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克制住心头翻涌的失落,若汐伸出手,狠狠地打掉他的手,不顾下巴上传来的疼痛,银蓝色的眼闪过一抹讥嘲,“忍足君,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我可能会以为你对我心存不轨,说不定哪一天就误伤了你,会很过意不去的。”
“呵呵~~”忍足轻笑,眼中的兴趣盎然,刚刚他没看错的话,她是在对他表示不屑吧,下手还真狠,小猫被惹急了,也是会伸出利爪的。
收回撑在她身后的手,忍足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一手横放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撑着头,慵懒恣意。
“SA~~有什么事和我谈吗?”紫眸扫过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薄唇微抿,“不过,在这之前,安藤桑是不是该自觉地做好一个合格的‘客人’?”
“忍足君是在说笑吗?”若汐当然知道他话中的不满,故意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莹白修长的手指在精美的青花上细细摩挲,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无视对面的人的反应,若汐缓缓开口,“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主人’,我也不会这么无礼地越俎代庖,以后我们还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很长时间,我总不可能为了‘作客’的礼仪,让自己活得不愉快吧?”
“而且,严格说起来,我是你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这里,也算是我的‘家’。”
看着他越来越铁青的面容,若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弯。
家?呵呵,心之所至才是家,这里,不过是另一个囚困她的牢笼,只是区别在于,她能要求一些权益。
好吧,她是故意的,他让她白白伤心了一晚,总得找点利息回来不是?
她安藤若汐的眼泪可是很珍贵的,况且,看在以前他曾经对她伸出过援手,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忍足眯起眼,也不再伪装,狼的本质尽显,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锐利的锋芒,连魅惑的嗓音都带有一丝威压,“你想怎么样?”
“呐,忍足君,相信聪明如你,该懂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的意思吧?”
若汐放下茶杯,将放在身侧的两张A4纸和签字笔一起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对上他疑惑的眼,清丽的面容浮起淡雅的笑,“很简单,我签了离婚协议书,那么忍足君也要签下这份保证书。”
忍足闪了闪神,该死的,他居然会觉得这个富有心机的女人笑起来很好看,一定是昏了头了!
不再看她,忍足拿起所谓的保证书,专心地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是发青,连嘴角挂着的招牌笑容也僵住了,额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差点捏碎了手上的纸。
努力地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咬牙切齿,“安藤若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吗?!”
整整三十六条啊,都是不利于他的协议,包括书房、客厅等等的平等使用权,除了各自的卧室之外,他的生活硬生生地进驻了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什么叫住不可以在共用场合抽烟喝酒?什么叫住不可以带女人回来过夜?还不能对她拳脚相加、恶言相向?!
她以为他是谁啊?小混混还是不良少年?!
他忍足侑士,是冰帝公认的绅士啊绅士,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没格调的事?她是暴力家庭片看多了吧?啊?!
更过份的是,要他尽快将杂物间腾出来,给她当画室和琴室,要不然就将他的小提琴室让给她?!
还有,她在冰帝读书期间,他和她只装陌生人,否则,一切因他而引发的麻烦,他要全权负责解决?!
除了需要演戏的场合之外,不得和她有肢体接触……
很好,非常好,安藤若汐,你惹毛我了!
“会吗?”若汐嗤笑出声,手指点上下巴上的红痕,意有所指,“真是好笑,难道新婚第一天,就要我签下离婚协议书的忍足家大公子,不觉得自己是更过份吗?!”
“呀勒,原来安藤桑是在报复啊,真是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啊。”忍足挑挑眉,眸色暗沉,嘴角挑起一抹勾魂的笑,像是一头蛰伏的兽。
他,是深藏不露的冰帝军师,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激怒得失去理智,如果他签下这份保证书,能够让她在家人面前更加配合他,那么,又有不可。
拿起笔,忍足在后面加上几条,其一,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他们之间的协议;其二,不能动用他的私人物品;其三,在家人面前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
写好好,忍足将保证书推到她面前,这回轮到他悠闲地看戏了。
他正担心她即使签了协议书,还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呢,有些不放心,而她刚好在这个时候送来了一颗定心丸。
看来,她今天在祖父面前什么也没说,以后,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他确定了,她也无意和他绑在一块,正中下怀。
现在,他开始有些欣赏她了,识时务、不会痴缠的女子,总是能得到他更多的认同。
若汐看了看,了然,轻笑,“抱歉用了你‘珍贵’的杯子,我喜欢用精致的杯子喝红茶,虽然不是很合意,在我去买到合意的杯子之前,就先凑合着吧,忍足君不会介意的吧?”
