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些话,似乎释怀了一些,又低头看向在我怀里不断挣扎想要伸手去拿桌上酒杯的肆风,微微笑了起来:“我能抱抱这孩子吗?”
突然转换话题而且换到我儿子身上,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将肆风递了过去,耶律静澜抱着肆风,肆风也一点都不怕生,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便伸手去捏他高挺的鼻子。
“哈哈哈哈——”耶律静澜笑起来:“还是小孩子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不必瞻前顾后,将自己一身的锋芒磨砺掉。我也很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啊。。。。。。”
他说这话显得有些寂寞,想来他也年近三十,但膝下无子,看到别人的孩子多少是有些感慨。
肆风倒也不怕生,刚刚被他抱着的时候只是安安静静的睁大眼睛看着,到后来小家伙便开始不安分起来,耶律静澜征得我的同意,用筷子头蘸了一点酒放在他唇边,肆风竟然就不知死活的一舔——整张肉呼呼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小鼻头立刻通红,小嘴吧嗒吧嗒几声,便憋着嘴:“阿娘。。。。。。”
耶律静澜大笑着将孩子还给了我,肆风一钻回我怀里,就撒娇不肯起来。
他看着这个孩子,眼神有些寂寥,又抬头看了看我们,说道:“在这个地方的人,有一个无法再留到明天,虽然他做了许多对不起我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一路走好,毕竟相识多年,能成为亲戚也不容易。”
说完,他对慕容修道:“我敬你一杯。”
慕容修拿起酒杯,可还没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的朝着这边围拢过来,似乎有人包围了这里。
我们三个人立刻向外望去,门口传来了一个人冷冷的笑声:“的确有人无法留到明天。不过——皇上,你确定那个人是慕容修?”
萧元烈带着一身的寒意从外面悠闲的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一队人马都是全副武装手持利器,刀刃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将门外的守卫全部杀了。
耶律静澜倒是处变不惊,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南院大王,你无宣带兵入宫,还杀了外面的侍卫,你想干什么?造反?”
“造反?哼,那也是你逼的!”
萧元烈恶狠狠的说道:“我们萧家为你们耶律氏作了这么多事,却从头到尾都被你们视为无物,这个大元帅本来就该是我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手里拿走。耶律朝风为了这个女人把整个国家都不当一回事,只有我们萧家忠心耿耿的做你的顶梁柱,你却始终不肯信任我!既然如此——”
慕容修站起来:“南院大王,你——”
“你闭嘴!”萧元烈狂吼道:“再废话我连你也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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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静澜皱紧眉头,道:“为什么不让你当这个大元帅,难道你还不明白?云州的调查并不是没有结果,我以为你懂,所以我没有声张,你克扣军饷,谎报阵亡人数私吞抚恤金,这些都是为将的大忌,你认为我还能把这个帅印交给你?”
“别废话!”萧元烈恶狠狠的说道:“不给我,那你就去死吧!”
我看着他几乎发红的眼睛,整个人像一个绷紧的弦,时刻都在压抑着自己疯狂的欲念,随时都可能断掉。
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疯狂,如此不冷静?
萧元烈,你败相已露!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便拿着刀剑要走上来。
我紧紧抱着肆风,不发一语的看着这个场景,那些人刚刚要靠近耶律静澜,却见慕容修一个闪身挡在了他面前,对萧元烈说道:“南院大王,回头是岸!”
萧元烈冷笑道:“我以为你的头发长出来了,佛根也就没有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和尚!他要杀你难道你不知道?今夜这场酒宴难道不是要给你送行的?”
“今夜这场酒宴,的确是要给人送行——”耶律静澜突然冷冷的说道:“但,我说过,是给他送行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似乎有大批人马从外面冲了进来,只听刀剑交集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人的惨叫声,热血喷涌的声音,萧元烈一时有些慌神,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回头再看向耶律静澜,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说过,今夜这里有一个人无法留到明天。元烈,若你现在回头,我饶你不死。”
萧元烈一时间连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盯着他:“你——你早就料到?!”
“你做的这些事,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隐秘过。”耶律静澜说道:“慕容修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天兴朝做了二十几年的圣僧,佛心深种,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嗜杀成性的人结盟,还为你们做事,从他一出现,我就知道他是受你们控制的!”
