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痛过的,不能再打网球的绝望,30%的手术成功率的恐惧,几乎不曾将他击溃。
最后,几经挣扎,他还是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担心,做出了决定。
为了能够一直和信任的伙伴们打着最喜欢的网球,苦苦求得父母的谅解,以生命做赌注,签下了同意手术的保证书,决然而任性。
不能打网球的自己,就不再是完整的幸村精市,不再是神之子。
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撑过手术的,一定会!
偶尔,一个人孤独地看着病房外生机勃勃、抽出了嫩芽的树的时候,却还是会胆怯,会恐惧。
如果,手术没有成功……
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因自己的任性给家人带来的永生的痛。
确定手术日期后,母亲的强颜欢笑,父亲严肃的面容下隐藏的担心,祖母脸上越来越多的皱褶,还有,活泼爱动的妹妹哭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却还是固执地选择了手术。
他是幸村精市,是王者立海大的部长,怎么可能会被病痛打败?!
屈辱地活着,和决然地死去,他选择的,永远只会是后者。
痛苦中的决然,绝望中的希冀,和两年前的自己,多么的相似。
若不是那幅画,现在能够酣畅淋漓地打着网球的自己,刻意地遗忘了,曾经,他连球拍也握不稳。
突然适应不过来室内欢快的打打闹闹,仿佛曾经只能眼睁睁看着弦一郎他们努力练习,却使不出一分力的自己。
津岛在看到那幅画时,神情突变,审视中带着不高兴,若有所思,不过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却被他无意中捕捉到了。
看着她在冰帝和青学中间肆意谈笑,莫名的,就突然想到了被他误会过的安藤若汐,同样是花样年纪的少女,她们的际遇,真的是天差地别呢。
哪怕,其实对于安藤若汐的认知,仅限于名字而已,却足够让他从她的画中了解到,她曾经的悲伤。
即使坚强地走了出来,刻骨的痛却不会轻易被忘怀,一如从旧病复发的午夜梦魇中,惊醒的自己。
津岛弥子,曾经是青学的公主,现在又是冰帝的校花兼所有女生向往的男子网球部的经理,骄傲肆意地活着、欢笑着。
说起来,她之所以不能成为冰帝的公主,只因为迹部的不认可吧。
冰帝学园,只需要本大爷一个王就够了,不需要什么不华丽的“冰帝公主”!
呵呵,这句话,传遍了关东所有高校,让几乎每个学生都知道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和经理之间的不合。
还真是像他的作风啊,不屑于隐藏,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若不是津岛拥有和正选们不相上下的网球技巧,以及神监督的特别许可和忍足的关系,会被迹部毫不犹豫地踢出冰帝网球部的吧。
除了和迹部不对盘之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津岛,是不会了解安藤若汐的画带给他人的震撼的。
毕竟,一个是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公主,一个是承受过破茧之痛,努力想要幸福,却被命运捉弄的女子。
脚步不知不觉朝一楼而去,突然很想结识她,因为,他们的骨子里,有着那样相似的决绝和骄傲。
目光逡巡着,很快就看到了她和白石的身影,立于人群之中,少女清雅绝伦的笑,少年专注温润的注视……
呵呵,貌似被他撞到什么了呢,白石果然对她有意思啊,柳一定会很有兴趣知道四天宝寺的“圣书”的初恋史的,嗯,可以敲诈柳一笔了~~
目光一转,看到两人走出了人群,估计是要去用餐吧,快到中午了呢,也该找柳生一起去尝尝迹部准备的超豪华午餐了。
结果还没等他转身上楼,就先听到了冰帝两只和文太一样嗜吃如命的向日和芥川的咋呼声。
呵呵,看来不用麻烦了。
“啊,精市,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刚好,一起去用午餐吧,今天的厨师可都是从迹部家的五星级酒店专门调过来的,各国料理都有呢。”走在前方带路的津岛弥子眼尖地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幸村,快步下楼,笑道。
“是嘛,那我可要一饱口福了,很期待呐~~”幸村温和地笑了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弥子和手冢、不二、幸村、柳生、谦也以及冰帝的众人有说有笑地朝餐厅走去,一路上又收获了各校女生又羡又妒的注目礼。
她自然不会将那些射向她的嫉妒的眼刀放在心上,在冰帝,无人敢不自量力地朝她出手,当初,她可是一人挑战了不服气找她麻烦的后援团选出的代表们,比拼乐器、厨艺、网球、舞技、剑道,除了剑道之外,其它的完胜。
冰帝的后援团虽然较其他的学校更为疯狂,毕竟愿赌服输,再加上她不时制造机会让她们和王子们近距离接触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无人再因嫉妒而对她暗中下绊子。
当然,她也不会太过不知分寸而打扰正选们的训练和私生活,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让她们一偿夙愿而已。
况且,要制服那些只会耍一些不入流小手段的无知女生们,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乖乖臣服。
现在,唯一令她烦心的,是那个还不知庐山真面目的、插足她和侑士的爱情中的安藤家的二小姐。
在特别室里,她看到了一个名字,一个让她如鲠在喉的名字。
安藤若汐。
听周围议论的美术社员说,她是上个星期才从美国转入冰帝的转学生。
就是她了吧?
