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呢？”
“那么只能战场上见了。”
“我们得不了好处，难道你南宫就能得了好处？你就不去考虑那些死去的人了吗？”
“别人说这话，我还相信，你说这话，我却不信了，你会重视别人的生命吗？”
确然不会，“那你呢？你也是吗？”
“我以前不是，但是现在失去了爱人，心里难过，总想着叫别人也陪我一起难过。”
完颜统沉默，现在南宫完全已经不理智了。而战争，又恰好是疯狂的人爱玩的游戏。“要是她知道了，怎么想？”
“我出了这口气自然会去陪她，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
“为了一个轻易离开你的人，真的值得吗？她根本就不爱你。”完颜现在算想通了，她也不喜欢自己。因为她除了自己，根本谁也不爱。
“你知道什么？她从你宫中逃出来，放弃王妃之位，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她是自己逃出去的？完颜苦笑，红颜祸水啊。
“我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长这么大只她一个人让我愿意从那悬崖上跳下去，你明白吗？”
见到手下惨烈的死状，完颜统相信。“我得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毕竟，现在决策权不在他。
南宫昊天也没再多说什么，逼到这份上也够了。一站起来，身子一晃，倪闰立刻扶住他，“主人。”
“没什么，快送我回去。”是坐太久了吧，南宫昊天苦笑，说得这样强硬，其实心里，根本没有这样强啊。现在连身体都不容许了。不过，还真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啊。他相信完颜统会妥协，只是不知道，左相是什么反应？
“阿闰，你是不是见过左岚婷？”
“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左相是不是真如传说中一样宠她。
“她看上风吹就倒，不过长得挺美。左相很宠她没错，听说王后也很宠她。”
“哦。”南宫不置可否，左相会养出弱不惊风的女儿？
南宫和完颜在边境道别，表面和谐。
下一次就没什么必要商谈了，不论是战，还是和。
完颜统快马加鞭地回去，这边南宫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多少顾虑着他的身体，何况又已经进入了自家地盘，没有完颜的速度。
风尘仆仆的完颜统一回宫，就直接去见老完颜。
老完颜听完完颜统的陈述，没有说话。其实在心里，他知道，让左岚婷做二房，是没什么面子。不过，既然南宫已经为莫轻尘准备了那么完备的身世，相信也是南宫昭告天下的意思。国丈的孙女？亏他想得出来，他想干嘛？成全他痴情的美名？话又说回来了，痴情是美名吗？这样一来，他恐怕连莫轻尘这三个字都写不到灵牌上去了。也不想想，国丈可是姓楚啊。跟其他利益比起来，根本无关紧要。而他之所以还在犹豫，只不过是顾虑着阿衡。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南宫昊天应该也是知道他的脾气，才敢那么有恃无恐的吧！也好，人有执着的东西，就有弱点啊，“阿统，你去和阿衡说吧！”
什么？完颜统没想到，“您就这么答应了？”
“南宫家主对亡妻情深意重，露茉女子岂有不倾心之理？”
“可是轻尘——”完颜统还想开口。
老完颜一眼扫过来，有刀锋的利，“阿统，你记着，你的妻子，叫莫红颜，南宫体恤你新婚，你就不必随行，也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去清烟馆了吧！远行归来，先去那儿。阿衡的事不急，你明天再去他那里吧！”
完颜统无言，告辞而去。父亲虽然不提，对轻尘的事，到底还是耿耿于怀啊。这时候的完颜，突然羡慕起南宫昊天来。只有自己成了主宰，才有任性的资格啊。南宫可以给她名分，叫人永远给死去的她叩头，他不喜欢左岚婷，可以让她做二房，即使她嫁过去了，也可以不承认她。不必敷衍她。而自己目前还不行，虽然不想进清烟馆见那张相似的脸，却还是得顾虑她后面的人啊。
第二天完颜统就去了相府，接应的人在前面带路，他大量四周，都传说相府中布置特别，果然有点意思，却还是看不大分明，风景倒是宜人，左式衡一听下人报告王子来访，心里就咯噔一下，长高的事，他已经听飞恒说了还听说完颜统在宫中大醉五日，被王给浇醒，赶去跟南宫商谈，商谈什么？肯定是赔偿之类的。问题是 ，他昨天刚回宫，今天就来自己这里，这来者不善啊。
左式衡和完颜统在小书房坐定，寒暄了许久，完颜统知道左式衡是在绕他，东拉西扯的，但是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怎么想开口，就由着他扯。
左式衡心里更惊，若换了往日，完颜统早忍不住开口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什么连说都说不出来的事》也就死了心，直接问：“殿下，您还是直接告之来意吧！”
