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冲过去动手,却已不知用眼神将盯梢的人杀过多少次。
战乱前夕4
国庆加更一章!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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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盯梢的人,他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想,那或者是大汗的人。
看来大汗虽然没有治澹台凛的罪,但显然也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相信澹台凛。
不过帕勒肯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了沈骥衡。
以前在公主府的时候,他也是整天跟在我身边,板着一张脸,恨不得将围在我身边那些各怀鬼胎献殷勤的人都碎尸万段的样子。
离上次在峻峪关见到他,算来也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他放走了我们,张伯钧有没有为难他?
澹台凛说袭击沙钵部是沈骥衡做的,想来他应该没事吧?
能够上阵杀敌,一直是沈骥衡的夙愿。现在梦想成真,他应该不会每天都把脸板得像棺材一样了吧?
想起沈骥衡微笑的样子,我心头不由得就涌起一股暖意,自己也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说来其实也很奇怪,刚刚到南浣的时候,每次看到沈骥衡,都会想起程同,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再想起那张脸的时候,心里记起的人却只是沈骥衡。
自己回头想想刚失恋时那种痛不欲生,简直就恍若隔世。
不过,我现在这样,的确也已经可以算是再世为人了吧?
但我想我这表情大概让帕勒肯误会了,我自记忆中回过神来,便看到他已凑在我眼前,正向我的脸伸出手来。
我犹豫了一下,他的手已抚上了我的脸。
因为之前的态度,现在一时间我倒也不好闪避,只略微皱了一下眉。
帕勒肯伸手抚平我的眉头,轻轻问:“夫人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手,道:“一个故人。”
帕勒肯又问:“怎样的故人?”
我看着他,道:“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
他也没再说什么,收回了手,只是看着我,目光灼灼。
战乱前夕5
我伸手捂了他的眼,笑道,“别这样看我,跟贼似的。”
他也轻轻笑了笑,声音更加充满诱惑,“的确是想偷点东西。”
“那就看你手段如何了。”我又轻笑了一声,收回手,转身回了毡帐。
帕勒肯并没有跟进来,这人显然是个情场老手,很懂得进退分寸。
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收卖澹台凛也就算了,我有什么好收买的?想起那天装醉听到赫连泯问澹台凛我到底哪里好,我不由在想,又或者……赫连泯只是想在我和澹台凛之间制造矛盾,觉得若是没有我,澹台凛自然也就会断了对南浣的念想,真的一心一意为西狄卖命?
没过多久,赫连泯便过来了。书 包 网 。。 txt全本
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有时是过来找澹台凛喝酒,有时是给我们送各种礼物,有时只是单纯来看一眼问问我们还需要什么。
所以他来拜访,我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这毡帐本来就是他的,他要来要去,我也根本没办法吧?
我招呼他坐下,又让仆妇去泡了茶,自己依然坐在那里织毛衣。
赫连泯喝了口茶才道:“澹台大哥还没回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我只轻轻应了声,头也没抬,继续织我的毛衣。
赫连泯凑过来看了一眼,问:“嫂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织毛衣。”
他看着我手上那件离完成还很遥远的毛衣,皱了一下眉,“这是给人穿的衣服?”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好发火,只是又应了声,“嗯。”
他被我瞪了一眼,倒也没再对这件毛衣发表什么看法,悻悻坐了回去,陪着笑道:“南浣女子果然心灵手巧。”
不知这人今天跑来这里,没话找话的到底是想做什么。我不由叹了口气,放了手里的毛衣,道:“你今天不会只是想来夸我一句心灵手巧吧?都说西狄的汉子个性豪爽,你这样说话不嫌累得慌么?”
战乱前夕6
赫连泯笑起来,道:“嫂子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今天是特意来找嫂子的。”
我点了点头,问:“什么事?”
赫连泯道:“我来听上次的答复?”
我皱了一下眉,“上次?什么答复?”
赫连泯道:“嫂子忘记了么?我说过,我可以帮你回南浣。”
我笑了笑,道:“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还回去做什么?”
赫连泯也笑了笑,道:“你是为什么才走到这一步的?你原本想要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么?那些害过你的人,那些对不起你的人,你不想让他们还回来么?”