怪不得她一直都没打听得到,原来是转入一年级了,还以为肯定会转入二年A班呢。
掉以轻心了。
看来,那个女生,还有些拿得出手的才艺,不知性格长相如何,侑士他,不会对她动心的吧?
呵,真是的,不过是一幅刻意渲染悲伤的油画而已,一个吃穿不愁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体验过人间疾苦,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
是侑士这些天偶尔的出神让她太过草木皆兵了,估计是忍足家给他施加压力才让他心烦的,而不会是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生影响他的心情,哪怕是他的“妻子”。
何况,他们只是空有名分的契约夫妻而已。
最近侑士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宠溺和亲密,她不该怀疑他的。
侑士还是她的侑士,不会变。
爱情,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当初若不是顾忌太多,她绝不会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女生有机会接近侑士。
虽然,对一个女生来说,结婚的当天就收到丈夫的离婚协议,是很不公平,但,也只能怪将她当成联姻棋子的安藤家的当家人吧。
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固守“门当户对”之类腐朽思想的卫道士,她不过是想捍卫自己的爱情、保护家人而已。
她和侑士相识在先,相爱在先,凭什么要为了莫名其妙的联姻让出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爱情?!
安藤若汐,才是她爱情世界里的第三者!
所以,无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有才无貌也好,才貌双全也罢,她决不会退让半步!
如果,她识相地不插足她的爱情,那么也许她们还能成为朋友,若是……
“啊啊,吃饭~吃饭~~饿死了,不知今天迹部家的大厨准备了什么美味的料理……”心急地冲进餐厅的向日和芥川,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呵呵,冰帝的各位真是干劲十足呢,Ne,手冢~~”笑眯眯的不二。
“……”不停放着冷气的某人,茶色的丹凤眼里不起一丝波澜,沉默着,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呵,和文太和赤也好像呢~~”都是单细胞动物呀。笑得天地变色的幸村。
“……”冰帝几个干脆撇过头眼不见为净,真是太丢人了,如果被迹部知道,又要连累大家了。
“……呵呵,我们去二楼吧,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专座哦,视野开阔,而且可以任意点自己喜欢的各国料理呢……”
回过神来的弥子笑着跨进餐厅大门,一边环顾四周。
一楼的座位已经坐满了近八成,不同服色的学生们三五一群,坐在一起高谈阔论着,好不热闹。
“……呐,弥子,你说的各国料理都有哪些啊?给我介绍介绍吧。”
进了餐厅后也在寻找自家部长的谦也目光一滞,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安静用餐的两人,又察觉到弥子的目光即将向那边看过去,赶忙挤开了用无敌微笑较劲的幸村和不二,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一边出声吸引她的注意。
“啊,是我粗心了,这次我们的部长大人可花了不少心思呢,有日式、法式、中式……”
弥子一边解说一边朝二楼走去,而走在她身边的谦也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听,偷偷在心里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好险!
侑士的小女友有时候太过热情了,之前还叮嘱他联系藏之介让他一起过来用餐呢,若是被她看到了,很有可能会亲自去请藏之介过来的吧。
一想到自家堂兄的现任女友和“前任妻子”的碰面,他就忍不住想狠狠抽上侑士一顿!
他这做的是什么事啊?!害自己还要为他挡风冒险收拾烂摊子,搞得他忍足谦也才像那个背着妻子偷情的人!
