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谈一谈。”
不知为什么,再面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突然有些莫名的胆寒,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转身想离开:“不必了”,却听见他在身后说道:“他们对你儿子做了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道:“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如果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就是他们控制了肆风,否则,你绝对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对不对?”
我冷笑:“何以见得?就算没有他们,你忘了我在淮州对你说过的话?”
十万大军听得清清楚楚,我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耶律朝风却说道:“如果你想要直接取我的性命,根本不应该是现在对我的这种态度,你应该会亲近我,麻痹我,然后找机会杀掉我,而不是现在这样。虽然在我身边,但随时都想要离开我的视线,不想看我一眼。”
“你是想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打败我,杀掉我,而并不想在这个地方,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取我的人头。否则,你觉得会是对慕容仟的一种侮辱,对不对?”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的,我的确是想在战场上取他的人头,因为我的丈夫是在战场上被他。。。。。。,所以,我更要在战场上战胜他,以祭慰我亡夫的在天之灵。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他洞察了。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他说道:“没错,我就是想在战场上,在所有人的面前砍下你的脑袋,血债血偿!”
话一说完我就要转身走,可是刚刚迈出一步,却被耶律朝风接下来的一句话拦住了脚步——
“莞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慕容仟并没有死。。。。。。”
我猛的回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人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对不对?”
我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大象的腿重重的踏了一脚,一时连心脏也无法跳动,血液无法奔流,看着他立在我面前的样子,恍惚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行风没有死?
我何尝没有这样奢望过,但林深回来的报告,那个山谷被辽人埋下了无数的炸药,就连他们隔得那么远,也听见了那山崩地裂的声响,两座山因为那场大爆炸而被夷为平地,所有途径那山谷想要返回南方的将士,没有一个从里面离开,他们甚至只能从很远的地方,捡起一些带血的盔甲碎片,刀剑,才能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行风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不敢去想,不敢去想我的行风在临死前到底受了多大的痛苦,或者只是一瞬间,他就这么离开了,就因为不敢去想,所有的事都被我封锁在自己的记忆里,不去触碰。
否则,我会疯的。
可是,到了今天,却从耶律朝风,这个我认为是我杀夫仇人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行风,可能并没有死?!
我冷笑了起来:“耶律朝风,你怕死?还是对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
“你们的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们的人也没有。”他坚持着说道,坚毅的脸上有着不容抗拒的笃定:“我不知道你对慕容仟在战场上的能力了解多少,但他几十次的出生入死,都能毫发不伤,化险为夷,都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即使是我们辽国的大将都对他十分敬畏。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国内还有一些人坚信,慕容仟不会那么容易的死去。他也许潜伏在什么地方,随时反攻我们。”
我猛的一回头看向他。
那一瞬间,我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的在自己的胸膛中翻涌着,却始终无法找到出口宣泄出来。
行风没有死?行风真的可能没有死?
还是,这只是他想要我宽恕他,给他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不可否认,在当初听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时,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怀疑,况且现代的电视剧里,没有找到尸体后来再现人间的故事比比皆是,但是——那是电视剧啊,怎么可能真的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何况,如果行风真的没有死,这么长的时间,他又为什么没有出现?不来找我?肆风已经这么大了,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吗?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思绪在我的脑海里翻腾着,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他说的又是不是可信,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长廊突然走过来一个下人,看见我们便一屈膝,拜道:“大王,门外有客求见夫人。”
似乎连这也是在耶律朝风的意料之中,他扬了杨眉毛,然后看向了我,说道:“谁?”
“就是昨夜那位皇上的表亲,慕容修公子。”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觉得这一地的雪白,耀得人眼疼。
当那侍从把无尘带到我面前来的时候,虽然早已经与他在南疆重逢,也在边境上有过交锋,但却恍惚的觉得,只有这一次见面,我们好像才是恍如隔世的相见,眼前这个眼中仿佛柔软化春水的男子,才是那个被我轻轻放手,任他翱翔天际的佛。
“若素——”他默默的看了我很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会不会冷?”