完颜迟疑着开口，“相信左相已经知道了，长高的事。”看他点头，他继续说下去，“这件事的确是我惹出来的祸，当时没想过什么后果，事后着实后悔，还好父亲宽厚给我机会，让我去跟南宫昊天商谈，征得他的谅解。”
“那么王子是提议了什么计划呢？”
完颜统沉默了一下，开口。，“我提议和亲。”
左式衡苦笑，这也是意料中事，“所以你想到了婷儿？”
“是。”完颜统老老实实承认。
果然，只是上次婷儿见了阿图一时失态，就被留上了心。不过仔细一想，即使没有那次，他们也会想到的，都怪自己，树大招风，害了婷儿啊。他知道南宫昊天条件不错，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私心里总不希望女儿的婚姻，是一场政治联姻，不过理智也一直告诉他，这并不可能，但是为了防范，婷儿已经装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够吗？还是逃不过吗？左式衡心里一片苍凉，开始能体会阿图当时嫁女儿的心情了。“婷儿身体不好，王子也是知道的，怕受不了路途辛苦。”
“父亲已经答应了，左小姐随嫁的人里会包括几名御医。”
御医随行？左式衡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还是几名？上次完颜自己的女儿出嫁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王子您不妨直说，南宫家主是不是还有别要求？”
“是。”
“是什么？”
“他要左小姐做他的二夫人。”
29
“什么？”左式衡一惊之下变了颜色，好不容易镇静了一点，“那谁又是大夫人？”难道还得一次嫁两个？
“实不相瞒，南宫夫人莫轻尘已于月前身故。”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轻尘是他的夫人？
完颜统把之前南宫说的一套又重复了一遍。
左式衡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南宫是把左式衡当傻子吗？这样给他难堪。莫轻尘什么时候嫁给他了？又什么时候同他青梅竹马了？还真是被阿图猜中了，他根本就是想把莫轻尘和莫红颜换个地方。可是凭什么？他女儿还得排在一个死人下面。说起来，这恶因，他自己也有份。当初真不该逼阿图把女儿接来，嫁给完颜啊。这样小高就不会带轻尘出宫，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其实王子有所不知，婷儿之所以至今未婚，乃是因为与人有婚约，而那人又迟迟不到的缘故。难道王子不好奇吗？我左式衡的女儿，为何至今仍待字闺中？”
“却不知那个幸运的人是谁？”谁敢承认就灭了他。完颜统眼中有杀气。
在战场上不知打过多少滚的左式衡如何看不出来？“说起来这人您也是认识的。”
“噢，是谁？”
“南宫麾下大将，倪闰。”
“什么？”这倒真是令完颜统意外啊，左相这应变之机的确令人叹服。“却不知倪将军怎么会和令千金认识？”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也好意思拿来说嘴？
“早先南宫家主派倪将军来露茉寻找南宫夫人，不知怎的查到了我这里。大概是小女和夫人关系不错的缘故，小女与将军一见钟情，竟瞒着我私定终生。倪将军最后才表露身份，并表示等他回去向南宫家主禀报之后会来迎娶。可是家主出了这样的事，才让他耽搁了。本来这是一桩家丑，我也不想说出来。怕被有心人诬作通敌。如今为了小女的终生幸福。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要说他造假，这也太真实了。而且完颜很是佩服左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这样合情合理的话来。“却不知左相有什么凭证？”
“当初倪将军留下的定情信物尚在小女处，王子稍等片刻。待我去取来。”
完颜统颔首，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倪闰肯承认就好办。倪闰是南宫昊天最倚仗的手下，虽然现在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将军，但是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根据幸存者的记忆来看，倪闰可是南宫昊天的救命恩人。谁说联姻的对象非得是南宫昊天本人呢？他怀念亡妻就让他去单身，看他能支持多久。只要对象是正确的，联姻就是稳固的，也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左相不愧是左相，反应的确够快。倪闰就像个影子，一直站在南宫身后。他一直没怎么注意，不过印象中是个清俊男子。估计左相见过，他说的东西最起码有一部分是真的。看见左相拿出来的信物，完颜统微笑。“左相不介意我带着它去见它的主人吧！”
“如此，有劳殿下了。”左式衡也笑，彼此心照不宣。
“如此事得成，真可谓一时佳话了。”
