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飞不信他无法击中灵猫,反复思忖大北斗玄功的运招妙处,然后步步通向灵猫。
灵猫两手交错在胸前,徐步后退。
双方距离很快拉近了只剽下三步左右,展鹏飞倏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一招“星斗沉浮”当胸压到。
灵猫一面后退,一面叫道:“好一招‘星斗沉浮’,果真有大北斗玄功的气势!”
他说得一点儿不错,这一招“星斗沉浮”雄浑、劲健、纤浓、缪密,兼而有之,大有名家风范。
展鹏飞这一招出手,虽没有启功,但他运来得心应手,已感到相当满意。
于是他灵感泉涌,“星斗沉浮”招式一满,立刻撤掌变招,“唰”的横切出式,又是一招难得一见的佳作,紧逼灵猫。
灵猫依然后退不迭,但仍大声叫道:“这一招手扳斗柄,可惜慢了一点儿,掌力应该加点儿劲!”
展鹏飞一想,果然不错,因此在移形换位之时,已将大北斗玄功运足十成,“呼”攻出第三招。
第三招宛如彩云欲堕,忽复田起,诡谲神奇,使灵猫叹赞不止。
展鹏飞举一反三,绵绵又攻出了五招十式。
这时他对大北斗玄功的运用,已有心得,加之灵猫在他每次发招之后,均立刻提出他招式的缺点,使展鹏飞进益更快。
双方很快的又拆了十数招,灵猫的身手已无先前的快速,当展鹏飞第三次使出“星斗沉浮”这一招之时,只见灵猫身形一滞,跳出套外,扬声道:“老弟,停停,再打下去可受不了……”
展鹏飞收招立定,道:“咱们胜负末分,老前辈没兴趣打了?”
灵猫摇头道:“你越打招式越纯熟,再打下去,吃亏的是我,我可不愿意被依打伤!”
展鹏飞笑道:“老前辈既不愿打下去,晚辈自不能相强,但这胜负之事,应如何决定?”
灵猫道:“这场算我输好了!”
展鹏飞道:“没这个道理,晚辈不能领这个情!”
灵猫沉吟一会儿道:“既然这样,我拼着挨一顿皮肉之苦,咱们再打一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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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严肃之至,使展鹏飞大是不忍道:“老前辈相信再打下去,晚辈可以获胜吗?”
灵猫道:“要不然我又何必认输?”
展鹏飞道:“这是什么道理?”
灵猫道:“你使的是大北斗玄功,配以大五行步法,即使是普通招式,只要达到收发由心之境界,功力便能连绵不断,在这种情形这下,我即使能够闪避躲挪,也无法保持充沛的体力,久战之下,哪有不败之理?”
展鹏飞问道:“难道说你会没有反击的机会?”
灵猫摇摇头道:“这大北斗玄功妙在发力之时,能够一气呵成,一波接一波,持续不断,你再配以大五行步法,则更无暇可寻,谁都找不出反击的机会!”
展鹏飞道:“这话虽有道理,但是碰上内力强的敌人,似是没此便宜,对也不对?”
灵猫道:“你一点即悟,难得……不错,如果对手内力强过你数倍,自然可用硬拼手法,来压制你发招,可惜这种人毕竟不多,就是我也没法办到,因此打下去我是有输无赢,这你该相信我的话了?”
展鹏飞深知灵猫确是言之成理,因此没有出声。
灵猫却又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话,该不会又想找我打下去吧?”
展鹏飞笑笑,道:“那当然,晚辈岂敢放肆?”
灵猫道:“那敢情好,咱们照约定办好了……”
展鹏飞诧然道:“什么约定?”
灵猫举步走到竹屋之下,展鹏飞只好跟他走,只听灵猫道:“我打不过你,按约定自然要传你一项武学……”
这时两人已回到了竹屋之内,灵猫又道:“让我想一想,哪一派的武功是你目前极待学习的……”
展鹏飞道:“老前辈且等一等,我们这场架仅能算是乎手,晚辈不能占这个偏宜……”
灵猫倏地变脸道:“我已经将输赢解释得那么清楚,难不成伤非要把我打倒在地,才高兴承认自己得胜?”
展鹏飞道:“晚辈不敢有此想法,只是……只是……”
灵猫道:“你即是没有打算非把我打伤不可,那么你就该承认你是赢家……”
他不容展鹏飞开口,又道:“来,你想学什么就讲,我会尽所能传给你!”
这话无异是说,他晓得不少武学的秘技。
展鹏飞虽知他这话不假,但他并不想用这种手段学来任何秘艺,因此缄口不言。
灵猫自己想了一想,道:“这样好了,我将三阴教的移花接木手传给你!你仔细瞧着!”