我静了一会没说话。
赫连泯走到我身边来,伸过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惊,挣了一下,没能挣出来。
赫连泯握着我的手,轻轻抚摸着我因为这寒冷气候而越发显得干燥粗糙的手指,轻叹了声:“看看你这双手,南浣人形容女子的手,总是柔荑纤纤皓腕凝雪,你却变成这样。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呆在北地牧马放羊风吹日晒么?”
我抿了抿唇,依然没出声。
赫连泯又道:“你真的不想回到气候宜人风光如画的南浣么?真的不想过回当初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柔,像是有一种奇异的蛊惑和引诱。“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赫连泯这样一个长相粗犷威武的人,会这样坐在一个人身边,拉着她的手,细语温存,怎么都觉得是一副很好笑的画面。
所以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条件呢?”
赫连泯被我打断,反而静了一下。
我继续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你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想帮我吧?”
赫连泯笑了笑,道:“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很小的一件事。”
我挑起一边的眉来,“哦?”
赫连泯顿了一下才道:“直说也无妨,我只要嫂子你写一封信给沈骥衡,说你想回去。要他来接你。”
战乱前夕7
我心头一紧,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到沈骥衡?他们该不会知道袭击沙钵部的人就是沈骥衡了吧?
赫连泯一直盯着我的脸,只怕我刚刚这一瞬间的慌乱也没能逃出他的眼睛。
我索性笑了笑,道:“沈骥衡又不傻,明知我现在是钦犯,又怎么可能来接我?”
赫连泯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道:“沈骥衡能为你投靠荀家,为什么不能为你来一次西狄?”
他竟然能想到利用我和沈骥衡的关系来设这种局,这人对我的调查只怕比我预计的还要详细。只是不知道他想对沈骥衡怎么?
我又笑了笑,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还会想让我帮你害他?”
赫连泯看了我一会,笑了一声,道:“难道你对他竟然是真心的?”
我不予置否地扬了一下眉,没说话。
赫连泯又问:“那你对南浣皇帝呢?对骆子嘉呢?对澹台凛呢?你府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男宠呢?”
他本来就还握着我的手没放,这时又伸过另外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问:“男人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我不由得咧了咧嘴,我这颐真公主还真是声名远播,当初在南浣放的那些烟幕弹,该中计的那些人一个个心里明镜似的,这千里之外,倒有人当了真。
不过这人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虽然说西狄也有兄死弟继的传统,但是澹台凛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今天这种表现算什么?这算什么兄弟?
赫连泯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好似有几分鄙夷,几分不齿,但却又有几分好奇,几分兴趣。
我用还算自由的那只手拂开他的手,道:“这个很难解释,只怕你也很难明白。”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倒也没恼,只是点了点头,道:“嗯,那就暂时不提这个。你若愿意帮我写这封信,我也可以留沈骥衡一条命,依然将他交给你,如何?”
战乱前夕8
我笑了笑,道:“谁知道你拿到信之后会不会直接一刀砍了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哪里都不少见。”
赫连泯道:“你不信我?”
我又笑了一声,道:“要我相信一个趁着兄弟不在,跑来摸嫂子脸的人,真的很难。”
赫连泯也跟着笑起来,手沿着我的手腕往上滑了一点,轻轻敲了敲我藏在袖子里的袖箭,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摸,不会用这玩意给我一下么?”
——听起来倒像是我在勾引他一样。
我嗤笑了一声,道:“我要真在这里给你一下,只怕就没有命走出这个毡帐了吧?我可是还没活够哩。”
赫连泯依然笑道:“所以,你看,相比起贞洁,在你心里分明其它的东西更重要吧?”
说得好像他很了解我一样。
这样看来,也许我贪财怕死好色爱虚荣的形象真的塑造得很成功?
我一时没说话,赫连泯又道:“澹台凛是个没什么野心的男人,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再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我斜着瞟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可以?”