“还得靠殿下玉成。”其实左相心里也没什么底，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人选，只能姑且一试了。
完颜统一走，左式衡立刻去见左岚婷，把完颜说的话都说了个七七八八，“爹这样做，你不会怪爹吧！”
左岚婷苦笑，“怎么会怪您呢，您也是为我好。”
“只是不知道倪闰会不会答应。”
“希望他会。”左岚婷又开口，“但他若是不答应，也没什么关系。当个名义上的二夫人，只要得了南宫昊天的欢心，扶正指日可待。就算不扶正，也是实际上的南宫主母。”看父亲的脸色还是不好，左岚婷接着说下去，“何况，南宫昊天不仅大权在握，还英俊潇洒。不知道多少女子想得他青眼呢！”
看出女儿是想让他安心，左式衡不是不感动的，“可是你不喜欢他啊。”
“但是我也并没有喜欢的人。反正男人最终都是要变心的，不如找个顺眼的。何况他还有家世地位做附属呢！”
“莫轻尘死后他差点跳下悬崖，而后更是为她大开杀戒，有她在前。南宫昊天可是恨透了王子，叫你做二房，只怕也是迁怒。”
“为什么是差点？”
“是倪闰阻止了他。”
“倪将军若是肯答应就好了。”左岚婷轻叹。
“他若肯答应，证明他还是有担当的男子。有他在南宫护着你，我就能放心了。”
“护？联姻的对象不是很重要吗？”
“那又怎么样？你看看你莫叔叔的女儿。”
“也是。”左岚婷默然，王子根本不去看她，连带宫里人也敢给她气受。
“原谅爹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不是没想过马上让你嫁人。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露茉之内也未必找得到。”
左岚婷明白，现在怕是没人敢娶她。她已经成了烫手山芋。“爹，您已经做得够好了。我没事的，反正迟早都要嫁。即便是嫁给南宫，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为我动心？”
“你也不是不认识莫轻尘，若她还在，她比你年长，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她与你关系不差，我反而不担心。现在她死了，在南宫昊天眼里就是百好千好了。只怕短时间内尚不会有什么改观。”也罢，多说无益，不若静观其变。
看了完颜派人送来的消息，饶是南宫昊天这般恶劣的心情也有了些微的笑意。左相的反应还真是出乎他意料的快啊。竟然能在须臾之间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不容易。“阿闰，完颜统的来信里特意提到了你，你可知为何？”
什么？为什么完颜统会提到他？倪闰皱眉，“属下不知。”
“这里并没有什么外人，你也不必那么客气。还同从前一样，你叫我昊天就是了。”
“属下遵命。”见南宫一板脸，知道他是认真的，但到底不敢直呼其名，“他为什么会提到我？”不如直接问算了。
“左相说你与左小姐私订终生，特意来问我。大概是想知道我愿不愿意成全你们。”
“属下不敢。”
“那你同左小姐——”
“主公打趣了。”
“噢？”南宫心里早知道不过是左相设计，却忍不住想逗逗倪闰。而且现在想想，他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他并没有娶妻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也没那心情。“那你喜欢左小姐吗？”
“什么？”倪闰矛盾，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意思，你只要老实说就是了。”
“左小姐金贵娇弱，属下配不上她。”
“那你心里是喜欢她了？”
听南宫的意思，似乎想撮合他们，倪闰只能老实说：“属下对左小姐并无所感。”
南宫笑，要的就是没什么感觉。这倒好办了。若倪闰很喜欢那左小姐，他就得三思而后行了。“阿闰，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没成亲？莫不是家里早定下婚事？”
“回主公，并无此事。只是属下事忙，又一直在战场上。怕是哪天会死都不知道。没有哪家千金肯冒险。再说属下志不在此，无甚关心。家中惟老母一人，虽担心久矣，却也不逼。”
“那就是了，左小姐与你正是良配，左相又青睐于你。将相门庭，倒也门当户对。别再说配不配得上的丧气话，你是我的膀臂，便是老完颜的嫡女也配得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倪闰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了。知道主公现在没什么另娶的心情，左岚婷进去不仅只是个妾，还得吃苦。想到相府里见的风吹就倒的娇弱人儿，到底存了几分怜意。她长得不错又是名门千金，加上左相山高路远，也管不到他什么。只要母亲同意，他意见不大。之前说的没时间风花雪月倒是真心话，他对于情爱之事一向敬谢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