她不是那么白目的人,只是,单纯地想要气气他而已,这套青花瓷杯被主人保存得很细致,显然一次也没用过,纯粹拿来观赏,也因此,她才故意拿出来泡茶喝。
杯子就该有杯子的用途,不是吗?
“随、便!”忍足磨牙,她用都用了,他还能小气地说不可以吗?
看来以防万一,他要将共用场所的私人物品,全部放到卧室去了,省得又被某人辣手摧花。
“那就好,我就知道忍足君很大方,”若汐签好字,推给忍足,扬起灿烂的笑,“以后,合作愉快。”
忍足看了她一眼,拿起笔唰唰唰地签好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薄唇勾勒出舒心的笑,“合作愉快。”
以后,他可以不用担心家里的“定时炸弹”了。某狡诈的狼。
呵呵,忍足侑士,这样你就能够安心了吧。垂下眼的若汐。
她为人处世的第一条准则:卸下别人的防心,才好为自己谋福利。
既然她已经不想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那么,也就没必要让他处处防着自己了,毕竟,她可不想将要和她朝夕相处六年的同居人,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SA~~,这一场两人之间的较量,是谁的算计得逞?还是双赢……
天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啊诺,偶是越来越喜欢自家女儿的个性了,一定不会虐她滴,下一章,女主就要去冰帝读书了,会碰到一个王子哦~~~~
PS:因为整篇文的立意和构思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文章的名字和文案,偶全给改了~~~
十年转身,正式改名为:若爱匪惜,用了女主的名字,呵呵~~~
第十章 初相识
第二天一早,若汐独自走在冰帝的樱花道上,神色悠闲而淡漠。
四月的樱花开得正盛,粉红的花瓣不时在微风中零落,像是在春天的晨曦中下着的一场绯色的雪。
若汐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摊开掌心,接着轻轻落下的细碎花瓣,嘴角勾勒起一抹清浅的笑,银蓝色的杏眼却冰冷如霜。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十年前,尚在稚龄的自己,在夏初之时独自离开日本,还记得那时的蝉,鸣叫了一树,带着她心底的伤痛和支撑了十载的温暖。
而今,她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初次踏入日本的学校,来到日思夜想的人的身旁,心,却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樱花,灿若烟霞,美得如幻似梦。
浮现在她脑海的,却是美国N?D?S校园那一片红枫林,还有,相互追逐嬉闹的身影。
凯宾,Anna,我很想念你们。
兜兜转转,蓦然回首,十年的念想,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无形,只是,时间欺骗了她。
此时正值社团的晨训时间,来来往往的男生女生们嬉笑着,谈论着,朝气蓬勃,只有若汐孤独地立在樱花树下,笑着,眼神却冰冷空茫,自成一个世界。
“Atobe Sama!”
远处传来的一大群女生的齐声尖叫声刺破死寂的银蓝色湖水,眨了眨眼,若汐回过神来,颦眉微蹙。
迹部大人吗?
看来,是冰帝的风云人物呢。不知比起忍足侑士,谁更胜一筹?