我摇了摇头。
纷纷飘落的雪花无声的融入了这一片苍茫的大地上,仿佛是孩子回归了母亲的怀抱,那么静谧,那么安宁,而雪落无声也一样是在我一头皓白的长发上,宛如一道长瀑,流泻着多年来我所有的情感。
“为什么?”
相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终于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一切?
他沉默了一刻,然后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明白一切。我在离开你和行风没多久,就被萧元敏的人抓住,他们困了我两年。之前他们是想利用我二皇子的身份为耶律静澜在南朝收买人心开拓疆土,而后来慕容家族覆灭,他们就把脑筋动到了你和行风的头上,想要利用我牵制你们,尤其是你。”
我凄然一笑。
感情,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却偏偏成了许多人的问题,成了国家间的可趁之机。
“所以南下苗疆阻拦你,并且夺取蛮王的宝藏,也是他们要我去做的。。。。。。”
“为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我平静的打断了。
我能感觉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我一头白发,苍白着没有表情的脸向他发问,是怎样一种冰冷而无感的场景,所以当他的眼眸中突然凝结出了一层霜华时,我一点都不奇怪。
“无尘,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用最平静的语调说道:“你不会因为被逼服了毒药而受他们控制;你不应该会答应和他们合作,你不会去南疆阻止我,你不会对我说那些话,这一切,都不是你应该会去做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做这些事?”
他抬头看着我,突然很欣然的笑了。
“莞尔,你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啊!”
他慢慢说道:“我答应和他们合作,是在知道了行风的死讯之后。”
我突然感觉刺骨的寒冷一下子穿透层层貂裘狐袄,包围了我的整个身体,整个心。
“莞尔,你真的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在拾花楼唱完心经,等着我们叫价买下来的弱女子;也不是被迫跟着朝风远赴辽国来躲避伤害的相国夫人;更不是与我隐姓埋名生活在小山村的若素。现在的你,可以轻易的让南朝的皇帝,辽国的大王为你而战。我从他们带回来你一夜白头的消息就能感觉到,你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你一定会为了给行风报仇,再兴战火,踏平这片土地杀掉耶律朝风。但你知道吗?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原来,他还是为了保全这两个国家的平安,为了平民老百姓不受战火之苦,所以在听说我要取耶律朝风的项上人头之后,答应了与萧元敏的合作。
可是,他生来的仁慈之心又注定了他正义的灵魂,所以我能感觉到,他所做的一切,也并非完全是萧元敏的授意,大多数都是阳奉阴违,在遵照他们命令的同时,给我留下余地。
不让我与蛮王和甄子祈联盟然后发动战争,并且留下了南疆的宝藏;不让我北上被萧元敏的人抓住所以策反了林深,可惜萧元敏大概从他到了南疆之后的一些举动就发现了他还是有二心,所以立刻派人抓了柳莹月和肆风,借此威胁我。
我突然想起了在拾花楼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谢师傅心有大慈悲,不顾自身名节,欲救我于水火。
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句话还是可以表达我现在心意,虽然,我与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同于往日。
“谢谢你,无尘。”我淡然一笑:“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切,算不算太晚。”
。。。。。。
等到我们终于谈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分,刚刚走出那个小院子,守候在二门外的侍女便告诉我,耶律朝风一直在等着我用饭,无尘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先走了。”
“你不与他相见,谈谈?”
