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温热宽厚的左手轻轻地托着,相贴的一白一古铜色的肌肤,传来来自他掌心的热度,熨贴了她的手,她的心。
而他,低着头,专注地用清水洗着伤口,再小心地用棉签涂上红药水,然后贴上粉色的OK绷,大功告成。
弄好后,白石满意地抬起头,栗色的眼撞上那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的银蓝色眼眸,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关心道:“好了,以后不能再这样大意了,伤口不尽快处理的话,说不定会感染的。”
“谢谢你,白石君。”若汐移开眼,垂下眼帘,真诚地道谢。
真的谢谢你,白石藏之介。
“哈哈,不用这么客气啦,”白石爽朗地大笑出声,震飞了树上的飞鸟,“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再这么客气下去我可是会生气的,还有,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白石就好。”
“……好的,白石。”
“哈哈,这才对嘛,安藤,关西人天生都是热情的,不用学关东人那样礼貌别扭的。”
“呵呵……”若汐也真心地笑了起来,眼中的疏离在无形中消散。
看着那个对着自己笑得开心的少年,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她都错了,他和记忆中的人一点都不像。
他的笑中带着爽朗和热情,而记忆中温暖自己的笑,是优雅的,想来,小小年纪的忍足侑士,就已经有了良好的教养,从小就是一个小绅士。
他们,是不同的。
这样,和他成为朋友也是不错的。
“呐,我们继续走吧,”白石收拾好医药箱,提在手上晃了晃,解释道:
“这个是买给你,里面放了一些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等等一些日常必备的药,怕你弄不清楚,放着药的格子底下都放了一张写有名称和效用的卡片,我想你刚搬过来,可能还来不及准备这些。”
“……”突然哑了声音,若汐对上那双诚挚的栗色眼睛,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接过粉色的药箱,低下头掩去眼睛里的湿润,轻轻地道:“谢……谢。”
原来是买来给自己的,怪不得是粉色的。
说起来,她还真是没想到要买一个医药箱呢,吃了整整两年的药,她已经怕了,脑子里自动会过滤关于医药方面的东西。
但,这是他的一片好心,她会好好保管的。
“呀勒呀勒,小丫头真是太客气了,走啦走啦~~”一只手轻松地提起书,白石带头朝静源公寓走去,沉沉夜色遮住了银灰色发中露出的泛红的耳朵……
而此时,忍足已经集训回来了,掏出钥匙打开门,刚摁下开关,就看到瞬间明亮的客厅一角堆满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推了推眼镜,忍足放下背着的网球袋,走了几步,一边打量着,小型书柜、书桌、椅子、茶具等等。
深紫色的桃花眼闪了闪,这些应该都是安藤若汐买回来的,只是,她买这些回来做什么?
为了她的入住,母亲早就买了新的书橱放在书房里,她的卧室里,该有的家俱也该是全添齐备了的,怎么?
侧耳听了听,屋子里除了自己,并不是像有人的样子,出去了吗?
敞开的储藏室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过去,打开灯,就看到已经清理出来的储藏室里整齐地摆放着她的东西,钢琴,遮着白布的画板,都放在靠窗的地方,而另一侧却空空的,显然是准备放置什么了。
再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东西,忍足已经了然于胸,看来她是打算将储藏室当成活动室和书房兼用了。
安藤若汐,意外的不想看到自己呢,这算不算是要和他划清楚河汉界?
原本,她不是在保证书上要求书房的归属权,一三五归自己使用,二四六归她的吗?
发生了什么事了?
啊啊,忍足烦躁地耙了耙墨蓝色的碎发,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嘴角露出邪魅的笑。
这不是正好吗?!
