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终于答应了,但在临行前却要我保证,一定要每天给他喝这样的药,说这药是他们苏家请了好几位名医共同配出了这一副千金方,是帮助行风恢复的。
虽然我知道植物人对于药物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但那是现代人的医学观点,古代其实有许多神奇的方子十分灵验,但都失传了。想起小时候孤儿院的一个阿姨得了肾病,看了那么多西医都说她肯定活不过二十四岁,但她人心很好,有一次无意中帮助了一个老农,那老农知道了她的病情,给了她三包粉末状的药粉让她加水吞食,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阿姨吞药的时候痛苦的样子,可是,她一直活到我赚第一笔薪水,还买了水果回去看望她。
所以我还是对这幅药方深信不疑。
我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低下头去吻住行风薄而微凉的嘴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慢慢的将口中的药汁哺进他的嘴里,一直到药汁缓缓的流进他的喉咙里,才分开。
之前苏老爷子给了我们是三倍的药量,因为行风没有主动吞咽东西的能力,每次喂药总是浪费的多,喂进去的少,不过落到我这里,自然不会这样的情况。
药有些腥苦,喝到嘴里还不觉得,真正吞下去之后那股腥苦的味道腾起来,才真正让人难受,行风这样平静无波的喝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感觉,可是我贴着他嘴唇的时候,却分明从自己的心底里尝到了一丝甜蜜。
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瞳,伸手为他拭去了唇上的一点点药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声音还不轻。
我过去打开门:“林深,什么事?”
他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珠,看来是刚从营地那边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一见到我便说道:“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
“辽国和南朝开战了!”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你没弄错?!”
“夫人,这样的事末将怎么敢弄错!”林深急得脸都通红了,说道:“之前甄子祈在淮州屯兵,后来我带人从辽国带你的手谕请求他退兵,他答应了,但其实退回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余还有很大一部分都兵分几路在各处徘徊,并没有完全撤回江南。现在他将这些兵力完全集结起来,已经快要攻下竟成了!”
好个甄子祈,果然野心不小,我就一直奇怪,他当相国的时候连皇帝的宝座都敢觊觎,如今已经当上了皇帝,怎么可能放任大片土地被辽人占领而置之不理。
他一定是想成为中原的霸主的!
但是,为什么早不开战,晚不开战,偏偏在这个时候开战?
林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们的人带回来消息说,耶律静澜前天过世了。”
“什么?!”
我一时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深清清楚楚的说道:“据说,耶律静澜自从萧皇后离世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而在他和皇后成亲十年的那天更是吐血不止,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好转,身体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拖垮了,前天终于。。。。。。”
耶律静澜,他竟然死了?
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那个有着一张绝美面孔的男人,那个草原上展翅翱翔傲视天下的雄鹰,他是我的第二个丈夫,曾经给我最大的庇护,也曾经要逼我自杀,这个男人原本可能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但现在,他竟然死了,而且是病死的。
是因为,萧元敏的死吗?
那天夜里,他抱着萧元敏柔软的身体,痛苦得哭不出声来的样子,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让我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有情,萧元敏也有情,走到那个地步,却不知道是谁的错,到最后,萧元敏死了,而他,竟然就这样追随她而却。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我又响起了这句诗,红尘自有痴情者,自古皆然,偏偏有情不能终成眷属是最常见,而这两个人,明明郎情妾意,又结为夫妻,身为草原最高的统治者,反倒不能像一对最普通的小儿女一样洒脱相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权力?就是因为皇权,为了这个虚无缥缈却让人至死不悔的东西,恋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都被漠视了。
我转身慢慢的走回书房,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有点被抽干的感觉,急忙扶住了桌子,林深立刻跟了进来:“夫人小心身体。”
“没事,我没事。”我挥挥手。
“对了林深,既然甄子祈和辽国开战了,那么辽国那边是作何反应?”