他垂眸略一沉思,笑道:“将来,应该会有机会。”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帝心莫测,妖女祸国)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都乖乖的呆在北院大王府带着肆风,现在看来就像是现代的一个全职妈妈一样,不管外面的天地变成什么样子,我所有的关注都只在怀中我柔嫩的孩子身上。
他已经开始蹒跚学步了,每每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走来走去,经常是因为脑袋太大中心不稳,一头栽倒下去,撅着小屁股用力的向前拱,总会让我忘记一切的烦恼哈哈大笑,再抱起他来,拍拍满头满脸的雪沫,看着他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还有受委屈的撅着小嘴的样子,就觉得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而每每这个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耶律朝风站在我们身后的长廊中,刚毅如磐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他看着的是自己的整个生命。
虽然这样的场景是很温馨,但我不会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已经混战成什么样了。
“大王,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我抬头看了耶律朝风一眼,他到是十分豁达的,转身就离开了,而我抱着肆风走出去,便看见萧元敏带着侍从女官,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皇后架子十足,坐在大厅的正首位微笑的看着我。
“夫人,好久不见了。本宫很想念另公子啊。”
我恭恭敬敬的说道:“皇后,肆风也很想念皇后,不知道今天皇后有没有给肆风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呢?”
我说这句话的意图很明显,离上次服药已经过了十三天了,她答应了要给肆风舒缓毒药的药物,我明着暗着也几次派人去她那里求药,可是萧元敏只是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而是从我手中接过肆风,抱在怀里逗弄着。
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是一个好母亲,萧元敏这样城府难测心机过人的女人也不例外,当看到她伸出指头放在肆风的唇边,逗他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又舔不到时,开心的笑容,让人觉得这个女人实在矛盾得可怕。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个守卫,对我说道:“夫人,皇上请你入宫小叙一番,金车正在门外等候。”
萧元敏的唇角微微一挑,对着我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
她起身走过来,把孩子送还给我,肆风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她,一头便扑进我怀里咯咯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回头看看她,然后继续埋在我怀里笑。
孩子永远是最直接而单纯的,他们能感觉得出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爱惜自己。
我抬头看向萧元敏,没来得及开口,她却对我说道:“如果皇上问你关于北院大王领兵的事,你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无尘毕竟是姓慕容的。作为你的二叔,他在南朝的影响总是比刀剑更大一些。”
原来,无尘这一份“大礼”还不仅仅是“礼”这么简单,萧元敏已经把今后的每一步都打算好了,控制了无尘,再用无尘的身份和地位来排挤耶律朝风,她果然够精明!
可是——
“皇后娘娘,肆风的——”
话没说完,她便微笑着说道:“他已经服下了。小孩子的剂量要很少,不像大人一样。”
原来,刚刚她一直逗弄肆风的舔她手指,就是在给他服药。
我不知应该说什么,微微向她一点头,便转身跟着那守卫走了出去,到大门口一看,果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在门口停着。
辽人是游牧民族,喜好马上的生活,这里的人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有一身好马术,他们似乎天生就喜欢那种马背上风驰电掣的快感,也因为草原路途坎坷的关系,马车在这里极少使用,而有一辆就好像现代人开着凯迪拉克下乡村一样,十分拉风,尤其眼前这辆马车,装饰精美,耀眼夺目,好像天上的仙人才能使用的御辇。
那驾车的把式年亲力壮,眉眼中全是灵气,看起来也是个机灵且武艺高强的人,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说道:“请夫人上车。”
我怀里抱着孩子不容易上车,他便走过来扶着我,等到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到里面,我不由抽了口冷气。
宽敞的车厢里布置得非常舒服,门帘便是用精美的貂裘做成,里面的地板上铺垫了厚厚的毯子,走上去便会陷进去半个脚掌,车厢四壁都是红木雕成,有精美的团龙飞凤,镶嵌着硕大的翡翠与明珠。
车厢内放置着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酒与果品,看起来不像一个车厢,倒像是舒适的休息间。
而在桌旁,坐着一个微笑着的男人。
耶律静澜!
我僵在了门口,掀着帘子不知自己是刚进去,还是该如何,耶律静澜看着我惊愕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道:“夫人还不进来?外面风大雪大,还是进来吧。”
我回头看了看周围,将自己的匕首从腰背后拔出来:“皇上,我随身带着利器,需要退避吗?”
耶律静澜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我太过小心了:“夫人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