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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将这些片断综合起来组织出完全的信息时,赫连泯已走到我身边来,向本来坐在那里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便连忙让开了。
试探收买8
赫连泯坐下来,向我笑道:“抱歉,这些女人不懂得南浣话,又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如何好好招待嫂子。”
我也笑了笑,道:“挺好的。”
赫连泯道:“这样怎么能算好?来,我敬嫂子一杯,就当陪罪。”
他说着伸手过来倒满了我的杯子,自己也端起酒杯来,一干而尽。
我只好跟着喝了这杯。他立刻便又为我倒了一杯酒,左一杯右一杯的劝酒。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西狄全民好酒,更喜欢向客人敬酒,推辞主人的敬酒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再好的酒量也挡不住他这样灌啊。
所以三五杯之后,我索性就开始装醉。我酒量一般,但是基本一沾酒就容易上脸,所以装醉并不难。
我伏在桌上,微微垂下眼,斜斜看着赫连泯,轻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赫连泯笑了笑,道:“嫂子,你醉了。”
“谁说的,我还能喝好几坛子呢。”我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拿酒杯,故意拿了个空,然后歪了歪头,道:“咦?怎么有两个杯子?”
赫连泯将酒杯递到我手里,轻轻道:“嫂子你真的醉了。”
“醉?醉了才好呢。”我拿勺子轻轻敲着桌上的碗碟,漫声吟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李白《将进酒》)”
赫连泯也不阻止我,只轻轻道:“好诗,但是,嫂子你在愁什么?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么?是不是比不上你以前的生活?”
我继续敲着碗高声吟道:“毡帐胡琴出塞曲,兰塘越棹弄潮声。何言此处同风月,蓟北江南万里情。(白居易《池边即事》)”
赫连泯道:“嫂子你是想家吗?想回去吗?”
我笑了笑,道:“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赫连泯这时才伸手按住了我的手,凑过来,轻轻道:“嫂子若是想回去,我可以帮你。”
试探收买9
我蓦地抬起眼来看着他,皱了一下眉,然后又恢复成醉眼朦胧的样子,笑着推开他的手,道:“你骗我的。你也来骗我……于士玮骗我说,进宫就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结果一次又一次有人想杀我……陛下骗我说,太后收我做义女是为我好,做公主就不用争宠了,结果只是为了送我去跟大烨和亲……澹台凛骗我说,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温馨安乐,结果却只能一路逃亡,寄人篱下……现在你也来骗我,说是可以帮我回去,其实只是想去跟官府要赏钱对不对?”
我相信他对于我的来历肯定查得一清二楚,断断续续地说这番话的时候,本来只是为了装醉,但是说到后面,觉得我这一路走来还真是只有失败失败和失败,不由得真的心酸起来,笑了几声,泪已在眼框里打转。
透过迷蒙的泪光看过去,赫连泯都似乎变得有些遥远。
他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说话,然后伸过手来,轻轻拭了我的眼泪,声音竟有几分柔和,缓缓道:“没有人会拿你们去换赏钱。正相反,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把害过你的人一一都抓到你面前来任你处置。”
我不由觉得好笑。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害我的人,害姑婆的人,我要让他们一一还回来。
但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由这个男人,给我这样的承诺。
只可惜他肯定不会白给,后面必然会跟着某个条件。
果然我才刚有这念头,赫连泯已轻轻道:“只要我们攻下南浣,你便依然是尊贵的公主,过你想要的生活。”
原来他不停送礼,又用美男计是想削弱我的意志收买我。今天也是想灌醉我来套我的话。
不过反正已经装醉装到这份上了,这个时候不论答应还是拒绝,都有些奇怪。我索性就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上去,呢喃着轻唤:“阿凛,你回来得好晚哦。”
试探收买10
赫连泯的手一僵,然后断然抽了回去,低声道:“嫂子你真的喝醉了。”
我也没再说话,眯着眼醉意迷蒙地多看了他几眼,然后便伏在桌上闭上了眼。
之后赫连泯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其它人理我,我也就真的趴在那里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轻轻挪动了我的身子。
我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缕银色的长发,然后是澹台凛微笑的脸。
我这时还是在赫连泯的大帐里,酒宴还没散,还是一片喧哗歌舞。
澹台凛也不知几时过来的,正坐在我身边,试图让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赫连泯坐在他右手边,端着一杯酒,微微偏了头看着我们,也不知在想什么。
“阿凛。”我嘤咛着唤了声,顺势便靠到澹台凛怀里。
“啊,抱歉,吵醒你了。”澹台凛轻轻道,“你要不要先回去睡?”