萧元烈恶狠狠的看着无尘,无尘淡淡的说道:“其实说控制,并不是控制。”他对萧元烈说道; “你们下的那种毒,我已经讲解药配出来了。”
“什么?!”
他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就在我知道你们将慕容夫人的独子绑来了辽国,要引她北上为你们做事的时候。无尘身在佛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你们要用肆风威胁慕容夫人,无尘就决不能答应。”
我看向他,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处——那次在北院大王府他告诉我已经将解药配好,我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因为我才会去配置解药。
萧元烈瞪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我,突然冷笑起来:“哼,不让我们伤害他?那你还不是一样带着我们的人南下,去南疆阻止她拿宝藏,还将她身边所有的将士都策反,让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无尘淡淡道:“这些,本来就是我想要做的。”
他抬头看了看我,说道:“她的一生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不应该再去作孽,让自己背上那些无法洗清的罪孽,所以我才会破坏她和蛮王的结盟,不让她有财力与甄子祈一起北伐,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这是一个人背负不起的。”
“那你将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带走了,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也是为了她着想吗?”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她的念头,”无尘轻轻的说道:“只是我没料到,你们居然会去把她的儿子绑架来辽国,虽然我在半路上拦截,却始终还是被你们算计了一步,把柳莹月放了回去,让她去告诉若素,孩子是被你们带走的。若素担心你们会对孩子不利,只能孤身北上,连甄子祈那道最后的屏障都没有了。”
他的话音刚落,殿外那些搏斗的声音便平息了,萧元烈身后的那队人马倒是十分沉得住气,还是把我们团团围住,但是当看见一个人从大殿外走进来的时候,那些人也露出了怯懦的神色。
耶律朝风!
萧元烈瞪大了眼睛,大吼道:“你——你不去被调取整顿军务了吗?为什么——”他一下子回过头看向耶律朝风:“你连他也安排了?”
耶律静澜这个时候更加悠闲的,连旁边几支指着他的长刀都不在意,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慢慢品着,道:“算起来,这些,应该都是慕容夫人的安排。我不过是坐观其变而已。”
“你——”萧元烈瞪着我。
我知道他不敢相信,我明明那么恨耶律朝风,怎么可能和他结盟,但是——“你们这样对待我的孩子,你以为,我真的会乖乖的听话?”
或许无尘说得对,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杨莞尔,也不是那个幸福的生活在丈夫臂弯中的梅若素了,我是肆风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我会变成一头嗜血的母狼。
“没错,我早就已经和耶律朝风结盟了。他这些日子不闻朝政,不关心国事,全都是做给你看的,就是要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耶律静澜慢慢的走上前,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道:“元烈,你我姻亲一场,我自问待你不薄,南院大王的地位,在我们大辽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什么还这么贪心,竟然派出死士来刺杀我,你一定要坐上这个皇帝位置,才满足?”
“哼哼,哈哈哈哈——”萧元烈突然狂笑了起来:“我要做皇帝?我要做皇帝,也是被你逼的!”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我突然也有一些心悸,一个人执念太深,是不是都会走上这样疯狂的道路。
虽然我知道,他走到这一步,几乎都是我慢慢慢慢的将这条路给他铺好垫在脚下的。
连那些死士会刺杀耶律静澜,也是我的安排。
那些死士在北院大王府外只游荡了一天,就被耶律朝风发现了,但我没有让他采取任何行动,而是由自己出面,将这些人全部收买收为几用,而当我被耶律静澜的金车接走时,故意露出了自己的匕首,就是在暗示他们,可以动手刺杀。
只不过,这个秘密已经被那些哑巴死士的死永远带走了,而我——是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
当耶律朝风交出帅印后,我便知道,他一定会坐上大元帅,于是让无尘把我的人放回南朝,带去了我的书信交给甄子祈,让他退兵。
南朝国内的反战情绪本就高涨,甄子祈也正好趁这个机会顺从那些大臣们的意思,南人按兵不动,辽国人的仗就打不起来,一个空洞的元帅头衔将萧元烈的欲望吹鼓了之后,再一下子刺破。
耶律静澜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他了。
虽然耶律朝风这样的臣子也不安全,但像萧元烈这样会直接拿刀相向的臣子却是一根毒刺。所以当我再次让无尘将林深带着最后一队人马逃离辽国后,耶律静澜立刻就趁这个机会罢黜无尘的官职,并要他交出帅印。
耶律静澜冷冷的说道:“萧元烈,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要得太多。”
周围那些拿着刀剑对着我们的辽兵其实已经完全的茫然了,甚至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即使敏感如我怀中的肆风,对着那么多刀剑也不见丝毫的慌乱,可见,那些人身上的杀气已经消失殆尽。
耶律朝风只挥了挥手,殿外那些原本要涌进大殿的士兵都止住了脚步,他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那些人说道:“退下!”