呵,她怎么又会想起他呢,果然,习惯真可怕。
迈开脚步,若汐朝前方走去,手心里的花瓣被毫不犹豫地丢弃,一如被她搁置在尘埃里的迷茫。
安藤若汐,不会举棋不定,也不需要软弱。
阳光透过枝桠洒在行走的纤细身影上,映照着她的脸,忽明忽暗,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这里,就是她以后充实自己的地方,为了,能够不依附任何人、坚强地活着。
她不要做依托乔木的丝萝,不要傻傻地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任何人,只有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稳扎稳打,才能活出独一无二的自己。
为了不再做安藤家的棋子,也为了不会成为忍足家的弃子,她只有在这苟延残喘的六年中,拼命地充实自己。
而冰帝,是她踏出的第一步。
在日本,她没有任何人脉,而这个日本第一贵族学校,提供了她一个良好的社交场合。
她不会傻得以为光凭自己的微薄力量,就能反抗日本的两大世族。
蚍蜉撼大树,从来不是她所欣赏的。
她啊,已经被至亲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不得不未雨绸缪,不得不费尽心机去结识将来可以在日本呼风唤雨的名门子弟。
因为,六年之后,当她和忍足侑士正式离婚之时,也是她和安藤家脱离关系的最佳时机。
祖父他们,必定不肯轻饶她,而那时,她需要强有力的后盾,让他们不得不放她自由。
也曾想过,在一场失败的婚姻过后,祖父他们是不是会因为愧疚而不再算计于她?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她太过奢求渴望亲情,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对她从来没有半分怜惜的至亲,又如何会有愧疚之心呢?
算了,算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让她的心,变冷变硬,也好过一生被当成棋子和弃子,任人揉圆搓扁。
她的心,没了温暖的源泉,早晚会堕入黑暗,又何须在地狱的入口苦苦挣扎?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只是,佛是为了普度众生甘愿入地狱受苦,而她,只为了自己而宁愿让心被染黑。
无爱故无忧,无爱故无怖;若离于爱着,无忧亦无怖!
亲情得不到,爱情不可求,那么她就将其干脆地舍弃,不爱,不恨。
“哎呦!”
“嗯哼!”
转过拐角,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若汐突然撞进一个坚硬而温热的怀里,额头堪堪撞在某人的下巴上,喊痛和闷哼声同时响起。
因为太过突然,若汐被撞得头昏眼花,整个人都扑倒在他的怀中,淡淡的玫瑰香气扑鼻而入,让她不由地闪了一下神,直到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间,用力地将她推开,让她踉跄了一下,等她稳住身子时,耳边响起低沉不快的声音:
“啊恩,真是太不华丽了!”
“切,又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花痴……”
“逊毙了!”……
“呀勒,迹部,你的魅力又增加了哦,一大早就有美人投怀送抱。”
慵懒的关西腔响起,若汐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被朝阳镀了一层金光的少年,闪耀得让她的眼被刺得生疼生疼。
若汐的眼,轻轻地从面露惊讶的忍足侑士的脸上滑过,好似他们从来都不曾认识般,转向站在最前方的高傲少年。
他,就是刚刚和她相撞的人吧,看得出来,弧线优美的下巴红了一片,往上游移,直到将他完全看清楚,她的心却似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眼前的人,肩披银灰相间的外套,环胸而立,似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帝王,将一切都踩在脚下般的高傲。
长身玉立,俊美英挺,银灰色的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金光,紫灰色的桃花眼闪着霸气而锐利的光,尤其是右眼角下的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为其凭添三分妖娆。
他面露不耐地站在那里,高傲和霸气却油然而发,让人不由得想要惶恐地臣服。
而他身后或站或靠的八个穿着同款运动服的优秀少年,都成了帝王的陪衬,包括忍足侑士。
这是一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男子,可是,她却不会是臣服于他脚下的一个!
他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是对她的厌恶吧?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好似她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那样不屑的眼神,令她的心愤怒地颤栗着。
挺直背脊,若汐毫不犹豫地对上他的眼,清冷的银蓝色燃起一簇簇的火焰,愤怒着,固执着,好似捍卫尊严的战士。
剑眉微皱,迹部右手环胸,左手点上泪痣,紫灰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激赏的光。
或许,她应该是无意中才撞上他的吧,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发生了上百次的故意。
她的愤怒,不像是作假,而且,她有一双透澈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
下巴隐隐作痛,撞得可真结实啊!可以预见,大爷他华丽无比的美貌被破坏了!
迹部的脸色青了下来,微微挑眉,嘴硬地道,“啊恩,不华丽的女人,让开!”
虽然这次的相撞,他要负一半的责任,因为晨训过后,他对部员的球技有了新的发现,所以才一路沉思,走路时分了心,而且以前这种“巧合”发生过太多次,他才会条件反射地将她和那些女生归为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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