“北院大王耶律朝风率领五万大军南下,与甄子祈对峙京城,据说昨天晚上南朝的兵将就开始攻城了,但是具体战果如何,我们还不得而知。”
“无尘,不,慕容修呢?难道他没有参战?”
“听说他一直留在辽国国内,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但我们的人发现,南院大王府的人最近行踪诡秘,似乎在调查辽国内部,尤其是皇宫内的一件案子,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有查出来。”
“继续让人去探。”
“是。”林深领命。
辽国皇宫内的一件案子?有什么案子能让他拖着病体去调查?思来想去,辽国最近发生的只有一件大事震惊世人。
就是耶律静澜的死。
难道——难道耶律静澜是死于非命?
他们封锁了辽王死亡的真相,利用对南朝的战争转移了辽国人民的注意力,但慕容修作为南院大王还是将这件案子一肩挑起!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复杂。
我回头,看见仍旧一片平静无感的行风,微笑着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他身后,揉揉他的肩膀,附耳道:“听见了吗?天下大乱了。”
。。。。。。
“不过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抱着他的膝盖:“我只要守着你就好了,天下大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守着你,守着肆风,就好了。”
几天后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我和行风带着孩子到湖边的草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个懒得出奇的男人搬到地上,累出了一头汗,肆风倒是很高兴,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把自己老爹当人肉垫子使。
“爹爹,阿娘要亲亲哦。”
“肆风,不是亲亲,是弹琴。”我一头冷汗:“不要整天把亲亲挂在嘴边,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娘多色情狂呢。”
好吧,我承认,即使已经有了孩子的这把年纪,我依旧对行风这个大帅哥哈得不得了,时不时就上去占他的便宜,孩子看多了也学,没事就将他老爹亲得一脸口水,不过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就真没法做人了。
我安顿好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将古琴摆在膝上,又弹起了行风过去最喜欢的那首《如愿以偿》。
人世间免不了雨雪风霜,人间事本来就费思量,
要用温柔善意心肠,去看人世风光,
不管它人生多么匆忙。
只因有爱才会儿女情长,总是要少一点责难多一些盼望,
那怕是为情踌躇彷徨,又为爱飘飘荡荡,我想我总是有希望,
如愿以偿。
现在想来我当初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命定了将来的这许多事,行风希望我能用温柔善意心肠,去看人世风光,只有这样,老天才会收回对我的惩罚,不管中间经历了多少雨雪风霜,我有丈夫在身边,有儿子活泼可爱,我已经如愿以偿了。
等我优哉游哉的唱完,回头一看,便骂了起来:“肆风,都跟你说不要把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我掏出手帕准备去擦他滴落到行风眼角的口水,刚刚才伸出手,就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柳莹月。
自从嫁给林深之后她跟在我身边的时间就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林深一起在营地里,怎么今天突然到来趣小筑来了?而且看她脸色凝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莹月,什么事?”
“夫人。”她向我行了个礼,说道:“有客来求见。”
我们回到来趣小筑也一两个月了,没有什么客人来,因为敢和我们结交的并没有多少人,但来一个客人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是玉妃娘娘,杜芊玉来了。”
我一下子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什么?她?”
莹月点点头:“林深的人探听到消息,知道她带了人来这里,就把人拦在了山门外,让我过来报信,我刚刚到,他们也到了。看起来大部分人都被林深拦在了外面,她只带了少部分人进来,艾叶正在前面招呼,让我过来禀报你。”
杜芊玉到来趣小筑看我,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个太小心眼的人,但也没有豁达到可以忘记害我流产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罪魁祸首,当初她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只是换了张脸,另嫁了行风让我决心再世为人,不去与往事,与自己较劲,偏偏,她找上门了。
她找的,是梅若素,还是杨莞尔?
是善意,还是恶意?