他也不管展赌飞愿意不愿意,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口里边道出口诀。
展鹏飞抱胸而立,并没有依样学习,很显然他并不想学。
灵猫却毫不在乎,仍旧反复的比手画脚,碰到关键所在,还不时出言提醒展鹏飞注意。
那移花接木手总共只有六招十二式而已,招式并无出奇之处,因此灵猫演练了五、六遍之后,展鹏飞已看出了一个大概。
他虽未专心注意去学,但随着灵猫手脚的摆动,很自然就兴起注意力,这是练武的人,很平常的一种现象。
等到灵猫又练了两遍,收势站好之时,展感飞脑海中,已都是移花接木的招式变化。
他愈动脑筋去研究,愈觉得移花接木手与众不同的地方,真是使人入迷。不知不觉中,居然伸手舒腿,自己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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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练得性起,干脆卸去上衣,赤膊比划,连灵猫含着笑容走出了室外,他都没有发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小晶的声音,道:“展公子!我家小姐来看你了!”
展鹏飞吃了一惊,一抬眼看到雷芸君果然已站在他的面前,赶忙穿好上衣,红着脸道:“姑娘几时进来,在下都不知道……”
雷芸君含笑不语,小晶却道:“小姐来了好一会儿了,公子只顾练功,自然没看到我们进来的!”
展鹏飞歉然道:“在下突然想到武学上的一个问题,一时被它迷住,委实不晓得!”娘来到……”
雷芸君道:“只不知是什么奇式妙招,使你如此入迷?”
展鹏飞漫应道:“也不是什么秘技,寻常招式而已……”
雷芸君缓缓坐在椅子上,含笑道:“莫非是今天才学到的?”
展鹏飞被这话吓了一大跳,忖道:“她这话到底有心还是无心之言?”
如果是有心之言,那么展鹏飞再掩饰下去,岂不要生出笑话来呢?如果是无心之言,展鹏飞要是承认他确是新学到移花接木手,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是以展鹏飞一时竞不知如何措词回答才好。
幸亏小晶突然插口道:“公子饿了没有?”
展鹏飞转眼向她,一叠声道:“饿,饿,饿极了……”
小晶道:“那么我去替你准备吃的,你陪小姐狮一会儿……”
她径自走出室外,留下雷芸君和展鹏飞两人。
展鹏飞发觉雷芸君只是对着他微笑,使他心里更不自在,终于忍耐不住道:“姑娘不知有什么开心的事?”
雷芸君道:“这话应该问你才对呀?”
展鹏飞讶道:“问我?在下又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事,何以要问在下?”
雷芸君妈然一笑,道:“你这两天学了不少武学绝技,难道说不是值得你高兴的事吗?”
展鹏飞听到她这句话,已知灵猫两天来的竹屋之事,雷芸君已知之甚祥,只好笑道:“原来姑娘早知灵猫老前辈之事?”
雷芸君道:“怎会不知道,若不是我下令不要打扰灵猫劳典,他怎能有机会来此传艺给你?”
展鹏飞浓眉微理,道:“劳典一定是灵猫老前辈的名字了?可是姑娘怎说他来此传艺?”
雷芸君道:“你真不晓得他来此之目的,是代表狄仁杰传称武功的?”
展鹏飞闻言一惊,道:“这话从何讲起?”
雷芸君道:“你先把劳典这两天来在这里的事,据实说出来,还有你和狄仁杰有什么关系也告诉我,我再详细将劳典来此的用意说给你知道!”
展鹏飞考虑了一下,心想他和数人杰,甚至与劳典之间的事,实在没有瞒人的必要,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雷芸君很仔细的倾听。等展鹏飞将话说完,始才很着重的道:“你认为狄仁杰这个人怎么样?”
展鹏飞不知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但他对狄仁杰说不上有什么好坏感,因此坦然道:“狄老前辈在江湖上侠名甚盛,我却认识他不多,因此不敢在此胡乱批评!”
雷芸君道:“你就所知道的,提出称的看法,我极欲听听你这方面的观感……”
展鹏飞沉吟片刻,才道:“我认为他应该算是正派人物……”
雷芸君紧逼着他道:“还有呢?”
展鹏飞道:“只是自我出道以来,我却不见他出来主持武林正义,心中对这事一直不解,不知道他有何难言的苦衷……”
雷苫君道:“你这种感触相当深切,还有没有其他的?”
展鹏飞道:“其他的嘛?就是天魔令的问题……”
雷芸君睁大了一双美眸,道:“哦?这件事你又有什么看法?”
展鹏飞道:“我认为狄大侠好象有意以天魔令为饵,使各大门据的注意均集中在火狐内丹之上,不知是何道理……”
雷芸君展颜一笑迈:“人有如此感觉就好了,以后多提防着便是……”
展鹏飞道:“姑娘能不能将话说清楚点儿?”