天知道,到目前为止,他连女生的小手都没有牵过啊,好不好?!
不过,还真是奇怪啊,侑士难道一点都不怕关于“冰帝校园第一情侣”的风声传到祖父耳朵里?还是有恃无恐?
“……呵呵,不愧是四天宝寺的‘浪速之星’呢,有机会要好好讨教一番呐……”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身后传来的令人背脊发寒的笑声让谦也过早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哭丧着一张脸,胆战心惊。
呜呜,刚才一时心急,自己好像将立海大的恐怖大魔王和青学的腹黑天才给挤开了?!
嗷嗷嗷~~~忍足侑士,你个害人精啊啊啊!我和你势不两立!!!
于是,可怜的为了手足情而奋不顾身的谦也童鞋,在满桌子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各国料理中,壮烈地牺牲在了立海大美人部长的微笑必杀技和某小熊冷不丁替过去的超级芥末下,口吐白沫,倒了……
而同一时间,忍足招待完抽空前来的日本艺术界的大师级人物,在学生会长办公室吃完菊川管家派人送过来的顶级料理,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安步当车地朝美术大楼走去。
下午的专家评比才是这次画展的重中之重啊,而他,也要去好好“鉴赏”一下,能够引起挑剔无比的迹部注意的,安藤若汐的画。
希望,能给他带来惊喜吧。
安藤若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偶今天郁闷到不行,半夜爬起来看意大利的比赛,结果太令人失望了~~~
偶恨老爷车,偶恨平局!!!
今天精神不济,明天争取多更一点,偶忍不住想虐某狼和某穿越女了啊啊啊~~~~
发现美工给偶改了封面,不过,偶还是喜欢之前的那个啊,更有感觉,可惜是别人的,泪奔……
第三十三章 画展(五)
下午时分,来看画展的人越来越多,幸好美术大厅够宽敞,并不显得十分拥挤。
忍足沉默着越过人群,朝冰帝专区走去,越接近,掩藏在镜片后的深紫色桃花眼越是复杂深沉。
若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迹部不会无聊到刻意提醒他,会是什么?
“啊,忍足SAMA~~”围住冰帝专区的女生们有些是忍足后援团的,发现了朝她们走来的人,兴奋地叫出声,以期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能得到哪怕只是他的轻轻一瞥。
忍足SAMA的魅力就在于他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的魅惑,和那如罂粟般的笑,以及电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啊啊啊,而且对每一个仰慕他的女生都很绅士,不会像迹部SAMA那样不屑一顾,总会在她们对着他尖叫的时候,回应她们。
“嘘……”忍足回过神来,嘴角勾勒起一抹邪魅不羁的笑,修长的食指贴在薄唇边,示意她们噤声,低沉暗哑的关西腔缓缓响起,“要安静哦,可爱的学妹们,不能影响其他人哦~~”
“嗨,忍足SAMA!”
对听话的女生们报以微笑,忍足继续向前走,人群自动让道,让他很容易就走到了最前面。
一眼,只是一眼,他就看到了挂在左方的画,只因那一排排贴满了的代表了被肯定的星星,以及那个熟悉的网球场。
视线急切地在画的四周游移,果然,看到了她的名字,整幅画,也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尘封了多年的记忆,蠢蠢欲动。
好熟悉,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挥着球拍、只画了背影的小男孩熟悉到令他心惊?
那样的挥拍姿态,仿佛就是初学网球的自己,因为祖父的不赞同,只能跑到离家最近的露天网球场一遍一遍练习挥拍的正确姿势。
那个人,是自己吗?是吗?
为何,会出自安藤若汐之手?他们,小的时候认识吗?
怎么会?不应该的啊,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是,只不过是先入为主的错觉?
因为迹部让他注意,心里就埋下了那幅画可能和自己有关的猜测,是这样的吧?
目光再次偏向和小男孩背道而驰的少女,她画的,是她自己吧?
安藤若汐,六岁被送去美国,原因不名。
安藤家对外宣称她自小体弱多病,才不得不被送去美国休养。
其实,不是这样的吧?
否则,在婚前,安藤家怎么会对他刻意让人放出的消息没有丝毫反应?
不管事实怎样,安藤若汐曾经离开过日本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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