安藤若汐,我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计划不如变化快,本来打算接下来的画展上让除了白石之外的三大男主候选集体亮相的,发现白石好久没出来了,临时决定让他出来露露脸,结果,越写越觉得白石是个完美男生啊,o(∩_∩)o
接下来,迹部、幸村都要出场喽,要增加他们的互动,也打算让弥子童鞋认识若汐,啊啊啊,纠结~~~
第二十章 缘尽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21楼,左手吃力地提着书,右手拿着装有CD的手提袋和粉色的医药箱,若汐走了出来。
白石原本想送她上来的,但是被她婉言拒绝了,理由是他要赶晚上八点半的末班车回关西,她就不耽误他的时间请他到家里坐坐了。
虽然他有些疑惑,但也没再坚持,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在15楼道了再见。
白石藏之介,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呢,爽朗热情,温柔风趣。
离开前还让她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去15楼广末家找他的阿姨帮忙,他会事先向他的阿姨打好招呼的。
虽然以自己的性格,并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对于他的关心体贴,还是很感动。
不过刚认识而已,他就开始对自己掏心掏肺,担心自己一个人住在东京不方便,连亲戚都动员起来帮助她,设想得如此周到,比那些对结婚后的她不闻不问的亲人,好太多太多了。
若不是那双栗色的眼睛太过温柔纯粹,透澈得不沾染一丝尘埃,自己恐怕会对他的过份关心,心存戒备的吧?
因为太好,超过了寻常的界限。
会这样想的自己,还真的很卑鄙啊。隐在冰冷的暗处太久,久到都快不适应,这个世界的光明。
走到门前,若汐先将东西放在脚步,掏出钥匙时看到掌心中的粉色OK绷,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银蓝色的眼眸中的冰一点一点化开,春暖花开。
其实,她一点都不痛,但,这张不起眼的OK绷,恰到好处地贴在了她的心口受伤的位置。
真好呢。
走出过去的第一天,上天就恩赐了自己一份厚重的礼物,收获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转动门把,若汐蹲在门关处换鞋,看到鞋架上多出了一双银白色的男款Mizuno运动鞋,客厅里的灯也是亮着的,隐隐还传来哗啦的水声。
忍足侑士,回来了。
带着暖意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若汐沉默着将东西搬进客厅,关好门,看也没看半敞着的忍足的卧室一眼,径自走进自己的卧室,将CD和医药箱先放到抽屉里,才出来开始整理起堆在客厅角落的家俱,将它们一样一样挪到活动室摆放好。
小件的东西还好说,小型书橱也是折叠式的,并不很重,问题是她自己一个人要怎样将笨重的书桌搬进去啊?
若汐对着自己买来的咖啡色书桌犯愁,最后还是决定用推的。
于是,洗好澡后一边擦着半湿的墨蓝色发,一边走出卧室的忍足侑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子洁白的额头上滑下一滴滴汗珠,因为憋着气使劲的粉嫩的脸蛋微微泛起红潮,银蓝色的眼没了疏离和冷漠,却带着微微的懊恼和沮丧,鼓起双颊,对着堵在门口的书桌暗自生气,意外的可爱。
“呵~”忍足不由得笑出了声,而听到声音的若汐也侧过头看了一眼,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咳,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咳了咳,也没管她对自己的敌视,将毛巾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几步走到她身侧,什么也没说,在若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长手一伸,轻松地将书桌搬进了房间。
“呐,安藤桑,要放在哪?”忍足扫视了已经大变样的储藏室一眼,询问着还呆站在门口的若汐。
“……”如果可以,她压根不想接受他的帮忙,可是,总不可能让他再将桌子搬出来,而让自己继续瞎折腾到天亮吧?