赫连泯点下头,道:“若你能帮我拿下南浣,我就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不论是金银财帛,珠宝皮裘,还是……”他顿了一下,才接道,“男人,我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我没有回话,只是斜眼瞟着他,轻轻笑了笑。
赫连泯又握了一下我的手,道:“你身上本来也没有真正的皇室血统,既然能跟着澹台凛逃婚,想来对南浣皇室也没几分忠诚。以后的生活,是清贫如洗辛苦劳作,还是养尊处优声色犬马,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过两天再来听你的回复。”
他说完也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便直接出去了。
我坐在那里,对着门口发了一会呆,然后嗤笑了一声,拿起放在一边的毛衣来继续织。
战乱前夕9
澹台凛回来的时候,我一边将织了一半的毛衣放在他身上比划,一边小声跟他说了下午赫连泯来要我写信给沈骥衡的事情。
澹台凛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只是皱着眉看着我手里的毛衣,道:“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衣服啊。”我说。
澹台凛道:“这种东西真的能穿吗?”
……你跟赫连泯还真是兄弟!
我撇了撇唇,将毛衣从他身上拿下来,哼了一声,道:“你不要拉倒,怕我找不到人肯穿啊?”
澹台凛笑了笑,伸手一把将我拖回来抱住,道:“你想找谁穿?帕勒肯还是赫连泯?”
我又哼了一声,斜眼瞟着他,道:“反正你都嫌弃了,管我送给谁。”
澹台凛低下头来亲我,道:“娘子亲手做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我只是有点吃醋而已。”
“只是吃醋,一点都没有吃惊么?”我问,“你早就知道赫连泯会来跟我谈条件?”
澹台凛点了点头,道:“他既然留了我们在这里,当然不会只是想养两个吃白食的。在我这里碰了钉子,自然会从你身上动脑筋。”
我皱了一下眉,“你让他碰了钉子?”
“嗯。”澹台凛应了声,道,“他是知道我的性格的。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一般都很难改主意。如果我轻易答应他帮忙,他反而会怀疑。所以我索性一口回绝得毫无余地,他当然就来找你了。不过,就算我松口,这件事情,他也是要找你的。”
我有些不解,仰起头来问:“为什么?”
澹台凛道:“峻峪关的地形你也看到了,就算真的让他们等着南浣兵尽粮绝,只要峻峪关还有守兵,他们要进关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若有人从关内策应,就简单得多了。”
“他们不会连沈骥衡也想收卖吧?”我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啊?沈骥衡那么耿直的人。”
战乱前夕10
澹台凛点了点头,“西狄自然调查过这一点。现在沈骥衡已是峻峪关守将,不论是强攻还是收卖,都不容易。所以,你和沈骥衡的关系就是最好的牌。但沈骥衡那种个性,用你威胁他估计行不通,但是,若你亲笔写封信去求他放你进关,他一定会通融。到时西狄这边只要派人和你一起混进去,里应外合,拿下峻峪关便不在话下。”
“沈骥衡已做了峻峪关守将?”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喜地重复了一次,甚至都忽略了他这句话的重点。
澹台凛笑了笑,又点了点头,道:“没错,张伯钧被荀太师调去攻打永乐侯,死在战场上,沈骥衡身上有昶昼的秘旨,带着一支秘密训练的新军,名正言顺清理了留在峻峪关的荀家残部,接管了峻峪关。”
“太好了。”我长长吁了口气,轻轻道,“他这才算真的夙愿得偿吧?”
澹台凛道:“这也是他应得的。”
我抬起眼来看着他,问:“那你呢?”
澹台凛微微皱了一下眉,道:“我什么?”
“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是想得到什么?”
澹台凛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当然是你啊。”
我嘟了嘟嘴,打开他的手,道:“我在正经问你啊。不要给我七拉八扯。”
澹台凛笑着,搂着我,下巴搁在我头顶,轻轻道:“真的。赫连泯说得没错,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走到这一步,只是环境所迫。若我不是处在那种环境,而是生在衣食无忧的大富人家的话,也许会变成你最讨厌那种不事生产,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所以啊,我现在真的是有妻万事足。做什么也只是为了能和你过上无牵无挂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从来没有宣扬过什么家国大志。
他一向骂我烂好人,却一直在难民涌进栾华的时候,以自己的影响力控制着米价,又在我开义诊的时候直接将全副家当交给我。这次更是倾尽家财为日后南浣的安定铺路,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将自己摆在最危险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我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来。
战乱前夕11
但他这样说,我也就没有再问。
反正这就是我喜欢上的男人。
心头泛起一种暖洋洋的自豪感,我忍不住伸手抱紧了他的腰,伏在他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