我摇了摇头,一手搂着他,一手伸去桌上摸杯子,喃喃道:“不要,我一直……在等你过来陪我喝酒……”
澹台凛笑起来,伸手抱过我,让我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腿,一边轻轻抚着我的发,笑道:“你还是不要再喝了,继续睡吧。”
我呢喃着应了声,抱着他,猫一般舒服地蜷起了身子。
我本来就有几分醉意,又真的睏了,加上这时见到澹台凛,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人一轻松,很快就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在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赫连泯在和澹台凛说话。
他们用的是西狄语,我依然只能听懂一些片段,像“……不想一展抱负?”“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得?”“她到底……哪里好?”“就算……继续……西狄……驸马……”“……先不仁,又怎么……怪你不义?”诸如此类。
但没多久我就真的睡着了,也就没有继续听到后面的话。
试探收买11
再次醒来时,已回到自己的毡帐。澹台凛正在帮我脱衣服。
我睁开眼来看着他,眨了眨眼,意识并不太清醒,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澹台凛笑着亲亲我,道:“抱歉,又弄醒你了。”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抱进被窝,一边轻轻问:“后来赫连泯跟你说什么?是想收买你么?”
澹台凛在我身边躺下来,应了声。
我又问:“他许了你什么?”
澹台凛道:“无非就是高官厚禄,财帛美人。”
我侧过身来看着他,道:“你动心么?”
澹台凛笑了声,搂着我,道:“你说呢?”
他要是会为这个动心,之前也就不会散尽家财,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了。我伏到他肩头,轻轻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昶昼有没有担心过我们会被收买,真的变节?”
澹台凛又笑起来,道:“据说曾经有位高人跟他说过一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也笑了笑,道:“不要取笑我。我要真是什么高人,哪还会像现在这样没用。”
“怎么会没用?娘子会念诗哩。”澹台凛道,“今天我好像错过了娘子在宴会上念的那几首,娘子一定要补念给我听才行。”
“原来我就只有这种用处么?”虽然这样抱怨着,我还是把今天那几首诗轻轻念给他听。
澹台凛听完“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吻了吻我的脸,柔声道:“我没有骗你,我们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们会有自己的家,温馨安乐。”
我不由一怔。
我说那些话时,澹台凛显然还没有来,赫连泯也不可能连这些也告诉他。
——澹台凛在西狄另有内应。
——我们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我心头不由得轻松了一些。也没有问那人是谁,只是伸手抱住澹台凛,轻轻点下头,道:“我知道,我相信。”
澹台凛没再说话,搂紧了我。
战乱前夕1
第二天一早,我们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澹台凛起床去看,我也连忙跟着披衣起来。还没有跟着出去,便见澹台凛又推门进来说他有点事要出去,让我不用担心。
他愈是这样说,我愈是不放心。皱了一下眉,才想开口问,他已经又转身出去了。
仆妇进来服侍我洗潄早餐,我哪里吃得下。不知道澹台凛出了什么事,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坐立难安。索性就出去找赫连泯,结果到了他的大帐才发现他也不在,站岗的士兵说是去了大汗的金帐,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不想就这么回去,便让侍卫们陪我去大汗那边,却在内城门口就被拦下。
这里不像南浣,人家不让我进去,我也不能硬闯,只好在那里等着。
结果陆续从来往的人们口中也听到一些消息,加上昨天晚上听到的讨论,和我自己的判断,大致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西狄不少部落首领都盯着南浣这次动乱,只想趁机直接挥兵南下来吃南浣这块肥肉。但是大汗却一直按兵不动,认为现在南浣境内几股势力僵持不下,如果这个时候进攻,反而会让他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所以应该再等等,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缺兵少粮时,再去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令各部集中兵马,悄悄暗中南下,先驻扎在边境附近,只等时机一到,就好发动突然攻击,打南浣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沙钵部却在行军过程中,接二连三的受到小股神秘军队的袭击。虽然损失也不算很大,但是这却证明他们的隐秘行动已经暴露了。
沙钵部也是西狄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兵强马壮,是攻打南浣的前锋部队。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当然会第一时间想到是内部出了奸细。而沙钵部的首领阿娄拔奚利咄陆便直接怀疑是澹台凛,所以在第三次接到部队被袭击的消息时,便直接带了人来抓澹台凛。在我们门口被赫连泯的人拦下,这就是我们早上听到的喧哗声。
战乱前夕2
澹台凛出去便被他们带去大汗帐前审问对质,赫连泯自然也跟着去了。
了解这些之后,我反而更加担心。不知道澹台凛是不是真的被发现,不知道大汗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万一情况很糟糕的话,我们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救澹台凛脱身?