“就放在那吧。”若汐指了指房间西边靠墙的位置,在已经放置好的书橱的旁边,神色淡淡地道。
忍足将书桌摆放在指定的位置,深紫色的桃花眼没了镜片的遮挡,显得格外地锐利和深邃,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四周的摆设。
画板,浮雕,保养得很好的Bluthner三角钢琴,在角落里正抽出新芽的盆栽,就连原本空荡荡的墙面上也挂上了两幅风景画。
一副是海天一色的蓝天碧海,另一副是用色大胆的油画,黑得仿佛地狱般的背景,蜿蜒着一条时断时续的小道,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只是开满了火红的花,好似倾尽了生命般热烈绽放着,不死不休。
像鲜血一样的颜色,没有叶子的花,是彼岸花吧?传说中的引魂之花。
这两幅画,都是出自安藤若汐之手吧?右上角不起眼的地方都缀着一个蝴蝶印记的“汐”字。
深紫色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倒是不知道,这个祖父硬塞给自己的“妻子”,还挺多才多艺的。
从画中看出,她是一个矛盾的人吧,两幅画,截然不同的意境,仿佛一颗种子,开出两朵不同的花,虽然双生,却一黑一白,交杂错生,如同她的签名,白蝶遨游天空,黑蝶堕入轮回。
安藤若汐,应该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吧,可笑的自己,居然会有一探究竟的念头。
“呐,忍足君,谢谢你的帮忙,现在可以出来了吧?我要整理房间了。”若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道,语气不咸不淡,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眼睛里的冰冷。
“……”忍足有些讪讪的,头一次被人赶了,依旧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在经过她的身边时顿了顿,看到她手上提着的一大摞书,绅士地想要帮忙,伸出的手却被灵巧地避开了。
“不劳烦你了。”若汐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你……”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俊秀的脸沉了几分,深紫色的眼探究似地盯着只看得侧脸柔顺线条的若汐,剑眉微皱,缓缓开口,“安藤桑,我们不可以相处得好一点吗?”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避自己如蛇蝎,怎么也令人高兴不起来吧。
“呵,”弯起嘴角,若汐嘲讽似地笑了笑,放下重重的书,抬起头,转过身,下巴微抬,背脊挺得直直的,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正视他,银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尖锐的嘲讽:“你觉得我们能相处愉快吗?忍、足、君。”
“你,讨厌我?”她眼中的讽刺那么明显,令人心惊。
“嗤”,若汐移开视线,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淡淡地道:“忍足君说笑了,是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吧?”
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除了在爷爷他们面前,请叫我忍足就好。
你只是爷爷硬塞给我的……
我忍足侑士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一句句,一声声,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自己心底最深处,让满腔热切的期待转眼变成残忍的凌迟。
“……我以为有了相同的认知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毕竟,我们要相处六年之久。”
“呵呵,我该说你天真吗?”若汐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腰,越笑越冰冷的银蓝色眼眸对上那双魅惑的深紫色桃花眼,无视他的探究,淡漠地道:“我高攀不起啊,忍足君。”
不久前,白石说自己和他是朋友时,她虽然惊讶,但心里还是带着淡淡的喜悦,为何,当忍足侑士也说他们可以成为朋友时,自己却觉得这么恶心呢?
不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
“你就将我当成一个不爱交际的普通房客好了,至于租金,你说一个数目,我会付清的。”
“安藤若汐!”心里升起淡淡的怒气,俊美的脸黑得像是暴风雨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了出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羞辱他吗?!
“啊,对了,你等一下。”若汐不等他的反应,径直回到卧室,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卡,走到一脸不开心的忍足身前,替给他。
“这是什么?”忍足并没有接过,可能被惹毛了,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你的祖父和母亲给我办的卡,你收着吧。”
“你也说了,是他们给你的。”
“呐,忍足君,”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嘲讽,若汐并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墙上,“他们之所以将卡给我,是因为他们把我当成忍足家的媳妇,虽然他们不知道,但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不是吗?”
“在签下名字的那刻,我和你们忍足家再无半分瓜葛,自然没理由用你们家的钱。”
“……你不用算得这样清楚的,就当作是谢礼,还没谢谢你昨天替我在爷爷面前说好话。”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若汐终于看向他,无视他的不快,菱唇轻启:“我只是因为不想和你一辈子被捆绑在一起,才在长辈面前遮掩的,你觉得,欺骗长辈,我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谢礼’吗?”
“忍足侑士,你太污辱我了!我安藤若汐,不是会为了任何事欺瞒背叛对我好的亲人的。”
只是,可悲的是,除了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凯宾,她没有一个亲人,即使想欺瞒,都找不到对象。
忍足侑士,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后悔这样欺骗爱你的家人。
得到的人,不懂得珍惜,奢侈地挥霍着;得不到的人,望眼欲穿,依然等不来一丝温暖。
“……对不起。”低低的道歉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客厅,像是叹息般。
眼里闪过一抹愧疚,忍足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歉意,却发现号称天才的自己,居然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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