雷芸君摇了摇头,道:“我因为欠了犹仁杰不少恩情未偿,因此我不能透露太多的内幕给弥,不过可以告诉体,凡事不贪求,就不至于吃亏上当,这话你应该懂吧?”
展鹏飞道:“我懂!我一向不是个贪求的人,姑娘大可放心!”
雷芸君道:“那就好,你明天一早可以离开此处,恕我不再相送……”
展腮飞见她已经站了起来,忙道:“姑娘还没有将灵猫劳典老前辈,为什么要传武功给我之事说清楚……”
雷芸君打断他的话,道:“这事不难弄清楚,我不好置啄,不过,劳典要教,胸就尽管学,对你有益无损,你大可放心……”
展鹏飞从她的谈吐之中,深深感觉她对狄仁杰的事,知之甚稔,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讲明。
雷芸君此时又道:“我本来还想留你在此多住几天,无奈我大姐就要回来,所以就不能留你了……”
她的表倩有点儿黯然,看来确是不愿展鹏飞骤然离去。
展鹏飞不知说什么好,道:“在下也该走了,只可惜不能拜见令姐一面!”
雷芸君道:“你还是不要碰上她的好,否则麻顿很多……”
展鹏飞道:“我知道令姐脾气怪异,但我有机会还是要见见她!”
雷芸君道:“这就奇了,既知她脾气古怪,为什么又想见她?你不怕她无端寻人麻烦?”
展鹏飞道:“在下为了要向她要点儿失心丸的解药,所以非见见她不可!”
雷芸君恍然道:“哦?原来人是为了解药之故,才不得不见她?那好办,我可以炼几粒送体,人什么时候要?”
展鹏飞不想那么容易就能取得失心丸的解药,当下大喜道:“姑娘什么时候有,在下就专程来取!”
雷芸君道:“不必!我可派小晶送去给你!”
展鹏飞想她或许不愿他再到天池药宫来,因此道:“这样也好,在下先行谢过!”
雷芸君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一面迈出竹屋之外。
展鹏飞自后相迭,两人走出门外,正好看到远处林捎上一轮明月高挂在那里,淡淡的月光,洒满一地。
雷芸君倏地叹了一口气,道:“明月虽有圆缺,但毕竟永恒不灭,人生却如过跟姻云,一去不回,真不知计较为何?”
展鹏飞道:“大家要是都有姑娘这种坦然的脚襟,人世间哪会有不平之鸣?”
雷芸君悄然吟道:“萧寺云深处,方塘野径斜,碧潭空界月,出水一片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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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掉过头来,深深地一盯展鹏飞,道:“蛙声虽是短促,但却是万籁中一个活泼的禅机,也可以说万古如斯,永恒不迁,无奈感受得到的,能有几人?”
展鹏飞道:“姑娘秀外慧中,一念之转,自非凡人可比,但在下有几句话不知能不能讲?”
雷芸君眸中闪烁着一抹喜锐,道:“但说无妨,依应该看得出我这是少有嗔念的!”
展鹏飞道:“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件事……姑娘既然无嗔无怨,为什么还要投身在俗世中,随波逐流?”
他说达话时,是因为想起了崔小筠之故,因为他发觉雷芸君与崔小筠之间有很相同的个性,善良、无嗔、无争,连男女情爱,也看得极为平淡。
可是他却不明白崔小筠能够寄迹空门,不问俗务,雷芸君却须得在江湖险诈中,裁浮裁沉?
所以他忍不住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雷芸君当然不晓得展鹏飞有此一问,是由于突然想起了崔小筠之故;但她却觉得展鹏飞很了解她的心意,否则他不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但见她低吟良久,才回答道:“慧能祖师有一首偈子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其中之意呢?”
展鹏飞摇头道:“在下愚笨之至,哪能体会出六祖禅机?”
雷芸君道:“迭首偈子,无非是要人把握眼前,不必含念未来,否则永无终止之日,你相信吗?”
展鹏飞道:“此话很有道理,在下自是相信……”
雷苫君眸中流露出难言的隐情,道:“可是,人生最可悲的,莫甚于身不由己的人,我就是这类人,因此我不得不随波逐流呀!”
展鹏飞似懂非懂,是以不敢出言打扰。
雷芸君拢一拢她的秀发,姿态美妙之至,蓦地回眸说道:“展公子!你这一去,会不会想念我?”
展鹏飞心地纯洁,很老实的道:“姑娘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由此一别,将会永远想念你……”
他说这话的神情,真挚坦诚,使雷芸君大为感动,于是她道:“我看得出公子非池中之物,因此能结识公子,实是令人相当愉