续逃避痛苦。
难道——就没人能给她一点教训?
不,我不能依赖别人。
连这家伙都赢不了,根本斗不过克莉丝。
我——非得拚下去!
我站起身,与京子对峙。
“你简直就像僵尸啊——真难缠耶。”
面对拿刀摆好架势的京子,佯装要飞扑的我撞向她左肩,将双方间距拉近。
随后我使出左刺拳。
“啊哈,你以为动作这么慢能打中我?”
京子笑着把剑大幅挥下——就是现在。
我跟大师重复练过好几次这样的动作。
用攻击引诱对手攻击,再顺势反击。
百分之六百零五。空气迸发出声音的同时,我将肌肉强化到极限,使爆发力提升到巅峰。
这一记连大师也没看见的超高速攻击,却被结界给拦下。
“你果然用了这招。是大师教你的?”
——失败。这样对变身后的魔装少女还是不管用?
对付比自己强的对手,是不可能像大师那样在闪避时漂亮地反击的。
魔装链器斩开我的肩头。彷佛切蛋糕似地,刀刃直接劈进我心脏,但刀身就此停下。
京子想把刀抽出,但却拔不开。
“请你把刀放开!我……非逃不可!为了留下这段记忆——”
然后,我朝京子那张可爱的脸上甩了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没用到什么僵尸的肌耐力突破技能。而是我相川步,身为一名高中生——身为她的朋友,使出浑身力气的一击。
我进一步伸出手,揪住魔装少女那套可爱服装的领口。
“虽然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讲同样的话,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等等,相川……请不要摸我的胸部。”
京子将手掌凑过来,像是要包住我的手。不过——僵尸的全力是可以匹敌魔装少女的。谁会放开你啊。
“我是恨你的。因为你是杀了我的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罗——”
京子鼓足力气,想把我的手扒开。我将魔装少女的可爱服装拖过来,在几乎能吻到京子的距离下开口——
“所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虽然话是这么说,毕竟我都已经死了嘛。”
我赏给她一句世上罕见的害臊台词。怎样?这种攻击就算对魔装少女也有效吧?
“相川……”
“你听着,京子。不管是一百或两百年后,我都不可能忘记你。优还有春奈、大师跟安德森都一样——光是我们记得你,有这么让你不满意吗?”
京子突然放声大笑。
“你是觉得这样讲很帅才说这些?听了让我好难为情耶,真是的……”
我依然——我反而用更正经八百的脸色面对她。
“我也不想说这种话。可是——这都是真心话啦。这些听了会不好意思的台词,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话。”
“……相川。”
有人从后面抱住京子。
要认出那是春奈,只靠一根呆毛就够了。她已经起来啦?停在春奈肩膀上的那只角鸥,正“呼—呼—”地讲着什么。
不愧是美迦洛。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居然都回复了。
“就像这家伙说过的!有我们记得你,你还不满意吗!开什么玩笑啊!总之你先跟我们道歉!要不然本姑娘不会原谅你啦!”
春奈把手绕到京子的颈子,像是在施展锁喉固定技。京子放开魔装链器,把手掌摆到春奈的手腕。我也放开她的领口,拔出身上的刀。
“咦?原谅……?”
春奈意外的一番话,让京子听得眨起眼睛。
“——京子,你所说的话我能体会。可是,被你杀掉的那些人也和你一样,原本都还有开心的未来等着他们。你夺走了他们的未来,还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享受?——别想得太美了!”
“……说得…也是。我都忘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
“换成以前的你大概不会懂,但现在觉得这个世界很快乐的你,应该能明白吧?你不是很强吗——既然如此,无论什么事你都能面对吧?”
“——我不该逃避自己犯下的罪。”
“嗯,是啊。这一次,你可以跟我做个明确的‘约定’吗?”
“好的。我——不再感到迷惘了。这次我会好好接受惩罚。我愿意跟你订下这个‘约定’。”
“等你承受了跟自己夺走的人生一样长的痛苦,在撑完以后——”
“要来找我们喔。因为我还没——呃——跟你问到变大的秘诀。”
“啊哈,那春奈你还得保持这样几百年啊。”
“呼—呼—是呼?”
角鸥居然对这话题超有兴趣!
“唔咪!不是啦!才不是!”
京子朝春奈和角鸥低了头。
“很抱歉对你们做了过分的事情,请原谅我。”
“你也会跟人道歉嘛。”
春奈手叉着腰,自以为是地挺起胸膛。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们。原来只要还有人愿意等自己,就会让人心情变得如此舒畅。
京子解除变身,展露出笑容——满足而高兴地,还微微浮现眼泪。
“…………”反而是春奈显得有些失落。
还有愿意等待自己的人。
这么说来,春奈在韦莉耶是不是没有等她的朋友?
那根落寞的呆毛就是答案吧,我擅自如此解释。
可是,察觉到自己模样的春奈猛摇头说:
“回去了啦!我讨厌冷天气!”
她说着就牵起京子的手。
“好,走吧。”角鸥似乎也同意。
……刚才这家伙根本是在讲话吧?