正在那里不安地来回踱步时,澹台凛和赫连泯一起出来了。
我急忙跑着迎过去,急急叫了声“阿凛。”
澹台凛看清是我,稍微皱了一下眉,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让你在家里等么?这么冷的天,小心冻着。”
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一样,我松了口气,轻轻道:“我很担心你啊。”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他笑了笑,伸手拉起了我的手。“没事的。”
旁边赫连泯也笑了笑,道:“两位还真是伉俪情深。”
澹台凛回头向赫连泯道了谢,牵着我回了毡帐。路上便跟我详细说了刚刚的事情,果然跟我听到的相差无几。
“那……”我本想问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关,但是左右看了两眼,轻咳了声改了口,问,“大汗怎么说?”
“没什么,虽然很多人怀疑我们叛国潜逃是招苦肉计,但是他们每次会议我都不在场,也不可能探听到内容,很多人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大汗还是认为与我无关。”
回到毡帐之后,澹台凛确定了没有人偷听,才搂着我轻笑了一声,低低道:“沈骥衡真是比我预料的还要能干。”
我一怔,抬起眼来看着他,也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袭击沙钵部的人?”
澹台凛点了点头,道:“做得真是又干净又漂亮。”
我又问:“果然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么?”
澹台凛笑了笑,摇了摇头,道:“真正传递消息的另有其人,我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幌子而已。有我挡在这里,反正一有事西狄肯定会先怀疑我,他们反而更好行事。”
战乱前夕3
听他这样说,我心头不由一紧,伸手抱紧了他,“万一你真的有事怎么办?”
“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有事?”
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法制社会,一定要有凭有据才能定罪。做皇帝的一个不高兴,想杀谁还不能随便按个罪名?“宁杀错勿放过”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我撇了撇唇,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一点。
澹台凛轻轻抚着我的背,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轻道:“万一真的有事,你就去找科罗。”
科罗?上次那个在宴会上出言不逊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小部落首领?
我不由又是一怔,吃惊地眨了眨眼。
澹台凛笑起来,亲了亲我,道:“不用这么吃惊,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万一我哪天没有回来,你就去找他,他会……”
我伸手捂住他的唇,道:“你休想让我一个人逃走。我们一早就说好的,要同生共死不是么?”
澹台凛拉下我的手,在我手心里亲了一口,道:“当然,我只是要你去和他一起想办法帮我。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也好有人将我们葬在一起。”他顿了一下,又柔声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但现在一切还在按我们的计划发展,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伏在他怀里,没再说话。
希望真的不会走到那一天才好。
那天澹台凛虽然被无罪释放,但他依然是嫌疑最大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我们的生活像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澹台凛依然每天去给大汗的儿子们上课,我依然每天喂喂羊,纺线织毛衣,出去骑马。
但我们周围监视的目光明显变多了,不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发现三个以上盯梢的,而且看起来还不是同一拨的。
我只当自己不知道。
倒是帕勒肯先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但明显并不是因为我,而是有人在他的眼前做这种事情,明显就是对他们整个部落不敬,不将他们的阿舍拉放在眼里。也许是赫连泯有交待过,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冲过去动手,却已不知用眼神将盯梢的人杀过多少次。
战乱前夕4
国庆加更一章!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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