我想了想,让柳莹月帮我把行风弄回了木轮椅上,推回我们的房间,肆风也带了过去,让她在那儿好好照看他们两,我放好古琴后,便到了前厅。
杜芊玉正穿着一身华丽的男装坐在左边的客席上,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尽管已经不复青春年华,却更添了一种少妇的风韵,穿着男装虽然有些突兀,反倒一点也掩饰不住女人的柔媚,要说甄子祈也真会选人,这样的美女如果到了现代走在街上回头率也绝对是百分之百。
当初的杨莞尔和杜芊玉,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抬头看见我,立刻微笑着站了起来:“慕容夫人。”
“玉妃娘娘,久违了。”我微笑着走过去:“不知玉妃娘娘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必,”她的笑容有点发酸:“你的手下早就过阿里迎接我了。”
我注意看了看四周,她带来来趣小筑的人只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个,显然是林深心狠手辣的在半路拦截了一批,免得万一出了事,她也不至于那么有恃无恐。
“不知玉妃娘娘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我想了想,便微笑着说道:“艾叶,你带玉妃娘娘的人下去休息,好生款待。娘娘,我们去书房一叙。”
进了书房关上房门,我回头看见杜芊玉正定定的看着我,好像想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淡淡一笑:“娘娘有话,可但说无妨了。”
“夫人,我想请你去阻止皇上对辽国的用兵。”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婉儿归来 1)
没想到她开口居然说出这句话来。
我直觉的愣住了,与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目光交错中也大概猜到她的目的,于是掩嘴微笑道,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道:“娘娘千里迢迢赶到来趣小筑,原来是来跟若素开玩笑的。”
“杨莞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像是旱地一个炸雷,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我们两个人都几乎同时打了个寒战,有一种离开很远很久的痛突然从心底里漫延开来,瞬间擒获了我。
她已经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么她对我,是不是早就想要动手?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杨莞尔?”
她想要冷笑,但做出来却是一个无奈到几乎无助的苦笑:“我不知在心里祈祷千万次希望你已经死在赤锍塔,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偏偏老天爷跟我开了这个玩笑。”
她抬头,用那种厌恶到极致的目光看我:“杨莞尔,你简直就像臭虫一样,怎么都死不了,还一直要在我们面前出现!”
我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被人称作臭虫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至少证明了我顽强的生命力,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真是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识过了,除了一头白发,我什么都没少。
杜芊玉继续说道:“当皇上在立国之初到这里来找了慕容仟之后,他一回宫我就感觉他的不对劲,跟他说什么他都是那么恍恍惚惚的,而且,你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他却突然开始在夜里叫你的名字,就算在别的妃子那里,也是一样。”
我冷笑:“看来我不是一直臭虫,而是一个怎么摆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你还活着,只以为他是突然又想起了你,希望这件事过一段时间会好些。但辽人占领京城,他为辅出行带人北上,再回湛京的时候就突然整个人都变了。而有一次他喝醉了之后,甚至问我当初在相国府的时候,知不知道你怀孕了,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她怀孕了,莞尔又怀孕了,那个孩子应该是我的,不属于慕容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四王爷迎娶的妻子就是你,杨莞尔。”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正是我在淮州被证实怀孕的时候,甄子祈也一直在左右见证着,也难怪他会难过,毕竟曾经流掉的是他的亲骨肉,当然会不甘心。
对我来说,这段日子虽然痛苦,但我已经战胜了。
于是冷冷的看着她:“既然知道我是杨莞尔,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管你们的事?”
杜芊玉平静的说道:“子祈从当上相国,到称帝的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但这次北上作战完全不是他的作风,我觉得他是因为一些事失去理智了。”
她看着我的目光锋利而尖锐,我知道,如果不是有求于我,她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玉妃娘娘言之有理,”我冷笑道:“不过这件事,与我何干啊?”
且不说我根本无法去阻止两国交兵,就算要去阻止,我拿什么立场去,连身在辽国的无尘都无法阻止,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只能,也只想当作一场闹剧来看。
更何况,甄子祈的事,与我毫无关系!
看着我一脸漠然的表情,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