回去联谊会场的半路上,我们有看见关东煮的摊子。那里聚了大群人。客人比之前来看的时候更多,他们正发出笑闹声。
克莉丝她——不在?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坏事。光是能了解到她的动向,应该就算不错的收获了。
……咦?那是瑟拉?
——这样啊。那群人是吸血忍者。吸血忍者跑到这里来啦,那他们是把这摊关东煮选作练摊的场地啰?
什么嘛。既然这样,刚才他们全都来帮忙不就好了。
“春奈、京子,你们先走。”
“咦?啊,步!……真是的,他有够自我中心的对吧?”
我搁下京子和春奈、还有角鸥,往东京铁塔的方向跑去。
结果,恶魔男爵那边我全交给瑟拉去应付了。所以我想趁还没忘记的时候先去道谢,顺便问问看后来情况是变成怎样。
“哦,瑟拉——”
当我正要找马尾美女讲话时——
“你在干嘛啊——相川?”
从后面拍我肩膀的是友纪,她还穿着那套露出胸口的红色礼服。
“你要跟她聊什么啦,相川—还不如跟我玩卡巴迪(注,.Kabaddi…源自南亚的团体竞技运动,类似民间的老鹰抓小鸡)啦!”
“友纪,我之后再理你啦,先等我一下。”
“什么嘛,相川……啊,来玩藤球(注:SepakTakraw…源自东南亚的一种球技,相当于用脚踢的排球)好了!”
如果你要穿裙子踢藤球,我非常愿意奉陪……哎呀,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被友纪讲话的调调拐到了。我回了一句“下次吧”,然后朝身穿白色礼服,正在吃关东煮的女性搭话。
“瑟拉,虽然说我把事情都推给你了——没问题吧?”
“我这么靠不住吗?你不用担心。”
“抱歉,我问了笨问题。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处理好。”
“当然了……海尔赛兹大人和春奈,都玩得愉快吗?”
“嗯——多亏有你帮忙啦——吸血忍者的聚会已经结束了?”
“是啊,平安结束了。首领也感到很满意。”
虽然恶魔男爵的问题我全交给瑟拉处理,不过看起来是设法撑过去了。不愧是瑟拉,你真是可靠。
“那你也跟我去联谊吧。”
“不要,那太恶心了。我对联谊那种活动没有留下好印象。”
“我没有什么下流想法啦。再说优也在那里,偶尔去参加一次行吧?”
“这么说也对。那只要娑罗室去,我就陪你们同行吧。如何?”
娑罗室?瑟拉目光瞥去的方向,是我后面——
明明有一股漆黑的斗气逼近到身边了,我却没发现。
“你还真敢带着一张笨脸亮相啊——My达令。”
站在我后面的那名黑发美女,简直就像一道墙。不知道是我在内心矮化了自己,还是她的怒气太过庞大,娑罗室抱着胳臂俯视我的模样,让我觉得有如一堵巨大的高墙。
“嗨…嗨,娑罗室。刚才真的很抱歉。因为有点急事,我才——”
娑罗室叹了口气。
“我当然能谅解。你今天会这样做,肯定有很多因素。都是因为混帐达令的关系……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能体谅了。”
这家伙的本质果然是个好人。虽然有许多时候会显得不够通融,又常爱擅作主张——原来她是这样想啊。听到她什么都肯体谅,我感受到的高兴更胜于厌烦。我变得想勉强娑罗室看看。好——那么机会只有现在。
“谢谢你。对了——”
“唔?怎样?”
“你要不要一起来联谊?”
现在的娑罗室,应该会用一句“讨厌啦,My达令”之类的话答应下来吧——这么想的我实在太笨了。
啪。那声音大概就像绷断的橡皮筋。娑罗室的某条神经被我气断了。
是谁说什么事都愿意体谅啊?
“我的雅量——没好到能对联谊付出爱情!”
啊,原来如此。她爱的对象不是联谊,所以不能接受啊?
“咦?娑罗室伐底不去?那我们走啦,相川!去联谊!”
友纪蹦蹦跳跳跑过来,并且笑容满面地牵起我的手。
“咦?嗯,好啊。”
我瞄向娑罗室就发现——唔啊!这位的尊容即将火山爆发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
答应的瑟拉彷佛拿我们没辄,而娑罗室对她的话显得有些神经过敏。
“走吧,步。要去就快点出发。”
瑟拉迅速挽住我的手腕向前走,娑罗室口气慌张地说——
“你…你们站住——没人说不去吧!”
突然息怒的娑罗室抓住我的手,像是要把我从瑟拉身边抢回来。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虽然我还没听懂瑟拉的意思,但她看起来似乎是在帮我。
瑟拉果然很可靠。
途中我们又跟京子和春奈会合,只差一小段路就快到飞镖酒吧——然而,这时候有个和我们错身而过的少女让我感到在意,我停下脚步望着对方。
“喂,混帐达令。敢在我面前迷上别的女人,你很有胆量嘛。”
“不,我在意的不是那种事。”
我嘀咕时并没有把脸转向娑罗室,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结果京子提醒了我。
“那个女生是参加过联谊的女生呢。”
这样啊。这就是我在意的原因了。从刚才开始,我一直觉得到处都能看见在联谊时出现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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