他的声音并不大,好像只是随意开口说了几句话,但靠我们最近的那个士兵整个身子一抖,长剑脱手落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彻底破碎。
其他人纷纷放下兵器,伏地跪拜求饶。
这一刻,我似乎也能明白,为什么耶律朝风在辽国的战场上被人称为北方之神,不仅仅在于他的勇猛,更是他的精明,刚刚在这个情况他看得很清楚,如果硬靠殿外的护卫闯进来救人,不论如何他们都失去了先机,我们一定会有死伤,但靠着一个人的气势将所有人压倒,不战而屈人之兵,却只有他能做到!
可就在这时,萧元烈却突然发疯一样的向我扑了过来:“我杀了你!”
见此情景,我立刻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伸向了身后的匕首——我可不是让人随意宰割的小绵羊。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人影一下子闪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架住萧元烈手中寒光闪闪的刀,之间耶律朝风寒着一张脸,似乎想将这个要伤害我的男人撕碎,而萧元烈也是陌路上的一头困兽,自然不肯作罢,两个人便在殿内展开了一场恶斗。
结果,是一目了然的,当萧元烈被砍掉了一条胳臂,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时,耶律朝风仍然不肯罢休,手上仍然沾着鲜血的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的刺向他的眉心。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人从外面扑了进来:“住手!”
那个人一下子就扑到了萧元烈的身上,耶律朝风的剑硬生生的停在了她的眉心上,一滴鲜血从剑尖飞到了她的眉心。
萧元敏。。。。。。她也来了。
今天这个局面,该如何了结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耶律静澜,萧元敏见耶律朝风收回了剑,立刻跪下向着耶律静澜说道:“皇上,请您饶了我哥哥吧,他只是一时糊涂,今后他不会再对您不敬了,皇上,求您饶了他。”
耶律静澜上前一步,看着自己的皇后,低沉着嗓子道:“敏敏,我问你。这一切的事,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都是你安排的?”
萧元敏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护着的萧元烈已经大声道:“你不用问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无尘是我抓的,也是我用毒药控制了他,然后我绑架那个孩子,逼着她回来给我们做事打压耶律朝风,还有那些守在北院大王府外的死士,也是我派的,一切都是我!跟敏敏没有关系!”
“哥!”萧元敏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回头看着耶律静澜,泪流满面的说道:“皇上,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指使的,你不要再怪罪我哥。他已经断了一条胳臂,再也没有办法和您争什么,抢什么。求您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绕了他吧。”
当听到她说“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时,我分明看到昏暗的烛光下耶律静澜的眼中闪动着什么东西,几乎要夺眶而出,他凄然一笑,慢慢抬起头。
“敏敏,你我夫妻近十年,虽不是举案齐眉,却也恩爱有加。我从来没有像信任你一样信任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相信,你是真正把我当作自己的丈夫,而非一个皇帝。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哪怕当初我明明知道是你放走了德妃,我也没有加罪怪过你。只是没想到,你——”
最后一句话他咬在牙尖,折磨了许久终于一字一字的说出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元敏梨花带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有什么东西倾塌,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视线间焦灼着,终于撕裂开来。
萧元敏慢慢直起身子,向着耶律静澜一拜:“静澜,谢谢你将我看得这么清楚。不错,我就是拿你当了我的男人,而非皇帝,我做的一切,就是希望你好。只是,我没想到。。。。。。”
她抬眼看了我,看了耶律朝风,看了无尘,最终又将目光放回到耶律静澜身上,轻轻的说道:“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